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見我[星際]/星際社會反派禁止[穿書] 第142節(jié)
“你準備控制人類嗎?”他問。 “不。我從不想控制什么。”議長席之上,雷廷嘴唇幾乎不動,卻發(fā)出了輕聲低語。 一旁兩個副議長正在主持逐漸紛亂的場面,這會兒聽到聲音后下意識看了看他,但飛快就意識到了他正在與某個目標(biāo)隔空對話,于是便紛紛驅(qū)使席位,儀態(tài)從容的提起了別的議題。 “但你實際在這么做。”伊文海勒說,他沐浴在陽光的海洋中,靜靜散發(fā)著另一種光芒,并與那雙輝煌的金眼睛對視。 “這讓你靠近你的理想了嗎?”他問。 “或許是,或許不。至少現(xiàn)在,我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雷廷低聲呢喃,“……但我想,我很快就會得到它。就像得到每一個答案那樣?!?/br> 從他的語氣、語調(diào)和語法中,伊文海勒敏銳的察覺到了更多超乎表面行為的變化。 為此,他眉頭微皺,雙臂環(huán)抱。 “告訴我,雷廷,”他說,“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為一個不容失敗的重要目標(biāo)而主動殺死一群無辜民眾……你會怎么做? “我知道你會盡量避免那樣的發(fā)展,但這只是個問題。” “……” 這個問題要怎樣回答呢? 它是個不能更典型的道德陷阱,一座令人痛苦的山岳般的刑具。 但它無法被回避。 眼罩之下,雷廷閉了閉眼。 ——他不想將文明的主體、智慧的生命、他的同胞放在任何一架天平上,與‘價值’和‘利益’互相衡量。 但即便是他,也不能讓這個問題實際出現(xiàn)的可能性徹底歸零。 最終,他給出了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 “……我很強?!彼f。 這無限自傲的短句本應(yīng)為‘陽星’的冠冕增添更大的自負,卻在低沉平靜甚至帶有一絲柔和的聲音中,顯得如此沉靜穩(wěn)重。 于是,一種不算冷酷的說服力油然而生。 ——我很強,所以,我可以盡力阻止悲劇的發(fā)生,也可以在那趨勢無法挽回的時候,比他人更快更高效的解決問題。 但這只讓伊文海勒慢慢搖了搖頭。 “啊……”他神色中久違的帶起了一絲悵然的愁思,低聲呢喃著,試圖從那雙金眼睛里看到熟悉的黑色:“……” 雷廷等著他多說些什么,但很快,他沉默了下去。 不久之后,這位反抗軍最強者忽然道:“你不會跟我走,對嗎?” “是的?!崩淄⑤p聲道。 他說著,放下了腦海中那罐修復(fù)溶液,抬起那雙足以刺痛每個‘s級’超能者的可怕眼睛,平靜無波的注視那道身影。 “不僅如此…… “……你還要留下來?!?/br> 話音未落,金色光海之中,耀眼金輝乍現(xiàn)! 沉重的機械枷鎖浮現(xiàn)于四面八方,早有準備的伊文海勒抬臂一擋,在轟鳴悶響中一個閃爍離開原地,卻在下一刻被早埋伏于‘靈之底’里的戰(zhàn)爭堡壘式束縛具鉗制其中。 身軀猛地失去力道時,伊文海勒的精力急速消逝,他驚駭不已,努力試圖抬抬手指,卻忽然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一直都不算特別了解雷廷的能力都能用來做些什么。 自然……也不算了解那份力量,究竟要怎樣進行更加有效的反制。 伊文海勒大口喘息著。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針對各個不同方面的過度擔(dān)憂,讓他主動栽進了一位‘雙s’的領(lǐng)域之中…… 在以往,他有幸欣賞過這位‘雙s’最溫柔善意的面貌、也感受過最體貼親昵的舉動。他看這年輕人長大,從當(dāng)年飛船上自己被試探時連累對方,至今日被這具枷鎖所束縛……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這樣的詞匯寫在文章里總好像顯得太俗,但當(dāng)人實實在在感光陰如白駒過隙時,這俗氣又成了一種貼切的感慨。 “回到我身邊,伊文。你需要最好的醫(yī)學(xué)檢查……” 一個聲音回蕩在伊文海勒腦海中,如此年輕,卻又低沉柔和如年輕人曾經(jīng)那雙深邃的黑眼睛。 他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他思念的聲音,如此接近的,就在他的腦海里。 但一種強烈的疼痛讓伊文海勒猛地躬身,他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顱,隔著頭盔試圖揉一揉太陽xue,渾身上下都在戰(zhàn)栗:現(xiàn)如今,他最大的弱點已經(jīng)徹底無法掩蓋了。 精神力的脆弱讓他平日里就和索羅·摩根一樣總是痛苦至極,現(xiàn)在更是如丟進一塊灼燙鵝卵石的蛋筐一般混亂。 割裂感、破碎感、碾磨感。只要雷廷的精神力存在于附近,這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痛苦。 在這痛苦之中,伊文海勒艱難張口,組織語言:“我已經(jīng)……快死了,但你不一樣,雷廷…… “你,和我,不一樣……” ——強大又年輕,與如今的我截然不同。 如果我們能走到同一條道路上……那該多好??! 伊文海勒發(fā)出一聲嗓音嘶啞的慘叫,痛苦讓他渾身上下冷汗直冒。因此,即使目前兩人顯然已經(jīng)徹底不在同一條陣線上,雷廷也還是一驚之下本能的撤回了自己的部分力量。 但下一刻,‘星流’就旋身掣出一柄光刃。 在震發(fā)于精神深處的利刃錚鳴聲中,這位傳奇超能戰(zhàn)士猛地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刀劈開一道狹窄而混亂的空間裂縫,切斷了籠罩那片空間的‘陽星’之光! ——因為需要控制能力精度、減少殺傷力與危害民眾可能性的原因,雷廷這次大范圍釋放自身力量的時候,并未同步將‘不動’附加至每道能量之上。 而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伊文海勒的時候……或許是一種對自身能力敏捷性的自負,他并未即刻以‘不動’封鎖對方所有去路。 但這一瞬間,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讓雷廷想起了當(dāng)年他經(jīng)歷的第一場局部戰(zhàn)爭,還有在那條路上,他沒能抓住的敵人。 而那時候,就是一個強大的超能者通過空間裂縫帶走了他的目標(biāo)……?。?/br> “果然是你——!” 即便早知道‘星流’的能力細節(jié),一種按捺多年的憤怒也因此而轟然升起。 雷廷拍案而起怒喝一聲,瞬間消失于光芒之中,徒留滿會議廳的人聯(lián)議員面面相覷。 剛準備說些什么的‘星流’陡然停住了,半個單詞卡在他喉嚨里不上不下,像是要把他噎死,又像只是要逼他沉默。冷汗打濕了他金光燦燦的發(fā)根,但他毫無所覺,只是意識到—— ——壞了! 他二話不說,一個轉(zhuǎn)身就撲向那道裂縫。 ——先不說什么其它問題,這再不跑路,他就走不掉了??! 第173章 這應(yīng)當(dāng)是個極短的時間。 一道光閃爍,是‘星流’飛身探手,刺出一刀以穩(wěn)定擴大裂縫。一道光閃爍,是他閃熠群星的身軀大半沒入裂縫之中…… 但沒有更多了。 因為第三道光的閃爍,沒入了太陽般耀眼、太陽般酷烈的輝煌耀光之中。 ‘咔!’ 枷鎖互相吻合,漆黑的合金巨球瞬間構(gòu)建完成。這一刻,層層沉重物質(zhì)疊加成的黑色小型天體,竟隱約對周邊造成了一些奇異的引力影響。 而在那之中,在充斥金色光輝與‘不動’那恐怖抵消力的空間裂縫前,在那被迫穩(wěn)定、無法閉合的裂縫之前…… 一只繃緊力道的大手從‘星流’背后探來,死死扣住他線條利落的小臂。 ‘星’的光輝被無堅不摧的陽光撞散了,在細微的肌rou痙攣與神經(jīng)錯亂中,伊文海勒失去了他對四肢的掌控力。 他慢慢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腰腹被摟在身后那人臂間,那本就強韌有力的手臂不知何時已著裝為全覆式手甲,接著,他就被重重一抱,壓進了一個比他高大不少的年輕懷抱中。 “別想著逃跑了……‘星流’先生?!币簧頇C械重甲的‘陽星’低下頭,在他耳邊呢喃:“你的速度不能超越光與我的力量?!?/br> 隱秘卻不漆黑的世界里,那聲音從金屬與金屬的貼合之間傳遞而來,箍在他腰間的力量卻超乎尋常的大,甚至讓伊文海勒能正面硬扛高能爆炸的戰(zhàn)甲都發(fā)出了細微的扭曲變形聲:“我想你了,伊文。” “……………………” 即使是已經(jīng)徹底與自身能量融合的戰(zhàn)甲,也依然是‘金屬’制造的。 伊文海勒面無表情,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自行活動。 當(dāng)他在雷廷懷中轉(zhuǎn)過身,隔著面甲與那雙眼睛對視時——他清楚的意識到,他的鋼鐵圣人,眼中正燃燒著一種令人戰(zhàn)栗的怒火。 那是憤怒,有來由的憤怒,因‘失去’、‘隱瞞’與‘無力’而生的痛苦,在他的道德與善良之中被壓抑多年的憤怒。 當(dāng)這年輕人結(jié)束這段精神上的酷刑、情緒上的苦行時,連他自己都未曾得識全貌的暴怒,開始初露矛頭。 伊文海勒心中升起了一種焦躁的回避欲,但他并不能回避,反而,在那強大力量的鉗制下,他只能幾乎貼在雷廷身上的仰頭看著他,嘴唇動了動:“……你在逮捕俘虜嗎?‘陽星’?” “當(dāng)然……前聯(lián)邦上校,現(xiàn)高危通緝犯,‘s’級超能者,我的俘虜,‘星流’?!?/br> 雷廷死死盯著伊文海勒的目鏡,還有在那之下隱約顯出的藍眼睛,不由得咬了咬牙:“我勒令你回歸聯(lián)邦,為我效力!” “非常抱歉,服務(wù)受限?!币廖暮@掌D難的聳了聳肩,捏出了一把做作的仿機器人嗓音:“您的服務(wù)機已更換注冊系統(tǒng)?!?/br> 這一刻,仿佛時間回到了多年以前,兩人輕飄飄的開著玩笑,一個滿心復(fù)雜沉重卻被來自年輕人的曖昧抽回思緒,一個并未想那么多。 事實上,他知道雷廷從很早的時候起就一直對他有好感,否則他當(dāng)年也不會總是故意在靠近對方——不管那接近的原因是不是純粹的感情,如果雷廷不吃那套那他再怎么努力都沒用。雷廷就是那種人,他知道。 他知道的事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多……可以說,那些日子里雷廷經(jīng)歷過的一切他幾乎都知道,即使他在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里,不是那么容易好奇的人。 畢竟年輕人的感情是會得寸進尺的。話題談開了的時候,你只要對他說些什么,他就想說更多。你微笑一下,他就還給你一個更大的笑。你說說自己曾經(jīng)的故事,他就告訴你他想說給你的一切…… 小年輕哪兒管你要不要???他給了就是給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完全意識到它們的價值。 而那些比黃金鉆石都更罕有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在‘埃南·瓦倫’懷里,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閃閃發(fā)光到讓人只覺得自己連腦子都混沌蒙昧、手腳都虛弱無力。 孤冷的深海邊那鎖過半生的老舊信箱,就這么被粗暴砸開啦。而強塞進去的嶄新信件,也因歲月的愛撫,帶上了銹跡斑斑。 傾聽與分享都是人生在世需要學(xué)習(xí)的罕見能力,不巧的是,他們都是個中行家。 而這正是一切的起源。 回想起那個遠離生活太長時間的、一聲嘆息一樣的名字,伊文海勒不由得嘆了口氣。 ‘埃南’,這個名字承載了他的過去、他的親情、他的平凡與私心,他原以為重新穿上戰(zhàn)甲的自己能擺脫與它相關(guān)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