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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她弱不禁風(fēng) 第120節(jié)

    如今他信了,面前這人是神醫(yī)無疑。

    “不過這飛升上仙可不容易,還需歷一劫?!庇羟鍦惤屏饲扑嫔?,“主君這幾日可是夜里喘不上氣,總聽聞異響,白日又渾身乏力,于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兒來。”

    “正是……”一聽這番話,北狄王更是對郁清深信不疑,這些事他只與幾個太醫(yī)提及,可如今他們成了亡魂,便無人知曉此事了,“咳咳,這是什么劫,又需如何化解?”

    “此劫難解?!庇羟遄叩揭慌?,從香爐中取出香灰,“此香君主還是撤下的為好。”

    “何意?”

    “主君是明白人,想來我也不必多說。方才心中默念之際,我替主君算了一卦,此劫名為‘七子誅心’,是大劫。”

    “何……何為七子誅心?”

    郁清淺笑,“此為天機,還需主君自己參悟,這才可破解劫難……得永生。我也不便多說,此事主君也需得藏在心里,莫要讓第三人知曉?!?/br>
    北狄王緘默不言,七子誅心……七子……

    他只有七個孩子,隗瞿便是他幺子,此為宮中秘事,除去他與太子無人知曉。

    可這誅心二字……

    隗瞿想殺他?

    隗瞿從未養(yǎng)在自己身邊,他雖一直cao控著隗瞿,可心中總是不安,近幾日感覺愈發(fā)強盛,身邊幾個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更別說隗瞿了。

    一想到郁清說的“七子誅心”,又想著那有異常的香爐,他便也想到是何緣故。

    那香爐正是半月前隗瞿派人送來的……

    “好?!北钡彝踔煌鲁鲞@一字來,可這一字似是用盡全身氣力。

    “草民替主君開幾貼方子先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日,日后怎么做,便都是主君的造化了,順應(yīng)天意,方可成正道。”

    北狄王闔眼,了無生氣。

    “草民告退?!辈⑽从腥饲埔?,郁清唇末含笑,眸中閃過厲色。

    郁清退下時,正遇上還等候在外的隗玄,“神醫(yī),如何了?”

    “還請?zhí)右撇?,事關(guān)重大,不便讓旁人……”

    “你們都給我退下!”隗玄匆匆將眾人遣散,引著郁清去往偏角,“神醫(yī)請說。”

    如今見郁清活著走出來,隗玄心中有數(shù),此人能得父王信任,其醫(yī)術(shù)定是假不了。

    “主君身子愈漸衰弱,不簡單?!?/br>
    “神醫(yī)此話何意?”

    “主君身子硬朗,怎可能驟然間如此?!?/br>
    “你是說……有人謀害?”

    “太子殿下也不可如此定論,只是郁某在殿內(nèi)香爐中察覺出異樣?!彼×艘恍[在手心,“這香中有毒,這才致使主君身子每況愈下,太子殿下要做的便是查一查這香從何而來?!?/br>
    隗玄微微瞇起雙眸,望著郁清一言不發(fā)。

    “太子放心,此事我并未與主君說,只太子殿下一人知曉?!?/br>
    隗玄這才舒緩了神色,“今日多謝神醫(yī)?!?/br>
    郁清不驕不躁,“郁某為醫(yī)者,都是分內(nèi)事罷了,郁某不便打攪,先行告退?!?/br>
    “來人,送郁神醫(yī)出宮,好好安頓。”

    郁清作揖福身,便退下。

    隗玄臉上的笑意褪下,他望著郁清的背影,陰鷙冰寒,讓人不寒而栗,“盯緊他,看看他這兩日接觸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若有異樣,速來稟報?!?/br>
    “是,太子?!?/br>
    他摸著指尖的香灰,“隗瞿,你終于讓我抓住把柄了?!?/br>
    ……

    郁清正出宮門時,有一宮人匆匆而來,不巧便與郁清撞上,他栽在地上,罵罵咧咧了幾句。

    “放肆,這是太子請來的神醫(yī),還不放尊重些?!?/br>
    郁清擺了擺手,“不礙事,是我莽撞了,未瞧見公公來?!?/br>
    他俯下身便去扶起那宮人。

    “奴才該死?!?/br>
    郁清不在意地笑了笑,松開他,自顧往前走去。

    那宮人眼見著郁清背影消失,這才將手中的字條攤開,上頭只有四字:

    時機成熟。

    他將字條擰作一團,徑直塞入口中咽了下去,若無其事地走開。

    ……

    李承珺兩日都沒遞消息來,就連無南也未帶在身邊,宋幼清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未睡上個好覺。

    天一亮她就匆匆換了一身男裝出了屋,還未邁出步子,便被沈安攔著了,“一大清早的,你去哪兒?”

    宋幼清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時時在暗中盯著我?我要去軍營?!?/br>
    “他交代過,你不得偷偷出門,雖說傷口漸好,可還得靜養(yǎng)幾日?!?/br>
    宋幼清瞥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你哪只眼睛瞧見我偷偷出門的?我這不是光明正大嗎?”

    今日不管誰攔,她都要去軍營,羅安不在她身邊,連個傳消息的人都沒有,她如囚籠之鳥,局勢如何她一概不知,過于被動。

    李驛昀應(yīng)當(dāng)也就是這兩日回北狄了,她得想好應(yīng)對之策。

    沈安自知攔不住她,“那我陪你去?!?/br>
    宋幼清思索后應(yīng)下。

    “你還未告訴謝常安你的身份?”

    “到時再說吧,以他那一根筋的性子,不出一日全軍隊都能察覺我的異樣?!?/br>
    “他知曉你還活著,定是喜極?!?/br>
    宋幼清笑而不語。

    或許是李承珺不在此的緣故,宋幼清踏入軍營總覺得少了什么。

    謝常安正坐在主帳中看著兵防圖,見宋幼清來有些驚訝,“娘……你怎么來了?”如今在軍營,多有不便,娘娘二字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不必一上來就喊我娘的,我沒你這么大的兒子?!?/br>
    謝常安面色一沉,有惱怒前兆,沈安倒是在身后笑得渾身發(fā)抖。

    “李承珺去了北狄?guī)兹眨捎惺裁聪???/br>
    “還未有消息,他只身前往北狄,我并未插手?!?/br>
    “什么意思!”宋幼清拍案而起,“你讓他一人去了北狄?”

    “是,他以新身份入北狄,身邊太多人反倒容易暴露自己?!?/br>
    “一人?你……”宋幼清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倒時如何接應(yīng)?”

    “見機行事?!?/br>
    “見機行事?”宋幼清三兩步上前,一把攥住他衣襟,“見什么機,行什么事,你倒是說清楚啊!他與你這般說你就信了?”

    “計劃并未商討就放他入敵營?謝常安,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作戰(zhàn)時里應(yīng)外合,最關(guān)鍵的是內(nèi)外維系之人,你只讓他一人入北狄,日后也要讓他親自遞消息出來嗎?”

    “他說他的,你做你的就是,排兵布陣這么些年還是沒學(xué)進去嗎?李驛昀如今趁著北狄假意求和回了邊城,于李承珺來說,形勢更為險峻,你讓他怎么能不被人認(rèn)出?”

    沈安輕咳一聲,“我替他易容了?!?/br>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彼斡浊迩贫紱]瞧沈安一眼,自顧訓(xùn)著謝常安,“李驛昀出關(guān)之時,是誰安排人跟著他的?”

    謝常安已緩不過神來,他茫然回應(yīng),“是我。”

    “你瞧,我就知曉,李驛昀出關(guān),你就讓他選人帶走就是,他如今會想方設(shè)法將自己安插在軍營中的人一點點帶回北狄,你派人用北狄的兵刃刀劍在懸馬坡暗殺他,管他信不信,先將一切罪責(zé)推給北狄皇子便是?!?/br>
    宋幼清越說越氣,自己都未察覺自己像極了幾年前訓(xùn)斥謝常安的模樣。

    謝常安這人行軍打仗不在話下,可排兵布陣與深謀遠(yuǎn)慮真是與她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她也納悶,怎么在她身邊這么些年,什么都沒學(xué)到。

    謝常安怔怔地望著她,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生怕錯過了一絲一毫。

    “還有這兵防圖!”宋幼清將桌上的卷軸拿起,粗粗掃了一眼,滿是不悅,“畫得如此詳盡,生怕別人瞧見了不知道這是兵防圖?”

    謝常安眼眶熏紅,他偏過頭去,支吾其詞,“這是晉王殿下畫的?!?/br>
    宋幼清一僵,話到嘴邊都被她咽了回去,她尷尬地笑了笑,“是嗎……那畫得挺不錯的,有山有水還有亭臺樓閣,挺好,是該細(xì)致些……咦,這不是北域關(guān)的兵防圖?”

    謝常安忍著眼中的濕潤,“將軍眼神愈發(fā)不好使了,這不明擺著是北狄布局?!?/br>
    宋幼清握著卷軸的手微微一顫,三年了,她終是等來了謝常安的一聲“將軍”。

    宋幼清抬起頭來,目光含灼,“許久不見啊,謝常安?!?/br>
    這自然而然地相認(rèn)并非如宋幼清想的那般聲淚俱下,兩人平靜地坐在桌案旁,許久未說話。

    終是由謝常安打破沉寂,“將軍這些年過得可好?”

    “餓不死,如今在晉王府也不愁吃不愁穿?!?/br>
    “將軍身子如何?”

    “死不了,能跑能跳,還能順帶殺個李驛昀。”

    謝常安欣慰地點了點頭,“那便好,我這些年也挺好的,將軍不必憂慮?!?/br>
    “我知曉的,這些年你也成長了許多,讓你一人常守邊關(guān),是我的不好,苦了你了?!?/br>
    “這是我的職責(zé),為了大梁,亦是為了大梁的百姓,不苦。”

    宋幼清不再說什么,她站起身來,謝常安也跟著起身,“將軍是要回去了?”

    宋幼清也不逗弄他,“不了,這一回不走了,你讓人在營里替我收拾間營帳吧,我先去安排李承珺之事?!?/br>
    “好?!彼嫔?,也瞧不出是什么情緒。

    宋幼清帶著沈安走出主帳,沈安嘆了口氣,“到底是三年過去了,常安也早已不是以往的常安,見到你還活著,竟還這般平靜,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