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51節(jié)
寒竹想告訴他,若想讓宮晏為他取得想要的東西,就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 代價...... 簡翊安抬起眼,突然將懷中的一個令牌丟到寒竹面前。 那是宮晏先前給他的,那顆鑲嵌著東海血鮫珠的令牌。 “這是!”寒竹拿起的那一刻便認出了。 “看來你是知道這是個什么,既然如此就麻煩你幫我跑一趟了,就說我找他們有事?!?/br> 簡翊安不知這個令牌到底有沒有用,但從寒竹臉上的神情看宮晏應該是沒有騙他。 “殿下,可這是朝堂?!焙窈眯奶嵝蚜艘痪?。 江湖不理朝堂事,但朝廷更不可涉足于江湖。 “我知道,讓你去做你就去做。” 簡翊安命令道,“你也是江湖人,也在為我做事,既然如此讓他們?yōu)槲易鍪掠钟惺裁床豢桑俊?/br> 既然簡翊安的心意已決,寒竹便不再多言,他拾起面前的那枚令牌,臉上憂心忡忡。 望著簡翊安,寒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覺得這位三皇子好像變了一些,但他卻又瞧不出到底哪里不對,最后還是只能拿著令牌走了出去。 待寒竹走后,簡翊安一下便癱倒在了椅子里。 他側(cè)過頭,望著窗外還在落的雨。 聲音清脆,身上的酸痛還未褪去,他坐在椅子上,困意襲來,還是忍不住緩緩閉上了眼。 ...... 簡長嶺下葬的時候簡翊安去了,可他其實去看的并不是這位二皇子。 歸來途中,簡翊安讓馬車停下,自己走了下去。 這里是一塊墳地,周邊沒什么人。 簡翊安尋了一會兒,終于是尋到了他要找的那個墳頭, 面前的墳頭已經(jīng)是雜草叢生,墓碑上也沒什么字,但由此簡翊安才得以能認出。 他已經(jīng)很久沒來了,若不是這次歸來途中恰好路過,想來他也不會在這停下。 他站在墳前,身上沒帶什么供品,只能蹲下身子給墳清理了一下雜草,隨后嘆了口氣,念了墳里人的名字:“嬤嬤,好久沒來看你了?!?/br> 對方就是那個一直陪著他長大的嬤嬤,也是簡翊安母妃的下人。 簡翊安母妃死后,對方就帶著簡翊安在那宮里生活,對簡翊安也是頗為照顧,只可惜她對簡翊安這么好,簡翊安卻沒能護住對方,只保住了她的尸首,將她埋在了這里。 這兒很是清靜,一般也不會有人前來,對方可以在這安安靜靜的休息。 “殿下,你·竟然在這?!?/br>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簡翊安愣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蹙了眉頭。 “你是怎么找到這的?” 站在他身后的宮晏語氣平和:“正好路過,就看到了殿下?!?/br> 簡翊安不信,轉(zhuǎn)過頭剛想訓斥一下對方,卻不料一扭頭看到的卻是滿身是血的男人,其手中提著一柄劍,劍尖甚至還在滴血。 “你受傷了?!”簡翊安瞳孔驟縮,上前查看。 “是受了點傷?!?/br> 宮晏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血沾到簡翊安身上,“但都是小傷,殿下不必擔心?!?/br> “小傷......那這?” “哦,這個啊?!?/br> 宮晏低眸看了眼自己滿是血的衣袍,笑道,“很久沒和人動手了,這回殺的多了些,抱歉嚇到你了,殿下?!?/br> “你想嚇死誰?馬車里有衣服,還不快去換了?!?/br> 簡翊安催促著對方,男人倒是聽話,乖乖進了馬車將身上滿是血的衣物換下。等他換完,簡翊安便催促著馬車夫駕馬離開此地,卻被宮晏制止。 “就這樣回宮了?” 宮晏伸手便攬住了簡翊安的腰,身上還有血味,但已經(jīng)大半被衣服上的香粉味蓋去,“前幾日和殿下說過的,等過兩日天好一些便帶殿下出來走走,眼下正是好時機,殿下不必急著回去。” “可是......”簡翊安還在猶豫,下一刻便被宮晏帶著直直踏出了馬車,腳踏枯葉,同他一起朝著遠處躍去。 簡翊安很早便知男人輕功卓越,但如今還是第一次被對方帶著走這么遠,不免垂眸有些害怕。 “殿下若是害怕,可以抱我抱得緊些。”男人帶著簡翊安,身姿依舊綽約,明明還是那張明艷的臉,卻和在宮里完全不同,帶著rou眼可見的恣意放縱。 恍惚間簡翊安想起在重華殿里扭捏造作的對方,對方總是那般裝模作樣,可片刻后卻又自己先笑起來,恐怕其自己都覺得那樣在旁人面前的自己可笑不堪。 正如風靈所說,皇宮對于江湖人而言不會是歸宿,只會是個滑稽可笑,暗無天日的深牢。 而這般深牢,注定困不住這些長了飛羽的鳥兒。 第52章 買賣 望著四周人來人往的喧囂茶樓,簡翊安沒想到宮晏會帶自己來這里。 “這處是?”簡翊安看起來有些拘謹,他不是不怎么出宮,而是這處并不像是京城里的那些個茶館酒樓,店里的人大多打扮隨意,隨身都配著劍,簡翊安與幾人對視了兩眼,其眼中的打量讓簡翊安有些警惕。 可那店小二卻像是早早熟悉了這般,熟練地給客人端茶,等到了簡翊安他們這,宮晏隨口便要了壺金針銀雪。 聽到這簡翊安還以為宮晏在開玩笑,金針銀雪,這是極為貴重的茶了,怎么可能在這一個小破茶樓就能輕易得到。 可誰想那店小二卻毫不猶豫地應下,轉(zhuǎn)身又去給他們二人沏了茶。 等茶上來,簡翊安低頭飲了一口,是金針銀雪的味道,并不是騙人的。 像是瞧見了簡翊安眼底的困惑,宮晏解釋說:“這處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一座茶樓,茶樓老板是武林中的富家子弟卻不想循規(guī)蹈矩的做事,便開了這家茶樓,瞧不上的大多也不會來,但來了的人這老板都會以最好的茶水相待?!?/br> 宮晏將茶杯握起,端詳了一會兒,繼續(xù)道,“不過這兒的東西對殿下而言應該也貴重不到哪去?!?/br> 簡翊安能識出這金針銀雪不過是因為他見過嘗過,其他來這的人很多卻只覺得這是尋常茶水。 “你帶我來這做什么?”簡翊安不太明白這宮晏出去了這么多天,一回來怎么就有這閑情雅致來帶他喝茶。 宮晏笑而不語,又將這店里新上的小點心盡數(shù)遞給了簡翊安。 這茶點芳香撲鼻,入口細膩,搭著這金針銀雪,倒是雅興十足。 簡翊安眉頭舒展了些,這時卻聽到一旁那桌的幾個江湖游俠在那興致勃勃地說著這些天發(fā)生的大事,本以為只是些與自己無關的江湖之事,可下一刻簡翊安就聽到了個熟悉的字眼。 “暗宮?你說那地呢,哎呦喂兄弟,這段日子你還是別去那了。” 一人提起暗宮,滿臉遺憾,“那江湖榜榜首前幾日去了那暗宮,也不知怎的,提了把劍隔著百人就把那暗宮宮主的腦袋給砍了,聽說那血濺了整個大殿,暗宮的人也是全都亂了套,一群人一起都沒能攔住,又白白折了好幾十人?!?/br> “這般兇殘?不是說天下第一那小子已經(jīng)很久沒出來了嗎?甚至還有說他死了的。”旁人被這事嚇了一跳,但又耐不住好奇開口。 “是啊,鬼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藏起來等著他們露馬腳呢,你看這才不過半年,暗宮和羅剎堂就吃了虧,羅剎堂當家聽說了那暗宮的事,自己全招了,砍了條胳膊做擔保,這才保住了性命?!?/br> 一旁的幾人說的那是熱火朝天,簡翊安卻聽得不禁后背發(fā)涼。 他扭頭看向還在淡然喝茶的人,對方一副淺笑的模樣,可簡翊安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其滿身是血來尋他時候的樣子。 “是你做的?”簡翊安壓低了聲音,還是有些不相信。 “殿下竟然還在懷疑?” 宮晏調(diào)侃開口,“不過殿下不用想太多,是他們自己犯了錯且不悔改,便該殺。” “犯了錯?因為他們手伸到了宮里嗎?”簡翊安覺得可笑,他不是覺得男人做得不對,他只是在想對方比自己想的還要冷酷一些,“那你呢?你不是也幫我了?” “殿下說笑了,這世道本就不公平,他們沒有能力殺我那是他們的事。再者殿下真以為我是因為他們手伸太長才管的閑事嗎?” 宮晏放下茶杯,睜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簡翊安這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這種閑事,按照宮晏的性子來說他根本不會管。 否則也不會在這宮里游手好閑的過了這半年。 簡翊安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讓男人看得愉悅了不少。他又喊來小二點了兩盤小菜,讓簡翊安先吃點。 “你殺人前就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嗎?”簡翊安見過太多狂妄之人一朝慘死,而宮晏便是他見過的最為狂妄自大之人。他若是對方,根本不會給自己樹這么多敵人。 男人聽到這話卻不以為然,他歪著頭,繼續(xù)解釋說:“殿下若是怕自己受牽連,那大可放心,我可以確保殿下的安全,只要我在,殿下便不會出事?!?/br> “你現(xiàn)在是厲害,可以后呢?等你老了,多少人想殺你。人這一生怎么可能不敗一回?” 簡翊安無法茍同宮晏所為,可與此同時他內(nèi)心也是萬般糾結(jié)。 以為宮晏會因此惱怒,可男人不僅不生氣,反倒是湊近了簡翊安些,細細瞧著簡翊安臉上的神情,覺得有趣。 “殿下竟然是在關心我?怕我被其他人給殺了?” “你這樣的人被殺有什么奇怪的?”簡翊安避開對方略顯炙熱的目光,冷哼一聲。 宮晏被殺的話,也只能說是活該了。 且不說這一回,單從寒竹那簡翊安就得知這人進宮來那些個事,倒是真的無比囂張,也怪不得連他都不放在眼里。 “不過,你這身武功是怎么練的?明明歲數(shù)不大,為何會這么厲害?”簡翊安也很好奇,明明宮晏瞧著年紀也不是很大,可那身武功卻是叫人聞風喪膽。 為何?總不會此人真的是天之驕子。 宮晏伸手按住簡翊安的手背,語氣竟是委屈了幾分:“殿下,我的武功可都是我苦練而來,難不成練武還能有捷徑?” “我不是這個意思?!迸聦Ψ皆诖笸V眾之下鬧,簡翊安只能收回自己剛剛的話,“我只是......” 不等簡翊安說完,一柄飛鏢突然朝著這處刺來,宮晏反手將其震開,接著整個人一躍擋在了簡翊安的跟前。 “宮晏,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躲了大半年一出來就殺了這么多人,你個毛頭小子還真是得意忘形得很啊?!?/br> 來人是個老人,身形有些佝僂,可就憑借剛剛那一飛鏢,簡翊安便看得出其身手之敏捷,“來同我打一場,若你輸了,這天下第一的名號就得歸我了。” “余佬怕是太久沒出山了吧,若要找我比試,那得早些來講才行,我現(xiàn)在沒那閑工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