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見我[星際]/星際社會反派禁止[穿書] 第168節(jié)
而那個主流集體,現(xiàn)在又掌控在一個人手里…… ……一個他生命中最大的錯誤,一個只要他想,就可以忽視所有人意愿的人。 一個……時至今日,依然能在每個層面吸引他的年輕人。 “看看,”他聽見那年輕人輕聲道,“你把自己變成什么樣子了,‘星流’叔叔?!?/br> “……” 伊文海勒艱難的動了動嘴角。他幾乎維持不住站姿了,卻還是低笑一聲,猛地提起一口氣,拔刀向面前人砍去! ‘嘣——?。 ?/br> 精純的高濃度能量刃被雷廷一指彈斷時,恐怖的反震力傳至伊文海勒的手與臂上。他虛弱的手也理所當(dāng)然的沒能抓住那彈飛的光刀,整個人更是失去了最后的支點,只能無力而昏沉的往后踉蹌幾步,穿過已然彌合的空間,重重靠上墻壁。 即使能量依然豐沛,他破碎混亂的精神也已經(jīng)開始無法維持他的思維能力了。 這導(dǎo)致他那一身戰(zhàn)甲開始浮現(xiàn)傷痕,浮現(xiàn)它曾經(jīng)遭受過的創(chuàng)傷,然后沿那些創(chuàng)傷迎來了它斑駁的破碎墜落,消散在半空中,化作片片柔冷的細(xì)碎星光。 伊文海勒微微閉眼,沒有試圖與雷廷交談。 也或許應(yīng)該說,他已經(jīng)失去了交談的能力。 ——他快死了。 雷廷披風(fēng)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但他沒有急于出手,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到了現(xiàn)在,伊文海勒……也一定還保有某種底牌。某種真正讓‘星流’成為那個‘對外威懾力’的底牌。 他當(dāng)然不怕被攻擊——他怕這整個靈魂都破碎不堪的、從來都滿懷自毀欲的男人自殺。 “……伊文海勒·康,”高大男人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念出這個名字,啞聲問道:“寧愿死,你也要擺脫我?” 伊文海勒沉默的靠墻垂首,慢慢滑坐下去,一聲不吭。 “……” 雷廷微微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出聲:“我……” “……我從未傷害過你?!彼脑捳Z聽上去依然緩慢而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顫抖:“為什么?” 伊文海勒依然一言不發(fā)——如果他還有多余的力氣說些什么,那一定會說:“因為你的控制欲太可怕。你要人類走你劃定的路,但‘愛人’不贊成你的路——人的感性不贊成你的路”和“你知道你是在和數(shù)以萬億計的獵戶人感性一面作對嗎?”。 一片冰冷混亂的黑暗中,伊文海勒靜靜沉默。 他能聽到那黑暗深處逐漸傳來了狂熱尖銳的嘶吼,那是某位高階異魔的嘶吼…… ……那是他自己的嘶吼。 虛弱,無力,畏手畏腳。 絕望,悲哀,欲求不滿。 伊文海勒·康的人生搞砸了一切,而現(xiàn)在,他即將被糾纏于他的黑暗淹沒…… 他即將在一顆熾烈太陽那毀滅性的照耀之下,成為……給世界帶來那一切痛苦的怪物了。 伊文海勒沉入黑暗。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平靜過——思維在異化,感官在扭曲,空間感、距離感與‘位置’的規(guī)則正在對他失效?!廴小?dāng)初也是這樣的嗎?他想,大約如此。 他感覺自己在海中下降,如此冰冷的重壓啊……它即將碾碎他,讓他融入那翻騰的海里,被深海之下沖上水面的怪物,徹底取代。 那么,自此以后,不會再有他的存在了。 而‘星流’的名號,也將這樣平淡而荒謬的,消散于群星注視之下。 第201章 【第二卷-完】 深海中潛藏的異魔化意識發(fā)出恐怖呼嘯,強大的惡意滾滾上涌,而伊文海勒本就被迫遲鈍了十幾年的表層意識徹底停止運行,整個人往前一栽,倒了下去。 但在真正沉入黑暗之前……有溫暖的金色光輝透過海面,灑落至他身邊。 對精神而言本應(yīng)負(fù)擔(dān)極大的熱力,在深入冰冷的精神深處時,竟也被柔化到只剩善意的溫暖。 乍一看這或許也能算得上一種‘距離產(chǎn)生美’,但實際只是一種精妙的相互抵消罷了。 在外界,雷廷躬身探手一撈,就把伊文海勒幾乎砸在地板上的身軀撈起來。 他將那具身體抱進(jìn)懷里。這會兒,之前那樣脆弱且復(fù)雜的情感表現(xiàn),又奇異的從他身上消失了。好像那本就是個幻象……一個看似真誠的幻象。 那份情感是真實存在的嗎? 沒人知道。 只是這一刻,雷廷低下頭,把伊文海勒抱的很緊,前所未有的緊。 在這樣的擁抱中,那黑暗中的存在感應(yīng)到了自身領(lǐng)域遭受的侵犯,這次它沒有發(fā)出那可怖的呼嘯,而是沉默片刻,輕笑起來。 下一秒,一道星光逸散的銳刃擦過雷廷腰間護(hù)甲,輕而易舉將漆黑裝甲切出一道鋒利刻痕! 雷廷屏息凝神,面無表情低頭,一手捏住那只流淌星塵的手,與一雙猩紅如血的眼睛對視。 “異魔……” 他的聲音沉緩而冷硬,與此同時,周邊空氣幾乎沸騰,星艦的金屬結(jié)構(gòu)潑流下來,逐漸將這‘室內(nèi)’擴(kuò)大,同時下了一場銀光閃爍的雨。 “你同樣可以叫我‘伊文’,親愛的。” 即使手骨都幾乎碎裂,那高挑俊美的金發(fā)男人也毫無吃痛反應(yīng),而是在一股源自黑暗深處的力量支撐之下直起身來,仰頭靠近雷廷。 “你看看,你僵硬的像一座劍山……”他輕聲呢喃,聲音依然是屬于伊文海勒的聲音,語氣卻與之截然不同:“這是因為什么呢?是你意識到我變了,還是你開始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殘忍?” “……” 星艦已徹底‘融化’,在強烈的金光中化作一顆巨大的球形囚籠,在遠(yuǎn)方正在撤離的艦隊觀測中,猶如一顆熊熊燃燒的太陽。 在這光輝燃燒之前,真正的伊文海勒氣息已然清晰的從衰落到消失,而光焰遮蔽一切之后,他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亡這件事,赤裸裸的擺在了眾人眼前。 “……走吧,再不跑就走不掉了。”有人啞聲道,“‘星流’……我們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陽星’果然還是瘋了!我就不該信‘星流’的話!”‘談何’怒吼著,“這家伙連對象都?xì)??!在這兒斬塵緣呢???!” 一旁的摩根臉色蒼白到近乎扭曲,他硬撐著對‘萬年’下發(fā)了緊急啟航指令,隨后就垂頭擺手讓眾人各自離開去履行他們的職責(zé),并把自己砸進(jìn)了身后的椅子里,讓ai把自己固定好。 半晌之后,星艦進(jìn)入深度航行狀態(tài),摩根的個人通訊中卻忽然收到了一個通訊申請,正是在醫(yī)務(wù)部主持工作的阿妮。 接通通訊之后,阿妮平靜的臉出現(xiàn)在摩根的視野中。 “你還好嗎?”她問道。 “……還行?!蹦Ω詈粑啊異廴恕答伭宋业脑儐?,祂說他很安全?!?/br> 他們都知道,摩根說的‘他’是指伊文海勒。 “……那看起來不怎么像是‘安全’的樣子?!卑⒛菝嫔行┕殴?,她剛才沒有去到面對來犯之?dāng)车囊痪€,但也清楚看到了那刺眼光輝。 “但‘愛人’的確是這么說的?!蹦Ω鶉@息道,“當(dāng)然,關(guān)于祂怎樣看待‘安全’這個詞匯這件事,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心中也仍有疑慮?!?/br> 在獵戶人的超能實體中,‘愛人’是絕對感性的存在,祂胸懷廣博,那愛甚至囊括了那些游離在星空之中的獵戶人叛徒。 即使那些背叛者被人聯(lián)通緝、被‘光輝典范’拒絕,祂也一視同仁的愛著他們。 即使過往也曾有人作死去攻擊祂,只要對方還算是‘獵戶人’,那攻擊都會被祂視作禮物,一視同仁的收下。 但與此同時,祂也會溫柔的控制住攻擊者,將其融入祂的力量之中。 這個融合的過程,也可以被認(rèn)為是一種……‘吞噬’。 人要有感性才能思考,有理性才能判斷。而理性讓思考不再盲目,感性讓判斷不再冷酷。 而‘愛人’所代表的力量,會讓祂‘永遠(yuǎn)思考,從不判斷’,并盲目的行動與回應(yīng),釋放祂盲目的愛。 “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什么和你建立聯(lián)系的不是‘光輝典范’?!卑⒛輫@息道,“如果是它的話,我們大概就能直接越過人聯(lián)了?!?/br> 作為幾乎所有獵戶人走完生命歷程之后必然去到的‘終點’,‘光輝典范’就是獵戶人至高的正確。 如果反抗軍的幕后力量是它,那他們……大概算得上是取得了獵戶人的強宣稱吧。 但是…… “……別這么說,阿妮?!蹦Ωp聲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在小時候曾被一些異魔的爪牙控制,而當(dāng)還是個孩子的我被迫自殺性的向祂發(fā)起攻擊時,祂救下了我,并且寬恕了我的罪孽?!?/br> 阿妮愣了一下。 摩根很少提起他早過學(xué)生時代的從前,因此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某種意義上,我和‘陽星’很相似。”摩根說,“我們都曾是被邪惡控制的孩子,但后來,我靠‘愛’的力量,他靠‘記錄’的力量,都掙脫了自己災(zāi)難性的人生……” “他和‘記錄者’……?” “那位的化身培養(yǎng)了他,‘愛人’告訴我的,祂不會撒謊?!蹦Ωf,他抬頭注視著面前屏幕上的參數(shù)監(jiān)控,“其實他不是個壞人。我能理解他,他只是選擇了他要走的道路?!?/br> “即使代價是失去生活中的一切?”阿妮反問道。 “如果不這么做,會有更多人失去生活,甚至生命?!蹦Ωp聲道,“你知道的,我能與任何一個人共情……” ……而那就是他最大的痛苦來源。 “他的力量超越了我們太多,以至于我們竭盡一生都看不到上限?!?/br> 遠(yuǎn)方的光輝之中,雷廷一手扼住‘伊文海勒’的脖子,舉起另一只手。 “他知道的信息與要做的事,也超越了我們的理解范圍?!?/br> 那幾乎被雷廷的光輝點燃的異魔化意識,在他手中用伊文海勒的臉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抬手劈向他的眼罩。 狂暴能量阻滯了聲音的傳遞,但即便如此,雷廷也能清晰看到那雙嘴唇,看到它們在說些什么—— 【‘因為其它目的,你放任了我的生長?!?/br> “……經(jīng)驗無法生效,知識儲備中也沒有面對這種情況的范式,只能感覺到令人無措的未知?!?/br> 摩根嘆息道。 “一直以來,你,我,還有更多人,我們眼中自有一個已知的‘雷廷’,一個已知的‘陽星’。 “而當(dāng)他脫離這個框架時,這一切就變成了令人不安的‘未知’?!?/br> 雷廷面無表情,銳利手甲劈手下落! “……所以我們害怕,我們恐懼,我們不能理解且難以接受,”摩根的聲音回蕩在他的控制臺前,回蕩在星空的黑暗中:“因為我們準(zhǔn)則、人性與過往經(jīng)驗,都無法解釋如今他的存在、變化與這一切的內(nèi)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