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正在房中練字。

    “夫人，蘇姑娘來了?！?/br>
    丫鬟稟報。

    “讓她回吧?！瘪沂险f。

    嘎吱——

    蘇小小推門進來了。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蘇小小道：“我自己進來的，她攔不住我?！?/br>
    褚氏沒說什么，讓丫鬟退下了。

    蘇小小來到褚氏面前坐下。

    數(shù)日不見，她的神色疲倦了許多。

    “衛(wèi)廷去刺殺白蓮教教主了?！?/br>
    蘇小小開口即給了褚氏一棒重擊。

    褚氏握筆的手一頓。

    “很危險，對嗎？”蘇小小說道，“但他只有這么做，才能保住大嫂，保住衛(wèi)夫人與衛(wèi)家?！?/br>
    褚氏的指節(jié)捏緊，隱隱泛起白色。

    蘇小小一瞬不瞬地看著褚氏：“所以大嫂還是不肯說嗎？也許只是一條小小的線索，就能幫助衛(wèi)廷避開兇險?！?/br>
    問褚氏她為何加入白蓮教，褚氏一定不會坦白。

    可倘若以衛(wèi)廷的性命做籌碼，褚氏未必狠得下這個心。

    褚氏緩緩伸出手，捋起自己的袖口，將鐲子摘下，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紅痕。

    蘇小小古怪地問道：“這是……”

    褚氏輕聲道：“白蓮教給我下的毒，每月需服用一次解藥，否則會毒發(fā)身亡?！?/br>
    蘇小小暗暗嘀咕：“還真有這么狗血的手段??？”

    褚氏道：“我爹也被下了這種毒。”

    蘇小?。骸澳愕?/br>
    褚氏微微搖頭：“他不是白蓮教的，是白蓮教用來要挾我的。他以為自己是生了病，我沒將真相告訴他。白蓮教有個厲害的藥師，據(jù)說是西晉人，擅毒與機關(guān)，桃林你們?nèi)ミ^了吧？就是那個人一手設(shè)計的。”

    蘇小小摸了摸下巴：“這么說來，化尸水與毒物也是出自他的手?！?/br>
    “毒物？”褚氏沒去過桃林，只聽說過一些兇險，但具體的就不大清楚了。

    蘇小小將黑瞎子與熊寶寶的事說了。

    褚氏不寒而栗：“應該就是他干的，他很危險，是教主身邊最危險的人！”

    蘇小小問道：“最危險的不是修奴嗎？他們是一個人？”

    褚氏神色凝重地搖搖頭：“不，不是一個人。武功最高的是修奴，手段最毒的是他?！?/br>
    第462章 462 找上門來

    看來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桃林，會一會這位西晉來的用毒高手。

    從褚氏的院子出來，蘇小小去了衛(wèi)老太君那邊，將褚氏的難言之隱告訴了衛(wèi)老太君。

    衛(wèi)老太君痛心地說道：“她們?yōu)楹味疾徽f？為何一直一直悶在心里？若是講出來，衛(wèi)家會和她們一起想辦法呀……”

    蘇小小沒說話。

    莫歸遠能成功威脅到那么多人，必定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有時候站在旁人的角度，覺得說出來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或許對于當事人而言未必如此。

    衛(wèi)老太君看向蘇小?。骸澳阋院笥惺裁矗f記得說出來。”

    “哦，好?！碧K小小點頭，“衛(wèi)老太君，您怪她們嗎？”

    “我說完全不怪，你信嗎？”

    衛(wèi)老太君長嘆一聲，“但罪魁禍首是莫歸遠，她們也是被逼迫的，這一點我還分得清楚。何況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只希望能盡快捉住莫歸遠，鏟除白蓮教。你自己也當心些?！?/br>
    “我會的?！碧K小小說。

    蘇小小離開后，李嬤嬤端了一碗?yún)^來：“是蘇姑娘拿過來的人參。”

    衛(wèi)老太君原本沒胃口，一聽是蘇小小拿來的，又端過來喝了兩口。

    她看了眼李嬤嬤，問道：“你有話說？”

    李嬤嬤道：“我倒是覺得，這位在鄉(xiāng)下長大的蘇姑娘與七少爺很是般配。”

    衛(wèi)老太君淡道：“哪里般配了？”

    李嬤嬤道：“膽子大，能折騰?！?/br>
    衛(wèi)老太君瞪了李嬤嬤一眼：“你這到底是夸她還是損她？”

    李嬤嬤笑了：“您自己不也挺滿意？”

    衛(wèi)老太君冷哼道：“哼，我哪里滿意了？這不是沒得選嗎？為了……為……”

    她卡殼了。

    李嬤嬤笑到不行：“為了揪出陷害衛(wèi)家的幕后兇手。”

    衛(wèi)老太君正色道：“就是這個沒錯！不然我才不答應與秦家結(jié)親呢！”

    李嬤嬤試探地問道：“那，聘禮上咱們少來一點兒？”

    衛(wèi)老太君不假思索道：“那不行！”

    李嬤嬤好笑地說道：“您不是不滿意嗎？”

    衛(wèi)老太君一本正經(jīng)道：“不能讓人笑話衛(wèi)家小氣，連給小七娶媳婦兒的聘禮都出不起?！?/br>
    “小小姐！小小姐！”

    屋外傳來丫鬟氣喘吁吁的聲音。

    衛(wèi)曦月奔了進來。

    衛(wèi)老太君忙牽過小曾孫女兒的手，問道：“曦月怎么過來了？”

    衛(wèi)曦月不說話，遞給衛(wèi)老太君一支毛筆。

    這是衛(wèi)六郎的毛筆，上面還刻著衛(wèi)六郎的名字。

    衛(wèi)老太君無奈道：“這孩子，最近怎么總是動你六叔的遺物？”

    桃林。

    第一日的和談以失敗告終后，第二日的夜里，大長老又一次來到幾人暫住的別院。

    他放著大白天不來，專挑晚上來。

    老侯爺坐在椅子上，掐指，嘴里念念有詞。

    大長老和顏悅色地問道：“蘇侯爺，你這是做甚？”

    老侯爺?shù)f道：“在算你們挑的什么陰間時辰?！?/br>
    大長老：“……”

    莫歸遠依舊沒現(xiàn)身，不過除了大長老之外，又多出了兩位舵主，談判陣容比昨日豪華不少。

    一番客套的寒暄過后，蕭重華切入正題，表達了朝廷這邊協(xié)商之后的結(jié)果。

    首先，奉為國教不可能，但朝廷可以承認白蓮教的正統(tǒng)地位，允許其在民間正規(guī)傳道，條件是不可再為非作歹。

    此外，景宣帝拜國師也不可能，但能考慮封莫歸遠為正元天師，有朝圣天子的資格。

    最后，是蕭重華自己做主替白蓮教擔保的，朝廷將歸還被抓走的白蓮教人質(zhì)，允許白蓮教自行處置。

    蕭重華皇威浩蕩地說道：“我大周朝廷還從未對哪個江湖門派如此禮待過，望貴教珍惜?！?/br>
    言外之意，別不識好歹。

    大長老氣笑了：“三殿下，如今你們大周朝廷有兩位皇子在我白蓮教的桃林，就不怕有去無回么？”

    蕭重華毫不客氣地說道：“那朝廷只好派兵清剿白蓮教了！就如當初清剿劍閣那般！”

    此話一出，大長老與其余幾個白蓮教亂黨的臉色皆是沉了沉。

    大長老危險地瞇了瞇眼：“三殿下，北燕與西晉聯(lián)姻在即，朝廷當真要在節(jié)骨眼兒上內(nèi)耗兵力？”

    蕭重華冷哼道：“區(qū)區(qū)一個白蓮教，能內(nèi)耗多少兵力？大長老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二長老正要開口，被大長老一個眼神制止了。

    大長老笑道：“三殿下是想用激將法，問出我白蓮教究竟有多少私軍，可惜了，如此機密的事，我怎會說與三殿下聽？”

    蕭重華神色不變：“怕是你們根本沒有所謂的私軍，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br>
    大長老冷笑：“那三殿下盡管試試，看朝廷與我白蓮教興兵，究竟會折損多少兵力！”

    倆人都是談判高手，談判桌上難辨高下。

    蕭重華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大周使臣剛從西晉歸來，西晉不久后也將出訪大周，屆時，究竟是我大周朝廷以一己之力剿滅白蓮教，還是西晉也會助朝廷一臂之力，大長老，不如你給算算？”

    大長老笑了笑：“西晉憑什么幫大周平定內(nèi)亂？”

    蕭重華淡道：“北燕能與西晉聯(lián)姻，我大周又有何不可？”

    大長老皮笑rou不笑：“三殿下拿什么與西晉聯(lián)姻？兩位公主嗎？是那位承載了皇族氣運的嫡公主，還是皇族第一美人，您的同胞meimei？”

    蕭重華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就不勞煩大長老費心了?！?/br>
    大長老：“三殿下當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