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她(下)
書迷正在閱讀:清穿之在四爺后院的擺爛日常、將軍她弱不禁風(fēng)、穿進(jìn)漫畫,靠演茍命、諸星見我[星際]/星際社會反派禁止[穿書]、清穿之德妃的宮斗路、重生后,我強(qiáng)吻影帝爆紅了、柴郎賢妻(種田文)、波瀾不驚、一覺醒來和死對頭有娃了、《銀魂銀時同人 白與黑的交錯》
上話說道:日軍見蔣中正撤離,便想勸降國軍,結(jié)果無人出城,日軍下達(dá)總攻命令,陣地接連撤退,蔣中正叫唐生智下令撤退,南京大亂,于寶茵救了很多孩子,讓他們乘上哥哥給自己的船離開南京,南京淪陷,于寶茵和一些士兵留在南京繼續(xù)周旋。 幾滴水珠從屋檐落下,水珠融入一口黑色的大缸中,不時發(fā)出滴嘟滴嘟的聲音,長廊掛著的白燈籠隨著風(fēng)左右搖擺,風(fēng)聲呼呼作響,幾處簾帳起伏著,光禿禿的銀杏樹上沾著幾片焦色的敗葉搖搖欲墜。 一雙腳步緩緩邁過門檻走進(jìn)正院中,那個人頭頂戴著禮帽仰起頭看著四處,層層屋檐聳立在圍墻后,幾個隆起的閣樓不時走過幾個下人。 一聲聲蛐蛐的叫聲在耳畔回蕩,焦色的銀杏葉再也支撐不住,伴隨著呼呼的風(fēng)聲劃過站在院中的人身邊,他微微側(cè)頭看向身后,四處蓋著白布,在院門以及院中幾個石柱上的燈上耷拉著。 他的腳步前進(jìn)著,腳尖碰著一個落了灰的軍帽,他看著上面的蟲蛀,緩緩躬下身將那軍帽拿起,他對著軍帽一吹氣,用手打著灰塵。 他來回翻著軍帽,用手指一抹中間的帽徽,杰姆黑白色的身影跪在桌上,身邊堆滿了錢幣,他瘋瘋癲癲地嘿嘿笑著,顫顫巍巍抬起手指向前方壓著聲音說道。 #杰姆你就想除了他… 杰姆黑白色的身影緩緩俯下身,手指扭曲,扒著桌子,身體向前著,如同一個動物一般爬下桌子,眼睛直勾勾瞪著前方,他身體掛在桌上,雙手杵在地上,笑著竊聲說道。 #杰姆我真是想多了…你的的確確是個懦夫…一個只會知會別人殺人的懦夫…我會告訴她的…告訴她你那腌臜不堪的一切… 墻壁上英國國王的相框搖搖晃晃被拉遠(yuǎn),王成山嘴角抽搐,低吼一聲,一下將手中的軍帽扔向遠(yuǎn)處,一陣烏鴉的嘶吼傳遍院子,杰姆黑白色的身影從桌上掉落,他趴在地上,手攥成拳頭砸著瓷磚混合著貓頭鷹的叫聲哈哈大笑著。 王成山氣喘吁吁地奮力踩著地上的軍帽,天際刺眼的白光將他搖搖晃晃的臉頰模糊成黑影,無色的天空劈下閃電,伴隨著轟轟隆隆的雷聲,孫明昭黑白色的身影站在如同水簾洞的屋檐下,直勾勾看著遠(yuǎn)方,淚珠劃過她的臉頰。 王成山的手緩緩?fù)崎_門走進(jìn)正廳,只見地面上散落著各色各樣的布匹,紅的,藍(lán)的,帶花紋的,不帶花紋的,他緩緩抬起頭看著房間四處,只見四面就像許久沒住過人一般,只有前方靈臺上的蠟燭搖曳的火光說著這里還活著的消息。 王成山緩緩側(cè)過頭,看著一片梅花的屏風(fēng)后,一個穿著長衫的人影站在那,王成山眼珠左右動了動,緩緩走到靈臺前,拿起一旁的香握在手里,緩緩對著正前方的照片躬身一拜。 穿著長衫的身影仿佛仰起頭系著衣領(lǐng)的扣子,王成山眼珠一偏,緩緩將手中的香插進(jìn)爐子中,那個身影緩緩走出屏風(fēng),身上的長衫隨著風(fēng)起伏著,背影如同鬼魅一般飄出大門。 王成山眼珠左右動著,香的火星落在他手指上,他的手一抖猛地縮了回去,手在腹前來回攥著,他緩緩側(cè)過頭,只見一個人弓著身子仰著頭直勾勾看著他,王成山愣了一下,緩緩后退幾步。 那個人緩緩直起身,身上的長衫隨著風(fēng)起著漣漪,他默默看著站在面前的王成山,低著聲音說道。 #王四福(中年)去哪了… 王成山的手不斷在腹前來回攥著,抖著,眼神卻直勾勾的,他緩緩側(cè)過頭,王升黑白色的身影站在一束白光下,一仰頭說道。 #王升(中年)去哪了… 王成山的手一攥,幾滴汗珠發(fā)著光噴向半空,他緩緩扭回頭默默望著站在面前的王四福,緩緩將手垂回腿側(cè),開口說道。 #王成山(中年)去了趟泰國拓展銷路,還不錯,好幾個地頭蛇看了咱們的貨決定長期合作,大哥呢。 王四福面色憔悴,眼圈發(fā)青,胡茬滿臉,發(fā)絲凌亂,與身上那泛著油光的長衫格格不入,凌亂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左右搖擺著,他緩緩抬起手一撩腦門上的一撮,轉(zhuǎn)身朝著遠(yuǎn)處走去,邊走邊說道。 #王四福(中年)死了。 院中的枯葉隨著風(fēng)在地面席卷著向前翻騰,王成山眼神愣了一下,看著王四福的背影,王四福神情憂郁緩緩側(cè)頭看向遠(yuǎn)處,杰姆騎著馬,身后的一隊隊士兵倒退出鎮(zhèn)子的拱門,荒原中無色的烈火回溯著,在空中飛舞的帶著火苗的枯草絲落回地面,轟隆一聲,劇烈的爆炸產(chǎn)生的塵?;厮葜?,待塵埃散去,王升站在荒原中,伸著雙臂仰起頭閉著眼睛,天旋地轉(zhuǎn)著,他身邊的景物快速轉(zhuǎn)動著。 王成山雙手顫顫巍巍抬起,捂住自己的臉,王四福身后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王四福緩緩側(cè)過頭看向身后,只見王成山雙手捂著臉,肩膀發(fā)著抖,又是一聲哀嚎,他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幾縷青煙在靈臺上盤旋。 王四福緩緩轉(zhuǎn)過身面向王成山默默望著他,一陣陣風(fēng)將他頭頂?shù)亩Y帽掀翻在地,王成山顫顫巍巍垂下手,臉上的淚痕閃閃發(fā)光,他顫抖地說道。 #王成山(中年)斷紅…可怎么辦啊…她還那么小…沒辦法自立的年紀(jì),就這樣喪失了至親…她在哪里,一定和你一樣頹廢下來,在樓上哭泣…我…我去看看她。 說罷,王成山便撐著地緩緩直起身,可身體一歪又重重倒在地上,他的手顫顫巍巍抬起,挪動著膝蓋朝著樓梯爬著,王四??粗谋秤?,眼眶逐漸紅了,抬起手一揉鼻子,開口說道。 #王四福(中年)她不在這,跟著陳先生去中國了。 王成山趴在地上愣愣地看著前方,手指逐漸屈起,緩緩側(cè)頭看向身后,臉上的淚痕閃閃發(fā)光,眼神中透著哀傷與說不出的怪異,他顫抖地連聲喃喃著。 #王成山(中年)那就好…那就好…有人照顧她便好… 王成山扭回頭去,眼珠左右動著,顫顫巍巍俯下身劇烈咳嗽著,他一翻身,如同沒了骨頭一般平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喃喃道。 #王成山(中年)我就不住這了,就回來看看…我去工廠一趟…把貨帶出境… 一個穿著和服的身影在街上搖搖晃晃奔跑著,她赤著腳,雙手攥著衣服撐著兩邊,衣服兜著一堆土豆,她大步跑到一處建筑的門口,左右張望一番,便微微躬下身用頭頂了幾下門。 門里閉著眼睛的士兵聽見嘣嘣聲一激靈睜開眼睛,猛地一翻身抓起靠在一旁的長槍挪動著膝蓋趴在門口,透過門的縫隙愣愣地看著,一條白線橫在他們臉上,士兵們愣愣地看著門外若隱若現(xiàn)的和服,他們緩緩將槍頂在門口,一個士兵緩緩將門拉開,槍管猛然間抬起頂在穿著和服的人胸口。 那些士兵緩緩直起身,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孩子,只見那個孩子被槍管頂著臉上沒有害怕的神色,手依然抓著自己衣服,一個士兵開口說道。 “日…日本人?” 面前的孩子臉上帶著淤青,手上也青一塊紫一塊,指甲滿是紫紅結(jié)痂,腦門上帶著些未干的血跡,眼眶微微發(fā)腫,她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馮亞音中國人。 所有士兵都愣住了,聽著她熟練的南京口音,紛紛將槍管落下,一個士兵探出頭左右看了看,連忙閃開一條道說道。 “快進(jìn)來!” 馮亞音搖搖晃晃邁開步,捧著的一堆土豆在衣服里來回滾,身后的士兵探頭探腦一陣,望著街上的日本旗,緩緩將大門一關(guān)。 馮亞音在這廢棄的茶樓中左右張望著,幾個士兵走到她身邊神情復(fù)雜地望著她,于寶茵走著樓梯,看著站在大廳里的孩子愣了一下,馮亞音看向樓梯上的她,淤血的嘴角逐漸上揚(yáng),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 #馮亞音jiejie,我是給你們送吃的來的。 幾塊煤炭在爐子中發(fā)著微弱的紅光,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幾塊土豆躺在爐邊,幾個士兵坐在樓梯上,手中握著冒著熱氣的土豆吃著。 于寶茵和馮亞音坐在爐子前,二人默默望著爐子中的碳火出神,于寶茵緩緩伸出手拿起爐邊的土豆,一皺眉嘶得一聲,雙手將土豆來回倒騰著,嘴中不斷呼著氣。 馮亞音側(cè)頭望著她,哼哼笑了起來,于寶茵眼珠一偏,也露出一絲微笑,她將土豆送入口中,大口哈著熱氣,她將手里冒著熱氣的土豆遞到馮亞音面前,口齒不清地說道。 #于寶茵你吃不吃… 馮亞音搖了搖頭,雙腿屈起,將下巴靠在膝蓋上,于寶茵緩緩將手縮了回去,開口說道。 #于寶茵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 馮亞音眼珠左右動著,溫?zé)岬奶蓟饘⑺霃埬橖c(diǎn)亮,她帶著血的指甲微微攥緊衣服,一隊隊日軍黑白色的身影在村子中奔跑著,他們的刺刀一下穿過幾個百姓的尸體,馮亞音小聲說道。 #馮亞音他們把我們村子的人都?xì)⒘恕冶坏锊卦诟鬃永镞€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輪番侵犯了我,迫我當(dāng)了隨軍慰安…今天早上他們來這里殺人的時候…我不小心看見了門縫里有晃動的人影…我知道…一定是咱們軍隊的人在這里躲藏… 于寶茵愣住了,緩緩側(cè)頭看向馮亞音,氣息有些顫抖,手指猛地一攥,深陷進(jìn)土豆rou中,她問道。 #于寶茵你多…多大了? 馮亞音眉毛動了動,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側(cè)頭看向于寶茵的眼睛,小聲說道。 #馮亞音虛歲…十一… 于寶茵瞪大眼睛,手舉在空中不斷發(fā)著抖,日軍的刺刀垂在腿旁發(fā)著寒光,幾個日軍士兵的手一下將一口大缸的蓋子掀開,馮亞音的手緊緊攥著衣服,于寶茵顫顫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胸口,一下躬下身,一只手撐著地面,嘴中不斷反著酸水,她神情恍惚,眼淚掉落在地上。 她咬著牙,幾滴酸水從唇上滴落在地面,于寶茵逐漸張大嘴巴,面部猙獰無聲地嘶吼著著,淚珠在半空閃閃發(fā)光,她的手死死抓著自己胸口撕扯著。 馮亞音面色平靜,默默望著她,緩緩側(cè)過身,抬起手扶住于寶茵的后背,將頭靠在于寶茵肩上,她緩緩抬起拍著于寶茵后背,開口說道。 #馮亞音我趁著他們松懈跑出來的,jiejie…我想給你看看我的傷… 于寶茵緩緩側(cè)過頭望著馮亞音的眼睛,她顫顫巍巍抬起手捂住她的臉,將她摟在自己懷里,手輕輕摸著她的肩膀,馮亞音緩緩抬起手將自己身上的和服拽掉,隨著白色帶著血的襯衫露出,于寶茵流著眼淚望著她,只見她的胳膊上一道冗長的血痕,馮亞音的手顫顫巍巍解著肚子上的扣子,只見層層肋骨下,一道又一道刀痕在她肚子上。 幾個士兵側(cè)頭愣愣地望著她,馮亞音的手無力地垂在地上,于寶茵咬著牙,壓著聲音哭著一只手緊緊捂著她的腦袋,另一只手緊緊摟著她的身體,一滴眼淚從馮亞音眼眶涌出劃過臉頰,她小聲說道。 #馮亞音還好…我真的遇見你們了…我可以解脫了…在慰安所的時候,我嘗試吊死自己很多次,可就被沖進(jìn)來侵犯我的日軍打斷了,他們將我抓下來,繼續(xù)做著那些事… 馮亞音的嘴巴冒著陣陣白色哈氣,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枕在于寶茵胸前,緩緩仰起頭望著于寶茵的眼睛,她緩緩翻過身,膝蓋挪動著握住于寶茵肩膀,開口說道。 #馮亞音我可以死在你們這嗎?我很想見到爹娘,可是他們已經(jīng)死了…我只能這樣回家… 于寶茵臉頰兩側(cè)的淚痕閃閃發(fā)光,怔怔地望著她,她的脖子上帶著深淺不一的勒痕。 馮亞音側(cè)頭看向身后散落在地上的和服,她轉(zhuǎn)過身,手來回翻著和服,拽著一根繩子趴在于寶茵面前,她舉起手,于寶茵愣愣地看著半空來回?fù)u晃的繩子,只聽得她笑著說道。 #馮亞音jiejie,哥哥們,放心,不會浪費(fèi)你們這里的東西,我?guī)еK子呢,然后你們把我拋下樓就好,也不會因為尸臭影響你們待在這里,畢竟每天都會被殺那么多人,街上多我一個尸體,誰都不會發(fā)現(xiàn)。 于寶茵抿著嘴牙齒打著顫,眼淚劃過她的臉頰,她顫顫巍巍抬起手靠在馮亞音的側(cè)臉,手來回劃著她的臉頰,她低下頭,眼淚掉落在衣襟上,幾個士兵的哽咽聲傳來,他們抬起手抹著眼睛。 繩子被攥在幼小的手中,在半空中左右搖晃,發(fā)著微光的煤炭不時竄出幾縷橙色的火星,寒風(fēng)呼呼作響,煤炭不時由黯淡變得發(fā)粉,又黯淡下來,一雙帶著污垢的腳在地上行走著,垂在腿側(cè)的手攥著繩子拖在地上。 馮亞音仰起頭左右看著,天花板的房梁結(jié)著蛛網(wǎng),她緩緩抬起胳膊在半空揮了揮,側(cè)頭看向坐在爐子前于寶茵的背影,她猶豫一陣,扭回頭嘴角動了動,小聲說道。 #馮亞音你們可以幫幫我嗎,我夠不著,套不上。 于寶茵的肩膀一抽一抽著,淚珠在臉上閃閃發(fā)光,她咬著自己的手指,指頭被她咬破了,血水從她唇間滲出,另一只手攥著拳頭發(fā)著抖,黑暗的屋里滿是士兵的哽咽聲,沒有人回答她,馮亞音神情復(fù)雜,微弱的白光在她側(cè)臉徘徊著。 她苦笑一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吸鼻子,緩緩朝著一旁走去,一雙手從她身后伸出,輕輕攬住她的腹部,馮亞音微微側(cè)頭,只見于寶茵跪在地上,顫抖地說道。 #于寶茵jiejie幫你… 馮亞音笑了出來露出一排牙齒,淚水在她眼中閃閃發(fā)光,她輕輕得“嗯”了一聲,于寶茵一吸鼻子,大口喘著氣,神情有些恍惚,臉哭得發(fā)疼,馮亞音聽著身后的喘息聲,她轉(zhuǎn)過身,抬起胳膊摟住于寶茵肩膀,低頭吻在于寶茵額頭上,笑著說道。 #馮亞音謝謝,jiejie真好! 于寶茵說不出話來,使勁搖著頭,二人臉碰著臉,幾個士兵緩緩站起身,有的從樓下走了上來,他們圍在二人身邊,緩緩將頭頂?shù)拿弊诱?,低著頭哽咽著。 于寶茵將她托在肩上,馮亞音的雙手握著繩子緩緩抬起,繩子繞在房梁上,她邊系邊說著。 #馮亞音jiejie,我們會勝利嗎? 于寶茵抬眼望著她系著繩子的手,開口說道。 #于寶茵一定會的。 馮亞音笑了出來,“嗯”得一聲,她側(cè)頭看向于寶茵,開口說道。 #馮亞音jiejie,我會在那邊等你告訴我勝利的消息,我叫馮亞音,我會一直等你,如果你去了那個世界,就來大聲呼喚我的名字,誰不出來誰小狗。 于寶茵眼眶發(fā)紅,說不出話來,使勁一點(diǎn)頭,馮亞音深吸一口氣,緩緩仰起頭看著變成一個圈的繩子,她臉上帶著微笑,緩緩抬起手,手指在半空一張一合著,像是抓著什么,她小聲說道。 #馮亞音爹娘…女兒讓你們等久了… 天旋地轉(zhuǎn)著,那只幼小的手掌緩緩垂下,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在草原中大步奔跑著,清亮的笑聲在天地之間回蕩著,周身半個人高的草絲來回劃著她的身體。 馮亞音的雙手握住繩子,緩緩將頭伸了進(jìn)去,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停下腳步,身后傳來陣陣水聲,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只見一條大河翻著無色的光斑靜靜流淌,白日在空中泛著刺眼的光芒。 一滴眼淚劃過馮亞音的臉頰,她的手緩緩垂下,手指微微發(fā)著抖,開口說道。 #馮亞音jiejie,放開我吧。 于寶茵抿著嘴低著頭哽咽著,手緊緊摟著她的腿,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朝著河面奔跑著,河面上的霧氣彌漫著。 于寶茵的胳膊緩緩抽離了馮亞音的腿,她低著頭,腳在地上來回轉(zhuǎn)著,她的腳步緩緩后退著,馮亞音的腳逐漸下移著。 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踏著河水,陣陣?yán)嘶ū艦R在她衣服上,她站在河水中左右張望著,霧氣包裹了她,她一下轉(zhuǎn)過頭,眼淚沾在她無色的臉頰上,只見霧蒙蒙里,兩個身影站在河水中。 于寶茵一下癱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半空中,兩雙腳微微搖晃著,一陣陣咳嗽聲與沉重的喘息聲在于寶茵耳畔回蕩,于寶茵緩緩張大嘴巴,無聲哀嚎著,她顫顫巍巍抬起手抓住自己臉頰,來回?fù)现坏赖姥鄢霈F(xiàn)在她的臉頰上。 無數(shù)士兵哽咽著,他們低著頭抬起手抹著自己眼睛,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在河水中奔跑著,她一下停下腳步,默默望著前方,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她大聲喊道。 #馮亞音爹!娘! 于寶茵顫顫巍巍抬起手使勁打著自己的頭,在即將哀嚎出聲之際,一下抬起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半空中那雙腳停止搖晃,所有士兵奔向于寶茵死死攥住她不斷抽向自己的手。 寂靜過后,只剩下于寶茵帶著哭腔的喃喃。 #于寶茵馮亞音…馮亞音…亞音…亞音… 于寶茵和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坐在爐邊,二人互相依偎著,靜靜望著爐內(nèi)的碳火,馮亞音側(cè)頭望著于寶茵開口說道。 #馮亞音jiejie,你那么年輕就當(dāng)上團(tuán)長了,肯定在我這個年紀(jì)時已經(jīng)是很厲害的人了吧。 于寶茵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將手中捏碎的土豆塞進(jìn)嘴里,她用手指撿著地上的碎末吃著,側(cè)頭看向她,開口說道。 #于寶茵那個時候我在上學(xué),我給你唱一首學(xué)校教我唱的歌吧。 馮亞音“嗯”得一聲,使勁一點(diǎn)頭,于寶茵將她攬進(jìn)自己懷中,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胳膊,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唱到。 #于寶茵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馮亞音露出一絲微笑,緩緩閉上眼睛,一陣陣風(fēng)拂過她額前的發(fā)絲,于寶茵將臉靠在她的頭頂,小聲唱著。 #于寶茵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馮亞音皮膚上的傷疤緩緩劃過,于寶茵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寒風(fēng)呼嘯,淚痕在臉頰上閃閃發(fā)光,幾個士兵默默守在她身邊。 幾個士兵坐在樓梯上,用布擦著長槍,眼神冒著殺氣,幾個士兵站在二樓圍欄前,茶樓四處掛著的破布隨風(fēng)起伏,他們默默望著大門外,一陣陣白光在帶著淚水的側(cè)臉上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起,幾個日本士兵圍著一個女人,他們哄笑著,一個日本軍官站在一旁不斷催促著“趕快換我!” 于寶茵和眾兵站在一處墻壁后,身邊放著一門迫擊炮,于寶茵咬著牙,手在腿側(cè)緊緊攥著,隨著她緩緩抬起手,一個士兵抱著炮彈放進(jìn)迫擊炮中。 于寶茵的手猛地一落,幾個士兵一點(diǎn)頭,將炮緩緩?fù)瞥鰤Ρ冢S著他們一拉火,轟得一聲,炮彈飛了出去,眾兵紛紛縮回墻壁,于寶茵眼眶發(fā)紅,周圍濕漉漉得探頭直勾勾看著遠(yuǎn)處,只見炮彈轟得一聲炸響,待塵埃散去,地上只剩幾個尸體。 于寶茵眼中冒著殺氣,緩緩縮回身子,一揮手帶著士兵跑遠(yuǎn),幾隊日軍士兵跑到那幾個尸體前,他們氣急敗壞起來,在四處亂砸亂踹著,幾個士兵跪在地上,大聲喊著。 “井手龍男!” 一個人大喊一聲“搜”,便見他們四散而去。 街上跪著一排排人,他們的手被綁在身后,一排日軍士兵站在他們身后手中握著長槍頂在腦袋上,隨著一長串槍聲,一排人齊刷刷倒在地上,一排日軍士兵一拉槍栓,幾片彈殼掉落在地,他們齊刷刷向前兩步,又將槍管對準(zhǔn)下一排人。 突然一陣槍聲從眾人身后傳來,只見幾個日軍士兵后背冒出血紅的槍眼直挺挺倒在地上,只見那一排日軍士兵一下將槍收起,驚慌失措地左右看著。 于寶茵和眾兵站在巷子中,他們手中握著長槍直勾勾地瞪著巷子口,幾個跪在地上的百姓顫顫巍巍側(cè)過頭看向身后,他們眼珠動了動,幾個人猛地站起身怒吼一聲撲倒日軍士兵,張開嘴咬在他們臉上。 于寶茵愣了一下,聽著日軍士兵的陣陣哀嚎聲,于寶茵將手一揮,便邁開步奔出巷子,所有士兵跟在她身后沖出巷子,他們看著所有百姓撲在那些日本人身上撕咬,紛紛將手中的長槍舉起,對準(zhǔn)身下的日軍士兵腦袋射擊著,伴隨著陣陣槍聲,遠(yuǎn)處傳來日軍軍官的嘶吼聲。 于寶茵側(cè)頭一看遠(yuǎn)處浩浩蕩蕩的日軍軍隊朝著他們跑來,她一下將槍收起,轉(zhuǎn)身大步跑進(jìn)巷子中,那幾個百姓癱坐在地上看著地面上日軍士兵的尸體,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于寶茵和眾兵奔跑著,頭頂?shù)陌l(fā)絲隨著風(fēng)起伏著,身上破破爛爛的深綠軍服隨風(fēng)泛起漣漪,百姓們的笑聲戛然而止,身后傳來一連串槍聲,于寶茵瞪著眼睛,一滴眼淚涌出眼眶劃過她的臉頰。 一個日軍軍官站在尸堆里左右張望著,他嘴角抽搐,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日軍士兵的尸體,頭頂?shù)陌兹諏⑺哪橆a模糊成一片黑影,他的手在腿側(cè)不斷發(fā)著抖,仰起頭嘶吼一聲。 “這些殺人的人是哪來的!” 一個日軍士兵氣喘吁吁地跑來,他神色猙獰,抬手指向遠(yuǎn)方,手指在半空不斷發(fā)著抖,大聲喊道。 “長官!金陵兵工廠也出事了!野戰(zhàn)重炮兵十四聯(lián)隊長井手長官被不明炮彈炸死了!還有人當(dāng)場被炸死,剩下的均重傷正在搶救!” 那個日軍軍官神情變得恍惚起來,顫顫巍巍抬起手抓著自己兩側(cè)的頭,腿屈起爆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天旋地轉(zhuǎn)著,白燦燦的日光將他側(cè)身模糊成一片黑影,他一下拽過身邊士兵手中的刺刀對著地上的尸體不斷捅著。 幾滴鮮血迸濺在他臉上,氣息變得愈來愈重,他一下癱坐在尸堆上,雙手攥著刺刀不斷發(fā)著抖,他嘴角上揚(yáng),笑了起來,他一抿嘴,顫顫巍巍抬起手,手上的白手套帶著血跡,身邊的士兵見狀連忙躬下身,日軍軍官的手輕輕拍著士兵的臉,顫抖地說道。 “明天…挨家挨戶給我查…不管那家人有沒有嫌疑,全部殺了,一直殺到找到那些反抗的殘軍為止!” 于寶茵的身影在垂在半空的腳旁來回走著,她仰起頭,身影圍著那雙腳轉(zhuǎn)著圈,一陣陣風(fēng)不時將褲腿泛起漣漪,她臉上帶著一絲微笑,開口說道。 #于寶茵小音,現(xiàn)在是你離開的第二天晚上,我們白天出去殺了好多鬼子,不知道殺沒殺到傷害你的鬼子。 于寶茵臉上帶著微笑,緩緩走到爐子前坐了下去,她用鉗子倒騰著煤炭,橙紅色的火星在半空微微搖晃,她開口說道。 #于寶茵我們殺了一個大官,叫井手龍男,那些日軍宣傳部的還把他的死篡改了,可謂是極其可笑了,小音,我給你念念吧,你也笑一笑。 于寶茵一清嗓子,緩緩將手中的鉗子放在地上,寒風(fēng)呼嘯,懸在半空的腳微微搖晃著,于寶茵一抿嘴,將腿一盤,身子坐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她神情格外嚴(yán)肅,卻又一種極為陰陽怪氣的聲音,捏著嗓子,搖頭晃腦一字一句念道。 #于寶茵我們的英雄,井手龍男大佐,于今日下午壯烈犧牲,他生前,關(guān)愛士兵,勵志為大東亞共榮做著鞠躬盡瘁的努力,以及為日中和平,南京百姓的安居樂業(yè)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xiàn),就在我們努力恢復(fù)南京秩序時,中方好戰(zhàn)分子對正在視察工作的井手龍男大佐實施伏擊,井手龍男大佐不屈反抗,大聲喊著,請殘軍投降,我們是一致的,要為中國和平而奮斗呀!中方殘軍好不聽勸,最終井手龍男大佐為了不讓更多人傷亡,奮起反擊,可最終因為沒有備戰(zhàn)準(zhǔn)備,人數(shù)極少的情況下…打死幾名殘軍士兵后,壯烈犧牲… 馮亞音黑白色的身影坐在爐子邊仰起頭哈哈笑著,于寶茵低下頭哼哼笑著,無奈地?fù)u著頭,自言自語著。 #于寶茵經(jīng)此一遭,算是驚動他們了,我想,他們已經(jīng)在滿城搜查我們了。 半空中的腳搖晃著,逐漸形成重影消失了,于寶茵嘆了口氣,緩緩側(cè)過頭,只見馮亞音猛地探出頭來,周身發(fā)著微光笑嘻嘻地望著于寶茵,于寶茵眉毛一挑,哈哈笑了出來,開口說道。 #于寶茵小音,我可能就要過來陪你了,很抱歉,我可能帶不來勝利的消息。 馮亞音搖了搖頭,脖子上沒有累痕,身上干干凈凈,她緩緩屈下身,坐在于寶茵身邊,爐子里的爐火冒著微弱的光芒,于寶茵開口說道。 #于寶茵我想我娘了,好想好想…也想我哥哥,不知道他們都在那邊干什么呢… 于寶茵緩緩從兜里掏出紅色的襪子,襪子上已經(jīng)沾了些污垢,周身發(fā)著微光的馮亞音側(cè)頭默默望著于寶茵的側(cè)臉,一滴淚珠劃過于寶茵的臉頰,她氣息顫抖,手指在襪子上輕輕握著,馮亞音的聲音形成陣陣回音。 #馮亞音jiejie,別難過,他們也會想你的,會想念到他們生命的最后一刻。 于寶茵苦笑一下,一吸鼻子,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將手中的襪子放回兜里,側(cè)頭望著身邊的馮亞音,開口說道。 #于寶茵人是很矛盾的,不想讓活著的人太過思念自己,成為一種負(fù)擔(dān),可又不想讓他們把自己忘得干干凈凈,死了也怕孤獨(dú)啊。 一陣陣風(fēng)泛起馮亞音的發(fā)絲,她深吸一口氣,緩緩低下頭,抬起手扶住于寶茵的后背,聲音形成陣陣回音。 #馮亞音jiejie,我爹娘告訴我,事在人為,剩下的交給命。 于寶茵眼眶泛紅,一陣陣風(fēng)泛起于寶茵額前的發(fā)絲,馮亞音搭在于寶茵后背的手變得僵直,胳膊垂落下去,于寶茵的手輕輕理著她的頭發(fā),馮亞音臉上帶著微笑睜著眼睛,躺在于寶茵腿上望著天花板,開口說道。 #馮亞音jiejie,會有很多人記住你的,他們會將故事告訴下一個百年,下下個百年,這為什么不算是永恒呢… 馮亞音緩緩閉上眼睛,寒風(fēng)呼嘯,將她額前的發(fā)絲吹得發(fā)顫,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頰,周身的微光逐漸消散,脖子上紫色的勒痕逐漸顯現(xiàn),于寶茵一吸鼻子,手輕輕搭在她腦門上,半空中繩子左右搖擺著… 一隊隊日軍士兵在大街上奔跑著,他們逐漸四散開來一腳踹開一戶人家的房門,一下端起槍對著門里射擊著,一瞬間,街上傳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槍聲,哀嚎聲不絕于耳。 突然間,遠(yuǎn)處傳來陣陣槍聲,幾個殺人的日軍士兵一下被擊倒在地,站在中央的軍官嚇一跳,一躍而起躲進(jìn)屋里,氣喘吁吁地瞪大眼睛看著遠(yuǎn)方。 只見遠(yuǎn)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堆了一堆麻袋,無數(shù)國軍士兵頭頂戴著鋼盔直勾勾瞪著他們,于寶茵靠在麻袋后,雙手握著長槍臉上帶著微笑。 日軍軍官扒著門框,看著幾隊日軍士兵躲在建筑后對著遠(yuǎn)方射擊著,一陣陣槍聲不絕于耳,于寶茵深吸一口氣,一下將槍夾在麻袋上,伴隨著一排排槍管冒出火光,幾個日軍士兵一下倒在地上,一些人躲在建筑后咬牙切齒著。 日軍軍官大口喘著氣,他看向一旁的士兵大喊一聲。 “這群殘兵不足為懼!去叫人,圍剿他們!” 那個士兵一點(diǎn)頭,將手中的槍一抬便冒著身后的子彈跑向遠(yuǎn)方,伴隨著于寶茵的長槍發(fā)出一陣咔啦聲,她大口喘著氣,左右張望著,身邊的士兵手中的長槍紛紛傳來咔啦咔啦的聲音,他們小聲說道。 “團(tuán)長,子彈打完了…我們所有子彈都沒了…” 于寶茵深吸一口氣,目光一垂,眾兵紛紛跟著她縮回麻袋后,于寶茵緩緩將手伸向褲腰間,將銹跡斑斑的長刀抽出,麻袋上子彈震起的塵埃密密麻麻揚(yáng)起,所有士兵也一下將長刀抽出,于寶茵雙手握著長刀,小聲說道。 #于寶茵等他們走近了…殺出去… 所有士兵一點(diǎn)頭,他們一轉(zhuǎn)身,全神貫注地聽著麻袋外的動靜,一個日本軍官看著遠(yuǎn)處沒了動靜,他眼珠動了動,側(cè)頭看向一旁的士兵,他一仰頭指向遠(yuǎn)方。 那個士兵有些膽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握著槍,腿發(fā)著抖緩步走向麻袋,眾兵眼珠左右動著,只見那個日軍士兵嘶吼一聲,閉著眼睛對著麻袋一戳,幾個士兵瞪大眼睛,一下舉起長刀沖出麻袋,他們一下將那個探路的士兵腦袋砍下。 一陣陣槍聲炸起,幾個士兵身上帶著密密麻麻的槍眼,緩緩倒在地上,于寶茵瞪大眼睛看著麻袋上散落的士兵尸體,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于寶茵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只見一隊隊肩上掛著長槍的士兵朝著他們跑來。 于寶茵嘴角抽搐,顫顫巍巍呼出一口氣,大喝一聲。 #于寶茵同志們!殺鬼子了! 一瞬間殺聲震天,所有士兵跟在于寶茵身后舉著大刀越過麻袋朝著前方奔去,那些日軍士兵一下抬起長槍,一陣陣槍聲響起,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倒在地上。 一顆子彈打在于寶茵腹上,她瞪大眼睛,一下跌倒在地上,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杵著長刀垂下頭,軍服上鮮血蔓延著,槍聲漸熄,于寶茵身邊橫著一條條尸體。 一陣陣風(fēng)拂過于寶茵的發(fā)絲,一個個日軍士兵緩步走到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杵著長刀的于寶茵面前,他們抬起手將手伸向于寶茵鼻下,不滿地說道。 “死了,本來想著能玩玩呢!” 于寶茵的發(fā)絲左右搖擺著,日軍軍官擠過眾人,望著于寶茵,不屑地笑了笑,抬起手一揮,大聲喊道。 “燒了!” 于寶茵的手指微微一動,猛地站起身,那個日軍軍官瞪大眼睛愣住了,所有日本士兵紛紛愣愣地看著,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于寶茵雙手握著長刀一揮,一捋鮮血噴在她臉上,那個日軍軍官瞪著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 于寶茵一下轉(zhuǎn)過身,剛想將高舉在手中的長刀再次落下,無數(shù)桿刺刀一下捅在她的身體上,于寶茵高舉在空中的手發(fā)著抖,長刀掉落在地。 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血水從她嘴角流出,她眼珠微微動著,看著那些驚恐的日軍士兵,嘴里發(fā)出“呸”得一聲,血水噴在那些人臉上。 那些日軍士兵瞪大眼睛,嘶吼著用刺刀一下又一下捅著她的身體,幾桿刺刀穿過她的后背帶著血水發(fā)著寒光,隨著刺刀再次拔出,于寶茵的身體直挺挺迎面倒地。 于寶茵的臉側(cè)著,她閉著眼睛,面帶微笑,血水在她身下蔓延著,頭頂?shù)陌l(fā)絲不斷發(fā)著顫,爐中的煤炭灰隨著風(fēng)散落,馮亞音雙手合十在肚子上,閉著眼睛靜靜躺在爐邊。 一個日軍軍官越過麻袋,看著脖子上一條大口子的軍官,他嘴角抽搐,顫顫巍巍抬起手將那軍官瞪大的眼睛一合,又側(cè)頭看著趴在地上的于寶茵,垂在腿側(cè)的手一抖逐漸攥成拳頭。 幾個百姓被日軍士兵拖拽進(jìn)尸堆里,那個日軍軍官緩步走到那幾個百姓面前,他看著一個女人身邊幾個不斷哭鬧的孩子微微一笑,緩緩抬起手一把抓住男人的頭發(fā),拖拽到于寶茵的尸體旁。 那個男人渾身發(fā)著抖,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尸體,日軍軍官緩緩躬下身,對著男人微笑著,抬起手指著尸體,用蹩腳的中文說道。 “朋友…和她的尸體做點(diǎn)…屬于愛情…才能…做得…事…放過你們…一家人…” 男人愣愣地看著她身上深綠色的軍服,又看著周邊國軍士兵的尸體,他那驚恐的眼神突然定住了一般,緩緩側(cè)頭直勾勾瞪著那個軍官,罵道。 “你個畜生…” 那個軍官愣愣地看著他,男人顫顫巍巍站起身,日軍軍官又笑了出來,抬起手鼓著掌,叫著好,只見男人停下腳步,一陣陣風(fēng)拂過于寶茵的發(fā)絲,男人突然間怒吼一聲朝著一個士兵奔去,雙手攥著那士兵的刺刀捅穿了自己脖子。 天際的白日散發(fā)著刺眼的光芒,將二人的身影模糊成黑影,日軍士兵一下將刺刀拔出,刺刀滴著濃血,男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日軍軍官愣愣地看著冒著寒光帶著血水的刺刀。 他緩緩站起身,側(cè)頭看著哭泣的孩子和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的婦女,他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指著那些活人,開口說道。 “把他們和這些尸體焚了…” 孩童的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徹天地之間,幾個日軍士兵手中握著鐵桶朝著婦女和孩子潑著油,他們坐在成堆的尸體之上,幾個火把飛向天空,伴隨著幾個士兵四散而去,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孩童愈來愈揪心的哭嚎戛然而止了… 馮亞音躺在爐子邊,緩緩睜開眼睛,眼珠左右動著,她緩緩側(cè)過頭看向一旁,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手在地上緩緩挪動著,逐漸與一只手握在一起,小聲說道。 #馮亞音jiejie,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我不是小狗。 于先詞站在鏡子前用手系著扣子,鏡子中一個穿著連衣裙的身影緩緩走過,于先詞愣了一下,緩緩側(cè)頭看向身后。 只見門口層層白光下,塵埃隨著風(fēng)亂飛,于寶茵背著手站在門口,微笑著望著于先詞,一陣陣風(fēng)將她額前的發(fā)絲泛起漣漪,她緩緩抬起胳膊對著于先詞揮了揮,便轉(zhuǎn)身朝著一旁走去。 于先詞哼哼一笑,緩緩扭回頭去,將身上的軍服一拽,將軍帽扣在頭上,鏡子里的他一挑眉,便緩緩轉(zhuǎn)過身朝著門外走去。 一陣輪船的轟鳴傳來,泛青的天空中黃云與黑云交織,讓白燦燦的太陽遮蔽得時隱時現(xiàn),一聲聲凌亂的鐘聲響起,于先詞站在碼頭左右張望著,不時抬起手一看手腕上的表。 他側(cè)頭看著輪船緩緩行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隨著輪船緩緩靠岸,于先詞望著輪船上一個個孩子,他們靠在船上,幾個裹著褥子的嬰兒躺在地上,他們翹著手,手指在半空微微動著。 于先詞愣住了,眼珠左右動著,始終沒看見于寶茵的身影,軍官神色憂郁地緩步走下輪船,站在于先詞面前,他緩緩將手伸進(jìn)兜里拿出紙條遞向于先詞,開口說道。 “長官,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一陣陣風(fēng)將于先詞身上深綠色的軍服泛起陣陣漣漪,他緩緩抬起手接過紙條,隨著紙條被展開,他抬眼看了一眼那個軍官,軍官低著頭,眼淚在半空閃閃發(fā)光,于先詞深吸一口氣,垂目眼珠左右動著。 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在半空隨著風(fēng)起著漣漪,于寶茵靠坐在城墻上,手中握著一支筆寫著什么,她臉上帶著微笑,深吸一口氣緩緩仰起頭看向天空。 #于寶茵哥,不知道你看見這封信時,距離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有多少天,在這里,我要先向你道歉。 于寶茵的身影站在城墻上,一陣陣風(fēng)將她的發(fā)絲泛起陣陣漣漪,她緩緩仰起頭看著五顏六色的勸降書從空中降落。 #于寶茵對不起,哥,我騙了你,那一次你來找我,我心里就有了留在南京的想法,記得你曾經(jīng)和我說過,我們中華民國的軍人,要對領(lǐng)袖與三民主義有極高的忠誠。 一陣陣風(fēng)泛起于寶茵的發(fā)絲,她趴在戰(zhàn)壕中,手中握著槍管對著遠(yuǎn)方射擊著,她張大嘴巴無聲嘶吼著,身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 #于寶茵可能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隨著先總理的思想離開了,哥,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meimei,沒有讓你失望,沒有辜負(fù)黨國對我的愛護(hù),你的meimei,是中華民國真正的軍人,沒有辜負(fù)自己的身份。 于先詞瞪大眼睛,眼眶逐漸紅了,淚水涌出眼眶劃過他的臉頰,于寶茵在戰(zhàn)火中奔跑著,身影逐漸縮小,隨著重影,身上的軍服逐漸變成了學(xué)生制服,她停下腳步,伸開雙臂仰起頭,身體緩緩旋轉(zhuǎn)著。 #于寶茵(少年)我們的命運(yùn),從離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年少的我抱著對國民黨極大的熱情與理想,雖然途中受挫不斷,但在南京城的最后一刻,我相信,我的心,身體越來越接近自己的信仰了。哥,mama要拜托你照顧了,我們再也無法相見了,寫信的時候,我很想念你,今后…辛苦你…多想念我吧。 于先詞的手不斷發(fā)著抖,踉踉蹌蹌后退著,一下跌坐在地上,他眼珠左右動著,眼淚在臉頰兩側(cè)閃閃發(fā)光,軍官瞪大眼睛,一下跑到于先詞身邊蹲下身扶住于先詞的肩膀,大聲喊著。 “長官!” 于先詞顫顫巍巍轉(zhuǎn)過頭瞪著他,一下抬起手打在那個軍官臉上,抬起手指向遠(yuǎn)方,大聲喊道。 #于先詞(中年)滾! 那個軍官捂著臉愣愣地看著于先詞,他一吸鼻子,抬起手一抹眼睛,緩緩站起身朝著遠(yuǎn)處走去,船上的孩子趴在邊上愣愣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于先詞。 于先詞略矮的身影緊緊摟著于寶茵幼小的身影,她大聲哭喊著,于先詞的手不斷拍著她的后背,一陣陣風(fēng)將二人的發(fā)絲泛起波浪。 #于寶茵哥,多想就那樣和你走一輩子,我們手拉著手,擁抱著,親吻著,在信仰的路上,不斷奔跑著,接近著共同的理想,對不起,哥,今后,你要帶著我那份炙熱獨(dú)自探索了。 于先詞坐在床邊,于寶茵躺在床上,頭上搭著毛巾,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天旋地轉(zhuǎn)著,于寶茵的手逐漸抽離于先詞的手心。 #于寶茵于長官,哥哥,我走了,士兵們回來了,不知道下一場戰(zhàn)爭還會死多少人,也不知道我們的國家何時才能脫離苦海,哥,百年后,請你來告訴我,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吧,還記得我們在mama那留下對未來的期盼嗎?我寫的幼稚極了,擁有正規(guī)的戰(zhàn)斗機(jī)…和國外一樣高樓大廈群立…車來車往…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對生活幸福的向往…我們不能共同分享寫下的東西了… 于寶茵站在蔣中正相框前,目光炯炯地望著他,陳博術(shù)和于先詞站在一旁,于寶茵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緩緩抬起手對著相框一敬禮。 于寶茵的身影站在講臺前,老師坐在椅子上彈著鋼琴,她嘴巴一張一合唱著送別,于先詞站在窗外微笑地望著她。 #于寶茵(少年)小的時候,哥總是給我折紙飛機(jī),和我說,我們國家也一定會有強(qiáng)大的空軍,海軍,先進(jìn)的武器,我看著紙飛機(jī)飛呀…飛呀…直到掛在樹上…可仔細(xì)想了想,我不遺憾,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已經(jīng)完成了。 金燦燦的枯草旋轉(zhuǎn)著,如同漩渦一般將視線卷入,緩緩下墜…一只手在枯黃的草絲之間掠過… 于寶茵站在講臺前,眼珠一偏看著站在教室外的于先詞,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一下轉(zhuǎn)過身朝著門外奔去,一下伸開雙臂和于先詞抱在一起,她的笑聲回蕩著,二人的身影逐漸變成黑白色定格了。 于先詞坐在草叢中,仰著頭神情恍惚地看著天空,手顫顫巍巍將紙塞進(jìn)兜里,他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劃過他的臉頰。 他嘴唇發(fā)著抖,顫顫巍巍俯下身,雙膝跪在地上,將頭緩緩埋進(jìn)搖晃的草絲中,一陣陣輕聲的哽咽響起,他肩膀發(fā)抖,手緊緊攥著泥土,手指深陷進(jìn)去。 哽咽沉寂了,風(fēng)聲過后,只剩下嬰孩稚嫩的笑與哭… “于寶茵生于辛亥革命爆發(fā)的1911年,卒于1937年十二月的南京,如天南海北的人,煙花中散落的點(diǎn)點(diǎn)星火,她在長河中匆匆而過,年僅二十六歲?!?/br> 于寶茵站在焦土之中,神情格外嚴(yán)肅,身上的軍服滿是污垢,她緩緩轉(zhuǎn)過頭,臉上逐漸浮現(xiàn)燦爛的微笑,陣陣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絲,露出一排牙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