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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和平之后，如今的聯(lián)邦只是一堆腐朽的碎鐵，各星球政權之間嚴重缺少聯(lián)動性?！彼髁_·摩根說，“但在這樣的外敵威脅下，議會一定會想辦法讓它動起來，這堆碎鐵會被鑄造成新的武器……”

    “什么武器？”有人問。

    “一切能令敵人恐懼的。”摩根回答，“聯(lián)邦是架靜滯已久的戰(zhàn)爭機器，當它重新開始全面運轉，即使會有腐壞的架構崩塌，也沒人能否認它會在一段時間內高效率的碾碎敵人?！?/br>
    “‘一段時間內’？”

    “是的，他們會擴充戰(zhàn)斗序列士兵數(shù)量、剪除多余戰(zhàn)役編制、優(yōu)化戰(zhàn)術策略，讓這場戰(zhàn)爭以更‘人類’的方式結束……”

    “……但這只是個開始?！绷硪粋€聲音忽然介入到了這場談話之中。

    在小型會議室內眾人的回頭注視下，一身黑金色流暢戰(zhàn)甲的超能戰(zhàn)士從門外走了進來，步伐迅捷而穩(wěn)健。

    在這短短的幾步中，他的頭盔飛速分裂為數(shù)個棱角分明的模塊收入頸邊腦后，一頭燦爛光亮的金發(fā)飄揚出來，直到他坐下，那閃閃發(fā)亮的金色還在眾人視網(wǎng)膜中搖蕩著殘光。

    “不錯的出場，我們的‘星流’?！蹦ΩΦ?，“怎么樣？你的目的達到了嗎？”

    “或許達到了，也或許只有一半?！币廖暮＠照f，“階段性的敵人已死，但‘陽星’依然毫無動搖。我是說，即使刨除關于我的那部分也同樣如此，我毫不懷疑在必要時刻我們會試圖贈對方以死亡，而這并不令人驚訝?！?/br>
    “……哇哦?！迸赃呉粋€正埋頭在一堆光屏中的小女孩發(fā)出不明所以的聲音：“所以你們兩個，在明知道大家不可能和平共處的情況下談戀愛？”

    “原諒一個將死之人的妄為吧。當然，我會結束這一切的?！币廖暮＠赵谒囊巫由下N起了二郎腿，“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做？”

    “啊？噢，”摩根眨了眨眼，“大概就是，趁亂開始散播我們的理論什么的。當然，出去做事的人必須和本部斷絕直接聯(lián)系，這里的一切都要保持最高等級的保密狀態(tài)，就像以往那樣——即便是星網(wǎng)，我們也不能在四百層以內的跳板協(xié)助下進行鏈接……”

    “不夠，我們的領袖?！币廖暮＠照f，“你知道的，只是這樣的話，很難避免真正的災難降臨……”

    “沒錯，所以我還有另一項命令要發(fā)布。”摩根微笑起來，紅綠色的眼睛微微瞇起：“你、我，還有在場或不在場的所有人，我們所有人都要離開這里，進入星際社會中，并與此地斷絕聯(lián)系，直到我們在外的奮戰(zhàn)勝利為止?！?/br>
    “你要將這支軍隊的存在揭露于萬眾之前？”伊文海勒皺起眉頭，他放下腿，傾身靠近摩根：“你考慮過這里的安全嗎？考慮過聯(lián)邦的反應嗎？還有，考慮過綜合體或‘那些東西’嗎？”

    “當然，我的兄弟?！蹦Ω溃澳阋?，早在我們來到這里之前，這一支人類就已經(jīng)維持了上百年孤立的生活……這里是世外桃源、人間天堂，但它的建立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后來的維護者而已。在這片星空中，我們的使命并非固守一地，而是讓那整片廣袤星域都成為這樣公平仁愛的義國。

    “至于其它問題——是的，聯(lián)邦會做出反應，但沒關系，我們會在他們抽出手來進行真正的打擊之前站穩(wěn)腳跟以迎接風浪，而綜合體，它并不插手各勢力的內部管理問題……這就是我們從不將陣線帶出聯(lián)邦星域的原因?！?/br>
    “綜上所述，我們只需要考慮‘那些東西’。”摩根姿態(tài)挺拔的站起身來，肅然道：“但只要它們還存在，我們就遲早有一天需要加以面對。這是不可避免的，兄弟，而我們的戰(zhàn)士、我們的意志與我們的理念也必須展露人前，這將是我們真正介入局面、迎來更多同道中人的第一步?！?/br>
    第158章

    早在遙遠的公元336年，第一個圣誕節(jié)于始源星系的古地球上誕生，人們在這一天歌頌、哀悼并緬懷一位天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宗教性神話角色，并從此開始將這個傳統(tǒng)散播向每個有相關文化的地方。

    而到了公元4006年12月21日，理論上的第3671個圣誕節(jié)，人類的足跡早已踏遍目之所及的星空，并以大半個獵戶旋臂為基礎，向曾經(jīng)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遼遠未來進發(fā)。

    ——并在烈火中，撿回了征戰(zhàn)的刀。

    ……

    獵戶旋臂中段，近英仙旋臂方向，一艘來自人聯(lián)的中型戰(zhàn)艦正在前進。

    艦橋無人，動力機組技術員在縱橫交錯的龐大機械臂間來來往往，標準配置的四個炮組在兩側舷進行著常規(guī)檢修維護工作，主控指揮室中光屏懸浮，艦組核心cao作員各司其職……而五人標準參謀組與他們的艦長，正仰頭看著光屏上的各項參數(shù)與掃描成像。

    片刻，忽然有個cao作員抬頭喊道：“指揮官，檢測到敵方部隊！”

    “我看到了?！迸為L聲音冷靜，“開始執(zhí)行漂流突襲戰(zhàn)術，各分組單位準備。”

    一聲整齊劃一的“是，長官！”后，全艦都收到了來自主控指揮室方面的指示，他們迅速開始進行準備。

    鎖定座椅與工程機械，暫時停止部分cao作。

    著裝制式太空服。

    檢查頭盔的密閉性與氣壓穩(wěn)定性。

    鏈接生命體征監(jiān)測儀與維持系統(tǒng)。

    并向輔助ai上傳各項指標。

    分配武器。

    檢查武器并統(tǒng)一配置5個單位——也就是五個存儲匣的彈藥。

    船艙排氣，防止艙體破損后產(chǎn)生減壓氣流等次生危機。

    磁吸零星物品。

    停用防御護盾支持系統(tǒng)。

    停用重力維持系統(tǒng)。

    主推進器熄火，并由動力機組技術員cao作進行快速冷卻。

    不出十分鐘，這艘中型戰(zhàn)艦就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完全熄滅了每一道光，艦身內只有地面的熒光指示標志仍散發(fā)著淡淡微光，照亮了一道道在失重狀態(tài)下飄過內廊通道的身影。

    第十五分鐘，全艦停用內溫維持系統(tǒng)，開始冷卻并保持靜默，軟性隔離各區(qū)塊人員流通，一切交流以各類軍用戰(zhàn)術手語配合目鏡顯示詞組進行，進一步減少了被敵人發(fā)現(xiàn)的可能。

    第四十二分鐘，全艦冷卻完畢，小型推進機組啟動，以冷噴形式從多個方向對戰(zhàn)艦施加了反作用力。

    第五十八分鐘，戰(zhàn)艦正式開始相對緩慢的首尾自旋，并借此從尾部拋出近兩百個約有人類嬰兒襁褓大小的微型目標，并在拋射之前對其單獨施加了一份力，使之比戰(zhàn)艦更快一些的自然漂流向遠方深空。

    一小時整，戰(zhàn)艦全面封鎖，在苦寒的低溫與靜默下，連ai的支持主機都只能以最低功率運行。

    從這一刻起，體型不大的戰(zhàn)艦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用廢的橡皮一樣，在半空中無序旋轉，向前漂流。

    這樣的狀態(tài)讓它在銀河系內部任何一種基于物質界物理理論的掃描技術下，都會暫時被判定為‘太空漂流雜物’。

    這就是‘漂流突襲’中的‘漂流’。

    其實在一般情況下，這種戰(zhàn)術還可以配合在特定頻道釋放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廣播求助循環(huán)播放，將己方偽裝成遭遇過太空災害的殘破貨船或遺落貨柜，以此誘敵深入。

    但是……目前情況下——

    【是三艘飛船的小型編隊，目標數(shù)量高于我方，建議使用超視距打擊?！坑袀€已經(jīng)把自己固定在座椅上的參謀組成員比劃著，光腦目鏡上一個一個單詞的顯示著對應詞匯。

    【一小時前我就看了，制導武器修復工序未完成，貿然動用只能爆炸。】女艦長邊檢查自己的座椅鎖定系統(tǒng)，邊同樣回復著，【我們的軌道炮射程也在它們的理論掃描范圍內，而且需要預熱，與戰(zhàn)術沖突。】

    【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小禮物’了。】另一個參謀加入談話。

    【檢查全艦人員固定狀態(tài)?！颗為L對核心cao作組成員下達指令。

    很快，她就得到了令人還算滿意的回應：【全體固定完畢。】

    很好。

    年輕的女艦長點了點頭——這下她不用擔心自己艦組里有人在戰(zhàn)斗中可能存在的全艦過載狀態(tài)里，被重壓擰斷脖子或者撕碎胳膊了。

    想到這個，來自第一軍校的年輕指揮官‘萬幻’就想嘆口氣。

    ——拜托，雖然在軍校里的‘戰(zhàn)略與戰(zhàn)術’課程講師無數(shù)次重復強調過“實際戰(zhàn)斗中情況瞬息萬變，游戲與模擬指揮系統(tǒng)中無法完全擬似的士氣下降、間諜謀害與粗心大意都可能將一場戰(zhàn)爭送入無法挽回的失敗”……

    但有一說一，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因粗心而在高達7g的過載中被項鏈割喉時，她還是真心實意的覺得，比起這天知道哪一步會出個大聰明來整活的實際指揮，她寧愿再在學校里跟雷廷……不，應該說，是跟‘陽星’在模擬系統(tǒng)里斗智斗勇幾個回合。

    當然，現(xiàn)在臨戰(zhàn)，這并不是個需要多加思考的想法。

    【我們的船要是‘聯(lián)合勝利號’就好了。艦長，你說對不對？】萬幻的副官在她旁邊眉飛色舞。

    【閉嘴，阿蘭，這里不需要你活躍氣氛?！咳f幻冷酷無情的打回了他接下來的發(fā)言。

    ——‘聯(lián)合勝利號’可是真正的巨獸，也是第一軍團的旗艦之一，瓦利安娜軍團長和‘陽星’在常規(guī)狀態(tài)下都常駐其上，連另兩艘旗艦都在為它承擔戰(zhàn)備職責……

    就她手底下這個小偵查艦組，開著現(xiàn)在這艘‘環(huán)形山900’就不錯了，還敢肖想‘聯(lián)合勝利號’？

    兄啊，您這屬實有點過于敢想了啊?。?/br>
    萬幻雙手交握，默默盯著自己目鏡上放大的掃描監(jiān)控。

    事實上，那些‘小禮物’被丟出去之后，就連己方信息組都無法掌控它們的具體方位——因為他們根本不敢把它們上頭人聯(lián)目前列裝的信號收發(fā)器留著，那玩意兒在‘加赫’的泛波掃描系統(tǒng)里簡直就是個明晃晃的大煙花，戰(zhàn)爭最開始的那些日子里，人類一方可為這個吃盡了苦頭。

    至于現(xiàn)在，那些預設指令是‘檢測大量晶體聚集處’和‘檢測同類爆炸點周邊物體’的‘小禮物’會不會半路上突然被什么別的東西觸發(fā)了……

    嗐，戰(zhàn)爭本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賭輸了大家一起用命打水漂，千年萬載，不過如此！

    成功接近敵軍時，萬幻看到了掃描成像監(jiān)控上顯示的大量核彈爆炸反饋，近兩百顆偽裝成隕石碎片的艦載輕型核彈有小半命中，其余正在調整方向，二度撞向遠道而來的晶簇朋友們。

    一艘球形晶簇般的飛船當即就被干碎了一艘，另兩艘也各有損失，‘加赫’一方明顯為此而驚怒不已，它們飛快做出反應，從粗壯晶柱中裂射出大雨般的晶體破片。

    這些晶體破片，還有那些晶簇，它們都是‘加赫’凝聚超能力量時的副產(chǎn)物，沒有生命與意識，但當作武器使用的時候硬度也完全夠高。

    在‘加赫’的太空戰(zhàn)體系中，這一招的作用類似人聯(lián)的近防炮，主要作用都是使用高頻高速的實彈打擊攔截敵人扔來的‘爆炸太空垃圾’。

    “一擊建功！戰(zhàn)友們，干得漂亮！”萬艦長猛地一拍扶手，讓那上頭‘咔咔’彈出幾道束縛環(huán)扣住了她的手臂，同時高聲怒喝：“動力機組點火！炮組準備，超能機甲師準備，軌道炮開始預熱，全系統(tǒng)重新開始供能！全艦突擊！”

    “是?。?！”

    在斬釘截鐵的回應中，戰(zhàn)艦‘登！’一聲重新打亮燈光，四個常規(guī)炮組開始打開艦體并探出龐大到恐怖的炮口，前方的軌道炮過電般亮起一波波藍光，主推進器轟鳴著噴出淡藍烈焰，它洶涌爆燃，推著戰(zhàn)艦，如一柄利劍般直直刺向遠方敵人！

    ………………

    …………

    ……

    “……以上，就是‘環(huán)形山900’艦載ai最后發(fā)來的記錄?！?/br>
    蘇珊娜的機械合成音平靜的好像這不是一場犧牲。

    “從現(xiàn)場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直徑約為三萬千米左右的正球形真空區(qū)域，它足夠在普通行星上挖出一個巨大的盆地?！h(huán)形山900’與全艦組人員尸骨無存，而那兩艘‘加赫’飛船同樣被摧毀了，我們沒有檢測到任何武器或能量遺留痕跡，那里頭連電磁波都是‘新來的’，就像……”

    “就像那個球形真空區(qū)，是被直接從這世上‘刪除’了一樣?！蓖呃材让碱^緊鎖，死死盯著現(xiàn)場照片。

    正如蘇珊娜所言，那片漂浮著太空漂流物——主要是各類隕石碎片——的遭遇戰(zhàn)場上，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無形無壁卻清晰可見的真空區(qū)。

    在那之中，一切物質都好像不存在了……

    只有真空區(qū)邊緣，部分在那一瞬間被切下大半的隕石塊，仍以它們光滑如鏡的曲切面，向人們訴說著那一刻降臨的大恐怖。

    “……‘陽星’在哪兒？”瓦利安娜忽然問。

    “……”

    蘇珊娜沉默片刻，忠實的匯報：“根據(jù)目前不知有沒有過期的情報來看，理論上，他應該正在聯(lián)邦另一邊近亞布里薩克方向，準備配合綜合體執(zhí)行對‘海主’的軍事行動?！?/br>
    “亞布里薩克那邊啊……真遠?！蓖呃材葒@息著，“檔案封存，等他回來再查這件事?！?/br>
    蘇珊娜有些不明所以——在第一軍團目前的巡戰(zhàn)星區(qū)中出現(xiàn)這種事兒，瓦利安娜還不立刻去進一步查探問題的成因？

    有一說一，這一點都不符合這位軍團長的行為作風。

    而面對她的疑惑，瓦利安娜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