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邦境內(nèi)的正面戰(zhàn)場有各大軍團在，并不需要他本人過多插手。而現(xiàn)在，就算只是沖著心底里那一絲隱憂，他也必須得回去看看。

    ………………

    …………

    ……

    ……

    “放心吧，小紅，那個人不會突然到這兒來的?！毙绿栂档谌行侵希硇问莞哌^兩米的俊秀青年在陽光下行走，抬頭看著街邊巨大廣告投影上的‘陽星’肖像，慢悠悠散著步：“人聯(lián)與英仙那群傻子的交戰(zhàn)坐標離這兒十萬八千里遠，除非他突然想家了，否則絕不可能到這兒來。

    “而我們早確定過了，他根本不可能‘想家’——那顆心比異魔的爪牙更堅硬……”

    “我就知道你對誤判了那家伙穩(wěn)定性這件事依然耿耿于懷?！鼻嗄晔掷餇恐囊粭l黑色小狗甩動它鋒利的刃尾，用輕快的聲音吐槽道。

    這自然是那只體態(tài)瘦長的智慧異魔，還有它的狗‘紅巨星’。

    這會兒，它們來到了新太陽系第三行星，行走在荒野的漫天黃沙之中——雖然是人聯(lián)起源之地，但曾經(jīng)連年不絕的戰(zhàn)爭早已將這顆星球的自然環(huán)境破壞了個差不多，如今它只有各大城市周圍才有被環(huán)境改造機勉強控制住沒繼續(xù)惡化下去的好環(huán)境，

    當(dāng)然，鑒于‘陽星’出身于此且與他同屆的好苗子概率不低，聯(lián)邦近幾年一直在向此處投入更多資源，進行星球化環(huán)境改造。

    但環(huán)境改造并非一朝一夕之間的事。迄今為止，這顆星球也只以‘陽星’出身的那座城市為中心，成功改造了大約五分之一星表環(huán)境。

    “雖然我不信‘陽星’真的就留在環(huán)世界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但他沒理由想到這地方?！迸似さ氖蓍L魔鬼輕聲嘆息，“它有一個總是如此安全的位置，人們不會優(yōu)先擔(dān)心它的安危?！?/br>
    “就像當(dāng)年也沒人想過帝國的真正崩塌會從它的皇子……”它腰間掛的眼球掛飾小聲嘟囔著，下一秒就被那瘦長魔鬼拍了一巴掌：“……噢！！”

    “好不容易回老家來看一看，我建議你少說兩句，感受感受歲月變遷。”瘦長魔鬼冷笑一聲，“繼承了眼魔的力量卻沒繼承它的謹慎，你遲早被弄死?！?/br>
    “那要不，”眼球掛飾小聲問：“你把我再塞回‘凝望者’里頭去？”

    “……”

    瘦長魔鬼‘咔’一下把眼球掛飾上的外殼合了起來。

    當(dāng)初它把這玩意兒從‘凝望者’那個概念集合能量實體里挖出來的時候，‘凝望者’的自動防衛(wèi)機制就直接挫骨揚灰了它的整個軍團。

    現(xiàn)在要是它再把這個已經(jīng)徹底異魔化的玩意兒送回‘凝望者’身邊，且不論它自己能不能跑掉，單那巨神一樣鬼東西恐怕能狂躁到在獵戶人聯(lián)對應(yīng)的虛靈位面里弄死上千萬異魔淺發(fā)泄一下。然后它就別想在獵戶人聯(lián)境內(nèi)進行虛靈穿梭了，畢竟那有點容易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鋼鐵地球碾成渣……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對‘把一個與凝望者同源的玩意兒埋進去當(dāng)定時炸彈’這個想法，瘦長魔鬼有那么一瞬間是真的動心了。

    “倒是繼承了眼魔的挑釁與教唆能力。”它冷笑一聲，“只可惜，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記住?！?/br>
    “你毀謗我！你毀謗我?。?！”眼球掛飾在盒蓋里跳騰：“我這不就記得這顆星球是個關(guān)鍵點嘛？?。　?/br>
    “那你記得它為什么是關(guān)鍵點嗎？”瘦長魔鬼反問道。

    “……”眼球掛飾卡殼。

    “你記得‘凝望者’的成因嗎？”

    “……”眼球掛飾沉默。

    “你記得你的個體記憶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缺失了那么多嗎？”

    “這個我倒是有一定的猜測……”眼球掛飾有些遲疑的回答，“按理來說，那些記憶可能是我自己在死前刪除的……不，或許應(yīng)該說是‘搗毀’——嘶，想想都疼，我怎么想的？”

    “等你記起來的時候，記得把這個問題的答案告訴我?！笔蓍L魔鬼伸手一彈眼球掛飾的外殼：“‘傳遞者’?！?/br>
    “別叫我這稱呼，我連它是怎么來的都忘光了?！毖矍驋祜棎瀽灥牡?，“我現(xiàn)在是‘眼魔君主賽伊’?！?/br>
    “但星空中只有你一只眼魔，光桿司令。”

    “第一，你對我的量詞應(yīng)該是‘個’或者‘位’。第二，你是從哪兒學(xué)到的‘光桿司令’這詞兒？”

    “那當(dāng)然是當(dāng)年人聯(lián)使團那幫人教的?！奔t巨星突然插話，“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們的樣子，一個個顯得溫馴又崇敬帝國的威嚴，為首的兩人一個戴金戒指、一個拿著一根鑲嵌了玉石黃金和羽毛的機械手杖，那個有孔的玉石盤上好像還手工刻錄了什么文章……

    “就算是現(xiàn)在回想，我也覺得那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比異魔還兇殘的樣子。”

    “但的確如此?！笔蓍L魔鬼淡淡道，“至少異魔之中有智慧的還知道恐懼，能帶下屬戰(zhàn)斗到百分百戰(zhàn)死率的更是一個都沒有。所以，我從不小看獵戶人——那些軍隊沒有被控制器與藥物cao縱，它們的存在證明了這個種族的精神上限。”

    而眾所周知，一個人的精神意志堅定程度，與他的精神力和超能等級互相掛鉤。

    那個時代的獵戶人超能者不多，有且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成為超能種族的時間還不夠長。

    “好了，都閉嘴吧?！笔蓍L魔鬼說，“我們還要花點時間，找到這顆星球成為‘關(guān)鍵’的原因……”

    “你為什么不直接炸了它？”眼魔賽伊的聲音在盒子里顯得悶悶的。

    “然后我就會在未來某一天被得知這一切的‘陽星’從幾千光年之外撕碎，他那顆太陽里蘊含著強力的‘能量傳遞’特性，在鎖定目標的情況下，想降下力量以遠程打擊是個很簡單的事?！?/br>
    瘦長魔鬼說。

    “別攛掇了。我明白他至今還沒直接讓他的光淹沒整個聯(lián)邦星域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光一旦cao作的沒那么精細，就太容易碾碎那些普通人……

    “想讓他配合我們在規(guī)則內(nèi)玩耍，就不能具有針對性的傷害人聯(lián)民眾。別告訴我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行吧?！毖勰з愐翋瀽灢粯返牡?。它似乎對沒能看到這一魔一狗在‘陽星’老家搞一場大屠殺的樂子感到了不忿兒，但它也沒什么辦法。

    就這樣，瘦高青年牽著它的狗，走進漫漫黃沙之中。

    它們走的很快，不多時就消失在了荒野另一頭。

    ………………

    ……

    數(shù)日后，一支注冊標識直屬第一軍團小型艦隊穿過‘羅馬’與‘長安’，又通過了幾座只有戰(zhàn)爭時期才會在星域戒嚴狀態(tài)下開放應(yīng)用的小型軍用星門，飛快接近了新太陽系方向。

    這里是獵戶旋臂末端，是這里最后一顆恒星。遠處的始源星系早成了一片一直在自旋擴散的廢墟，包括它的所有行星與唯一那顆恒星。

    為了防止?jié)摬卦谶^往之中的危險追上來，人類炸星星這事兒那是一回生二回熟，為此還特地扯了個‘太陽系已被某種太空病毒侵蝕，而且潛藏著巨大危險’的謊——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升華’與‘沸騰’的存在。

    不過，后來那顆太陽里真的孵化出了一只星空巨獸，導(dǎo)致那片曾經(jīng)宛如火海、現(xiàn)在目測大概幾萬年或十幾萬年后又能聚攏出一顆顆星球的行星帶碎的更利落了。

    進入新太陽系領(lǐng)空時，早已收到保密信息的本地管理者遵照指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只是向這支小型艦隊和它的持有者開放了一切應(yīng)有的權(quán)限。

    而艦隊本身也沒有太過深入行星際空間，只是旗艦里悄然飄出一道身影，金光一閃就消失在太空之中。

    不久之后，在新太陽系第三行星的北極上空……

    披風(fēng)飄飛，金冠閃耀。

    ‘陽星’的身影，自陽光般的能量中浮現(xiàn)。

    第118章

    ‘凝望計劃’傳遞的信息，讓雷廷注意他‘老家’。

    這個‘老家’說的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古地球與始源星系，因為雷廷從頭到尾都和那里沒有關(guān)系。也應(yīng)該不是指雷廷的來處，因為他到底是怎么來的、又能不能回到那個世界去都還是個未知的事。

    而對方這模糊不清的措辭，本身也證明這句話很有可能指向了本宇宙存在的某樣事物，只是因為怕引起什么人或物的警覺而刻意避開了更加直接的說法。

    那選項就只剩下‘新太陽系第三行星’了。

    來到北極上空后，雷廷沒有猶疑，直接展開感知放出力量，將整個行星系納入其范圍之內(nèi)。

    然后，在游離金光之中，他忽然挑起眉頭。

    下一秒，他心念一動，漆黑的‘星合金’悄然浮現(xiàn)。

    星球表面，正走出一片廢棄小鎮(zhèn)的瘦長魔鬼忽然抬頭：“……？”

    此刻，整個‘新太陽系第三行星’的昏藍天空都被無盡溫暖的金色陽光照亮了。在那之中，一道銳利光線以快到超越一切反應(yīng)的速度從天而降！

    ‘——轟?。。。。?！’

    ……

    煙塵之中，不得不撕碎偽裝化為了原形的瘦長魔鬼撐著手里一把機械結(jié)構(gòu)的紅色巨傘，竭盡全力往前上方頂著那巴掌大一道金屬梭刃帶來的壓力，卻被輕而易舉壓到渾身戰(zhàn)栗：“怎么……會……”

    “對啊怎么會啊?。?！”眼球掛飾慌的不行，在瘦長魔鬼腰間瘋狂跳騰：“你特么不是說這家伙不會來嗎？！”

    “行了閉嘴！”名叫‘紅巨星’的狗掙脫了虛幻的狗繩束縛，整個身軀在嘶吼中膨大成了真實的三脊三頭模樣，一聲咆哮后咬向……瘦長魔鬼。

    在越發(fā)灼燙的金色光輝照耀下，它皮開rou綻，但還是一口將它的主人連帶它手上的傘都吞了下去。旋即那小小一塊金屬沒了阻攔，直貫狗頭而過。

    ‘嘭??！’

    披覆硬甲的三頭犬當(dāng)即就只剩下了一個半頭顱，但它也同時人立而起，從傷口到身軀都蠕動著與那瘦長魔鬼融為一體，最終化作一道身披重甲高達四米的猙獰身影。

    然后……它扭頭就要逃跑！

    但是不行。

    在那光輝之中，這片空間幾乎被鑄成了一道鐵壁。即使它仍能感知到自己與虛靈空間之間的聯(lián)系，但通往虛靈空間的門卻完全打不開。就連與異魔和虛靈空間為伴的黑霧，都完全沒法在那陽光的消融下穩(wěn)定存在于世。

    當(dāng)那道頭戴金冠的身影從陽光中浮現(xiàn)于它面前時，與‘紅巨星’融為一體的瘦長魔鬼本能的嘯叫一聲，扯下腰間裝在盒子里的眼球掛飾砸向雷廷。

    有智慧異魔與無智慧異魔之間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后者會因為身為異魔的破壞本能而毫無恐懼之心……但前者不會。

    生命最初的智慧，其存在就是為了‘辨明利害’與‘抉擇前路’。越聰明的生物會考慮擔(dān)憂的事兒也就越多——

    ——恐懼也就越多。

    異魔的本能是破壞，智慧的本能是求生。

    但……

    雷廷微微瞇起面罩后的眼。他抬起一根手指頂在那嘶鳴的盒子上。

    然后，他屈指彈了一下。

    ……

    這一刻，聲音消失了。

    光線與發(fā)生在遠處的爆炸抽空了空氣。他一指彈出了一道溫壓彈一樣的爆炸，規(guī)整的環(huán)形氣浪掀翻了周邊一切。

    廢棄的無人鎮(zhèn)子被夷為平地，滾滾濃煙升起，遮天卻無法蔽日。

    而爆炸中心，一道銳利的黑色金屬刺槍將一道殘破不堪的身軀釘在半空中的光里。

    金色光輝燒灼它的后背，黑色利刃貫穿它的前胸……它艱難的咳笑了一聲，絕望的發(fā)現(xiàn)那光輝還在抑制它的恢復(fù)能力。

    他媽的，真是……

    真是讓人毫無反抗能力的，光。

    在雷廷穿過濃煙降臨而來時，異魔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