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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她沒能成功領著我一起去死。 據(jù)說后來情緒失控的從緒被一眾來探病朋友和護工強行帶走了,被診斷為抑郁癥復發(fā),去了別的地方接受治療。那之后所有人都一致覺得我們的狀態(tài)不適宜再見面。 很久以后,身心逐漸恢復的我也不想見她。我只會逃。 于是那之后我再也沒見過她。 現(xiàn)在的我舉目無親,母親得之我孤伶伶一個人病著,難得大發(fā)善心過來照顧我了一陣子。我給了她一些錢。誰知她泫然欲泣的模樣,說對不起我。 她說:“mama不是為了錢才來的,不要這么想我..小黑?!?/br> 我出院之后,政府的管控已經(jīng)明目張膽的超出了此前疫情的醫(yī)學范疇。集權(quán)體制日益緊縮,這個國家像一個蒸汽翻滾的大鍋,有些上層人們像瀕死的魚蝦一般,抓住鍋蓋蓋上的最后間隙向外跳。 蓋子一旦蓋上,剩下的,就是一片強制的死氣沉沉。 那天我走在牌樓大街去買飯,北市的空氣渾濁,買完拎著袋子過了轉(zhuǎn)角就是晨昏交界。沿街小店,新開的,老牌的,關(guān)的關(guān),鎖的鎖。這座城市遭受幾年疫情與苛政的折磨,已經(jīng)失去了生氣。 于是我覺得該走了。 伏明義死的時候我死了一半。記憶中的從緒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徹底死亡。連同這座我曾經(jīng)熱愛的城市一齊潰爛。 出國前趙一錦說要送送我,我們喝得不省人事。她哭得如喪考妣,我笑著拍她,我說:“姐,你哭什么呀。是不想我走嗎?” 她說,“你懂什么呀。” “喲,怎么了?你也像我一樣被甩啦?”我問:“話說一直聽你說你的那個她她她的,但也沒見過,藏的這么好。現(xiàn)在我都要走了,和我說說唄?!?nbsp; 趙一錦之前每次提到她就只是帶一下,從不向深里說。 她低頭趴在桌子上,醉眼里有些傷感,“哦,她呀...” “我跟她五年了。一點辦法也沒有?!?/br> .... 后來她醉倒走不動路了,有人來接她。我開門時意外地發(fā)現(xiàn)來的人是董蘊。 我醉得迷糊,但似乎恍然了。 董蘊俯身摟著她,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趙一錦抬手推了推她讓她走開。她沉了沉眼眸,說:“乖,回去了?!比缓髮⒆淼靡凰康内w一錦扶到車里。踏進車門之前,她回頭深長地望了我一眼。我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讓她放心。 目送那輛昂貴的車遠去,然后我又離開了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