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132節(jié)
兩月將過,赫巡依舊毫無消息。 赫宴的勝勢已極為明顯,這段時(shí)日以來,赫宴明面仍舊是七皇子,眾人實(shí)則已將其看做新帝。 對于赫宴,明淮根本不可能拖太久。 赫巡杳無音信,赫宴登基就是必然,明府縱然身為上京城頂級世家,在這種形勢之下,也不能公然反抗新帝。 況且明家本就處境尷尬。 眾所周知,明家之女云楚,乃先太子未婚妻。 兩月以來,云楚一直在守著赫巡的消息,可所得消息,無一不在佐證赫巡已死的事實(shí)。 明府已經(jīng)許久不曾這般熱鬧了,只因今日乃云楚的生辰。 這段時(shí)日以來,云楚的消沉實(shí)在是太過明顯。縱然她面上總是瞧不出太多情緒,甚至仍舊如同往常一般會撒嬌,會同人說笑,但親近之人,總能察覺出她的變化。 阮枝不想叫云楚這樣消沉下去,便想借著此次生辰宴廣宴賓客,也好叫府中熱鬧熱鬧。 但云楚回絕了阮枝,道不必那樣麻煩。 阮枝思來想去,原想叫幾個(gè)云楚的好友來府,可一問才知云楚在京城內(nèi)并無好友,此前她的生活基本圍繞赫巡展開,只有肅王府的桑黎,好像還能同云楚說幾句話。 阮枝便叫桑黎也過來了,想讓她陪陪云楚。 桑黎過來時(shí),頗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的道,如果云楚不想讓她待在這里,她可以立馬離開。 云楚懶得再讓她出去,便也默許了她在這里。 桑黎忍不住開心起來,然后小心的拿出一個(gè)檀木匣子,獻(xiàn)寶一般道:“云楚jiejie,你…你快猜猜這是什么?” 云楚正坐在窗前臨摹畫作,淡淡的看了一眼,不太感興趣。 “不猜?!?/br> 桑黎便大著膽子拉住云楚的衣袖,道:“猜…猜猜嘛!很…很好看的!可以…做成衣裳的!” 云楚抽回自己的手,擱下筆,敷衍道:“……是塊布?” 桑黎面露喜色:“猜對了!” “楚楚jiejie…好聰明!” 她將木匣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株栩栩如生艷麗梅花,花瓣沾雪,仿佛已不堪重負(fù),繡樣光亮且平整,色彩和順,一眼就能看出必非凡品。 蜀繡,蜀錦。 桑黎知道云楚曾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刺繡,料想云楚必定喜歡這些,這面繡可是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來的。 蜀繡的確名不虛傳。 云楚收回目光,閑聊一般道:“我一開始學(xué)的也是蜀繡繡法,但我總是學(xué)不會,繡出來的東西總是奇奇怪怪?!?/br> 桑黎歪著腦袋,道:“云楚jiejie一開始繡的是……是鴛鴦嗎?” 許多人第一次都會繡鴛鴦。 云楚搖了搖頭。 桑黎道:“那是什么呀?” 云楚低頭,道:“是一只小狗,很丑?!?/br> 桑黎道:“我不管!云楚jiejie繡…繡什么都好看!” 云楚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里帶了幾分笑意,道:“我也覺得有點(diǎn)好看,可是最后還是被人當(dāng)塊破布扔掉了?!?/br> 桑黎開始感同身受的生氣,蹙眉道:“誰呀!他看不見嗎?” 云楚抿了抿唇,不吭聲了。 桑黎也后知后覺自己好像又做了錯(cuò)事,她縮著肩膀,輕聲道:“對…對不起?!?/br> 云楚已經(jīng)失了再臨摹的興致,她垂著眼睫,道:“沒事?!?/br> 赫巡當(dāng)初是重傷墜崖,云楚并不清楚這個(gè)“重傷”到底重到什么地步,她不敢問。 所有人都斷定赫巡死了,崖高萬尺,掉下去連尸體都找不到。 他們并未夸張,如同云楚這般,在旁人眼里才是異想天開。 但事到如今,已經(jīng)容不得她不接受了。 她垂眸,相較于之前的逃避,如今她覺得她已經(jīng)可以正視這件事了。 兩個(gè)月,度日如年。 足夠她去接受這件事。 但她總是忍不住回想同赫巡的過往。 其實(shí)算來她同赫巡相識不到一年,可當(dāng)她試圖回憶往昔時(shí),腦中竟只剩赫巡。 好似她往前的那十幾年都白過了一般。 但她生平,的確只有赫巡是值得被她記住的人,至少他對她是真心的。 可他死了。 她有點(diǎn)后悔,那天他出城門的時(shí)候,為什么她沒有偷偷去送他呢? 桑黎不敢再說下去,啪的一聲將木匣闔上,道:“楚楚jiejie!方才…我見院子里…的花開的好好看!去看看呀!” 也恰是此時(shí),小廝過來,兩人前去正堂。 路上云楚碰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明淮,云楚照常行禮,明淮虛扶住云楚的手臂,道:“最近可好些?” 云楚聞言覺得有幾分夸張,赫巡死了,她有點(diǎn)難過很正常吧,這些人怎么好似好的她悲痛欲絕一般,“本就沒事,是他們太過夸張了?!?/br> 桑黎已經(jīng)識趣的走向一旁,云楚頓了頓,思及現(xiàn)在的形勢,又道:“父親也不必總念著我,該是怎么便是怎么吧?!?/br> 她心中并無什么波瀾的想,不過是一個(gè)男人罷了,不至于的。 明淮抿了抿唇,道:“你不必勉強(qiáng)自己?!?/br> 云楚搖了搖頭,道:“原先我同他訂婚,不過是因他太子身份,如今他人都沒了,我也不必再演什么情真意切。” 還未等明淮開口,外院小廝忽而匆匆走進(jìn)來,道: “老爺,七殿下來了,如今正在府外?!?/br> 明淮擰眉,道:“他怎么來了?” 赫宴乃皇子,須得明淮親自迎接,云楚跟在明淮身后,她總覺得赫宴是傷害赫巡的罪魁禍?zhǔn)?,一時(shí)不想看見赫宴這張臉。 一行人行至正堂,云楚原在思考著尋個(gè)什么由頭退下,卻發(fā)覺赫宴的目光頻頻落在她這。 明淮不動聲色擋住赫宴的目光,道:“殿下今日大駕光臨,是所為何事?” 赫宴負(fù)手而行,道:“聽聞今日乃楚楚生辰,我特來看看?!?/br> 頓了頓,他又笑道:“我同楚楚曾有約定,她總是不來找我,我便自己過來了?!?/br> 他頓了頓,道:“我思慕楚楚已久,今日其實(shí)是來提親的?!?/br>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救命,還沒回來,下章一定。 上一章結(jié)尾補(bǔ)了六百字,沒看的寶可以去看一下。 這章會修一下,大家稍等。 然后就是,因?yàn)榕R近完結(jié),從明天開始,更新時(shí)間就不固定了,可能也不能保證日更,會把劇情點(diǎn)寫完再發(fā)。 但是大家放心,更新量只多不少。 第96章 歸來 氣氛一時(shí)變得有幾分詭異起來。 在此之前, 皇后私見明淮時(shí)就曾與他提過數(shù)回,但都被明淮四兩撥千斤的含糊了過去。誰知今日, 赫宴竟親自上門提起此事。 焦點(diǎn)瞬間凝聚在云楚身上, 而矚目之下的少女靜靜垂眸,微微抿唇,竟并未出聲回絕, 甚至未曾露出抗拒的姿態(tài)。 她的沉默使得形勢有幾分心照不宣的微妙變化。 赫宴此舉并不難猜。 如今皇室無主,太后稱病不出。 皇后殷氏垂簾聽政, 先太子已逝, 赫宴登基名正言順。 但他根基不穩(wěn), 若是想迅速穩(wěn)定局勢,堵眾人悠悠之口,拉攏明家, 是最好的選擇。 而云楚作為明家眾所周知的, 失而復(fù)得的掌上明珠, 同她結(jié)親立其為后, 就是最好的結(jié)盟方式。 而無人知曉處, 云楚捏緊了自己的衣袖。 明淮只愣神片刻,并未明確表態(tài),而是笑著同其寒暄道:“殿下怎么今日提起這事來了?!?/br> 赫宴目光從云楚身上收回,半是玩笑道:“楚楚蕙質(zhì)蘭心,是我圖謀已久,這段時(shí)日亦是實(shí)在等不及?!?/br> 明淮又看了一眼云楚,默契的只字不提云楚曾與赫巡有婚約之事, 而是嘆了口氣道:“她年紀(jì)尚輕, 是殿下抬愛了?!?/br> 言罷, 明淮側(cè)眸同云楚道:“殿下沒來之前, 你不是道身子不舒服嗎,這會快去歇下吧?!?/br> 明淮的話仿佛洪流之中一塊浮木,救她與窒息當(dāng)中,她應(yīng)聲道:“那殿下,民女就先退下了。” 赫宴嗯了一聲,目光毫不掩飾的盯著云楚道:“楚楚要好生注意身子才是啊。” 云楚離開后,赫宴才悠悠看向明淮,道:“明閣老,您是個(gè)聰明人?!?/br> 秋風(fēng)乍起,府內(nèi)所植彰樹仍舊翠綠。 不知不覺間,距離赫巡離京,已有大半年之久。 她呼吸有幾分急促,自認(rèn)為自己此刻尚且還算得冷靜。赫宴此舉雖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赫宴登基,明家嚴(yán)格來說算不得其反對派。 甚至除去當(dāng)初東宮舊部,如今朝堂之內(nèi)反對赫宴的實(shí)在少之又少。而世家龍頭明家卻因與先太子的婚約,在當(dāng)今局勢內(nèi)顯得有幾分尷尬??衫嬷拢瑳]人會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