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66節(jié)
看來,對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還用猜嗎?六皇子死了,這事必定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而殿下敗了,這罪不就得由殿下背了。” 宮晏一邊說著一邊細(xì)細(xì)觀察簡翊安的表情,以前的簡翊安心底滿是傲氣,定是不可能受這等屈辱,可如今對方聽后卻只是意料之內(nèi)的笑著搖搖頭:“原是如此,也罷,罪人......這話沒說錯,是我殺了誩辭,我確實(shí)是罪人?!?/br> “不過棋差一步罷了,我若是在,這一切也都不會發(fā)生,不是嗎?” 男人想的很簡單,若對方不對他下毒他便不會假死脫身,宮晏當(dāng)時是想質(zhì)問,可質(zhì)問的結(jié)果他不想聽。他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他只是震驚對方竟真的會對他下手。這本就是一件不值得原諒的事。 “你當(dāng)時就知那碗南瓜羹里有毒,為何不當(dāng)場戳破我?”若是當(dāng)場戳破,想來后面的事便也不會發(fā)生。 “翊安,我都說了我不是個心善之人,你對我這般,我自是要報(bào)復(fù)回來。再說我還確實(shí)挺想看看我死了,殿下會作何反應(yīng)?!?/br> 手緩緩地摩挲著簡翊安的唇,男人回想起自己假死之時對方踹的那一腳,倒是真的有些狠了。 “你就這般恨我?”男人揉得更用力了些,將昨夜咬破才結(jié)痂的傷口又扯裂,看著其唇瓣緩緩滲血。 “我為什么要恨你?宮晏,我和你本就沒有交集,從一開始你我就不該見面,后面也不過都是互相利用罷了?!?/br> 簡翊安垂著眼睫,簌簌抖動,話無比生硬,“你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我相信不會只有這么點(diǎn)氣量的?!?/br> 待對方說罷,宮晏沉默了許久,突然起身,將自己手中端著的碗放下。 他本是來給簡翊安送飯的。 放下飯,簡翊安聽到對方走向自己的聲音。 “你要做什么?”心底隱約有些不安,簡翊安張口詢問,對方卻是抓著他一下又丟到床上。 “我生氣了?!蹦腥死淅浠亓艘痪?。 “可你昨夜明明......唔!” 簡翊安覺得不可置信,身子上的酸楚還未消退,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又要...... “一夜怎么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翊安,我都上你這么多回了,你我之間的情總有了吧?!?/br> 男人捂住簡翊安嘴,沒讓對方開口。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三皇子的嘴說話實(shí)在難聽,倒不如昨夜那般誘人。 “三皇子又怎樣,那皇宮你回不去了的?!?/br> 男人緩緩侵入,隨著一聲嘆息,他恣意開口,“等沒人再記得你,等你再離不開我,到時候,我想你便能和我好好過日子了。” ...... 待簡翊安吃上飯已經(jīng)不知是何時,他也早就沒了饑餓感,手腕上的鎖鏈沉重,男人似乎是怕他受苦便親自喂他吃飯。 誰料簡翊安根本不領(lǐng)情,別過臉面色慘白。 他被折騰的才醒轉(zhuǎn),現(xiàn)在甚至有些害怕對方的接觸。 “翊安,這都是我親手做的,聽阿木說這都是你喜歡吃的。” 男人嘆了口氣,攪動著碗里的魚片粥嗎,這都是他做了許久的,沒想到對方會這般掃興。 “你做的?” 回憶起了一些不堪的往事,簡翊安蹙緊眉頭,更不愿嘗上一口,不過對方提到那人的名字,簡翊安還是忍不住又問道,“阿木早就知道你不是女人了,是不是?在我知道之前?!?/br> 否則宮晏不會就這樣留下對方。 “是,在江州的時候他便見過我的真面目,我同他提了個條件,說只要他做我的下人我便不殺他?!?/br> 這還是兩人才成婚不久時的事情,宮晏一向不喜歡這個小廝,奈何對方是簡翊安的下人,他也只能由著對方去。 “他既能背叛我,便不是個好下人,你不殺他實(shí)在是可笑?!焙嗰窗矝]有和男人提及阿木所為,對方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他一直以為對方不過就是個膽小如鼠但又可以留著的下人,現(xiàn)在看來,對方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手。 “我殺他做什么?不過我聽風(fēng)靈說你倒是想殺他,為何?” 聽到這話,簡翊安的神情變得茫然,他想殺的人太多了,可他現(xiàn)在恨他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背叛了我,便該死。”簡翊安淡淡說了一句。 他突然伸出手,示意宮晏將那碗粥給他。 男人詫異了一下,隨即便遞了出去。 “殿下小心?!彼乱庾R的開口,說完才自嘲一笑,這般關(guān)切模樣竟是已成了習(xí)慣。 簡翊安接過粥,舀起一勺送入嘴里,誰想想象中的怪味并未出現(xiàn),甚至舌尖滿是魚rou的鮮美。 “這真的是你做的?”簡翊安不相信。 “不然呢?”對方反問。 簡翊安又嘗了一口,確確實(shí)實(shí)和以往的完全不同。難不成對方一直在騙他? “你以前給我碗里都放了什么?”簡翊安不傻,若是對方廚藝沒問題,那先前對方做的那些東西里邊的怪味便一定是放了別的。 聽到這話,宮晏卻一下高興了起來。就好像對方臉上一瞬間的猜忌讓簡翊安再次變作了他熟悉的那個三皇子。 他揮揮袖子,揚(yáng)長而去,只留簡翊安一人待在屋中端著那碗粥出神。 第66章 火災(zāi) 自從被宮晏帶到這,簡翊安便已經(jīng)忘了外邊是什么時辰,宮晏來看他看的確實(shí)勤快,可每回兩人鬧得卻也是不歡而散。 算著日子,簡淮羽登基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快半個月了。 若真按宮晏說的那般,他的“死”對所有人來說也只能稱得上痛快。簡翊安還是看不見,宮晏將他變作了一個瞎子,因此每每在深夜他總能感受的更為清晰。 再加上對方對他用的藥,簡翊安察覺得到自己的變化,想來再過不久,他便真的會如同對方所說那般,離不開男人...... 原來,這就是他簡翊安的結(jié)果。 緩緩嘆了口氣,其實(shí),他倒不是不能接受這般的結(jié)果。 只是......他不能留在這。 手上的鎖鏈依舊沉重,鑰匙在哪他也不知道,但宮晏肯定知道。 晚間,這回來的竟不是宮晏,而是另一個熟人。 簡翊安坐在那便能聽到其嘴里嘟嘟囔囔的罵聲,很熟悉,對方瞧不慣他也是很久了。 “你家主子今夜為何不來?” 等風(fēng)靈就要離開的時候,簡翊安突然出聲喊住對方。 風(fēng)靈不太想理他,冷哼了一聲就要離開,誰想簡翊安又說道:“你能幫我點(diǎn)根蠟燭嗎?” “你要蠟燭做什么?你都瞎了,又看不見。”風(fēng)靈覺得這要求實(shí)在無理。 “還是能感受到些光亮的,這太暗了,我害怕,你幫我點(diǎn)一下吧?!焙嗰窗材托牡亟忉?。 風(fēng)靈看著這位三皇子,以前總覺得對方討厭,可眼下竟是莫名透露出一股子柔弱來,特別是對方那白皙的脖頸,滿是點(diǎn)點(diǎn)紅痕,一直漫延至領(lǐng)口,叫風(fēng)靈看了搖頭。 “行吧?!?/br> 風(fēng)靈又走近,站到燭臺前給簡翊安點(diǎn)起了蠟燭。 “聽聞是你將我那大哥的病給治好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治好的?” 簡翊安知道簡淮羽的病有多難治,太醫(yī)院這么多太醫(yī)多年都沒能治好,只能為其續(xù)命至今,可這丫頭卻能將其的病完全治好,可見這丫頭比自己想的要厲害許多。 “說到這個就來氣,那個什么太子,害我沒了黃金蠱?!?/br> 風(fēng)靈想起那日救太子的事,又氣得直跺腳,若不是對方是太子,她怎么可能將黃金蠱拱手送出去。 “黃金蠱?”簡翊安抓到了關(guān)鍵。 “干嘛?你想做什么?” 風(fēng)靈意識到簡翊安在套話,更為厭惡,上前推了簡翊安一把。簡翊安本就身子虛弱,被風(fēng)靈這狠狠一推竟是差點(diǎn)倒在床上。 “我和你說你這個沒良心的皇子,騙我家主子也就算了,連自己貼身小廝都要?dú)ⅲ氵€是不是人???是不是看阿木好欺負(fù)?” 風(fēng)靈在重華殿無聊得很,也就阿木會經(jīng)常陪著她玩,因此風(fēng)靈對這個呆子的印象反而還算不錯。 “阿木?呵。” 聽到這個名字,簡翊安又忍不住輕笑一聲,勸道,“勸你離他遠(yuǎn)些,你太笨了?!?/br> “什么我笨,你以為你就聰明得到哪里去了?我看你是又壞又蠢!”小姑娘聽不得這種話,也不管簡翊安看不看得見,指著其就要繼續(xù)罵道。 這時簡翊安卻提醒了對方。 “你還在這待著,不怕宮晏回來把你趕出去?” 風(fēng)靈:“我呸,他這倆天忙著呢,估計(jì)還得忙倆天?!?/br> “他在忙什么?” “還不是江湖那些破事,這些老家伙沒一個好的,全是心眼?!憋L(fēng)靈罵著罵著又意識到自己中了簡翊安的圈套,立馬閉上嘴,這回是真的不管簡翊安說什么都不理會,氣沖沖地離開了這屋。 待對方離開好些時候,簡翊安拿準(zhǔn)了時機(jī),起身小心翼翼地順著眼前的些許光亮朝著燭臺走去。鎖鏈在地上摩擦發(fā)出清脆聲響,鏈條很快便到了盡頭,簡翊安只能俯下身子盡可能地朝著燭臺摸去。他的腳腕被鎖鏈磨疼也毫不在意。 終于,他摸到了燭臺的柱子,用著手指用力一勾,燭臺應(yīng)聲倒地。 簡翊安趕忙扯了綢布丟過去,伸過手去感受著掌心的炙熱,火苗漸漸沿著綢布往上竄。 撲通一聲,簡翊安坐在了地上,他沒有動彈,只是安靜的等著火燒過來。 周遭的火很快漫延,簡翊安想按照原計(jì)劃呼救,卻不想就要張開嘴的那一刻,他突然喊不出了。 他好像就算出去,也去不了哪里了。 皇宮不是他的歸宿,江湖也不是。他好像從來都是個無家可歸之人。 就在臉頰變得guntang之時,他突然又想起了宮晏。幾乎是瞬間,他便起身奮力呼喊了起來。 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這里。 呼救聲很快喊來了旁人,韶梅走進(jìn)的時候沒想到這屋里火會這么大,滅火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還得先救人。 韶梅立馬趕到簡翊安的身邊,簡翊安捂著口鼻,看上去似乎很虛弱。 她想帶走對方,可對方的手腕腳腕都被鎖鏈禁錮著,韶梅看了下那鎖鏈,眉頭一皺,暗道不好。 這種寒冰鐵,以普通冷刃很難劈開。 可鑰匙在哪只有宮晏知道,而現(xiàn)在宮晏還在外面,根本不可能趕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