剛囫圇把膏抹上臉，凝瓏便推門而進(jìn)。

    她很怕他，就算他拽住她的腳踝，她仍顫抖著往后退。

    在屋里待了半會兒，凝瓏眼里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屋里的黑暗。她艱難蹲下身，撿起火折子與蠟燭。

    擦亮一根蠟燭，豎立著擱在了地上。

    一點(diǎn)火紅的光亮把屋里襯得更灼熱難捱。

    “呀！”

    腳踝那處忽地有些癢，又有些酥麻。凝瓏斂眸看去，是他在癡迷地舐她。

    他拉下她的鞋襪，從最底下，慢慢地舐到上面。

    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言不由衷的默許下，狡猾地鉆到了她的裙里。

    屋里悶熱，凝瓏想尋口茶水喝，卻根本移不動腳，只得把腰身躬起，發(fā)出似痛苦般的“唔唔”聲。

    她渴，冠懷生也渴。

    “刺啦——”

    衣料頃刻粉碎。

    凝瓏這才被喚回了神。

    “你……你該不會喝了什么不該喝的湯吧?！?/br>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愈發(fā)急切的呼吸。

    他吻了一路，終于攀上了她的唇。

    凝瓏不知為何，竟默默闔了眼。

    原來他的氣息不是種地的土地味，也不是漬在骨里的汗水味。

    干干凈凈，不是任何味道，偏偏能讓她只吸上一口，就能徹底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他就像他的身份，捉摸不透，可每當(dāng)她需要他來陪伴，他總能立刻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她需要尊貴的身份與不值錢但必須有的愛，但也需要這樣潤物無聲的臣服。

    衣衫糾纏，她攀住冠懷生的背。冠懷生一直跪在地上，她也落在了他的懷里。

    冠懷生仿佛是把她當(dāng)成了一塊鐵，毫無章法地鑿，砸，她的身子骨都快被他鍛造散架了。

    冠懷生想抱起她往那簡陋床榻去，她卻不愿。

    “就在這里?！?/br>
    他不清醒，但她清醒。

    只需最后一步，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她得償所愿。地上鋪著他的粗布麻衣，叫她白皙的脊背蹭得泛起紅。

    凝瓏想聽聽冠懷生會發(fā)出什么聲音。

    不曾想，他卻發(fā)出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很熟悉。凝瓏曾拿塊生rou喂一群饑腸轆轆的狗。狗餓得很，又覺生rou好吃，喉嚨里就會發(fā)出護(hù)食的低吼聲。

    很陌生。因?yàn)樗宦牴愤@樣喊過。畜生就是畜生，每個動作都是求生的本能，毫無感情可言。但冠懷生卻像那撲食的獵狗，唬得她連動都不敢動。

    冠懷生竭力克制著自己。他完全承受不住被她發(fā)現(xiàn)是假啞的后果。

    肩膀一聳動，他眼前炸開五顏六色。

    凝瓏卻又瞪大了眼。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這感受，根本不是程延給她的那種！

    冠懷生從頭到尾，竟無一處像程延。甚至連那物都……

    凝瓏死死掐住冠懷生的肩膀，“你……你當(dāng)真不是……”

    冠懷生勉強(qiáng)回過一分神。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原來那易容膏把他的那處也給改變了，真不知是要喜還是要愁。

    他尚在想萬一臉與身都變不回原來的樣子，那該怎么辦。

    凝瓏卻已放由自己失了理智。

    平心而論，冠懷生比程延更能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他不僅生了張她喜愛的臉，連那里都能更好地關(guān)照到她。

    凝瓏的淚花都淌進(jìn)了他的嘴巴里。

    “你能不能是冠世子，你若是有錢有勢，那我何苦去巴結(jié)程延呢？”

    “懷生，懷生……”

    她在嘀咕什么，冠懷生聽不清楚。

    此刻他們共感，都覺頭暈?zāi)垦?，脈絡(luò)緊繃。天地是假的，惟有她與他是真的。

    夜仍舊漫長。

    自凝瓏離了席，凝理的心思也飄到了她那里。

    凝玥挽著岑氏的胳膊撒嬌，凝檢埋頭喝著酒，說自打投奔程家，日子越過越有盼頭。

    凝理自幼離家，其實(shí)對爹娘與小妹并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他明明可以選擇搬出去住，可凝瓏在這里，他不忍心走遠(yuǎn)。

    程延很快就會查清秦適正是他的另一重身份。

    而他，是巫教教首，是朝中第三派。

    他有十足的底氣與程延對打。程延得到的一切，他也能得到，包括女人。

    想至此處，凝理借口醒酒離了席。

    他去了中惠院，想找凝瓏聊一聊。

    凝理繞路而行，沒經(jīng)下人院走上連廊，反倒是由另一頭直奔凝瓏臥院。

    院里靜悄，她屋里已然熄了燈。

    來到院，正好與云秀打了個照面。

    “大meimei歇息了么？”

    云秀莫名懼怕眼前這個身姿高挑的男人。她故作鎮(zhèn)定，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家姑娘已經(jīng)睡熟了，大哥請回吧?！?/br>
    凝理并未多想，接著又問：“冠懷生找到了？”

    云秀搖搖頭，“那啞巴還沒回來，不知道在哪野著?！?/br>
    凝理仔細(xì)打量著云秀，“你很怕我？大半夜也不冷，你抖什么?！?/br>
    云秀臉色難看，“婢子只怕那啞巴潛逃，傷了姑娘的心。”

    “大meimei她……她待冠懷生很上心嗎？”

    凝理明知答案，卻還是不依不饒地問了句。凝瓏不肯告訴她答案，那她的貼身婢子肯告訴他也好。

    云秀又晃了晃腦袋，“這是姑娘的私事，婢子知道的不多。大哥若想知道，還是等次日姑娘醒來，你再去問她吧?！?/br>
    說完便搦腰走遠(yuǎn)。

    凝理只得作罷，本想認(rèn)命地回去?？呻x去時心里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他要去下人屋看一看。

    近來府里漸生風(fēng)聲，說東院下人屋出了個男妖精，勾得主家魂不守舍。

    這男妖精自然是指冠懷生。

    凝瓏自覺她與世子的婚期將近，以為闔府沒人在注意她。可她怎么不想想，這樣一個美人，無論何時，走到哪里都會是受人矚目的焦點(diǎn)。

    自以為偷.\歡偷得絕妙，殊不知能被人一眼就看出。

    只不過大多都沒資格管她罷了。

    凝理身為她的兄長，自然不能放任大meimei被男妖精白白勾走三魂七魄。

    東院的下人待遇極好，就連這下人院，也是一間比一間寬敞。前后房屋林立，儼然是一座小府邸。

    凝理放輕腳步，朝冠懷生那間屋走去。

    院里空無一人，下人都去前院喝酒唱歌湊熱鬧去了。黑漆一片，不知是否是他出了幻覺，他竟聽到一股斷斷續(xù)續(xù)的貓叫聲。

    他不確定是不是小貓?jiān)诮?。那叫聲一聲高，一聲低，像是在呼喊母貓?/br>
    但真走近時，凝理只覺一道霹靂從他頭頂劈下，把他劈成了個石化人，腳再也抬不起來，渾身無力。

    只能站在冠懷生屋前，豎起耳朵聽屋里的動靜。

    他的視線落在屋前一片空地。

    地上落了個雙魚玉佩，他一眼就認(rèn)出那玉佩是凝瓏丟下的。

    他也無比確信，那時高時低的“貓叫聲”，是凝瓏發(fā)出來的。

    凝理倏地握緊了拳頭，只覺原本屬于他的女人，在被旁的狗東西侵.\犯著。

    在寧園，他把手貼在門扉上，聽過凝瓏的聲音。隔著一扇門，他與她的手交疊在一起。

    恍惚間，他也加了進(jìn)去，享受著三人盛宴。

    而今，他只是默默聽著墻角。只把雙魚玉佩撿起，用衣袖愛惜地擦了擦。

    貓叫了很久，越喊越嘶啞。

    凝瓏當(dāng)真要被晃散架了，趁冠懷生正擦汗，她趕忙朝門那邊爬了過去。

    她的意識也很模糊，只知道只要推開門，她就能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可膝蓋剛劃了下，冠懷生又毫不費(fèi)力地壓在她背上。

    凝瓏毫不懷疑，這個蠻漢子能把她的腰給掐斷。

    他也有惡趣，提起她直接貼到門邊，喚起了她一些難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