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羅場不干了 第9節(jié)
來電鈴聲突兀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是跟自己賽車的一個富二代打來的,說因為自己在外地沒幫梁思硯找房子而深感愧疚,今晚他做東給梁思硯道歉。可實際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梁思硯拒絕的話到嘴轉(zhuǎn)了個彎:“等著。” 他現(xiàn)在心態(tài)不對,不如出去換換心情。 一幫喜歡賽車的人經(jīng)常去的地方就那幾個,之前的肯定去不了了,這次去了正規(guī)俱樂部。 梁思硯在賽車場地上飛馳了一圈又一圈,把心里那點(diǎn)莫名的情緒全部甩在腦后,這才去換下賽車服,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是獨(dú)立隔間,旁邊是淋浴處。幾個染著各異發(fā)色,標(biāo)新立異的富二代們不久也進(jìn)來了,聊天說笑,開始沖涼。 “怎么感覺今晚梁哥的火氣比上次還大?” “廢話,都被趕出家門了,能不生氣嗎?聽說還被壓著去給沈舟然道歉?!?/br> “臥槽,這也太慘了?!?/br> 幾人聊著聊著,話題引到另一人身上。 “這得智商多欠費(fèi)才能想到四個一起追的?真以為自己是個香餑餑呢,也不看看那病懨懨快死了的樣?!?/br> “恐怕不是欠費(fèi)?!?/br> “不是欠費(fèi)還能是什么?” 另一人接話:“欠cao唄。一個滿足不了他。” 眾人大笑。 還有人笑著說:“你說這些喜歡被男人壓的,是不是吃藥都撐不過三分鐘?不然干嘛用后面爽?!?/br> “有道理,畢竟是個藥罐子廢物,能有用到哪去,女的脫光了躺他旁邊估計都硬不起來?!?/br>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梁思硯是個游手好閑的,他身邊的人大多都差不多,不學(xué)無術(shù)。又正是剛成年橫沖直撞的年紀(jì),一聊點(diǎn)什么就腦子通□□,把下流當(dāng)風(fēng)流。 “嘭——”一聲響,把說話的眾人嚇了一跳。 梁思硯一腳踹開更衣室門,掃了他們一圈。 臉熟,不認(rèn)識。 大概是平日里聞著味上趕著巴結(jié)自己的那群人。 “梁、梁哥?!庇腥撕八?,不明白他這是怎么了。 梁思硯卻站在那不做聲了,等眾人又喊他一遍才看過去,臉色不好:“吵吵什么,更衣室里不能大聲喧嘩不知道嗎?都小點(diǎn)聲!” 眾人:“……” 更衣室里,有這條規(guī)定? 還不等他們想明白這里面的邏輯鏈,梁思硯已經(jīng)大踏步走了,背對他們的臉特別臭。 剛才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瞬間想讓他們閉嘴。 他腦子出問題了吧。 第7章 為了甩掉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梁思硯在俱樂部呆了一整天。 與此同時,沈舟然也睡了一整天。 他其實睡得并不安穩(wěn),時醒時睡,反復(fù)被疼痛折磨。最后醫(yī)生看不過去,控制著量給他注射了少量鎮(zhèn)痛藥,這才徹底昏睡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 沈舟然動動眼皮,睜開眼后看著天花板呆了幾秒,才慢慢理智回籠。 “醒了?”沉穩(wěn)低醇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沈舟然偏過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大哥?你怎么在這?” “聽孫叔說你昨天換了藥?!鄙蝰樦迴吡搜鬯淖笫滞筇?,那里是新纏上的紗布,層層疊疊,完美掩蓋住其下的慘厲傷口。 沈舟然下意識往被子里縮縮手。 沈駱洲看在眼里:“躲什么,我又不罵你。” 昨晚上回家后,孫叔跟他一直說換藥的事,說那條傷口有多可怕,人差點(diǎn)就沒了。 說著說著老淚縱橫,嘴里一直重復(fù):“小少爺疼成那樣還跟我說不疼,還對我笑,不愿我傷心……大少爺,小少爺又回來了。我就知道,他肯定想通了,又變好了……” “痛不痛?”沈駱洲最近經(jīng)常問這個問題,此時又問了一遍。 語氣卻產(chǎn)生了微妙的不同。 沈舟然躺在床上,看著他,右手小拇指幅度很輕地勾了勾:“你過來。” 沈駱洲走近些,俯下身:“要我?guī)兔Γ俊?/br> ”再過來點(diǎn)。“沈舟然搖頭,手拍拍床,示意他坐到這邊來。 沈駱洲坐下。 兩人此時離得很近了,沈舟然能聞到他大哥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香,是一種干燥、冷冽的氛圍,帶著佛手柑微苦的氣息。 他掙扎著坐起來。 沈駱洲看他吃力,搭了把手。 手掌放在沈舟然的后背上,掌下是堅硬硌手的肩胛骨,努力支撐起這副沉疴病軀。 也太瘦了。 沈駱洲扶他的手沒抽走,皺眉。 沈舟然坐起來,手在借力時緊緊攥住了沈駱洲的衣領(lǐng),同樣也沒松開。 而后將頭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隨后卸下全身力道,幾乎將整個人都蜷縮進(jìn)微苦微涼的懷抱。 沈駱洲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略不自在地垂眼看他,卻只看到毛茸茸的發(fā)頂。他想了想,沒把人推開。 沈舟然很熟練地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靠著,聽著耳邊沉穩(wěn)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大哥?!彼_口喚他。 “嗯?!?/br> “大哥……” “怎么了?” 沈舟然把半張臉縮在沈駱洲懷里,聲音不甚清晰。抓著他襯衫衣領(lǐng)的手愈加用力。 “大哥,”沈舟然喊他名字時,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輕振,那兩個字反反復(fù)復(fù)在齒尖輾轉(zhuǎn),終于帶出絲顫抖,含混著說,“我好疼,好害怕……” “我昨天好疼……” “疼得我恨不得把手切下來,再也不想受罪了……” 沈駱洲一怔。 孫叔跟自己的說的,是沈舟然在一遍遍重復(fù)自己不疼。 換藥后還在展顏安慰別人的少年,此時終于像是親手剝開了堅硬的蚌殼,把自己最柔軟脆弱的情緒展露無遺。 如果,你親手馴服了一朵玫瑰,就會知道它對外人抱有多高的警覺,就會對你有多柔順依賴。 它把你當(dāng)曙光,當(dāng)信仰,當(dāng)至暗時的一點(diǎn)星火,是唯一能展露花蕊的存在。 所以,別拋棄那朵玫瑰。 沈駱洲垂在身側(cè)的手終于抬了起來,碰了碰他的發(fā)頂,把零碎翹起的發(fā)絲壓下,語調(diào)帶著自己都不自知的溫柔:“抱歉,我昨天應(yīng)該在?!?/br> 沈舟然搖頭。 發(fā)絲擦過沈駱洲的下巴,帶來些微癢意。 “我很想讓大哥在,但又不想讓大哥跟我道歉?!?/br> “如果你在的話,我就可以告訴一個人,我有多疼了?;蛟S疼痛就會被分擔(dān)出去一點(diǎn)?!?/br> 沈舟然枕著他的肩膀,輕聲說。 那樣,他就不需要故作堅強(qiáng)了。 病房里,兩人安靜相擁。 沈舟然像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片刻,沈駱洲開口:“等出院后,回家吧?!?/br> 沈舟然愕然抬臉看他。 沈駱洲說:“回沈家?!?/br> 不管沈舟然為什么性情大變,他都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沈駱洲從沒對外人說過,連父母都沒有。 他其實也很想很想,那個彎著眸子會乖軟喊自己大哥的小乖。 沈舟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又喊了他一聲:“大哥?!?/br> 沈駱洲應(yīng)他:“嗯?!?/br> 沈舟然覺得,今天的大哥好像對自己格外溫柔,他喊的每一聲名字都沒有落在地上。 “我害怕,怕他們看到我……不高興。” 沈駱洲沒問他為什么害怕,只說:“那你想不想?” “想。”沈舟然用力點(diǎn)頭。 他當(dāng)然想,醒來后的每分每秒都在想。這幾天他不斷翻閱戀愛腦留下的記憶,想看看回憶里的家人。 可他只看到了戀愛腦對沈爸沈媽的作弄、漠視,他從一開始的油煎火燎到后來的麻木認(rèn)命,甚至在得知戀愛腦搬出家遠(yuǎn)離家人后松了口氣,即便代價是他們已經(jīng)從家人變成了陌生人。 沈舟然又想到什么,連忙說:“我住院的事,大哥別告訴爸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