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27節(jié)
這事他不敢交給任何人做,必須得親自來尋方能放心。 待進了云閣,這兒卻又和外頭看上去完全不一樣,幽深淡雅,并不像外頭說的那般是尋花問柳之地。 正遲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一個身穿牡丹廣袖裾裙的女子便搖曳著走了過來,自上而下地看了簡翊安一圈,最后躲在團扇后彎了個了然的笑。 “公子是不是走錯地了?我們這可不是一般人來的?!?/br> 對方好心提醒,簡翊安以為是自己看上去寒酸,讓對方覺得他付不起價格。 在聽到簡翊安的疑惑后女子卻是搖了搖頭,悠悠繞著簡翊安又轉了一圈,最后解釋道:“公子模樣端正貴氣,不像是來我們這玩的,若不是公子走錯了地不如直說,也省的咬文嚼字了。” 簡翊安只覺得這女子實在聰明,他確實不是來這為了自己高興的,于是干脆就將此行的目的告知了對方。 “花?” 不知為何,對方就好像是聽到了個有趣的事,捂著嘴又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公子來這真的不是為了人而來,實在是我這些年遇到的第一個?!?/br> “抱歉,如果有所冒犯我可以......” “不冒犯?!?/br> 老鴇笑得不住搖晃身形,惹得上頭傳來了動靜,簡翊安抬起眼,卻是與好些個身著彩衣的女子男子對上眼去。 那些個男子全都目光挑逗火熱,叫簡翊安渾身都不自在。 看來他并沒有來錯地。 “公子要尋的花我也不清楚我這哪位孩子有,不如公子自己去問一問?” 老鴇的話語更為輕浮,抬起眼看著這些個小倌,簡翊安覺得自己若是真的按照對方說的一個一個問過去只怕是到了明日都問不明白。 “這個給你?!?/br> 簡翊安自懷中掏出一袋銀兩放在了老鴇的手上,從容說道,“還辛苦你也幫我尋一尋?!?/br> 見到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一份,老鴇瞬間笑得合不攏嘴,剛剛還在那肆意挑逗打趣,眼下立馬將上邊看熱鬧的小倌盡數(shù)轟開,招呼著簡翊安同自己走。 “不過一株花而已,有什么難找的?!?/br> 對方說著說著還有些得意,“我這兒什么都有,客人想要什么都行。” “不用,我只要我說的那一件東西?!?/br> 簡翊安拒絕得果斷,可誰想對方卻突然遺憾道:“那公子可得做好空手而歸的準備,那株花寧云可不是會輕易就給旁人的?!?/br> “寧云?” 簡翊安聽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花魁嗎?” “花魁什么花魁,不過一株花罷了,把那傻孩子迷得神魂顛倒,什么都不顧了,就等著那騙子來贖他出去,真是蠢極了?!?/br> 說著說著老鴇便自顧自地罵了起來,看樣子是真的被氣得不輕,竟是在客人面前都壓不下心底的火。 簡翊安不語,只是安靜地聽著對方所說,直到其帶著他到了一間雅閣前,對方先是敲了敲門,里頭傳來了聲。 “寧云!有客人要見你?!?/br> 老鴇朝著里頭喊道,誰知說完里頭瞬間便沒了聲響,這叫在外頭的兩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老鴇只能再次拍門,呵斥道:“怎么,現(xiàn)在就給mama我甩臉色了是嗎?怎么,你以為真的會有人來尋你,贖你出去?你......” 簡翊安聽著其越說越暴躁的聲,于是伸手將其攔下。 “我來吧。” 簡翊安上前兩步,輕輕叩了兩下門扉,溫聲道,“寧云公子,我是來專門見你的,不過我并不是為了瑣事,只是想要寧云公子一件東西?!?/br> “什么東西?”里頭傳來一記低啞稠儂的聲,透著幾分不耐煩。 “公子不如讓我進去,我們好好談一談,若是公子到時候不悅大可將我趕出來。” 簡翊安的態(tài)度很是溫和,也極具耐心,他知道在這些事上急不得,若是直接說他要的就是那株花,對方只會覺得他是不懷好意,還得進去循循善誘才行。 里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簡翊安所說。 這時,里頭像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發(fā)出了幾縷悠揚琴音,簡翊安又是開口溫聲道:“我知道寧云公子喜歡撫琴,不知可有機會當面聽一曲,也算是了了我一個心愿。” 里頭又是沉默良久,就在簡翊安以為今日要無功而返時門卻突然開了,簡翊安看向里頭,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寧云公子竟是個看著有些年幼的少年。 “這位就是寧云了,公子您請?!?/br> 老鴇臉上又露出了笑,招呼寧云好好招待簡翊安隨后便離開了這。 簡翊安被寧云請到了屋內(nèi)。屋內(nèi)布置簡單,最為顯眼的只有一面琴,能看出其主人平日里喜好的單一。 “公子請坐?!?/br> 寧云也不像剛剛聽上去那般難以相處,簡翊安順著對方的意思坐下。簡翊安與對方進來便一聲不吭,悄悄看對方也不過是低著頭攪弄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寧云公子,你很喜歡撫琴,對嗎?” 簡翊安只能自己尋了個話題,想著對方或許能喜歡,誰知聽到這話寧云像是一愣,隨即悶悶出聲:“不喜歡。” “......” 對方這般回話簡翊安便不知應當如何繼續(xù),只能坐在那想著要如何提起那株花。 聽寒竹說那株花原本生在北疆,一般都是夜晚開花,花開之時能綻放出幽暗的光亮,是那北疆荒漠中最為吸睛的一抹色彩。 只可惜這花很難尋到,后來的人費盡心思也才尋到那一朵,幾經(jīng)轉手這才到了寧云的手中。 可寧云自從收到這花后便是整日郁郁寡歡再也沒接過客,也怪不得剛剛那老鴇這般氣惱,怕是只覺得對方腦子被人給弄糊涂了。 兩人坐在屋內(nèi)就這樣僵持著,不論簡翊安說什么寧云都是提不起興致來,這叫簡翊安很是難辦。 他望著寧云滿是愁容的臉,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人?才這般愁苦?!?/br> 此話一出,寧云倏地抬起頭來看向簡翊安,眼角稍夾詫異:“公子怎么知道?” “我剛剛聽你mama說過有關你的事,你今年多大了,瞧著不像是來這許多年的樣子。” 簡翊安從不來這種地方,對這種地也不是很了解。 “并不是,我自小就在這了,只是前兩年成年了才出來接客罷了?!?/br> 提到過去,寧云不由得閉上眼,很顯然并不想細說,“若是公子來尋寧云是想尋歡作樂的便直說,寧云暫且不接客了?!?/br> “我不是來尋你尋歡作樂的,我不喜歡這些?!?/br> 簡翊安當即否認,他怎會來這個地尋小倌們做那些事,若是被那人知道怕是要生他的氣的。簡翊安這回出來特意別和對方說清楚,只是說他出來兩日尋東西,沒說他來的是這地。 想到這,簡翊安不免有些擔心。那江湖小姐的性子實在難以捉摸,他招架不住,習武這幾個月來每日幾乎都要索吻,甚至漸漸開始得寸進尺,絲毫沒有羞恥之心。 再這么下去,簡翊安只怕會被對方拿捏得更為嚴重。 這是簡翊安決不允許發(fā)生的,等這回回去還是不能事事都由著對方來。 “公子?你有在聽我說嗎?” 寧云的聲音將簡翊安飄遠的思緒拉回,簡翊安看向?qū)Ψ?,卻只見其正認真地盯著他看,片刻竟是篤定說道,“公子是不是已經(jīng)成婚了?” “......是?!焙嗰窗灿行├Щ?,不知為何這些人總要問他這個問題,上回在江州文商那個小地主也是,一眼就看出簡翊安已經(jīng)成婚,甚至臨走前還和簡翊安要了幅字畫,行為實在是瘋癲,叫簡翊安不敢茍同。 寧云聽到簡翊安這話后露出了一抹嘲諷神色。 “沒想到像公子這般這么貴氣的人也會背著夫人在外頭偷吃?!?/br> “你別亂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簡翊安正襟危坐,糾正了對方說的。 寧云卻不以為然,覺得簡翊安不過在給自己找借口罷了:“說的這般好聽,可來我這的人都是這般說的,道貌岸然,自以為品行端正,實則一點誘惑都受不住。不過公子放心,就算你真的在我們這做了什么,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br> 話音剛落,簡翊安便站起身來,滿臉不悅。他最不喜旁人平白無故冤枉自己。 誰想寧云嗤笑了一聲,突然俯身湊近,將簡翊安整個人拽了回去。 對方熟練地將手伸到簡翊安的衣襟里,帶著簡翊安的手讓其攀上自己的腰肢,簡翊安只覺得手下一片香軟,對方的眉眼也頓時滿是媚色。 “公子也只是說說而已,等嘗過味道公子怕是再也說不出剛剛那些話了?!?/br> 不知為何寧云的態(tài)度突然大轉變,簡翊安的身子整個僵住,明明對方身上的香粉味道濃郁,卻叫簡翊安聞著由內(nèi)而外的惡心。 “哐啷”一聲,簡翊安將對方掀翻在了一旁,站直了身子,剛想呵斥兩句這時門被猛地一腳踹開,屋內(nèi)兩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扭頭,正對上頤尚荷那張笑容扭曲的稠麗面容。 第30章 采花 “怎么?我來的不是時候??!?/br> 宮晏盯著屋內(nèi)的人細細瞧了瞧,一眼就瞧見了衣領大敞著的簡翊安,另一人正滿臉委屈可憐的倒在地上,周遭的小物件散落一地,讓其眼底更幽深濃稠了些,“沒想到還挺會玩啊,相公?!?/br> “......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簡翊安不知是誰和頤尚荷通風報信告訴對方自己在這里,可眼下他也來不及細想,將自己的衣領收了收便想同對方解釋,誰想其根本就不聽,沖著他只是抬起手指“噓”了一聲。 “殿下,你先別說話,我們待會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宮晏朝著倒在地上還未爬起的寧云走去,對方卻見到宮晏也不怕,只是坐在地上露出個苦澀的笑來:“怎么?想殺我泄憤是嗎?那你便殺吧,反正我不過一條賤命?!?/br> “殺你做什么,我不過是來看我相公的,你們在談什么,可以繼續(xù)談?!?/br> 宮晏隨手扶了個椅子傾身坐了下去,扭頭示意簡翊安回來。 “你在這......” 簡翊安還想說什么,卻被宮晏打斷。 “我在這什么都不會說,你們繼續(xù)。” 宮晏瞇著眼,話語隨性,就好像真的只是來看看簡翊安而已。 簡翊安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寧云聽到這話卻是眉頭一皺,整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終于是清醒了些:“倒還真是奇怪,我還沒見過正室來這地這般大度的?!?/br> “荷兒?!?/br> 簡翊安想同宮晏再說兩句解釋的話,卻被宮晏拉住手輕輕拍了拍手背,似乎是讓簡翊安放心。 見狀簡翊安只得硬著頭皮坐下,剛剛還和寧云繞了一大圈,如今頤尚荷來了他便只能張口直接問道:“寧云公子,我來這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聽聞有一株北疆百年難遇的花在你的手上,若是公子愿意,我可以花重金將其買下?!?/br> “那株花,你也要那株花?” 寧云歪著頭問道,聽到簡翊安所說非但不生氣反倒有些詫異,“那株花這些天怎么突然這么受歡迎?”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也有人來過這尋你要那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