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笑嘻嘻地說道，“奴婢覺得沈大人真不錯！”

    “嗯?！?/br>
    靜寧公主未予否認。

    “咦？”桃枝驚訝，“公主，你不輕易夸人的。”

    靜寧公主坦蕩地說道：“他確有雄心壯志、真才實學。”

    桃枝好奇地問道：“公主覺得他比起衛(wèi)狀元如何？”

    靜寧公主嚴謹?shù)卣f道：“我又沒和衛(wèi)廷比過詩?！?/br>
    從前自己的草包meimei處處與郭靈犀作對，連衛(wèi)廷也要從郭靈犀“手中”搶來。

    她對衛(wèi)廷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桃枝又道：“還有蘇四公子，會試時與沈狀元并列第一，若是沒因病缺失殿試，不知會不會出兩位狀元呢！”

    兩位狀元是不可能的。

    她看過二人的文章，真論文采與才華，沈川是略勝一籌的。

    蘇煊勝在對朝廷積弊的剖析與見解，一針見血，犀利得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讀書人。

    想到什么，桃枝小聲問道：“公主，你說沈大人在不在駙馬遴選的名單上呀？”

    靜寧公主問道：“在又如何？”

    桃枝弱弱地說道：“在的話……”

    桃枝說著，看了一臉淡漠的靜寧公主一眼，把后頭的話咽回了肚子。

    公主明明這么優(yōu)秀，可就是不相信天底下會有一個男人真正心悅于她。

    其實她覺得，沈大人和那些男人是不一樣的。

    翌日。

    皇后剛用完早膳，便從心腹太監(jiān)口中聽到了一則石破天驚的消息。

    “此事當真？”

    心腹太監(jiān)道：“真不真的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剛聽內(nèi)務府的小德子說的，京城都傳遍了，說鎮(zhèn)國公主看上了翰林院的沈大人，要將沈大人納為裙下之臣……”

    皇后一拳砸在桌上：“放肆！”

    心腹太監(jiān)撲通跪下：“皇后息怒！”

    殿內(nèi)的其余宮人也膽戰(zhàn)心驚地跪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皇后冷冷地說道：“去把公主給本宮叫來！”

    心腹太監(jiān)去請靜寧公主。

    靜寧公主已經(jīng)著裝整齊，正在佩戴最后一枚發(fā)簪。

    桃枝替自家公主捏了把冷汗：“公主……”

    靜寧公主從容淡定地戴上了簪子，儀態(tài)端莊地去了皇后的寢殿。

    皇后屏退了宮人，只留下她與桃枝。

    “你昨夜出宮了？”

    皇后開門見山地問。

    靜寧公主不卑不亢地答道：“是?！?/br>
    皇后審視地看著她：“做什么去了？”

    靜寧公主：“散心?！?/br>
    皇后：“我怎么聽說你去見了翰林院的沈大人？”

    靜寧公主淡淡說道：“哦，是有這么一回事，兒臣久仰沈大人才華，難得遇見，便宴請沈大人與兒臣共同用膳?！?/br>
    皇后狐疑地看著她：“只有這些？”

    靜寧公主面不改色地說道：“兒臣與沈大人一見如故，還與沈大人吟詩作賦，對弈棋局，相談甚歡?！?/br>
    皇后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好一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你為了不嫁入蘇家，連敗壞名聲的法子都用上了。你是皇族公主，就算你真養(yǎng)了幾個裙下之臣，又有誰敢說你閑話？！”

    靜寧公主道：“是沒人敢說我閑話，但恐怕，蘇侯爺與蘇尚書也不愿娶個聲名狼藉的公主當孫媳與兒媳吧，尤其……沈川與蘇煊是摯友，蘇家怎樣都不會染指沈川碰過的女人吧。”

    最后一句簡直就是致命一擊。

    皇后素手一握。

    她向來知道這個女兒聰明，卻沒料到如此聰明，她下午才說遴選駙馬的計劃，靜寧夜里就把后路給堵死了。

    都不隔夜的嗎？

    皇后壓下火氣：“只是吟詩下棋而已，什么碰不碰的！”

    靜寧公主淡定地說道：“昨夜是被人擾了興致，興許下一次，兒臣就碰了?！?/br>
    皇后氣了個倒仰！

    乖順了十九年的女兒突然之間叛逆起來，皇后一時間無法接受。

    不像惠安打小頑皮，隔三差五把嫻妃氣到跳腳，嫻妃都習慣了。

    皇后冷聲道：“你大了，翅膀硬了，不聽母后的話是不是？”

    靜寧鼓足勇氣，對上皇后凌人的氣勢：“母后，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聽你的安排，你讓我念書，我便乖乖念書，你讓我當個行止有度的公主，我便當一個行止有度的公主，你讓我肩負大周氣運，我便頂著氣運之身，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墒悄负?，我不想對著一個不愛的男人，煎熬終身……我不想成為下一個你?！?/br>
    皇后心口巨震。

    靜寧說完就后悔了，她看著皇后發(fā)紅的眼眶，難過地說道：“母后，對不起……”

    皇后轉(zhuǎn)過身去：“桃枝，扶公主回房?！?/br>
    桃枝看了眼皇后孤單落寞的背影，低下頭：“是，皇后?！?/br>
    二人走后。

    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呆愣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余嬤嬤端著一碗?yún)雰?nèi)。

    余嬤嬤是皇后的奶娘，這么多年的感情，早已形同骨血至親。

    有些話別人不敢說，只有她敢。

    她將參湯放在桌上，長嘆一聲道：“公主是心疼娘娘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娘娘這些年的苦，她全看在眼里了，娘娘別往心里去?！?/br>
    皇后在奶嬤嬤面前，終于有了一絲委屈：“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如果不把她嫁入蘇家……我怕我保不住她……”

    余嬤嬤道：“娘娘，公主與衛(wèi)夫人交情匪淺，或許衛(wèi)夫人保得下她?！?/br>
    皇后苦澀地哽咽道：“紫微星降臨衛(wèi)家，衛(wèi)家必出帝王，新帝怎會輕易放過肩負國運的前朝公主？她必有一死，蕭家氣數(shù)才盡。除了讓她嫁入蘇家，我想不到更好的保下她的辦法！”

    第1167章 1167 班師回朝

    今日，衛(wèi)胥去上了朝，向蕭重華與文武百官述了此次任務的經(jīng)過，包括查出并處決了陷害景宣帝中風的罪魁禍首夏侯儀，搗毀了他的海上大軍，并帶來了千山島島主夏侯云凜即將造訪大周的消息。

    其實早在蘇家水師先凱旋時，便已經(jīng)帶回來了衛(wèi)廷書寫的情報，可真正從衛(wèi)胥口中再聽一遍，所有人的眼前仿佛都浮現(xiàn)出了那些驚心動魄的畫面。

    朝廷上下為之震動。

    蕭重華論功行賞，所有蘇家水師都得到了一筆豐厚的軍餉。

    衛(wèi)胥首封衛(wèi)國公，長子衛(wèi)琛為衛(wèi)國公世子。

    衛(wèi)青與衛(wèi)六郎無心官職，只想做個自在人，蕭重華便各賞了黃金千兩。

    對于國庫并不算太過充盈的大周而言，這樣的賞賜已是蕭重華能做到的極限了。

    衛(wèi)廷入大理寺，擔任大理寺少卿一職。

    蕭重華有意讓蘇陌入兵部，將來也好接任蘇淵的兵部尚書一職。

    但蘇陌更愿待在軍營歷練，蕭重華授其輔國將軍。

    至于蘇煊，老侯爺與蕭重華商議過，不必對外宣稱他的功勞，讓他專心念書。

    是以，文武百官并不知蘇煊也去了千山島。

    蕭重華尋思著meimei都要給這小子了，不夸贊他兩句能怎樣？

    老侯爺以年事已高為由，讓兒子蘇淵繼承了鎮(zhèn)北侯之位，蘇陌順理成章地成為世子。

    除此之外，蕭重華還追封了衛(wèi)三郎、衛(wèi)四郎與衛(wèi)五郎為三品將軍。

    衛(wèi)家的幾位女眷也都封了誥命夫人。

    蕭重華對蘇家的封賞乃意料之中，畢竟蘇家與秦家早先便是景宣帝的擁躉者，可衛(wèi)家曾是南陽王的心腹，蕭重華如此重用衛(wèi)家，著實令不少人刮目相看。

    下朝后，太子遭到了幾位老大臣的圍堵。

    “太子，請問這是您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王閣老問。

    蕭重華說道：“既是父皇的意思，也是孤的意思?！?/br>
    王閣老與另外兩位閣老交換了一個眼神。

    楊閣老問道：“太子，可否讓我們面見陛下？”

    蕭重華不卑不亢地說道：“父皇龍體欠安，不得驚擾，幾位閣老有什么話與孤說就好。還是幾位閣老認為孤代父皇監(jiān)國，有違祖制？不足以號令百官？”

    楊閣老忙拱手作揖：“老臣不敢！”

    “太子，恕臣直言，衛(wèi)家功高蓋主……”

    蕭重華的眸光涼了幾分，不等對方說完便打斷了對方的話：

    “萬閣老，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衛(wèi)家忠肝義膽，為我大周江山隕首捐軀，幾位閣老能在京城衣食無憂，坐享榮華富貴，也多虧了衛(wèi)家的碧血丹心。怎么？過河就想拆橋了？”

    萬閣老被懟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