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話說道:陳華偉講共產(chǎn)黨讓陳博術(shù)心里不爽，于先詞集合時暈倒在cao場，孫文北上談判前召見蔣中正，囑咐他準(zhǔn)則不能變，陳博術(shù)與陳華偉的談話不歡而散。

    王斷紅伸著胳膊，王升手里拿著一件白色寬大的衣服套在斷紅的身上，他站起身走到斷紅面前，他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戳她的腦門。

    #王升（中年）來，自己把衣服上的扣子系上。

    王斷紅看著自己的衣服，她將衣服多出的一塊蓋在胸前，她握著扣子一點一點系著，扣子從領(lǐng)子口轉(zhuǎn)了個彎，就像旗袍一般。

    王斷紅將雙臂伸開，身體左右轉(zhuǎn)著，側(cè)著頭看著自己身后，她抬起頭望著王升。

    #王斷紅（幼年）爹，這衣服太素了！

    王升抬起手拽著斷紅衣服上的褶皺，他左右看著，王斷紅抬起雙手攥住王升的胳膊，有些沮喪地說道。

    #王斷紅（幼年）爹，這還不如平時穿的那些花色好看，衣服實在太素了，就連褲子都是白的。

    王升皺了皺眉，他將手輕輕搭在斷紅的肩膀上，二人在黑暗的書房中緩步走著，王升邊走邊說著。

    #王升（中年）這是我給你報的學(xué)堂統(tǒng)一定制的衣服，你要去學(xué)堂只能穿著這個去，雖然說他們也不怎么在意這個，但是你得守規(guī)矩。

    王斷紅沉默了，她低下頭，隨著王升在房間來回走著，門外傳來一下又一下敲缽的聲音，王升停下腳步，香爐冒出一縷白煙，他屈下身望著斷紅那沮喪的神情。

    一個人大著肚子，臉紅脖子粗，她突然從床上坐起身，床單濕了大片。

    #段魚安?。“?！

    王升的手指動了動，他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站在身后的一個人，那個人來回踱著步，滿腦門的汗水，他的手攥成拳頭不時一打手心，他面目猙獰不斷喃喃自語著。

    #王成山（青年）男的…男的…男的！菩薩保佑，佛祖保佑…保佑…

    王升瞪大眼睛，他一吸氣站起身攥住王斷紅的手腕，王斷紅眼神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王升拽到書桌前，他不斷說著。

    #王升（中年）爹幫你…爹幫你！

    一聲鷹叫響徹房間內(nèi)，王升雙臂伸平，身體下屈，長袍撐開，他一只腳緩緩翹起，向后抻去，衣尾若扇形，袍子不斷隨著風(fēng)起著漣漪，他睜開眼睛，又一聲鷹叫灌滿房間。

    一個人坐在病床上，他穿著病號服，手指相互交著，他的大拇指不時繞著另一個大拇指一轉(zhuǎn)圈，他左右看著站滿整個病房的軍人，他露出一抹微笑，半自嘲地說道。

    #于先詞我還以為你們記恨我，不會來看我呢，看來是我小看你們的肚量了。

    一個人從軍人堆里走出，他手里捧著一大捧紅色的花放在床頭柜，于先詞側(cè)過頭看向那一捧紅花，他一聳肩，無奈地笑了笑。

    #于先詞好像在我墓地前獻花一般，話說回來，如果有一天我真死了，會不會有人給我獻花，是否會有人記得…

    沒等他說完，所有人抬起手摁住他的嘴巴，于先詞眼珠左右動著，他望著所有人的手掌，獻花的那個人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放于嘴唇上，他的手指來回敲了敲。

    #陳博術(shù)于先詞！你別說那么喪氣的話！我告訴你！中國革命還未成功！你若不努力！你就是歷史罪人！妄圖留名千年！

    所有人的手掌交迭在一起，于先詞的神情有些驚訝，他唔了兩聲，所有人的手掌如同扇子一般收了回去，于先詞抬起手一抹嘴，他的頭一扭噗的一聲。

    #于先詞呸！一股咸味……

    他們哈哈大笑起來，所有人從口袋里套出一個本本，他們將本本展開，手一轉(zhuǎn)立在于先詞的眼前，于先詞愣了一下。

    #于先詞這是…

    于先詞將臉湊近，他看清楚一個本子，眼珠又看向另一個本子，他嘴角逐漸勾起，眼眶也有了些紅潤，他望著一個個名字，眼眶逐漸起了一層淚膜。

    #于先詞你們畢業(yè)了…

    于先詞將手一撐，赤著腳走下床，一縷陽光照耀著他的側(cè)臉，所有學(xué)生笑著望著他，于先詞眼中泛著淚光，他向著人堆奔跑著，他一下伸開雙臂和所有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于先詞好！好啊！曾經(jīng)的黃毛小子們！成了真正的軍人了！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所有學(xué)生愣愣地看著這位老師，這次他居然再無之前的兇狠，竟然和他們抱在一起，無數(shù)雙手輕輕拍在于先詞的后背。

    一個人手里握著軍刀，他神情肅穆，在兩列士兵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到院子中央，他一下轉(zhuǎn)過身伸開雙臂大聲喊道。

    #陳炯明今日！我陳炯明作為粵軍總司令！要向大家宣布！這可惡的孫文北上了！我們的機會來了！即日起！要為占領(lǐng)廣東！剿滅廣州政府為目的開始屬于我們的革命！我們要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多少年了！我們屈居于這孫大炮yin威之下！今日就是我們浴血奮戰(zhàn)拿回屬于我們的榮耀之時！

    所有士兵一下將手舉起，他們的手握成拳頭，大聲喊道。

    “不破廣州！一日不還！”

    公元1924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陳炯明收編舊部，招兵買馬整編成六個軍，企圖南北夾擊廣州革命政府。

    陳炯明撐著桌子，他看著桌子上的地圖，他手里來回倒騰著幾個旗標(biāo)，他一挑眉，將旗標(biāo)落在三個地方，興寧，河源，惠州。

    荒原中，一大片軍隊向前行進著，太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刺眼的光線模糊他們的身影，只剩下黑壓壓一片，青色的天滾滾濃云向著前方奔涌而去。

    一個人氣喘吁吁地在走廊里奔跑著，他抬起手一推一個辦公室的大門，里面的人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他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喘著粗氣，嘴巴一張一合，急匆匆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陳博術(shù)報告蔣校長！陳炯明來犯！集結(jié)萬人于惠州，興寧，河源一帶！企圖夾擊我們！如何是好！

    蔣中正的手指動了動，他聽力發(fā)達了許多，門外一聲聲腳步聲在他耳朵里變得震耳欲聾，他一吸氣，大聲喊道。

    #蔣中正快去把所有人都叫來！電告滇軍司令楊希閔桂軍司令劉震寰！讓他們集結(jié)軍隊！叫這兩個人到我辦公室一趟，共商討陳。

    陳博術(shù)剛想走，蔣中正一抬手指著陳博術(shù)的身影，他被蔣介石喊住。

    #蔣中正你等一下！那個于先詞的病情怎么樣了？可有大礙？他可不能倒！為我黃埔培養(yǎng)大批人才，我還沒有來得及向他道謝。

    陳博術(shù)轉(zhuǎn)過頭望著站在桌前的蔣中正，他笑了出來，輕輕點了點頭，他轉(zhuǎn)過身高聲喊道。

    #陳博術(shù)以無大礙！只是過勞！休息數(shù)天！元氣悉復(fù)！前日得見他的學(xué)生結(jié)業(yè)，喜極而涕，準(zhǔn)備出院待命！

    蔣中正哈哈大笑起來，他點著頭，腳步輕快許多，在桌子前來回走著，他輕輕說道。

    #蔣中正好啊…此次討陳就讓他待在廣州好好休息吧，告訴他休養(yǎng)生息，再為革命奉獻。

    陳博術(shù)點了點頭，他抬起手敬了個禮轉(zhuǎn)過身走向門口，突然間，一個人的喊聲從門外傳來，蔣中正一皺眉，他側(cè)過頭看向門口，陳博術(shù)緩緩抬起手將門拉開，只見兩個衛(wèi)兵攔著一個人，那個人不停大聲喊著。

    #于先詞請讓我參戰(zhàn)！蔣先生！這是我的請求！讓我去戰(zhàn)場干什么都行，偵察兵！炮灰！敢死隊！我干什么都行！如果此次討陳無我！我寧愿去死！

    陳博術(shù)皺了皺眉，他望著于先詞腦門上的汗水，掙扎的雙臂，他抬起手指著那兩個攔他的衛(wèi)兵呵斥道。

    #陳博術(shù)住手！放開他！他還是個病人！如果他出事，一個腦袋都不夠你們砍得！

    蔣中正的手指在腿側(cè)動了動，他一仰頭，那兩個衛(wèi)兵一點頭將手松開，他們對著屋內(nèi)一鞠躬，陳博術(shù)側(cè)過頭看向蔣中正，只見于先詞一理自己的軍服，大步走進辦公室。

    蔣中正看見他領(lǐng)子露出來的內(nèi)衣是醫(yī)院的病號服，他無奈的笑了笑，抬起手揮了揮，陳博術(shù)一點頭將門關(guān)閉轉(zhuǎn)過身站在門口看著于先詞的背影。

    #蔣中正先詞，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身體垮了什么都干不成，革命需要你。

    于先詞皺了皺眉，他緩緩抬起手將領(lǐng)子一提，遮住里面的病號服，他笑了笑，抬起頭望著蔣介石，他眼中散著堅韌光芒。

    #于先詞報告校長，多少英烈革命亦需之，他們死亡的那一刻可曾有退縮之意？我于先詞是軍人，不是病人，軍人的天職與使命是為國征戰(zhàn)，而不是因為一些小病小鬧躺在醫(yī)院頤養(yǎng)天年！一個軍人無法效忠國家是極其可悲的，如果我無法在緊要關(guān)頭挺身而出，我將生不如死！如果您執(zhí)意要我留在后方，就請您看好我，戰(zhàn)不成，不曾守，吾刎之！

    一聲聲虎嘯從房間內(nèi)赫然響起，虎嘯穿過蔣中正的耳朵，他背過身去，雙手撐著桌子眼睛左右動著，他笑了出來，喃喃自語著。

    #蔣中正有此虎將何愁革命不成…

    陳博術(shù)猜不透蔣中正此時此刻在想什么，便上前兩步攥住于先詞的手腕，他搖了搖頭，將于先詞一拽，蔣介石一拍桌子，二人身體一震，蔣中正側(cè)過頭看向身后的兩個人，他眼神閃著銳利，厲聲喝道。

    #蔣中正炮兵連連長于先詞！

    于先詞神情一愣，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陳博術(shù)，陳博術(shù)笑了出來，他對于先詞一挑眉松開手，于先詞深吸一口氣，他將腿并攏抬手敬了個軍禮大聲喊道。

    #于先詞到！

    蔣中正轉(zhuǎn)過身面向于先詞，他神情一臉嚴(yán)肅背著手，胸膛挺著，如同公雞一樣，他仰起頭高喊道。

    #蔣中正你們隨我去歷代國民革命先烈碑前祭拜！

    說罷，他一下拿起桌上的指揮刀大步走出辦公室，陳博術(shù)和于先詞對視一眼，二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的腳步一跑一跳地跟在蔣中正身后沖出辦公室，蔣中正聽著身后歡快的腳步聲，他微微一笑，三人腳步愈來愈快。

    一個人手里握著一支筆，他的手撐在書桌邊緣，一聲聲沉悶的呼吸伴隨在黑暗的書房里久久回蕩，那個人的手緩緩落下，他將袖子一挽，筆尖兒觸碰在墨水之中。

    濃厚的墨汁裹滿毛筆的細(xì)毛之上，他將手慢慢抬起，幾滴墨汁順著筆尖兒滴入墨壇之中，一個小孩一身白衣站在書房中央，她伸著雙臂，等待著什么。

    房間外的靈臺上香爐之中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四面靜悄悄的，仿佛時間停止一般寧靜，把所有事物都放緩了，火苗傾斜著，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劃破寂靜，一聲聲烏鴉的嘶吼劃過二人耳畔。

    那個人的手握著筆一步一步走到那個小孩身后，一聲聲鶴鳴在房間內(nèi)響起，他小聲說道。

    #王升（中年）斷紅，你一定要保持住…

    王斷紅閉上眼睛，她忍著胳膊的酸痛閉上眼睛，王升緩緩將筆尖觸碰到王斷紅后背上，王斷紅眉毛皺了皺，她感受道筆尖劃來劃去，王升腦門上冒著絲絲縷縷汗珠，摩擦衣服沙沙聲不絕于耳。

    王斷紅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變得輕飄飄的，她睜開眼睛，一只白鶴劃過她眼前，白鶴屹立在湖水中央，她耳邊傳來王升沉悶的呢喃，她在綠草地中左右張望著，卻不見王升的身影。

    #王升（中年）青泥拂白毛，藍湖浸玉掌…

    王斷紅赤著腳踏著短細(xì)的青草上，她一步一步向著湖中央的白鶴走去，白鶴看見她的來到，它仰起頭鳴叫一聲撲閃著翅膀一飛沖天，它的腳掌將湛藍的湖水打出點點水花。

    #王升（中年）墨守成規(guī)皆可拋，白鶴直上九重霄…風(fēng)過蘆葦，一葉孤舟現(xiàn)青澤…見天知意心凄涼，青天黑云入湖飄…

    王升直起身，只見王斷紅后背寫滿一片漢字，就連夾角處都是秀氣的字，王升一步一步走到斷紅面前，他看著王斷紅伸開的雙臂，看著閉著眼睛的斷紅微微一笑。

    #王升（中年）你若欲乘白鶴去，世間污濁奈你何？

    王斷紅的腳沒入湖水之中，她凝望著側(cè)面的蘆葦被風(fēng)吹得低下頭，青色的沼澤中一葉扁舟靜靜地立在那里，一聲鶴鳴再次響徹斷紅耳畔，她仰起頭看著白鶴貼著她的頭飛過。

    一束白光照在王升和王斷紅的頭頂，二人四面一片黑暗，王升單膝跪在地上，一抹黑色直直劃過斷紅胸口的白衣。

    王斷紅的眉毛動了動，她的手臂變得酥軟，就像骨頭被抽走一般，她站在湖水中央輕輕揮動著自己的手臂，就像白鶴那般，她笑了出來。

    王升站起身，他后退兩步看著王斷紅正面那只高傲屹立的白鶴，他露出一抹微笑，轉(zhuǎn)過身走到桌前，將筆放在桌上，啪嗒一聲。

    王斷紅耳朵動了動，她睜開眼睛望著自己身上的白鶴，那白鶴的腦袋高昂，王斷紅側(cè)過頭身體在白光下來回轉(zhuǎn)著看著，她看著后背那秀氣的漢字，她笑了，握住衣尾輕輕一拽，衣服被拉到膝蓋處，一陣風(fēng)吹來身后的文字涌動著，身前的白鶴仿佛正在展翅高飛。

    #王升（中年）我美麗的白鶴，我的斷紅，你會展翅高飛，你會一飛沖天，世間的污垢污染不了你潔白如玉的翅膀，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獨特而感到慚愧，在這渾濁不堪的時代，你終會成為一抹清白的存在，青色的沼澤，潮濕壓抑的青苔，永遠(yuǎn)不會攀巖在你的羽毛之上！

    一抹青天白日旗高高揚起，王斷紅閉著眼睛，她板著的臉突然笑了，她的手指輕微發(fā)著抖，皺皮的手指相互交叉在一起，她緩緩張開嘴喘著氣，眼淚滲透出來劃過她眼角的皺紋。

    #王斷紅（老年）我至今仍不明白…父親在我小的時候說得這番話是什么意思，我只覺得那件衣服很美…它是我這一生見過最美的東西，父親賜予了我兩件東西，最美的衣服，最苦的藥，每個都是那么的極端…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響徹天地，蔣介石手握指揮刀帶著軍隊向前走著，周主任和陳華偉在他身邊走著，蔣中正走在最中央，二人神情肅穆地目視遠(yuǎn)方。身后的軍隊幾個走在前面的人揮舞著青天白日旗，他們大聲喊著口號。

    “誓死討陳！不破不還！”

    蔣中正和陳華偉走到一片墓碑前，三人轉(zhuǎn)過身望著身后的軍隊，蔣中正上前兩步，他目露強勢，抬起手敬了個禮，唰的一聲手掌直挺挺拍回腿側(cè)，他慷慨激昂地大聲喊道。

    #蔣中正這些人都是為了我們的國民革命犧牲的烈士！今日！我們就當(dāng)著他們的面宣誓！中國革命久矣！此次討陳！打掉我們統(tǒng)一廣東揮師北伐的阻力！那就是將中國革命再次前進一步！同志們！誓死與陳炯明一戰(zhàn)！一戰(zhàn)必成！

    陳華偉和周翔宇向前兩步與蔣中正并肩，他們?nèi)齻€人將手攥成拳頭舉到頭頂，緊接著，眾兵齊刷刷地將拳頭舉到頭頂，他們大聲喊道。

    “東征討陳！為中國革命而戰(zhàn)！推翻反動軍閥！打倒帝國主義！血不流干！陳師不倒！誓不休戰(zhàn)！”

    公元1925年一月十五日，國民革命政府發(fā)布東征誓言，革命軍于烈士墓前誓師東征，正式向陳炯明宣戰(zhà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