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終結(jié)的抉擇
在隼人背叛一事的四年后,歷史的齒輪再次轉(zhuǎn)動,幕府也出乎意料地背棄了原本的立場。幕府為了保全自身的生存和權(quán)力,向天人低下頭來簽訂了一項不公平的條約,開啟了一段與天人合作、共同打壓攘夷志士的時期··· 在月光下廢棄的寺廟外,殘破不堪的木板在風(fēng)中吱吱作響。夜璃悄悄地從開著的門中走了出來,越過正盤坐在地上閉目養(yǎng)神的高杉和桂,輕擘擘的跳上了屋頂。她看到銀時和辰馬并肩躺在那里,仰望著天空發(fā)呆。夜璃小心翼翼地走到銀時身邊,也跟著他們一樣躺了下來。 辰馬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中充滿著堅定的決心“銀時,我決定了!我要到宇宙,去抓天上的星星!” “是嗎?去宇宙啊···”銀時淺淺一笑“地球?qū)δ銇碚f果然太狹窄了?!?/br> “那你們呢?要跟我一起去嗎?”辰馬轉(zhuǎn)頭望著銀時和夜璃。 銀時不著痕跡地側(cè)目看了看夜璃,然后將視線轉(zhuǎn)回天空“不,我就算了,我還是適合在這里?!?/br> 夜璃微微一笑坐起半身,一手撐在地上,長長的黑發(fā)被夜風(fēng)微風(fēng)吹起在身后飄舞著“我也沒興趣~” 辰馬輕松地說道“啊哈哈,是么,那真是可惜?!?/br> 夜璃不經(jīng)意地望向辰馬那因受傷而無法再握刀的手,過了良久才收回視線。她轉(zhuǎn)動眼神仰望星空中的月亮“黑暗后的黎明會來嗎?” 大家聞言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就在這時,下面突然傳來了桂堅定的吼聲“一定會來的!我們一定會找到日本的黎明!” 夜璃聽后愣了愣,隨后不禁笑了起來“是呢,與你們一起的話,感覺什么都做得到?!?/br> 明明他們是以生命為賭注來守護國家的人,明明他們只是不想放下作為武士的刀,卻被國家背棄了,卻成為賊軍了··· —------------------------------------------------------------- 后來,辰馬在很短時間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飛船,與他有著相同目的的人亦跟隨他離開了地球。而那之后發(fā)生的事,那一個驚心的畫面,夜璃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或是說根本忘記不了··· 夜璃再次舉起刀斬殺一名擋在前方的天人,她喘著氣道“嘖!這些天人沒完沒了??!···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到底去哪里了?” 然而,更多天人如潮水般涌現(xiàn)將她重重圍住,于是夜璃氣喘吁吁地加快揮刀的速度掃清身前的阻礙。就在這時,一絲清脆又熟悉的’鈴鈴聲‘猛然傳進(jìn)她的耳中。夜璃大吃一驚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向聲音處望去,透過人群之間的縫隙間竟然看到數(shù)個戴著竹帽、身著道士長袍的人影。 夜璃把視線再往前移一點,目瞰高杉和桂被捆綁按倒在地的景象。而站在銀時正斜方的人,正是他們小時候曾經(jīng)遇見到過,有著一頭白色捲發(fā)名為朧的男人。 夜璃急道“奈落···?為什么會在這里?”她迅速轉(zhuǎn)身用力揮下刀“給我讓開——!”她馬上朝著他們的方向奔去,然而四周的敵人防備堅實并無絲毫讓步之意。夜璃心中一緊的快速思考著,然后她一躍而起,踩上面前一個天人的頭頂,再跳到另一人的頭頓處向前迅速移動。 夜璃在空中躍動的那一刻才看得清,那里有一個人雙手被綁在身后,正跪在銀時前面。那人淺褐色的長發(fā)安靜地披在背后,夜璃的嘴邊瞬間泛起一絲顫抖,喃喃唸出那熟悉的名字“松陽···老師···” 夜璃加快腳步落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去,靈敏的貓耳此時捕捉到朧低沉而無情的聲音“是要讓同伴死去救下老師,還是殺掉老師救回同伴,你選擇吧?” 驚愕不已的她終于忍不住大喊著“不···!停下來!老師——!” 就在夜璃觸手不及的前方,她看見銀時全身顫抖不已的往前踏進(jìn)幾步,舉高了握著刀的右手?!般y時——!”夜璃用盡全力吶喊著他的名字,朝他衝去。 仿佛聽到夜璃撕裂的哀號般,銀時手中的動作停頓了片刻。這時她終于趕到高杉和桂之間,卻被旁邊兩名身穿道士服裝的人迅速用銅杖攔在身前。下一秒映入夜璃眼里的,是松陽老師微微側(cè)過頭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松陽老師與夜璃對上視線后,隨即轉(zhuǎn)向銀時彎起那好看的眼睛,淡然的說了一句“謝謝。”銀時抬起手中握著的利刃,迅速向右一揮。下一刻,老師的頭已被狠狠砍下滾落在地。 夜璃雙手用力地按住阻攔她的銅杖,整個人呆然當(dāng)場。淺灰色的眸子倏地睜大,嘴巴也不自主地微張。 "啊——!"隨即夜璃無助地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號,她彎下無力的身體,雙膝一軟地慢慢跪倒在地,眼淚像無法控制般潰堤而出。 等她略微緩過神來再次抬起頭時,視線對上了銀時的臉。他嘴角似有似無地勾起一個弧度,本應(yīng)該帶著笑意。然而,銀時眼中流下的淚水卻顯出內(nèi)心深深的傷痛。 那是夜璃見過最悲傷的笑容。 夜璃雙手緊握成拳,鋒利的爪子在地上劃出數(shù)條深深的痕跡,她低吼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下一瞬間,她渾身散發(fā)出滿滿的殺氣和邪氣,陰暗不明的雙眼也變得混濁起來。她雙手微微一動,原本攔著她的二人隨即重重倒在地上。 其他奈落的成員見狀,立即衝上前來試圖壓制她??墒且沽袷チ死碇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眾人中穿梭。她每踏出一步,便有一人嗚咽倒地。 就在第十八個人倒下之際,夜璃的馀光瞄到有兩個人正站到高杉和桂的旁邊,持銅杖指向他們的身上。夜璃這時正把右手插’進(jìn)一人的胸口,她視線一轉(zhuǎn),便捕捉到朧與她說著話“你不管那兩個同伴的性命了嗎?那這個人的性命又如何?”隨即他將銅杖抵在銀時的脖子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夜璃在一瞬間找回理智,她面目陰沉地望向朧,緩緩從那人的身上抽回剛才掐入對方胸口的手。 她雙手隨即無力的垂下,身后的眾人趁機上前壓制,重重地按她跪倒在地。等她跪下的同一時間,一個人迅速上前將她雙手從身前拉起,然后用銬鎖將其穩(wěn)固銬住,另一個人則將一條裝有鐵鏈的鍊圈上了她纖細(xì)的頸部。 朧望向被擒的夜璃淺笑道“哦,看來那叫隼人的情報還很準(zhǔn)。” 夜璃用著不屑的眼神回看著他“情報?原來你們就是在背后cao作那件事情的人么?!?/br> 朧既沒有直接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的“當(dāng)時詢問你的弱點時,隼人只說出了一個名字···坂田銀時。” 銀時緊緊的盯著那裝有鐵鏈的頸銬,激動地大喊著“喂!你們想帶她到哪里?” 朧繼續(xù)以略顯無聊的語氣說道“黑貓族本來就是天人的傭兵,他們?yōu)閼?zhàn)斗而生,為戰(zhàn)斗而死,只需要做好被人利用的道具就好了。真可惜呢,黑貓本來的數(shù)量就是傭兵族里最少數(shù)的,所以才會被輕易滅了族,怎料在這里竟然找到了唯一倖存的黑貓族人。所以沒什么···我們只是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而已。” 高杉雙眼緊瞪,臉色頓時紅了又黑的“小夜可不是你們的道具!” 桂的臉色也為之一變“她可是我們的同伴!” 聞言,朧忽然發(fā)出幾聲詭異的笑聲望著夜璃“你到底是什么?是天人?是人類?···是兩者都是,又或是兩者都不是?你覺得那些人類真的有把你當(dāng)成同伴嗎?” 夜璃瞇起冷眼,淡淡的說“他們心里當(dāng)我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里的幾個人是我最重要的人罷了。要帶走我隨便你,但是不要傷害他們?!?/br> 高杉、桂和銀時聽后怔然,愣愣的看著夜璃。朧仍帶著笑“是么?”語氣之中帶有玩味與不屑。 突然,一聲銅杖重?fù)魟澠瓶諝?,隨著‘碰’的一聲,一根銅杖猛然狠狠地?fù)糁幸沽У哪橆a。接著又是另一擊“混蛋!殺了我們這么多人。” 銅杖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夜璃臉上,立刻在她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了紅腫的痕跡。她吐出了幾口鮮血,卻仍舊一語不發(fā)、動也不動。 “喂,快停手!”銀時見狀急忙喊道,然而他的喊聲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夜璃默默地跪在地上,任由面前的人用銅杖毆打她的臉龐。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求饒,只是靜靜地承受著一記又一記的重?fù)?。然后,夜璃感覺到耳垂上好像有什么被打中掉了下來。她凝視著地上那個小東西,頓時甦醒過來想伸手把它拾回,卻被身后的人用鐵鏈猛地拉住,整個人向后仰去。 “誰準(zhǔn)你動的?”那人厲聲喝道。夜璃吃痛地仰起頭,臉上盡是鮮血,卻仍舊伸手想要去撿那個東西。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朧這才緩緩開口“夠了,想把她打死嗎?···帶她走?!彼麚]了揮手,示意手下把夜璃帶走。 那名手持鐵鏈的手下使勁一拉,硬生生將夜璃從地上拖了起來。 她踉蹌?wù)径?,緩緩跟在敵人旁邊。在轉(zhuǎn)身離去之際,夜璃不經(jīng)意回首一睨,驚訝的看見那三人正以悲傷無助的眼神凝視著自己。 ——此時的我好像···有點明白老師那時候的心情。 ——老師那時候是不是···也與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無助。 ——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默默離開他們。 ——為了保護他們,離開是唯一的選擇。 —-------------------------------------------------------------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三人一直無言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銀時不期然地看見地上一抹灰色的光芒。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是他們送給夜璃的那枚灰色耳環(huán)。 明明一直被打也無動于衷的,那時候她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就只是想把耳環(huán)拾回? 銀時五指收攏把耳環(huán)緊緊地握在手里,望向早已不見那艘飛船蹤影的天空。 然而此刻天空中,仿佛仍留有那飛船離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