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一個小小的護法張峰，當(dāng)真有本事帶著圣旨躲過朝廷的重重追查嗎？

    沒人藏住他，他辦得到嗎？

    白蓮教滅了，但白蓮教的事情并沒完！

    莫歸遠的背后還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

    那個人與莫歸遠并不是主仆或上下級的關(guān)系，用合作來形容更貼切。

    蘇小小會這么懷疑是有緣由的。

    他們一開始查到的消息，便是莫歸遠勾結(jié)北燕害死了武安君，也間接害死了衛(wèi)廷的父兄，因為是既定的事實，所以大家伙兒都接受了，忘記去懷疑一個小小的白蓮教教主是怎么有資格讓北燕與他合謀的。

    另外，莫歸遠在京城的部署也太成功了，幾乎滲透了每個重要的地方，連皇宮也遍布著他的眼線。

    莫歸遠只是送了個女兒進衛(wèi)家，這個女兒還不咋聽話，他是哪兒來的天大本事打通各處關(guān)系的。

    如果，有一個對京城無比熟悉且位高權(quán)重的人，與莫歸遠里應(yīng)外合，一切便都說得過去了。

    莫歸遠是通過那個人勾搭上了北燕，也是通過那個人完成了京城的各項部署。

    但恐怕連莫歸遠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只是對方手里的一步棋。

    莫歸遠的確沒想殺自己的幾個外孫，是那個人想殺。

    陳舵主的一句話，讓他們以為害死衛(wèi)廷幾個哥哥的人，是郭桓。

    可萬一陳舵主掌握的信息有誤呢？

    的確有人背叛了莫歸遠，悄悄與北燕謀害了衛(wèi)廷的父兄，但對方不是郭桓，而是那個一直暗地里與莫歸遠“合作”的人。

    莫歸遠拿不到先帝的圣旨，那個人拿得到，說明是先帝十分信任的人。

    指不定先帝臨終前是將圣旨交付于他，讓他在自己駕崩后將圣旨公之于眾，誰料他沒這么做，他偽造了一道密旨，讓秦滄闌與蘇朔扶持汝陽王即位。

    他們沉浸在殺了莫歸遠的勝利喜悅中，乃至于疏忽了背后如此多的反常，只將一切歸功于莫歸遠的本事。

    郭靈犀的一番話，徹底點醒了她。

    郭靈犀還不知道自己隨隨便便用來刺激蘇小小的話，竟為蘇小小打開了思緒。

    見蘇小小轉(zhuǎn)身就走，她嬌聲呵斥道：“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走了？你不想知道北燕公主與衛(wèi)廷之間發(fā)生過什么？”

    蘇小小腳步不停。

    “你不想聽我也要說！”

    郭靈犀望著蘇小小淡漠的背影，冷哼道，“衛(wèi)廷當(dāng)初曾單槍匹馬深入北燕胡烈王的軍營，砍了胡烈王的腦袋，但你可知，他被人圍殺，是北燕公主放走了他！”

    “你嫁給衛(wèi)廷又怎樣？北燕公主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你就等著失去廷哥哥吧！”

    就像我當(dāng)初失去他那樣！

    你也嘗嘗我的滋味！

    蘇小小直接出宮，坐上馬車去了欽天監(jiān)。

    司空云，他是那個人的心腹！

    他們千防萬防，防漏了司空云！

    說什么欽天監(jiān)是白蓮教伸不進來的地方，是啊，為何單單欽天監(jiān)如此固若金湯？

    因為莫歸遠在京城的勢力就是通過那個人部署的，他怎么會在自己的地盤安插莫歸遠的細作呢？

    “蠢死了，蠢死我得了！”

    蘇小小惱羞成怒，生平第一次有了被人耍了的郁悶！

    她殺氣滔天地來到欽天監(jiān)時，卻被告知司空云仙游去了。

    “仙游？”

    郁楓訕訕道：“師父去為陛下尋長生不老藥的藥材了?！?/br>
    蘇小?。骸胺潘鬆?shù)墓菲?！?/br>
    郁楓嚇得一哆嗦。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向蘇小小：“蘇……呃不……秦姑娘……衛(wèi)夫人……你到底怎么了？”

    蘇小小要眼見為實，她叫來五虎，將欽天監(jiān)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確實沒找到司空云。

    蘇小小氣急敗壞地走了。

    秦滄闌剛從府里出來，打算去國子監(jiān)接蘇二狗，一眼看見在街邊兇神惡煞的蘇小小。

    他趕忙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過去：“小??！”

    今兒是怎么了？兒子蔫噠噠的，孫女兒也怪怪的？

    “你怎么一個人在大街上轉(zhuǎn)悠？衛(wèi)廷呢？”

    蘇小小這才記起，她只顧著找司空云，把衛(wèi)廷落在皇宮了。

    她訕訕地抓了抓頭：“我一會兒再去接他，反正他應(yīng)該也還要再忙一會兒。祖父，上馬車吧，我有話和你說?！?/br>
    二人坐上馬車。

    蘇小小將自己的猜測與分析原原本本地說了。

    秦滄闌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莫歸遠背后還有個人？司空云就是那個人，或者是那個人的爪牙？”

    蘇小小道：“我傾向于后者?！?/br>
    秦滄闌萬萬沒料到會是這樣。

    他一直覺得，司空云是整個朝中他最不會去懷疑的人。

    “可司空云也沒做任何對我們不利的事……還幫你定下了一個合適的婚期，趕在北燕公主到來之前讓你與衛(wèi)廷完了婚?！?/br>
    蘇小小道：“如果他當(dāng)真沒做對不起我們的事，就不會逃了。他一定做了什么，并且我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了，他才要趕在東窗事發(fā)前遁走。”

    第497章 497 溫柔

    “小小。”秦滄闌沉吟道，“我始終覺得司空云對我們并無惡意，如果他當(dāng)真做了什么，應(yīng)當(dāng)也是迫不得已。”

    秦滄闌并不敢說自己看人看得有多準(zhǔn)，可他們在欽天監(jiān)毫無防備地住了那么久，司空云真想殺他們，多的是動手的機會。

    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他就原諒司空云了。

    司空云若算計的是他，倒還罷了，可倘若司空云害的是他的寶貝孫女兒，那別管司空云有多大苦衷，他都會對司空云追殺到底！

    “找司空云的事交給我，我會派人把他揪出來的?！?/br>
    秦滄闌好歹與司空云結(jié)識多年，對司空云的性情與喜好算得上了解，大概猜到哪些地方他不會去，哪些地方更吸引他去。

    蘇小小點了點頭：“司空云是一條重要線索，一定要找到他。”

    至于司空云對他們是否懷有惡意，她暫且保留意見。

    她曾毫無防備地將后背交給司空云，可到頭來，司空云竟然是一個細作。

    她討厭這種被信任之人欺騙的感覺。

    她似乎有些理解為何衛(wèi)廷與衛(wèi)夫人之間會有一層隔閡了，明明衛(wèi)夫人是被迫的，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保護幾個孩子，衛(wèi)廷一定在想，為什么不說出來？為什么不和我一起解決？

    自然，司空云與她之間沒有熟稔到那種程度，司空云也未必真的無辜。

    想到什么，秦滄闌說道：“小小，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司空云沒替他幕后之人辦事，觸怒了對方，擔(dān)心對方會報復(fù)他，所以躲起來了？”

    蘇小小問道：“祖父如此猜測的依據(jù)是——”

    秦滄闌分析道：“你看啊，依照你方才的說法，司空云與他的幕后主使與北燕是有勾結(jié)的，那個北燕公主又對衛(wèi)廷動了心思，司空云的任務(wù)會不會是撮合他倆？可他沒這么做，他讓你和衛(wèi)廷趕在北燕公主抵達之前完婚了。”

    蘇小小淡道：“他給了兩個日子……”

    “嗐，誰還猜不到你對衛(wèi)廷的那點心……思……”秦滄闌接收到了來自寶貝兒孫女兒的死亡凝視，慫噠噠地說道，“衛(wèi)廷對你的心思。”

    “好啦好啦，不說這個啦，等我把人找到，立馬送去給你審問。不過，你爹是怎么一回事？他剛出去了一趟，回來就和那霜打過的茄子似的……有人欺負他了嗎？”

    蘇小小平靜地說道：“哦，他失戀了?！?/br>
    秦滄闌：“……”

    -

    秦滄闌去國子監(jiān)接蘇二狗，蘇小小是想著反正出來了，不如去一趟醫(yī)館，正巧衛(wèi)曦月最近有點兒咳嗽，給她弄點川貝雪梨。

    “高一點！再高一點！太高了太高了！往下一寸！不對！半寸！”

    蘇二狗的鋪子裝修得差不多了，孫掌柜正在指揮下人掛牌匾。

    “孫掌柜?！碧K小小打了招呼。

    孫掌柜一愣：“你……你這就出門了？”

    蘇小小大婚，孫掌柜幾人也受邀去吃席了，還順便與衛(wèi)廷喝了兩杯呢，符郎中酒量差，一直到今早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出來了?！碧K小小道。

    孫掌柜嘖嘖道：“衛(wèi)家對你是真不錯，想當(dāng)初，蘇玉娘的那個夫家，能有衛(wèi)家待你的一小半兒，也不至于——”

    “是前夫家?！碧K小小糾正。

    “是是是，前夫家！”孫掌柜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給，青州來信了，我一封，老符一封，你兩封！話說為啥你有兩封？”

    “另一封不是我的。”蘇小小把信接了過來。

    孫掌柜不明白。

    “掌柜的，你看掛這里可以嗎？”梯子上的下人問。

    “啊……有點兒偏了……”

    孫掌柜去指揮掛牌匾，蘇小小進醫(yī)館拆信。

    她剛看完，符郎中從樓上下來。

    前天夜里醉的酒，頭疼了足足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