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生日
那年的萬圣節(jié)后,時間進入十一月,深秋,沉辭音開始和言昭談戀愛了。 事實上,她至今仍有一種不真實感。她和另一個人建立起一種全新的親密關(guān)系,允許他介入她的生活,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新奇又忐忑。 沉辭音不想在學(xué)校太高調(diào),于是兩人仍舊按照以前的方式相處,在校園里不過分親密,也不過分疏遠。體育課上休息的時候,大家站在樹蔭下躲太陽,言昭偶爾站在她身后,明明是扭頭和別人說話,指尖卻會探下去,漫不經(jīng)心地勾一下她的手指,再松開。 每天放學(xué)后,沉辭音也不再在教室里多停留一節(jié)課,而是會和言昭換個地方一起自習(xí)。偶爾遇到誰班上的老師拖堂,對方就等一會,然后再并肩背著書包離開。 一切都好像和之前沒有什么變化,但是親密度卻在心里悄然攀升。 確認關(guān)系后沒過幾天,言昭的生日即將來臨。 沉辭音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個周末,兩人正在一起吃飯,言昭邀請她去他家,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去你家?”沉辭音有點遲疑,“你爸媽在嗎?” “中午和他們還有我meimei一起過,下午他們要陪我meimei去參加學(xué)校的家庭活動。家里沒人,放心?!?/br> “就我們兩個?” “還叫了三四個朋友?!彼f,“你要是不想就不叫他們了。” “這是你過生日,當(dāng)然要叫,只是我以為你的生日會弄得隆重一點?!?/br> “以前辦過。”言昭興致缺缺,“很沒意思?!?/br> 言昭十歲生日的時候,言惠特地cao辦了一次,排場極大,數(shù)不清的知名人物都來露臉,生日宴儼然變成了大人們各懷心思的虛偽社交場。 那時候年紀尚小的言昭冷臉看著華麗的宴會廳,聽著耳邊的阿諛奉承,只覺得無聊透頂。 明明是他的生日,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開心。所以后來他說不想再這樣辦,言惠也隨他去,每年都簡單吃個飯完事,有時候甚至什么都不做。 但今年不一樣,他想和她一起過。 言昭生日當(dāng)天,他坐著車來接她,轎車一路駛上半山。 沉辭音是第一次來這種豪華的別墅區(qū),從車窗往外看去,各個別墅被隔得很開,環(huán)境幽深,奢華低調(diào)。 車拐進大門,入眼是一幢三層高的建筑,前方的庭院很大,有一片游泳池和大草坪。草坪邊有一塊花圃,還有幾棵樹,看起來品種名貴,長勢也好,像是有專人精心養(yǎng)護,連枝條都被修剪得整齊。 家里只有崔姨和其他幾個傭人在,言昭帶著她參觀,沉辭音走進一樓的一個房間,發(fā)現(xiàn)這是專門用來收集言家兄妹倆成長軌跡的屋子。 她看著柜子里一排排的照片,還有各種獎狀、獎杯,感嘆道:“你經(jīng)歷好豐富?!?/br> 騎馬、滑雪、網(wǎng)球、登山、鋼琴、競賽……言昭過去十七年的生活,以這樣一種豐富的形式在她面前完全展現(xiàn)。 “還行吧?!毖哉巡灰詾橐猓坝袝r候興趣來了就會去嘗試一下?!?/br> 沉辭音“嗯”了一聲,低頭去看柜子最下方,里面堆放著明星簽名的籃球、網(wǎng)球,還有滑雪板,市面上能炒出超高價的絕版物品,就這么隨意地擠在一層里。 “幼兒園手工競賽第二名?!彼滩蛔⌒Γ斑@個也留著嗎?” “我meimei的。”言昭說,“我爸媽非說要留,旁邊那個丑丑的東西就是她縫的。” 沉辭音仔細打量了下:“好可愛。” “別被她聽見,不然她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br> 她笑,又說:“真好,你家人很愛你們?!?/br> 參觀完一樓,言昭接了個電話,短暫離開。 沉辭音一個人在客廳坐了會,等了許久,他卻遲遲沒出現(xiàn),她有些坐立不安,于是問道:“請問言昭去哪兒了?” 崔姨答道:“他好像有事,剛剛上二樓了。” 沉辭音于是走上二樓去找他。走廊曲折,兩邊的房門緊閉。她往前走到盡頭,拐了個彎,看見了一道開著的門。 整個二樓,只有這扇門虛掩著一條縫,些許光線從里面漏出來,看起來像是剛剛有人進出過。 沉辭音以為言昭在里面,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又叫了兩聲,許久都沒回應(yīng),于是猶豫著握住把手,往里輕推。 門剛被推動,身后突然探來一只手,掌心覆住她的手背,帶著她將門“啪”地拉上,隔絕了她往里窺探的視線。 沉辭音嚇了一跳,扭頭看去,言昭站在她身后,輕輕揚眉:“男人的房間不要隨便進。” 這原來是他的房間。 沉辭音難得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問:“女朋友也不行嗎?” “就是因為女朋友才更不行?!毖哉咽栈厥?,半倚在墻邊,垂眸看著她笑,“除非你做好準(zhǔn)備了?!?/br> 沉辭音不理解:“什么準(zhǔn)備?” 他的房間里難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言昭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壓根沒往那方面想。他笑了聲,緩緩彎腰,貼在她耳邊,刻意放輕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是進去了,能被我吃得渣都不剩。” 他的房間,是屬于他的絕對私密、全權(quán)掌控的領(lǐng)域,承載過許多個關(guān)于她的隱秘的性幻想。作為性幻想本身的她這么一臉無辜地侵入,打破虛實邊界,具象化他的欲望,等同于羊入虎口。 偏偏她還毫無知覺。 沉辭音瞬間讀懂他話里的暗示,耳朵發(fā)熱,迅速收回了推門的手。 再轉(zhuǎn)頭,言昭已經(jīng)直起身,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悠閑看著她。 她冷靜下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br> 他笑:“可我就是那個意思?!?/br> 言昭有時候直白得讓人難以招架,沉辭音應(yīng)付不了他,于是轉(zhuǎn)開話題:“你朋友們該到了,我們下樓吧?!?/br> 他一點行動的跡象都沒有,仍舊倚在墻邊含笑看著她。 她轉(zhuǎn)身:“走了?!?/br> 步子還沒邁出去,人就被他拽住,摟著,突然低頭親下來。 沉辭音自然知道談戀愛就是要親密的肢體接觸,兩人也不是沒有擁抱親吻過,但他們戀愛才沒幾天,言昭一直比較克制??山裉?,卻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 他側(cè)頭深入地親著她,手指在她腰側(cè)很緩慢地摩挲,時輕時重,隔著衣服,指腹的溫度傳遞給她的肌膚,迭加著上升,生起一股燥熱。 她往后一步,想退開點,他卻緊追著,身體豪無縫隙地貼上來,將她緊實地壓住,徹底抵在墻上。他的舌尖探入,在她舌下很輕地勾弄,舔過口腔內(nèi)壁的軟rou,再攪吸她的舌尖,變著力度含吮,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展現(xiàn)出十分強勢的一面。 沉辭音抱著他背的手逐漸收緊,長睫微顫,喘息聲全堵在喉嚨里,模模糊糊的。 樓下逐漸傳來熱鬧的人聲,言昭幾個要好的朋友陸續(xù)到達,嚷嚷著問壽星在哪,沉辭音聽見動靜,拽了拽他的衣服,言昭慢慢松開她的唇,低眉,斂住了黑眸里的欲望,在她鼻尖上親了親:“要習(xí)慣,以后我們都這么親?!?/br> 說是過生日,但并沒什么特定的流程,言昭也毫不在乎,幾個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打游戲,一兩小時過去,地上全是空的啤酒罐。 沉辭音覺得總要有一個人保持清醒,就沒和他們一起喝,加上她的性格也不愛聊天,于是靠在一旁,看大屏幕上放的電影。 直到崔姨端來果盤,提醒他們蛋糕剛剛送來了,幾個人才起身,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只是坐下了,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壽星呢?壽星怎么不見了?” “壽星在拆禮物?!标惢葱蚩戳搜垩哉寻l(fā)來的消息,見怪不怪地放下手機,冷靜道,“我們先吃?!?/br> 別墅拐角的偏廳里,言昭靠在沙發(fā)上,仰著頭,沉辭音被他抱著,面對面坐在他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低頭和他接吻。 她剛剛正準(zhǔn)備去餐廳,結(jié)果被他攔住,握著手腕帶到這里,一定要和她復(fù)習(xí)下午二樓走廊里的那個深吻。 親吻的水聲黏濕,時斷時續(xù),沉辭音問他:“……不去吃蛋糕嗎?他們在等我們。” “沒事,讓他們先吃?!?/br> 她語塞,到底是誰過生日? “……但你要吹蠟燭?!?/br> “無所謂?!?/br> 她不肯再任他親,堅持:“生日最重要的就是許愿。” 言昭“嘖”了一聲,直起腰,從茶幾上拿了個打火機,拇指利落蹭開,火苗洶涌竄出,映亮他好看的臉。 這是要拿打火機充當(dāng)蠟燭的意思。 沉辭音配合他,說:“生日快樂,許個愿?!?/br> “今年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言昭想了想,對著火苗開口,“沉辭音做了我女朋友,沒什么更想要的了?!?/br> 她提醒:“明年呢?” “明年?”言昭今天喝了不少酒,整個人懶懶散散的,“明年繼續(xù)和沉辭音談戀愛?!?/br> 她捂住他的嘴:“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br> “故意說給你聽的?!彼蚁滤氖?,“只有你才能實現(xiàn)。” 他似乎覺得只是明年還不夠,又補充:“一輩子不分開?!?/br> 沉辭音一向是實際派:“一輩子不分開?我們才高中,現(xiàn)在談這些還太早了吧?!?/br> 言昭吹向火苗,將打火機關(guān)掉,說:“會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