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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河遺夢在線閱讀 - 怪物誕生

怪物誕生

    上話說道:云載隱將王斷紅引去做過手腳的浮橋,不料王斷紅沒殺成,陳德海墜入冰湖,王升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與王成山細(xì)數(shù)罪孽,王斷紅將陳德海救起。

    一聲瓦片被觸碰的咔咔聲響起,一雙手出現(xiàn)在半空之中,她的手來回動著,隨著一雙小手搭在她的手上,王斷紅笑嘻嘻地看著他,她的手一攥一下將陳德海拉上房頂。

    王斷紅一下翻過身來,她哈哈笑著平躺在瓦片上,陳德海小小的腦袋逐漸從房頂上的橫梁探出,一陣陣風(fēng)將他的發(fā)絲翻起一陣陣波浪。

    陳德海的手扒在橫梁上,他左右看著,他爬上橫梁雙臂伸開歪歪斜斜地在房頂走著,王斷紅緩緩直起身,她兩只手撐著瓦片,緩緩在房頂上爬行著,咔咔聲不絕于耳。

    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他聽著房頂傳來的動靜,緩緩扶著椅子扶手站起身,王斷紅一躍而起沖到橫梁上,王斷紅一下將陳德海摟在懷里,陳德海哎得一聲,雙臂上下?lián)u晃著。

    ##王斷紅(少年)你知不知道上來還能干什么?

    朝陽的紅色光芒在二人身側(cè)徘徊著,陳德海側(cè)頭望著王斷紅,他眼神里滿是茫然,二人的人影在劇烈的紅光下變成黑乎乎一片,二人的發(fā)絲在頭頂左右搖擺著,王斷紅一只手?jǐn)堉?,另一只手緩緩抬起指向遠(yuǎn)方。

    陳德海眼珠左右動著,他緩緩側(cè)頭看向王斷紅手指的方向,只見不遠(yuǎn)處,那鎮(zhèn)子參差不齊的建筑盡入眼簾,遠(yuǎn)處層層迭迭的山巔因為積雪的融化,露出他金黃的模樣。

    遠(yuǎn)處白色的工廠不時冒著幾縷白煙,與天空白色的云朵融合在一起,陳德海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王斷紅笑了笑,她的手指緩緩下移,陳德海側(cè)頭看向一處房間的空隙。

    一縷縷刺眼的白光劃過眾人的臉頰,天空中的白云不斷變幻著形態(tài),草木快速轉(zhuǎn)動著,蜘蛛網(wǎng)隨著清風(fēng)微微搖晃。

    王成山的身影在空隙中晃來晃去,他一下仰起頭哈哈大笑一聲,便抬起手抓起桌上各種各樣的書胡亂扔著,他暴跳如雷,不時雙手一揮,他大聲喊著。

    #王成山(青年)別拖著了!你們快把我槍斃了吧!我受不了啦!殺了我吧!

    陳德??戳艘魂?,嘿嘿笑著,二人緩步向著前方走去,王斷紅一下轉(zhuǎn)過頭,望著遠(yuǎn)處的裊裊炊煙在各家各戶揚起,孫明昭站在夕陽獨留給她的一束光下。

    一個吊鉤吊著一架鋼琴緩緩從遠(yuǎn)處的天空移來,溪水的白霧里,幾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奔跑著,孫明昭仰起頭閉著眼睛微笑著。

    一隊隊人提著已經(jīng)熄滅的燈籠在街道上奔跑著,王斷紅眼珠左右動著,她一下抬起手抓住仍然在傻笑的陳德海,陳德海側(cè)頭愣愣地望著王斷紅。

    王斷紅緩緩抬起手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一點,陳德海微微一點頭,二人緩緩走下橫梁趴在屋檐上朝遠(yuǎn)處看去,只見一隊隊提著燈籠的人沖進(jìn)巷子,他們的腳步掠過彎彎繞繞的長廊直奔院中而來。

    王斷紅的手緩緩抬起,微微探出頭,頭來回轉(zhuǎn)著,陳德海望著她的背影,臉上帶著微笑,王斷紅垂目看著那一隊隊人奔進(jìn)房間,竊笑起來。

    李九吝望著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的王升,他神情復(fù)雜,側(cè)頭看向身后那幾個提著燈籠的下人,他嘴角動了動,一轉(zhuǎn)身依次打著他們的頭,他怒不可遏,面目猙獰地大喝著。

    #李九吝你們這群簡直是廢物!廢物!你們連小姐都找不回來!白養(yǎng)你們十幾年!你們…就等死吧…

    李九吝緩緩轉(zhuǎn)過身,他低著頭走到王升面前,他深吸一口氣,面露哀傷,小聲說道。

    #李九吝老爺…我們把清水鎮(zhèn)翻遍了,還出了鎮(zhèn)找,發(fā)現(xiàn)冰湖浮橋斷了…但是我們下去打撈發(fā)現(xiàn),并沒有看見任何人,我們又沿著湖水找了來回,也沒有任何人,痕跡也早已隨著積雪融合消失了。

    王升緩緩側(cè)頭望著李九吝,他沒有說話,緩緩將手向后伸去一把抓起搖椅上的拐棍,李九吝的臉上一陣陰影過去,他緩緩抬起頭,側(cè)頭看向王升走向門外背影。

    王斷紅探著頭望著王升走出來的背影,王升眼珠左右動著,他一挑眉側(cè)頭一看身后,王斷紅一下將頭縮了回去趴在瓦片上。

    王升聽著房頂?shù)倪沁锹?,他深吸一口氣,背著手看向站在門口的李九吝,他抬起手一招手,李九吝大步走到王升面前,李九吝低著頭小聲說道。

    #李九吝老爺?老爺您…節(jié)哀吧。

    王升將手放在自己嘴邊,李九吝見狀,他將自己的耳朵靠在王升嘴邊,王升一清嗓子,他突然提高幾分聲音,大喊道。

    #王升(中年)槍斃王成山!

    李九吝渾身一抖,他一下挺起身一只手捂著耳朵愣愣地看著王升,王斷紅探著頭看著李九吝捂著耳朵的模樣,又看著王升那副嚴(yán)肅的神情,她一仰頭在房頂上笑得花枝亂顫。

    陳德海雙手爬著瓦片,咔咔聲響起,他爬到王斷紅身邊,看著一處巷子踉踉蹌蹌竄出一個穿著西裝蓬頭垢面的人,他的手成手槍狀,他的指尖頂著自己的太陽xue,瘋了一般在院里大吼大叫著。

    #王成山(青年)槍斃我!來!大哥您下不了手我自己來!我絕不死在那個故鄉(xiāng)來的姓陳的手里!

    王升看著王成山那雙發(fā)紅的眼睛,幾近癲狂的神色,突然間,一聲聲清脆的笑聲從房間傳來,陳德海和王斷紅在房頂上笑得前仰后合著。

    一陣陣風(fēng),拂過二人的發(fā)絲,二人笑瞇了眼,陳德海笑得不時咳嗽幾聲,二人握著彼此的手,在半空上下左右地?fù)u晃著,不時隨著笑聲發(fā)著抖。

    王升抬起頭看向屋檐上,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抬起手對著他們一指,王成山愣愣地看著王升的笑臉,他似乎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穿耳的笑聲,不時一甩頭,王升高聲喊道。

    #王升(中年)你們這些小孩子!趕快下來!

    王成山頂在自己太陽xue的手指微微發(fā)著抖,他氣息發(fā)著顫,一陣陣金燦燦的光芒模糊了他的手與側(cè)臉,他緩緩側(cè)過頭看向房頂。

    他看向房頂上那兩個嘻嘻哈哈的人,他眼眶發(fā)著紅,顫顫巍巍將頂在太陽xue的手指垂下,他緩緩伸開雙臂大笑著。

    一個人的腳步在荒原中大步行走著,他望著前方大片軍隊奔跑著,他嘴角上揚,手指不時在腿側(cè)微微一動,身上的披風(fēng)隨著風(fēng)泛著波浪,只見一片片軍隊端著槍包圍在城樓下,一隊士兵抬起手砸著門。

    隨著幾個士兵將門打開,幾隊士兵一下沖進(jìn)大門,他們端著槍將士兵圍在一起,有幾個士兵一臉茫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士兵摁在墻上。

    “你們是干什么的!我們也是國民革命軍!”

    一個人緩步走到大門前,他側(cè)頭看著被摁在墻上的守軍和被圍在中間蹲在地上抱著頭的士兵,他笑了笑,抬起手一揮。

    #于先詞繳械則已,不要打他們。

    那幾個士兵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人,于先詞身上的披風(fēng)隨著風(fēng)微微起著漣漪,他們不可置信地顫抖得叫道:“于師長?這是為什么???您何故兵變了???”

    于先詞背著手緩步走進(jìn)城樓的拱門里,被門外刺眼白光模糊的身影愈來愈清晰,他微笑著望著那幾個被松開的士兵,他垂目望著堆在地上的槍械。

    于先詞身上穿著淺綠色的軍服,頭頂帶著淺綠色的軟軍帽,身上披著深綠色的披風(fēng),他緩緩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一個士兵開口說道。

    #于先詞你過來。

    那個士兵有些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于先詞,他低著頭邁著碎步走到于先詞面前,他抬眼愣愣地看著于先詞那副讓人察覺不到任何感情的臉,于先詞抬起手一下將那士兵攬住肩膀。

    于先詞的手來回揉著他的后背,那手指蔣那個士兵的軍服抓起絲絲褶皺,那個士兵嚇得渾身發(fā)抖,腦門冒出絲絲縷縷的汗珠,于先詞低下頭側(cè)目望著他,開口說道。

    #于先詞勞駕你,給我們帶個路,我們是受蔣總司令委派來武漢整訓(xùn)的,請問曹萬順駐守此地的六十六團(tuán)在哪。

    那個士兵閉著眼睛,他沒有說話只是使勁點著頭,腦門上的汗珠被甩向半空,在半空閃著微光,于先詞笑了笑,他松開手,一拍那士兵的后背垂下手,于先詞抬起另一只手,他伸出兩根手指一屈,幾隊士兵端著槍跑了進(jìn)來,他們在于先詞身后站得整整齊齊。

    那個士兵緩緩睜開眼睛,他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身后那無數(shù)桿豎起的槍管,他咽了口唾沫氣息發(fā)著抖,緩步向前走去,于先詞垂下手,冷冷地說道。

    #于先詞跟著他。

    一隊隊士兵跟著于先詞和那個士兵大步向前走著,身后的士兵圍著那些守軍,一縷縷白霧劃過眾人身側(cè),于先詞的目光銳利,無數(shù)雙腳步的前進(jìn)踏起一陣陣塵埃。

    一個人手里拿著一張紙大步走在走廊之中,身后跟著一群穿著黑衣戴著禮帽的人,他抬起手一推門大步走入一處房間,門里幾個戴著耳機(jī)的人抬眼看著走入房間的人,又看著身后的黑衣人,他們異口同聲地大聲喊道:“只能留一個人進(jìn)來!”

    站在房間的人嘴角動了動,他側(cè)頭看向身后的幾個人,他抬起手一揮,那幾個人一點頭后退著將大門關(guān)閉。那個人深吸一口氣,他將手里的紙塞進(jìn)兜里,開口說道。

    #尹行之我們要借用你們的電臺給南京發(fā)報,請你們行個方便。

    一個人將耳機(jī)摘下,他緩步走到尹行之面前,笑著望著尹行之,抬起手輕輕一拍尹行之的肩膀開口說道。

    “尹組長,你把電文內(nèi)容告訴我們,我們替你發(fā)向南京。”

    尹行之抬眼直勾勾盯著他,他緩緩抬起手一推那人的手臂,那人也直勾勾盯著他看著,尹行之壓著聲音說道。

    #尹行之事關(guān)機(jī)密,黨務(wù)調(diào)查科人員無權(quán)知曉,請你們以大局為重。

    那個人聽罷哈哈一笑,他轉(zhuǎn)身雙手扶著桌子,側(cè)頭直勾勾瞪著尹行之,他微笑著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我們幫你們密查組發(fā)了那么多封電報,你們難道就無所表示嗎,求人辦事,講的是態(tài)度?!?/br>
    尹行之不屑地笑了出來,他緩步走到一處門前,緩緩抬起手抓住門把手側(cè)頭看向那個雙手撐著桌子的人開口說道。

    #尹行之我會一五一十得向你們的負(fù)責(zé)人陳立夫匯報你剛剛的所言所行,讓他看看自己手底下的都是一群什么貨色,如果你們的負(fù)責(zé)人不識抬舉,延誤情報傳遞,我陪著你們殺頭便是。

    #尹行之廖先生死的時候,在下就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其實…我不怕再死一次,畢竟蔣先生的眼睛,陳博術(shù)…正在南京急切得等待我手中這份電報。

    #尹行之誰都知道陳博術(shù)這人對蔣先生的忠誠度…做個局…整個黨國的逆反分子都要跪在蔣先生的膝下,你們大概都聽說過廣州的一切,你們真的想被陳博術(shù)盯上嗎。

    陳博術(shù)站在黑暗里,他黑白色的身影在一束白光下微笑著,他仰著頭背著手望著墻壁上蔣中正的相框,雙手撐著桌子的人瞳孔晃動,他嘴角抽搐。

    那個人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一砸桌子,幾個人紛紛將耳機(jī)摘下站起身,那個人大喊一聲:“不要妨礙尹組長的公務(wù)!都出去!”

    尹行之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走出門去,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握著門把手的手垂下,他轉(zhuǎn)身大步走到電臺前戴上,耳機(jī)將紙從兜里拿出,他看著紙上那一長串的數(shù)字,他翻著密碼本,眼珠左右動著。

    他嘴唇微動,他一下將密碼本塞進(jìn)懷里,緩緩抬起手摁在發(fā)報鍵上,隨著一陣嘟嘟聲響起,陳博術(shù)坐在椅子上,他閉著眼睛,手指不時抬起敲著手背。

    一個人的腳步一前一后地行走在走廊上,他抬起手將一扇門一推,陳博術(shù)緩緩直起身看向站在門口的人,那個人大步走到陳博術(shù)桌前將手中的黃紙放在桌上,那個士兵抬起手一敬禮開口說道。

    “石家莊傳來電報,由黨務(wù)處發(fā)來,署名尹行之?!?/br>
    陳博術(shù)一歪頭,他抬起手一揮,那個士兵一點頭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將門一關(guān),陳博術(shù)拿起桌上的紙,眼珠左右動著,開口念著。

    #陳博術(shù)閻錫山宴請馮玉祥,二人狼狽為jian,馮玉祥已決心反蔣…并于山西太原召開軍事會議,桂軍,西北軍,晉軍,東北軍悉數(shù)參加…目前我方竊取情報里,敵方唯一擬定的作戰(zhàn)計劃為晉軍將直搗南京。

    陳博術(shù)將紙放在桌上,他一舔嘴唇,雙手合十放在桌上眼珠左右動著,他抬起一只手摸著下巴,他拿起桌上的紙大步走出辦公室。

    一個人站在一處閣樓門前,他側(cè)頭看向身邊的士兵,又看著門口那些鶯鶯燕燕,用手絹捂著嘴嬌滴滴地看著他,他嘴角動了動,抬起手抓住那人脖領(lǐng)子一把將他薅到自己面前。

    #于先詞你們團(tuán)長在這種地方?

    那個士兵嘴唇發(fā)白,他已經(jīng)被于先詞嚇得神志不清一樣,只知道使勁點頭,氣息都在發(fā)著顫,于先詞直勾勾瞪著他的眼睛,他不屑地笑了出來緩緩松開那人衣領(lǐng)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胸脯。

    #于先詞看來,這種團(tuán)長,我是用不住了。

    于先詞緩緩抬起胳膊一打響指,他直勾勾瞪著門口,大喝一聲。

    #于先詞把這里所有混窯子的兵和官給我架出來。

    所有人大喝一聲:“是!”,便舉著槍大步?jīng)_進(jìn)院子門,站在院外的人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沖進(jìn)去的一隊隊士兵,于先詞緩緩走上前,他望著那些驚恐的女人,緩緩將頭頂?shù)能娒闭?,對著她們一鞠躬?/br>
    于先詞微笑地望著她們,那些人愣愣地望著他,有點不知所措地跟著鞠著躬,于先詞望著她們仰起頭哈哈一笑,輕聲開口說道。

    #于先詞女士們,請你們不要驚慌,我們只抓那些鬼混的大頭兵,除此之外,不會對貴地任何人造成傷害,如果造成什么損失也請你們立刻告訴我,我們是會賠償?shù)摹?/br>
    說罷,于先詞將那頂淺綠色的軍帽扣回頭上,一個姑娘緩緩將捂在嘴上的手絹垂下,她緩緩抬起手一指于先詞頭頂,輕聲說道:“長官,歪了。”

    于先詞一挑眉,哦得一聲哈哈笑著抬起手來回正著帽子,惹得那些姑娘們紛紛哈哈大笑起來,于先詞緩緩將雙手垂下,他緩緩抬眼看著院里幾個士兵架著一個個衣服穿得凌亂的人沖出大門。

    幾個人跟不上他們的腳步,亦或是余味未盡直接跪在地上被拖了出來,于先詞來回踱著步,他平和的神色一瞬間變了,變得格外兇狠,他駐足側(cè)頭看著那些站得七扭八歪,跪在地上,躺在地上的士兵,他抬起手指著他們,冷聲說道。

    #于先詞你們像什么樣子,簡直丟人!

    于先詞兇神惡煞的神色一瞬間又變得平和起來,他走到那些人面前,抬起腳對著一個跪在地上的人一踹大喝一聲。

    #于先詞你給我站直溜了!在這妓院門口下跪!你可真是個好軍人!

    那些士兵腦門冒著冷汗低著頭,那個被踹的士兵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著,他顫顫巍巍直起身歪歪斜斜地站著,于先詞瞪著他們,背著手向前走去,冷聲說著。

    #于先詞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個人大步走到于先詞身后,幾個百姓和妓院的姑娘紛紛圍在一旁看著,那個人對著于先詞耳邊小聲說道:“人齊了…那個團(tuán)長就在那?!?/br>
    說罷那人緩緩抬起胳膊向著一個地方指去,于先詞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一個人,只見那人系著皮帶打著哈欠,于先詞緩步走到那人身邊,他冷聲說道。

    #于先詞這就是你帶的兵?

    于先詞緩緩解著身上的披風(fēng),他將披風(fēng)一折胳膊一抬,身邊的士兵雙手接過披風(fēng),于先詞一歪頭整理著衣領(lǐng),那個團(tuán)長眼神透著些許不屑,他看著于先詞衣領(lǐng)金燦燦的上校勛章,冷哼一聲,嘴里嘟囔著。

    “靠拍馬屁上位的東西…”

    于先詞也笑了起來,他緩緩將頭頂?shù)能娒闭路旁谀莻€抱著披風(fēng)的士兵的懷里,那個團(tuán)長眼珠左右動著,于先詞松了松衣領(lǐng),一轉(zhuǎn)脖子,一下抬起手對這那團(tuán)長臉上打了一拳。

    那團(tuán)長瞪大眼睛,被打得后退幾步,他愣愣地看著轉(zhuǎn)著手指的于先詞,于先詞抬起手將衣領(lǐng)的扣子扣了回去,他壓著聲音說道。

    #于先詞你可以回老家了。

    那個團(tuán)長捂著臉,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直勾勾瞪著于先詞,于先詞轉(zhuǎn)身走到士兵身旁,拿起軍帽扣在頭上開口說道。

    #于先詞曹萬順第六十六團(tuán)全體解散,營以上長官全部遣送原籍,剩下的人進(jìn)入十一師各部,入軍名單發(fā)給手下各團(tuán)各連,叫他們嚴(yán)加教育這些六十六團(tuán)進(jìn)來的人,一個月內(nèi),讓他們與咱們手底下的人沒有區(qū)別,這些人的陋習(xí)改不掉,就開除黨籍。

    孫明昭站在院子中望著地上的一架鋼琴,她緩緩走到鋼琴前,她的手輕輕一拂青石搭的椅子,便坐在椅子上,她緩緩抬起手,手指搭在琴鍵上。

    一聲清脆的琴音響起,她露出一絲微笑,緩緩抬起另一只手,隨著指頭轉(zhuǎn)動,一聲聲婉轉(zhuǎn)的薩蒂的裸體舞旋律響起。

    孫明昭緩緩閉上眼睛,她的身體隨著旋律一起一伏著,一陣陣風(fēng)將她頭頂?shù)牟冀泶德?,一陣陣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泛起波浪,屋檐的水珠滴落,融入淺淺的水洼里。

    一縷縷紅色的光芒劃過鋼琴淺黃色的木頭上,一聲吶喊打破了旋律,孫明昭緩緩側(cè)頭看向遠(yuǎn)處,她直起身大步奔向遠(yuǎn)方。

    敲門聲持續(xù),孫明昭氣喘吁吁地掠過一張張桌子,她抬起手一挽頭發(fā),雙手一下將酒館的大門拉開,她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那人開口說道。

    #李九吝你怎么這么早就關(guān)門了?

    孫明昭神色有些躲閃,她抬起手撓了撓頭,笑著說道。

    #孫明昭鎮(zhèn)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您有什么事嗎?

    李九吝望著孫明昭那副模樣,他朝屋內(nèi)看了一眼,他躬下身,小聲說道。

    #李九吝小妹,你這有牛奶嗎?我去了好多地方,都只有狗奶,豬奶,羊奶,就是沒有牛奶,我想借點…急事。

    孫明昭愣了一下,她眼珠左右動了動,她一點頭,轉(zhuǎn)身朝著酒館里跑去,她走到柜臺前蹲下身翻著,她將瓶瓶罐罐翻開,一個玻璃瓶里裝著白色的液體,她拿起聞了聞,便直起身大步向著門口跑去。

    #孫明昭還真有,今兒送來的,您拿去吧。

    李九吝雙手接過奶瓶,他連連點著頭,道著謝,便一轉(zhuǎn)身朝著遠(yuǎn)處跑去,孫明昭猛地探出頭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一陣陣風(fēng)將她垂落的長發(fā)泛起浪花,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緩緩縮回頭將大門關(guān)閉。

    李九吝氣喘吁吁地奔跑著,腦門的汗水將腦門的發(fā)絲粘連,身上的長袍隨著他大幅度的奔跑起著劇烈的漣漪,李九吝雙手顫顫巍巍抬起,他一只手拿著奶瓶,隨著手使勁將柴門推開,他望著眼前的茅草屋。

    他聽著屋里傳來一聲聲隱忍的咦咦聲,他的腳變得軟綿綿的,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他一只手扶著墻,大口喘著氣,厲聲喝道。

    #李九吝接生婆!牛奶拿來了!

    里面?zhèn)鱽怼鞍ァ钡靡宦暎恢徽礉M鮮血干巴枯瘦的手從黑暗的門里顫顫巍巍伸出,李九吝愣愣地看著那只探出門口的手,他將瓶子放在那接生婆手中。

    那只手握著牛奶瓶,剛想縮回去,被李九吝一下抬起手抓住手腕,接生婆的手一抖,李九吝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氣,壓著聲音問道。

    #李九吝我老婆怎么樣了…孩子呢…

    門里只傳來兩個字:“放心”。李九吝的手一抖,手指顫顫巍巍展開,那只手上的血沾染了瓶子,她的手緩緩縮回門里。

    一陣陣鐘聲從遠(yuǎn)處高聳的鐘樓響起,李九吝靠在墻上雙手抱著頭,一聲聲嬰兒的哭泣響徹天際,李九吝一下抬起頭,顫顫巍巍直起身,手扒住門框。

    他瞇著眼睛踉踉蹌蹌邁過門檻,只見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邊躺著一個嬰兒,李九吝神情恍惚,他緩緩側(cè)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接生婆,接生婆的臉變成重影。

    待接生婆的臉逐漸清晰,只見她顫顫巍巍抬著胳膊,指著床上的嬰兒,臉上滿是驚恐,她仰起頭尖叫一聲,便踉踉蹌蹌沖出房間。

    李九吝愣愣地側(cè)頭看向奪門而出的接生婆,他緩步走到床前,一縷白光照在那個嬰兒身上,他的手顫顫巍巍抬起將嬰兒抱在懷里。

    他眼珠左右動著,他的手拂過嬰兒的臉頰,他突然間瞪大眼睛,一下沖出房門,只見嬰兒的臉被刮去臟污后,那皮膚白的沒有血色。

    地面上沾著一團(tuán)白色的絨絮,絨絮微微發(fā)著顫。

    嬰兒緩緩睜開眼睛,李九吝的手指顫顫巍巍將嬰兒頭頂?shù)墓枷崎_,李九吝瞳孔放大,只見嬰兒頭頂露出一縷縷白色的頭發(fā)。

    他嘴角發(fā)著抖,嬰兒黑白色的身影躺在床上,他咯咯笑著,手指在半空來回動著,李九吝脖子爆出青筋,他仰頭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

    #李九吝怪物啊!

    接生婆雙臂揮舞著,她在荒原中張牙舞爪地狂奔著,身影逐漸變成一顆晃動的黑點,一切變成黑白色,孫小妹站在門口看著倒在地上的鴿子,鴿子微微張開嘴巴大口呼吸著,隨著它撲騰著挺身,白色的鴿子直沖云霄,密密麻麻的雪花向著空中回溯著。

    李九吝凄厲的喊聲久久回蕩在天地之間…帶著鮮血的裝著半瓶牛奶的玻璃瓶從床上滑落,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牛奶在地板上蔓延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