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感冒
沉辭音將外套還給言昭:“我得上去了。” 他接過:“今晚我有個會,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下班讓莊凌先來接你。” “今天可能得加班?!?/br> “前段時間不是才加了不少班?” “又有新的工作了。” “這么拼命?” 沉辭音想了想:“你不應(yīng)該高興?我這可是在給你打工?!?/br> 言昭語氣閑閑的:“誰讓我是有良心的資本家?!?/br> 沉辭音:“……” 周末。 上次眾人投票的團建,最后是訂在山上露營看日出。 晚上大家在山腳下吃完燒烤,開車上了山。 眾人在露營區(qū)域里搭了個帳篷,遲曉瑩頗有情調(diào)地帶來了個造型奇特的小夜燈,架在桌子中間,大家圍著打牌聊天,想著熬過這晚,明早直接看日出。 始料未及的是,今天夜晚,山上有點異常的降溫,帳篷也抵不過涼意侵襲,有幾個人直接跑回車上,開著空調(diào)取暖。 帳篷里哄哄鬧鬧玩到凌晨,零食飲料吃得亂七八糟,大家困意襲來,歪歪扭扭地在折迭椅上睡倒一片。 晨光熹微,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鬧鐘響了,帳篷里的人被驚醒,手忙腳亂地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有人往帳篷外探頭,大喊:“太陽出來了!” 顧不上收拾,大家一齊往外跑,在山頂一字排開,頂著涼風(fēng)往遠(yuǎn)處眺望。 天氣不是很好,太陽朦朦朧朧的,沉辭音拿出手機,對著拍了很久,也就拍到點淺淡的橘黃色。 她想起來,她和言昭曾經(jīng)也一起看過日出,不過不是早起,而是通宵后的。 那時候她喝了咖啡,困但又睡不著,言昭比她精神很多,按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兩人沒誰說話,風(fēng)緩緩吹過臉頰,心卻比任一時刻都要寧靜。 沉辭音低頭看著手機里的照片,猶豫了很久,將它分享給了言昭。 山頂?shù)脑绯繉嵲谔?,給言昭發(fā)完消息,沉辭音緊裹著薄外套,仍感覺到?jīng)鲆猓^重腳輕,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吸了吸鼻子,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像感冒了,還挺嚴(yán)重。 摸了摸額頭,萬幸,沒發(fā)燒。 大家看完日出,收拾東西往山下走,還在討論著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早餐。 下山途中,言昭大概是起床了,打來電話,沉辭音聲音都變了,帶著濃重的鼻音:“喂?” 他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怎么了?” 沉辭音回答:“感冒了?!?/br> “不是去團建?” “可能是昨晚睡覺的時候著涼了?!背赁o音吸吸鼻子,拿開手機咳了兩聲,再拿回來,“好多同事也和我一樣,差不多快全軍覆沒了?!?/br> 言昭語調(diào)輕飄飄的:“知道的是去山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nèi)ゼw去了南極?!?/br> 沉辭音:“……” 感冒頭暈,沉辭音沒去和他們一起吃早餐,在小區(qū)門口買了杯豆?jié){外加一個包子,提著回了家。 剛坐下不久,門就被敲響。 她走過去從貓眼里看了一眼,沒想到會是言昭,愣了一下,沒急著開門,先跑回去又拿了個東西。 門打開,言昭一眼就看見面前的人老老實實地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迎上他的目光,沉辭音解釋:“怕傳染?!?/br> 言昭笑,扯掉她的口罩,順帶捏她臉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門框是一條分界線,言昭站在樓道里,沉辭音站在門內(nèi),將區(qū)域明暗地分割開。 上一次他來她家,還是她喝多了那次,之后,言昭沒再踏入過這里。 沉辭音的個人領(lǐng)域,如同她的心一樣充滿防備,想要進(jìn)入,必須得到她的許可。 言昭問她:“能不能進(jìn)?” 她站在那兒,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慢慢地側(cè)身,為他空出進(jìn)門的通道。 他邁步踏入,沉辭音從柜子里想給他拿拖鞋,但她這兒也沒有男款的,就拿了一雙淡粉色的給他,上面還有花紋。 言昭低頭看了眼。 “沒有別的了,鞋有點小,但能擠一擠,不然你就光腳?!?/br> “……行?!?/br> 大少爺選擇光腳,走進(jìn)客廳:“藥吃了?” “家里有,還沒來得及。” 言昭將袋子扔到茶幾上,里面裝的都是藥:“現(xiàn)在吃,有水嗎?” “有的?!彼D(zhuǎn)身往廚房走,倒了兩杯,拿了一杯遞給言昭。 言昭看著她吞了藥,轉(zhuǎn)頭看過去,茶幾上還擺著電腦。 “還在工作?” “回家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材料的錯誤,趕緊核一下?!?/br> 他差點氣笑:“生病還想這些,沉辭音你真把自己當(dāng)超人?” “……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br> 她雙腳蜷起,踩在沙發(fā)上。 “你們領(lǐng)導(dǎo)有問題你可以隨時告訴我。” “她挺好的……現(xiàn)在的工作強度真的可以了,還是我當(dāng)初實習(xí)的時候比較痛苦?!背赁o音抱著膝蓋,難得地和言昭說起自己這九年,“當(dāng)時一邊要上課,一邊要工作,有時候加班晚了回宿舍,阿姨都關(guān)門了,還得麻煩她起床開門?!?/br> 第一份實習(xí),沉辭音進(jìn)了一個大公司,特別卷的一個組,上司是個不近人情的工作狂,并不因為是實習(xí)生就手軟幾分。他們干著和正式工一樣的活,卻因為不熟練而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適應(yīng)。那時候熬夜是常事,工作不能怠慢,學(xué)業(yè)也不能丟,壓力很大,瘦了不少斤,抵抗力急劇下降。 有一次生病住了幾天院,晚上,她一個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一邊回工作群消息,一邊復(fù)習(xí)課件,隔壁床小女孩感覺不舒服,哭著喊mama,女孩mama本來躺著,聽到聲音立刻坐起,跑到床邊抱著她哄。 薄薄的簾子隔著,輕聲細(xì)語的安慰緩緩傳過來。 沉辭音一直覺得自己還挺堅強的,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心生一種迷茫感,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都是為了什么。 情緒本就因生病難受而低落,她強撐著的精神在此刻好像被擊潰,眼眶發(fā)熱,拿起手機想分散點注意力,可翻來翻去,反而心底里那股酸澀更加濃重。 她沒有人任何人能依靠,她只剩她自己了。 “行了?!毖哉褟娭颇米吡怂碾娔X,命令道,“去休息?!?/br> 她從膝蓋里抬頭看著他,鼻尖紅紅的:“你……留在這嗎?” 他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不然?” 她低下頭,因為回憶而低落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昨晚在山上吹冷風(fēng),沒睡好,沉辭音確實有點困了,站起身,看著言昭接手她的電腦,幫她改材料。 “你幫我改,不太好吧?” 言昭靠在沙發(fā)里,電腦搭在腿上,語氣懶洋洋的:“幫你看看有沒有其他錯誤?!?/br> 這種報告言昭看得比她更多,從他手上過一遍,應(yīng)該不會再出問題。 沉辭音走進(jìn)臥室,往床上躺,一沾枕頭就打哈欠。 言昭替她掖好被子,看她還在吸鼻子:“紙巾要給你拿一盒進(jìn)來嗎?” 她迷迷糊糊地說:“好像床頭柜的抽屜里有?!?/br> 他蹲下身,拉開抽屜。 沉辭音閉著眼,聽著聲音,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等等!差點忘了,她的小玩具就擺在床頭柜的抽屜里,要是被他看見怎么辦?? 不過用盒子裝著,應(yīng)該不會被他輕易認(rèn)出來? 她立刻翻身坐起,急忙道:“我還是自己來——” 言昭慢悠悠地將抽屜合上,揚了揚紙巾:“沒事,我拿到了?!?/br> 他見她表情緊張,挑了挑眉:“怎么?” 她有點想問你有沒有看見什么,可又覺得這樣欲蓋彌彰,萬一他沒看見呢?沉辭音糾結(jié)死了,干脆躺平,扯過被子蓋住自己,轉(zhuǎn)過身去,重新閉上眼睛。 應(yīng)該……沒注意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