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家暴是每一條負責任的頭犬要做的事！

    老三再不孝，也是犬群二代，就算要打，也不能往死里掐呀。

    此時躺在劉奶奶懷里巨犬撒嬌的老三突然打了個寒顫，感覺有股殺氣在緩緩靠近。

    第312章 雪地英雄圣伯納

    不是每一條狗狗都會愛人類

    *

    “劉大娘, 進屋等吧?！?/br>
    小劉村長拉著劉奶奶的胳膊，想把老人拉進屋，站在院門口都快半個小時了, 老人家可經(jīng)不住這么凍。

    可劉奶奶搖搖頭，繼續(xù)依著大門望著村口的方向：“我在這兒站著安心，你回屋去，不用管我。”

    小劉村長見勸不住，只能陪著劉奶奶一起站在門口等。

    他在一個小時前接到毛豆主人的電話，得知毛毛居然是一條救援犬, 找到了原主人，跟著救援隊參加救援一晚上, 結(jié)果救援剛結(jié)束, 這狗居然自己跑了, 毛豆主人猜測可能是回紅纓村了, 就給小劉村長打了電話。

    劉奶奶知道后，摸了摸大毛的頭，裹著羽絨服就站在了大門口, 布滿皺紋的眼睛望著村口的地方, 她說：“毛毛會回來的, 它不喜歡那里，這兒才是它的家?！?/br>
    小劉村長驚訝地看著老人，他心里想著狗還有啥喜歡不喜歡的，但還是站在老人身邊，并好奇那條并不友善的大狗真的會回來嗎？

    有過一晚的革命友誼, 小劉也開始隱隱期待。

    當皚皚白雪的盡頭漸漸出現(xiàn)一條紅白色的龐大身影時, 小劉村長微微傾斜的身子瞬間站直了，他眨眨眼睛, 興奮地拉著劉奶奶的胳膊指著遠處飛奔而來的身影說：“大娘你看，是毛毛，毛毛回來了，真回來了。”

    劉奶奶瞇著眼睛，順著小劉村長的手指盯了許久，終于露出笑容，她推開小劉的攙扶，蹣跚在厚厚的積雪中，在潔白的雪面上趟出有深有蜿蜒的一條路，向著遠處的大狗跑去。

    “毛毛！”

    老人的聲音干啞又激動，雙手扒拉擋路的厚雪，一邊蹣跚爬行，一邊沖著遠處的大狗呼喊。

    本來奔跑的大狗聽到老人的呼喚，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瞬間在雪地上飛奔起來，強壯的后腿將積雪掀飛上天，它如一顆炮彈，狠狠地撞進了老人的懷里。

    巨大的沖擊將老人撞了個屁蹲，小劉見到這一幕，感動地吸了吸鼻子，趕緊上前將撞到的老人扶起來，劉奶奶抱著rourou的大腦袋，一邊摸著它的背毛一邊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奶奶帶你回家，屋里還有熱雞湯呢?！?/br>
    回到屋里，老三見到mama回來很是激動，圍著rourou又蹦又跳，上去還啃了兩口。

    突然，老三將鼻子插－進rourou的毛里仔細地嗅聞，mama身上的味道很復雜，有很多狗子的，還有人類的味道，其中一個味道讓它特別在意，有一種味道讓它很在意。

    嗯……聞著就有血緣關系的味道呢。

    老三歪頭思考“什么味道呢？好熟悉、好在意哦”的時候，院外突然闖進來一條圣伯納犬，它在門口就看到屋子里一條獨眼狗挨著自家伴侶的公犬身影，憤怒瞬間爬滿它赤紅的眼睛。

    旺財大吼一聲，撲向毫無防備的老三。

    “汪汪汪?。。　?/br>
    你個逆子，都是因為你，老子揍死你?。?！

    老三驚恐：“嗷嗚??？？”

    ……

    劉一暢一伙人是第二天才徒步進村的——沒辦法，積雪太厚，現(xiàn)在還在清除階段。

    順著村民挖出來的細長小道，兩邊的雪層高度已經(jīng)過腰，挖出來的雪被堆在原有的積雪面上。

    他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回擅自跑掉的旺財，和失蹤了很久的rourou。

    劉奶奶的家塌了，此時正借住在秀英家，秀英一家去城里女兒家過年，聽說劉奶奶家出事，半點沒猶豫讓劉奶奶住進她家。

    此時屋里出了劉奶奶和一家三口圣伯納犬，小劉村長也在屋里。

    熱騰騰的茶水冒著熱氣，屋子火炕散發(fā)著溫暖熱氣，將屋子里烘得熱乎乎的，劉一暢幾人脫了外套，坐在凳子上，目光忍不住往屋子另一邊的三條大狗身上瞄。

    他們確認，被旺財溜須拍馬的圣伯納犬就是rourou，而另一條趴在旁邊可憐巴巴的獨眼圣伯納犬，就不認識了。

    小劉村長也不確定rourou和獨眼犬的關系，但劉奶奶非常堅定地認為它們是母子，被問原因的時候，劉奶奶坐在炕頭，蒼老的手交織在一起說：“是不是母子我看得出來，毛毛剛來的時候，可護著大毛了，只有母親才會這么護兒子?！?/br>
    劉一暢想起江老說過，rourou和花花都生過一窩夠崽兒，剛斷奶沒多久，就被賣掉了。

    他看向體格健壯的老三，老三窩在劉奶奶腳邊蹭蹭，再看看旁邊討好rourou的旺財，別說，還真有點像。

    血緣這個東西到時候可以做dna比對，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們想把旺財和rourou帶走，但是這個問題遭到了劉奶奶的反對，劉奶奶護在rourou面前，拿腳推開旺財（旺財：？）。

    “這條你們帶走，我不要，但毛毛不行，我知道你們是毛毛原來的主人，但是毛毛不愿意跟你們，它要是愿意，怎么會跑回來？毛毛想跟我過，我就不會放棄它?！?/br>
    劉奶奶活了大半輩子，頭一回對人態(tài)度這么強硬，但是她想著昨天毛毛爬山涉雪地跑回來，明顯就是想呆在這里，若是這個時候她退縮了，她感覺她對不住毛毛的信任。

    此時的rourou，果然躲在老人身后，它警惕地看著劉一暢，微微裂開的嘴角露出鋒利的犬牙。

    大犬發(fā)怒，氣勢是顯而易見的明顯，劉一暢也是養(yǎng)狗多年，立刻察覺到rourou態(tài)度的變化，他差異地看向劉奶奶，他跟rourou接觸時間也有幾年，從來沒見過rourou對誰這么依賴過。

    可以說，rourou討厭所有的人，不管是對它溫柔的李一婉，還是經(jīng)常喂食的自己，與它而言，跟將它當成rou犬的江老沒什么區(qū)別。

    眼前這位年邁的老人，卻用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得到了rourou的信任，這對劉一暢來說，無疑是震驚的。

    救援隊、尤其是擁有救援犬的救援隊，帶隊待久了，接觸的狗子多了，劉一暢也品出幾分養(yǎng)犬的經(jīng)驗來。

    都說犬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很多狗狗面對人類時也表現(xiàn)的十分親近和溫順，那是刻進骨子里的基因記憶，是數(shù)以千年經(jīng)過篩選和淘汰培育出來的信任。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狗狗都喜歡人類，rourou就是這樣的犬。

    幼年的經(jīng)歷讓它討厭人類，這樣的犬基本無法做到社會化訓練，最終的下場不是被拋棄，就是永遠關起來。

    然而rourou社會發(fā)訓練卻完成的非常好，在救援中和日常中完全看不出它暴躁的一面，它服從命令、聰明機警，搜救能力也十分突出，若不是它拒絕人類的親近，完全看不出它是一條討厭人類的狗子。

    然而今天，在這個溫暖的農(nóng)家小屋里，劉一暢清楚地感覺到rourou對人類的憎恨，那是一雙仇恨的眼睛，對他充滿了敵視，劉奶奶擋在它面前，可rourou的站位卻顯然是保護劉奶奶的姿態(tài)，此時屋子里任何一個人的行動給了它錯誤的提示，它絕對不會猶豫地展開攻擊。

    在rourou的帶動下，就連老實巴交的老三都開始對劉一暢戒備起來，旺財感覺到氣氛的凝重，緊張地站在中間，左邊是奮斗的戰(zhàn)友，右邊是老婆孩兒，一會兒打起來，它到底幫誰啊，好難！

    小劉村長緊張地都不敢動了，他掙扎著張開嘴，小聲道：“大家不要沖動，不要持犬行兇，一定要冷靜?！?/br>
    小劉村長感覺自己孤獨無助，他身邊一條狗沒有，全屋戰(zhàn)五渣啊。

    最后還是劉奶奶平息了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爭，她回過神將rourou保住，摸著它的頭保證道：“毛毛不怕，奶奶一定會保護你的?！?/br>
    劉一暢：……

    說得好像他是壞人一樣t^t。

    好說話的老太太，在大狗這件事上半步不讓，哪怕被人誤會成胡攪蠻纏的老太太也顧不上了，她就算是倚老賣老，也得護住她家這兩條大狗。

    劉奶奶不會說什么大道理——她其實也沒啥道理，可還是反復說著一句話。

    “毛毛它不愿意，你們?yōu)槭裁匆扑刹辉敢獾氖聝?？你們當初多少錢買得它，我給你們錢?！?/br>
    劉一暢：“這不是錢的問題，rourou……毛毛，毛毛是一條救援犬，是專門培養(yǎng)出來搜救遇難者的，它有這個能力，它在為這個社會做貢獻?！?/br>
    劉奶奶咬緊牙關，突然默不作聲，蒼老的眸光里突然有了水光。

    小劉村長撤了一把劉一暢，警告他不要再說下去。

    屋子里格外的安靜，抱著大狗的劉奶奶淡淡說道：“為社會做貢獻，也得它自己愿意，沒有逼著誰一定要去犧牲的。做貢獻好，哪怕是犧牲了，那也是光榮?？伤辉敢?，它只要不愿意，就不應該去逼它。”

    劉奶奶站起來，背著眾人擦了擦眼睛，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表情格外的嚴肅。

    她看著劉一暢說：“我知道我的要求對你很為難，但是我不會讓步的。我手里還有點錢，我知道那些不夠買毛毛的，但我可以每個月給你們一筆錢，直到足夠買下毛毛為止?！?/br>
    老人執(zhí)拗起來，誰都勸不住，劉奶奶鐵了心要將rourou留下來，小劉村長只能讓劉一暢幾人先帶著旺財離開。

    旺財一步三回頭走得那叫個戀戀不舍，直到離開了院子，小劉村長才對劉一暢一行人說：“劉奶奶的丈夫和兒子都是為國捐軀的，她這輩子無兒無女，身邊也沒個親人，自從你們這條犬來了，劉奶奶這日子才過得有滋有味起來。我，覺得……要是可以的話，就把這狗賣給老人吧，要是錢不夠，我來墊?！?/br>
    此時，一行人正好走到劉奶奶的家門口，被半埋的大門上，光榮之家的牌子，金光閃閃地掛在門楣上。

    回到了基地，劉一暢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久久沒有出來，房間中彌漫了香煙刺鼻的味道，要放棄一條培訓成熟的救援犬不是那么輕松的事情，更不是錢的問題。

    救援犬是犬，但不是所有的犬都能培養(yǎng)成救援犬。

    rourou對他的敵視，和rourou的能力，在此時讓劉一暢十分為難。

    此時的犬舍里，旺財正在拼命撓門，它剛跟老婆孩兒團聚一天就被迫奮力，這份痛苦是狗子能承受的嗎？

    不是！

    我撓、我撓、我要把門撓破出去找老婆！

    駱蕓試圖從旺財嘴里套出點現(xiàn)場的情況，然而旺財聽不懂人話，只會說它和它老婆在一起多開心，有了崽兒多開心，然后沒了。

    駱蕓：……

    這家伙，除了救人，也沒什么用了。

    駱蕓知道劉一暢他們肯定在劉奶奶家里遇見什么事兒了，要不然回來的時候，他的臉色不會那么凝重。

    過了幾天，駱蕓在吃飯的時候，聽李一婉和汪見都說，劉一暢居然決定把rourou送給劉奶奶了，這一消息讓駱蕓旋飯的動作一頓。

    劉一暢的為難駱蕓也猜到過。

    只是她沒有想到劉奶奶為了留下rourou態(tài)度那么強硬，也沒有想到劉一暢居然真的會放棄rourou。

    不管怎么說，作為救援犬，rourou是合格的，但是比起救援，顯然rourou更喜歡鄉(xiāng)下的生活。

    駱蕓翹起嘴角，美滋滋地多旋了半盆狗糧。

    挺著鼓溜溜的肚子往虎子身邊一趴，讓虎子給自己揉肚肚，一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虎子。

    虎子聽完皺起眉，不解地說：怎么會有犬討厭人類，不喜歡做職業(yè)犬呢。

    駱蕓看著糾結(jié)的虎子，這個小家伙從第一世出聲開始就在警犬學校，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愛人類，為了人類可以奮不顧身，它沒有一條正常狗子的狗生，哪怕是倒下的時候，可能都在戰(zhàn)斗著。

    它可能這輩子，都沒想過另一種活法，也沒想過為什么愛人類。

    駱蕓抬起爪子，放在虎子毛茸茸的大臉上：虎子，并不是所有的犬都要無條件的愛人，如果人類做了對不起它的事情，它有權(quán)利恨，因為愛是相互的。rourou性格剛烈，它也很聰明，從小被當做食物養(yǎng)大，第一窩的孩子還被人類賣掉，哪怕來到這里，也要服務人類才能夠好好的生存下去，它所做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生存，它并不是從心低喜歡這份工作，它仇恨著人類。

    虎子沉默下來，低著頭認真地聽著小狗子的話。

    駱蕓：我以前很害怕rourou有一天將這份仇恨宣泄出來，到了那時候，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它的容身之處了，對人類攻擊性很強的犬是很難活下來的。但現(xiàn)在我不怕了，rourou找到了真正珍視它的人，有個人不會因為它的能力、它的價值重視它，單純只是喜歡它、疼愛它，rourou感覺到了，所以它才會脫離隊伍，拼命跑回去，因為有一個人無條件的接納了它，那里才是它的幸福，才是它應該去的地方。

    駱蕓：虎子，你也是，你不屬于任何人，你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樣子生活。

    毛團子曾說，虎子的幸福值一直沒有滿，幸福值不滿，虎子將會一直這樣輪回下去。

    虎子的心中有一道無人可知的空缺，只有被填滿，他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工作犬是虎子真正喜歡的嗎？

    它從小除了工作犬就沒有做過其他的，哪怕一世世輪回，虎子也未曾做過一條普通的犬，過完普通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