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辭音站在路邊，微微彎著腰，有些驚訝地問：“你怎么來了？在這兒等了多久？”

    言昭一身西裝，輕輕叩了叩方向盤：“先上車。”

    她拉開車門，坐上車，邊扣安全帶邊解釋道：“哦，剛剛那個叫秦理，是我們新的合作方，正好也是以前的同事，所以一起喝了杯咖啡?！?/br>
    “以前的同事？”

    “嗯，我剛進VH實習時他就在了，后來跳槽走了?！背赁o音說，“今天下午才重新遇見?！?/br>
    見言昭不吭聲，她轉過頭：“你等了多久？”

    他語氣閑閑的：“從你們一起出咖啡廳的時候開始?！?/br>
    沉辭音：“……”

    “聊了些什么？”

    “一點過去工作上的事。當初我實習的時候，因為他也是我本校學長，給了我很多意見……”

    當時，言昭在車里遠遠看著，秦理看她的眼神，同樣身為男人，他只一眼就能看穿。

    說實話，這人怎么樣，他沒興趣了解。倒不如說，秦理更像是一個符號，不會有秦理，也會有張理、王理，總會有那么些人的存在，提醒他，在分別的那些年里，他缺失過她的生活。

    他不是一直在她身邊。

    一想到這，言昭就很不愉快。

    “他向你表過白么？”

    “沒有?！?/br>
    他嗤了聲：“挺有自知之明?！?/br>
    沉辭音：“……”

    沉辭音疑惑：“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看不出來？”言昭揚眉，“他對你有意思?！?/br>
    “我們有很久沒見了，怎么可能?！?/br>
    “怎么不可能？”

    沉辭音對周圍人的情感感知太淡薄了，什么都不關心，這既造成了她的漠然，也給周圍人接近她上了難度。

    很難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高中的時候，我每天都來找你，誰都看得出來我對你有意思，就你自己一點沒察覺?！彼龡l斯理地說，“還正兒八經(jīng)地和我說做好朋友，互相促進?！?/br>
    “我沒往那方面想，我就是覺得你人還挺好的。后來也沒想到，你是那種類型的?！?/br>
    言昭來了興趣：“我是什么類型？說說看?！?/br>
    沉辭音被他的目光壓迫，不得不答：“嗯……就……很會勾人的那種，挺有本事?！?/br>
    反正就是纏得她一點辦法沒有。

    他笑了聲，挺滿意這個答案，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慢慢摩挲：“是啊，那點本事全用你身上了?！?/br>
    “你呢？”沉辭音反問，“你也有沒告訴我的事情。”

    她終于找到機會問出口：“我在紐約交換的時候，房子的事是不是你幫的忙？”

    言昭笑：“這你也知道了?！?/br>
    “為什么不告訴我？”

    “如果那個時候告訴你是我在幫你，你會接受嗎？”

    她被問住，頓了會，誠實答道：“不會?！?/br>
    他手指探進她的袖口邊緣，指腹緩慢地撫著她脈搏的位置：“而且那個時候是我被你甩，我還湊上去幫你忙，如果要是告訴你，你不覺得，我會很沒面子嗎？”

    “……你可以不幫我的?！?/br>
    “是啊，我當然可以?！彼Z氣看似輕描淡寫的，“可誰讓我就是忘不了你呢?！?/br>
    她心里像是有酸澀的泡沫一點點升起，忍不住翻轉手腕，覆住他的掌心，往前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輕聲說：“言昭，謝謝你?！?/br>
    謝謝你幫我。

    謝謝你愛我。

    車里無聲靜謐，沉辭音想起了正事，將話題轉回來：“所以，你晚上不是有事？為什么突然過來？”

    言昭沒答，只是掰過她的臉頰，讓她正對著自己，仔細看她的眼睛：“我看看?！?/br>
    沉辭音對上他的眼神，意識到他在檢查什么，輕聲道：“我哪有那么容易哭。”

    言昭手指從她眼角滑過，托住她的臉頰：“畢竟你上一次在我面前哭，就是為了家人。”

    下午接到沉辭音電話以后，他立刻就讓莊凌去查了沉江，莊凌動作也很快，一個下午就把資料搜集得完整。言昭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大概猜到了她下午遇見的人是誰。

    盡管她在電話里表現(xiàn)正常，可沉辭音向來是那種不愛訴苦的倔骨頭，他不放心，還是抽了個時間過來看看。

    沉辭音搖頭：“我不會為不值得的人掉眼淚的?！?/br>
    “他們有沒有找你麻煩？”

    她再次搖了搖頭。

    “行。”言昭坐直身體，發(fā)動車輛，“送你回去?！?/br>
    “不一起去吃飯嗎？”

    “今晚不行，送完你我還得回公司。”

    “我可以自己坐地鐵回去，不耽誤你時間?！?/br>
    言昭：“來得及?！?/br>
    沉辭音讓言昭把她丟在了家附近的超市。

    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快用完了，她推著車在貨架前挑選，路過居家用品區(qū)時，腳步停住。

    目光落在下方的一排拖鞋處，她突然想起上次言昭來她家沒有拖鞋可穿的情形。

    站在原地想了想，她彎腰拿了雙男士拖鞋，放進車里。

    就像言昭曾經(jīng)說的，

    她也開始讓他徹底侵入她的私人領域了。

    過了幾天，方芮珈將沉辭音約出來逛街，沉辭音順帶將絲巾還給了她。

    兩人走在商場里，沉辭音接了言昭一個電話，掛掉之后，方芮珈眼神八卦兮兮的。

    她無奈：“你問吧?！?/br>
    方芮珈：“老實交代，哪個小白臉？”

    “你知道的那個?！?/br>
    “復合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沉辭音握著手機，想了想說：“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好像也沒人正式提過‘復合’這種話，就這么自然地在一起了。”

    沒有走過一種正式的流程，好像總差了點什么。

    方芮珈吐槽：“那他也不怎么樣嘛，釣著你？”

    “不是?！背赁o音搖頭，“我覺得，他可能是在等我的答案?！?/br>
    方芮珈似懂非懂：“那你想好了？”

    “嗯?！背赁o音下了決心，“我不想再錯過了?！?/br>
    商場里人來人往，沉辭音看著櫥窗里眼花繚亂的女裝，對方芮珈說：“對了，陪我挑一條裙子，正式一點的?！?/br>
    方芮珈問：“什么場合穿？”

    “酒會?！彼忉尩?，“最近合作的那個項目，過幾天有個贊助的慈善酒會，我們老板不去，讓我代替她露個面?！?/br>
    “可以啊沉辭音，現(xiàn)在混得越來越好了，馬上要成為VH的中流砥柱了，以后要是被獵頭挖走，你們老板得痛哭流涕?！?/br>
    “不對?！狈杰晴煲庾R到什么，改口說，“不是中流砥柱，你這不是，馬上就要成為VH的老板娘了？”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方芮珈朝她眨了眨眼睛：“我簡歷晚上發(fā)你，給我安排個好崗位，我馬上就辭職過來，閨蜜下半輩子就靠你了?！?/br>
    沉辭音：“……”

    她們在商場內逛了一圈，試了好幾家，最終在兩條裙子之間猶豫。

    都挺好看的，各有各的優(yōu)勢，沉辭音做不了決定，把兩條裙子都拍了照片，詢問言昭的意見。

    言昭回復倒是很快，就是不怎么正經(jīng)：“穿給我看的？”

    沉辭音打字回：“正式場合?！?/br>
    言昭：“從老板的角度，建議你穿1出席，從男朋友的角度，建議你兩條都選?！?/br>
    沉辭音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有點意外：“兩條都選？”

    言昭那邊似乎是在忙，過了會，將理由慢悠悠地回了過來：

    “想要就買，有我，你永遠不需要做選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