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55節(jié)
“三哥已經(jīng)喝醉了,不如就讓三哥在我這歇息?!?/br> 簡誩辭見宮晏孤身一人,沒有帶什么侍衛(wèi),“嫂嫂也不用擔(dān)心?!?/br> “六弟怎么回事?這般說法不會是在提防我?”宮晏一早就看出這個大大咧咧的六皇子表里不一,堂堂一個將軍,怎么可能真的會像在簡翊安面前那般遲鈍。 “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嫂嫂一人來此,將三哥帶回實在是有些為難了?!焙喺e辭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懷里的人,對方雙眸緊閉,呼吸平穩(wěn),看起來應(yīng)是醉酒醉的睡了過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畢竟我是江湖中人,你怕我對殿下圖謀不軌是嗎?”宮晏當(dāng)時在書房同對方過招,兩人打的是有來有回,可宮晏能察覺到對方和自己一樣的試探。 還有那日對方離開之時,簡翊安躲在一旁聽他與這六皇子談話。 這六皇子也確實配合,裝作不知道簡翊安在一旁同宮晏演完了那出戲。 “嫂嫂,我也不同你打謎語,只是我同江湖中人有過往來,他們并不喜宮里,而三哥一直同江湖沒什么交集,怎么可能突然同那江湖人成婚?嫂嫂你難道就從未懷疑過三哥嗎?” 簡誩辭是個聰明人,從見到宮晏的第一眼就看出簡翊安所娶之人并不是什么蠢貨,既然不是蠢貨,那根本不可能自愿嫁入宮中。 “你騙了三哥,是嗎?” 宮晏聽到這話悠然否認(rèn):“不,是殿下騙了我。你這么了解殿下,難道就不清楚殿下想要什么?” 宮晏看得透徹,這宮里的一切果真有趣,這位西涼大將軍也不例外。 “我知道三哥要什么,我不在乎那東西,只是三哥不信。”簡誩辭與簡翊安交好多年,他也明白簡翊安的多疑。對方從不信任何人,從來不信。 “我不會擋著三哥的路,三哥要的我都會給。” 簡誩辭將簡翊安抱得很緊,猶豫許久還是舒了一口氣,將簡翊安還給了宮晏。 “嫂嫂,你得保護(hù)好三哥,你武功不低我看得出……三哥其實人很好,他真的很好,只是他受的苦比較多而已。” 簡誩辭和簡翊安認(rèn)識多年,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三哥就是在那座昏暗的祠堂里,他調(diào)皮犯錯被罰,對方卻也在那。 可對方與他不同,對方僅僅只是說話少說了一句安康便被那皇后罰到了祠堂。兩人跪在那,對方沉默不語,可簡誩辭卻耐不住。他不停地偷瞄自己這個三哥,對方只是低著頭,神情嚴(yán)肅。 可很快其就注意到了他,在望向他的那一刻,這個看上去便很無聊的三皇子卻是微微一笑,朝他頷首并示意他不要亂看,被下人瞧見只怕又回多罰一個時辰。 那時候所有皇子都不同簡誩辭相處,唯獨這個三哥沒有嫌惡他。 甚至后來他又犯了事對方還會在祠堂外頭看他,為他偷偷帶些吃食來。 六皇子望向天邊,臉上醉酒的紅暈也已經(jīng)散去,在邊疆多年,他的酒量早就練成了,“我明日就要離開了,不知下回回來會是何時,這宮里變幻莫測,嫂嫂你還得多幫幫三哥?!?/br> “那是自然。”宮晏應(yīng)下,隨后抱著簡翊安轉(zhuǎn)身離去。 六皇子簡誩辭就這樣站在那,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離開自己的視線。 “三哥,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第56章 紙蝶 宿醉過后第二日都會難受許久,簡翊安上朝之時還有些頭暈,幸好簡淮羽及時扶住了他,看起來對他倒是很關(guān)切。 “三弟還好嗎?”簡淮羽輕托住簡翊安的身子,將嗓音特意壓低。 簡翊安被對方觸及的那一瞬便清醒了過來,身子立馬避開,點著頭說自己沒有事。 “六弟今早便離開了,想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京。” 簡淮羽看似無意提起,他知道簡翊安同簡誩辭的關(guān)系很好,于是說,“還望六弟可以平安歸來?!?/br> “他會平安歸來。” 簡翊安篤定開口。 “太子殿下,三殿下?!?/br> 身旁傳來一記稱呼,兩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身,見到來人,也是禮貌開口。 “尚書大人?!?/br> 簡翊安不敢不恭敬,對方的官職不小,就連父皇都要敬其三分。 “怎么?今日尚書也同我們一樣晚到?”簡翊安昨夜醉酒,本就是來得晚了些,誰想這尚書也晚來了。 “這不先去送了送六殿下?!?/br> 尚書呵呵一笑,對簡誩辭滿是贊美,“六殿下乃西涼大將,為國為家作戰(zhàn)多年,實在是叫人很難不敬佩。” “是,六弟確實如此?!焙嗰窗裁娌桓纳膾熘︻仭?/br> 待尚書離開,簡翊安身旁之人卻突然開口。 “尚書大人的女兒好像也到了婚嫁的年紀(jì),聽聞上門提親之人絡(luò)繹不絕,卻都被其父回避了去?!?/br> 簡淮羽思索片刻,猜測說,“父皇似乎也格外關(guān)心其婚事,三弟,你說會不會父皇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簡翊安緘默不言,他不知道簡淮羽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但如今簡長嶺死了。 這婚事自然只能落在他們剩下的幾個皇子之間。 只是,簡翊安想起那日簡誩辭同他說的,說父皇承諾等他歸來便賜其婚事,如今被簡淮羽這么一點撥,答案不言而喻。 原來如此。 即便早早有了心理準(zhǔn)備,簡翊安還是閉上眼呼了一口氣。 若是真的如此,那兵刃相向再所難免。 等回了重華殿,簡翊安拿起宮晏贈予的那枚令牌,喚來了寒竹。 “你去幫我喚他們過來,我要他們幫我做件事。” 簡翊安垂下眼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肯定道,“我要他們跟著六皇子,到時阻止他回京?!?/br> “殿下……” 寒竹意識到了什么,他抬起眼想再次確認(rèn),可看到卻是簡翊安堅決的眼神。 如此,寒竹自然不敢違抗。 “寒竹,你說我會不會輸?” 在寒竹離開之時,簡翊安在其身后問了他這么一個問題。 可寒竹沒有回答。 他覺得簡翊安有些不一樣了,這個三皇子眼下,似乎更為偏執(zhí)了些。 沒聽到寒竹開口,簡翊安自己笑出了聲,沒有生氣,只是叫寒竹離開了。 待寒竹離開,簡翊安便將那枚令牌丟在了一旁。 他仰起頭,在做最后的思量。 他不蠢,眼下的一切他都能看得清,既是如此,他便只有這么一次機(jī)會了。 書房窗戶被推開,簡翊安不用看便知道是誰。 等那股竹香涌入鼻間他才緩緩睜開眼。 “殿下?!?/br> 男人倚在書桌前,沖他垂眸笑道,“要不要出宮走走?宮外最近在過節(jié),可比宮里熱鬧許多。” “什么節(jié)日?”簡翊安從不在乎這些。 “寒月節(jié),這本是江湖里的一個節(jié),只是后來有些人金盆洗手搬至京城,便也將這個節(jié)帶到了這。” 宮晏手中還帶了支瓷瓶,丟給了簡翊安,“殿下昨夜醉酒,這是醒酒的丹藥,殿下若是頭還暈可以吃一顆?!?/br> “好?!?/br> 簡翊安收起瓷瓶,對于宮晏,他知道對方手上有很多小玩意,對方就好像一個寶庫,有許多簡翊安從未見過的珍貴東西,“江湖人都和你一樣有錢嗎?” 簡翊安好奇開口。 可宮晏卻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會有這么多小玩意,你到底是什么人?”簡翊安抬起眼,不管對方是不是天下第一,總歸是有個出身的。 可男人卻只是笑了笑,說:“殿下,你應(yīng)該清楚我是個強(qiáng)盜,強(qiáng)盜手上東西多些不是很正常的事?!?/br> “強(qiáng)盜……呵?!焙嗰窗矝]有反駁,他很認(rèn)同對方這話。 宮晏確實個強(qiáng)盜,只要他想要,誰都無法阻攔。 簡翊安起身,順從開口:“那就走吧,去宮外瞧瞧。” 說罷簡翊安轉(zhuǎn)身看了眼宮晏的打扮:“你換身衣服吧,去了宮外也不需要穿現(xiàn)在這身?!?/br> 宮晏一直以來都是女裝打扮,這本該是容易叫人戳穿的事,可奈何對方的容貌卻確實美艷,仿若精魅,叫人輕易便能忽略其他。 “好?!?/br> 宮晏也是很聽話,湊到簡翊安耳側(cè)道,“那殿下等我一下。” 唇貼上了簡翊安的臉頰,簡翊安沒有反抗。 只是在對方走后,簡翊安伸手擦了擦臉,眼底沉淀起叫人摸不透的欲望來。 等兩人一同坐上馬車,宮晏換了身白衣裝扮,樸素大方,眉眼微挑,沒了扮作女人時候的嫵媚,徒添了幾分英氣,依舊叫人挪不開眼。 “我聽聞殿下派人跟去了六皇子?!?/br> 簡翊安用的畢竟是宮晏給他的勢力,宮晏多少還是聽得到一些風(fēng)聲的。 簡翊安也不意外,沒有否認(rèn)。 “殿下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大可同我說,我說過了的,我會幫著殿下拿到想要的?!?/br> 宮晏一點都不在意簡翊安要做什么,對方要做什么他便幫著做,他一向大膽,什么他都做得出。 “我知道,我不可能同你客氣?!?/br> 簡翊安早早付出了他該付的代價,自是不可能不物盡其用。 只是…… 若是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到那時,對方的存在便成了一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