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獨占的殘次品影衛(wèi) 第121節(jié)
黑水感受著“極”的念力,很快就將辛懷璋淹沒。 臟污的水合著邪念徹底涌進辛懷璋的口鼻時,他還在笑著,念著自己是天下至尊的美夢。 泠歡捧著紀連闕的尸骨,站在不遠處,一頭黑發(fā)被勁烈的風吹得飄動不止。 他冷漠地看著在黑水里掙扎的辛懷璋,手心向前一揮,遮天蔽日的白霧迅猛地吞噬著黑水。 白霧與黑水在廝殺,“極”的虛弱讓血芝木的界域開始崩潰。 地動山搖中,陸展清一把攙起慕長寧,扶著他朝外走去。 萬物傾頹中,慕長寧瞥見了那一點白骨,在逐漸傾塌的廢土中停下了腳步。 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將大量鮮血注入到了黑水里。 吞噬過紀連闕血液的黑水燃起熊熊烈火,一望無際。 慕長寧定定地看著那片火海,輕聲道:“哥,我替你報仇了,特地選了,你最愛的顏色?!?/br> 烈火將黑水燒得通紅,一如紀連闕最愛穿的那套紅衣。 隨著“極”的滅亡,天地變幻,萬物潰散。 慕長寧趔趄著后退,撞上了陸展清的胸膛。 陸展清雙手握著他的肩膀,將他轉(zhuǎn)過來,而后,用盡全力抱住了他:“結(jié)束了三三,一切都結(jié)束了?!?/br> 耀目到刺眼的火光灼燒著天地。 慕長寧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無聲地流淚。 第108章 結(jié)局(上) 慕長寧一行人撐著一口氣,從“極”瓦解的空間里逃出來時,只看見海水怒漲七八尺,掀成一堵墻,無休止地吞噬所有土地與生靈。 用盡全力的哀嚎與求救,都壓不住海水翻山的拍岸聲。 “極”的消亡連帶著血芝木的潰散,被豢養(yǎng)的玄龜感受到寄主的身亡,憤怒焦躁。 它焦急地蹬著四肢,淌過海水,尋找它主人的氣息。 玄龜碩大,幾乎撐破整個天地,輕微的動作就能掀起一場場致命的浪潮,毀天滅地。 “手給我——” 疾風暴雨中,奉陸展清命令前來支援的丁酉一把抓住一個不慎落水的女子,將她帶回了安全的地方。 敬平抹了一把劈頭蓋臉的海水,安撫著濕透了蔫成一團的白團,又安撫著苦難的民眾:“大家再等等,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br> 死里逃生的百姓和江湖人們抱作一團,再也生不起什么別的心思,只啜泣著,祈禱天災能早些過去。 千巧閣里所有的暗衛(wèi)都接到了命令,前來幫助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怎么都找不到主人的玄龜愈發(fā)焦躁,轉(zhuǎn)頭轉(zhuǎn)眼間,聞到了慕長寧一行人身上殘存的“極”的氣息,發(fā)出仰天長嘶。 這聲音高亢尖銳,原就重傷的幾人均是心神不穩(wěn),耳內(nèi)轟鳴,被卷入海水中抓著一塊浮木才勉力維持身形。 晏修竹把謝淮意放到木板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泡在了水里,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抓著木板的手上。 謝淮意重傷昏迷,被洶涌的海浪不斷拍打著,臉色愈發(fā)憔悴青白。 慕長寧被這長嘯擊得神思潰散,忍著渾身的劇痛,一把摘下腰間的懾心鈴,再度劃開手腕,用鮮血催動著懾心鈴。 若是還能提起半分內(nèi)力,慕長寧也不會這么做。 懾心鈴化作的古鐘完全蓋住了玄龜?shù)呐叵幌破鸬暮@司怪饾u有了平息的趨勢。 慕長寧嘴唇發(fā)白,久泡在海水里的身體開始冷得發(fā)顫。 “三三,靠著我。” 陸展清松開握著木板的手,移過去,用胸膛貼著慕長寧的后背,揉搓著他的手臂:“這樣會好些嗎?” 兩人仿佛是這場風浪中,彼此唯一的依靠。 慕長寧沒什么力氣地點了點頭,上下牙關(guān)打著顫:“好、好很多?!?/br> 陸展清憂心慕長寧的身體,不愿他再用鮮血催動,但也知這是唯一的辦法,只好忍著心疼,協(xié)助著他,咬破指尖,畫出陣法來限制玄龜?shù)男袆印?/br> 以鮮血催動的陣法威力最大,但耗費也同樣巨大。 不過打出三五個陣法,陸展清就感覺氣血虧空,頭暈目眩,咸腥的海水不斷涌進口鼻,加劇了昏沉。 他咬著舌尖讓自己清醒,繼續(xù)推衍著陣法和禁制,落下一道又一道。 玄龜感受到不斷加在身上的禁錮,狂躁地掙扎。還沒被限制住的巨尾卷動整片海水,朝陸展清劈頭掃下。 那一條巨尾遮天蔽日,裹挾著狂風,沉重的霹靂聲響徹天地。 不過一瞬,陸展清就被巨尾卷著,懸在萬丈高空。 慕長寧連呼吸都停滯了。 “陸展清!!” 失去催動的懾心鈴恢復成原來的大小,掉在救命的浮板上。 慕長寧不通水性,內(nèi)力又耗到了極致,看到巨尾松開陸展清又一鞭打上去時,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他什么也顧不上,顧不上自己不會水,顧不上自己的害怕,只奮力地向陸展清的方向游去,卻怎么也夠不著他。 海天相隔。 慕長寧被卷入浪中,嗆著水,胸腔里洶涌腥臭的海水,眼里是陸展清苦苦掙扎的身影。 巨尾的那一下,幾乎要了陸展清的命。 陸展清咬牙,拼盡全力朝巨尾落下最后一道禁制,卻仍是慢了一步。 “陸展清!!” 呼嘯的海水,尖嘯的風,慕長寧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宛若臨崖而墜的窒息。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迅猛而至。先是將慕長寧從水中撈起送到地面,再極快地將陸展清抓到身后,洶涌的內(nèi)力替他擋下了這一擊。 陸展清喉間都是腥氣,踉蹌了好幾步才看向來人:“……謝前輩救命之恩。” 慕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叫什么前輩,該改口了?!?/br> 陸展清怔愣片刻,露了點如釋重負的笑意:“是,謝父親?!?/br> 慕少秋朗聲一笑,看著被困在禁制與陣法內(nèi)的玄龜,把陸展清送到地面:“你們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極’的滅亡讓我們幾個老東西終于可以出來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們來就好了?!?/br> 四家家主的到來,瞬間扭轉(zhuǎn)了局勢。 慕長寧驚魂未定地跪在地上,被疾跑而來,跪在他身前的陸展清擁入懷中。 陸展清的聲音很啞,卻帶著讓慕長寧心安的力度:“三三,我在,我在的,別怕?!?/br>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度。 慕長寧死命地抱著他,失聲痛哭。 被巨尾碎骨的疼痛都不及慕長寧落在他肩上的眼淚。 陸展清伸手,摸著慕長寧那張滿是淚水與冷汗的臉:“是我不好,讓三三擔心了?!?/br> “回家。” 陸展清攙扶著他,兩人跌撞地站起:“三三,我們回家?!?/br> 海水停歇,初陽破云。 這一場惡仗讓幾人筋疲力盡,休息了許久才緩過來,尤其是慕長寧,回到慕家后就大病了一場,昏睡了半個月,至今未清醒。 尊者坐在床邊,放下慕長寧的手腕,嘆了口氣:“他這是內(nèi)傷加心病。先是之前露華香的余毒未清,又被腐心草加劇了毒性,最要命的,還是連闕的事情……” 陸展清握著那只瘦削慘白的手腕,放進被里,問:“我該做些什么,才能讓他盡快轉(zhuǎn)醒?”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尊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按照我給你的藥方,再給他熬兩劑,等體內(nèi)毒性清完后,差不多就該醒了。” “至于連闕嘛,”尊者沉默片刻,笑了:“我有辦法復活他。” 此話一出,連陸展清都露出了幾分驚喜:“前輩此話,當真?” 尊者拍了拍自己的干瘦的胸脯,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人啊,小陸,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br> “是,晚輩失言?!?/br> 尊者伸出手,揉了揉慕長寧的頭:“長寧是個心善的好孩子,就是吃得苦太多,沒過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br> “他性子柔和心軟,又容易自責,常常把過失都攬到自己身上。但他對你,是不懼一切的執(zhí)著與信任,像個傻子一樣,不撞南墻不回頭?!?/br> “你既決定與他同心相守,老夫在此,就倚老賣老一次,希望往后余生,你能一如既往地,像現(xiàn)在一樣,愛他,護他。” 無需陸展清接話,他繼續(xù)道:“這外頭的事情也結(jié)束了,等他好起來,記得多帶他出去走走,帶他感受地闊天遙,人間勝境?!?/br> “前輩——” 陸展清心下不安,想從尊者的臉上找出端倪。 尊者若無其事地別過臉,又看了看慕長寧,最終起身朝外走去:“來,跟我來一趟?!?/br> 南域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慕長寧終于醒來。 陸展清恰好推門而入:“三三?” 他放下藥碗,快步走前:“三三醒了?” 慕長寧剛睜眼,還有些懵,抱著被子應了一聲,呆愣愣的。 “可算醒了,”陸展清拿過溫水喂他,把他糊在臉上的頭發(fā)別到后頭,笑道:“你要是再不醒來,我都打算連床帶被子把你扛走了?!?/br> 慕長寧就著他的手,小口地喝著水,迷蒙到:“玄龜呢?” “什么玄龜,”陸展清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一睡就是快一個月,那玄龜可能早就變成王八,不知道在哪鍋湯里燉著呢?!?/br> 慕長寧不好意思地噢了一聲,蜷起了膝蓋。 “大家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