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可及,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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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晚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渾身酸痛,腦袋依然覺得有些暈,喉嚨生澀的像是被灌了沙子,雙眼只能睜開一絲縫隙,有限的視野所觀察到的環(huán)境是昏暗又陌生的,甚至朦朧似夢。 房間門被推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護士進來巡房,見方晚雙眼眨動,嘴角掛上標準化的溫和笑容:“方小姐?您醒了嗎?” 方晚漸漸清醒。 護士拉開厚重的咖色窗簾,強烈的光線照射進來,刺激得方晚眼睛發(fā)酸,下意識閉著眼睛偏頭到另一邊。 護士過來查看她的狀況和吊針,方晚逐步適應之后才觀察周圍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 一間房很大,構造開闊,布局分明,顏色是很溫馨的偏暖色系,墻壁上掛著電視,對靠沙發(fā),墻壁隔開了辦公區(qū),靠近落地窗邊外還有個小陽臺。 方晚覺得頭疼,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這里是……?” 護士扶她起身,把枕頭墊在她腰背后:“這里是仁和醫(yī)院?!?/br> 仁和醫(yī)院……方晚記得這里,仁和醫(yī)院是是京勇市最好的私立醫(yī)院,位于京勇市的淺灣地,接待的都是各界的名人富豪,其內部病房的硬件設施都是以五星級酒店為標準,醫(yī)療水平、團隊、技術、安保措施和保密性都是最頂級的。 而仁和醫(yī)院是家族傳承,現(xiàn)任院長是溫華的表哥溫鎮(zhèn)軒,里面的醫(yī)生都有一部分是溫氏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經過溫氏資助出來的。 護士喊來了醫(yī)生,是個四五十歲左右的女醫(yī)生。 “燒已經退下來了,方小姐年輕,大問題是不會有的,只是還需要加強營養(yǎng),身體有點偏瘦了?!?/br> 方晚看了一眼她的胸牌:“羅醫(yī)生,既然我已經沒事了,那我可以出院嗎?” 羅醫(yī)生掛好聽診器,語氣溫柔:“方小姐,按理來說如果病人未愈卻強制要求出院,只需要簽字聲明與醫(yī)院無關即可,但方小姐,我們只是些小人物,上面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我在京勇市這個地方不過是賺點錢養(yǎng)活一家老小而已,誰也不容易,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們。” “我明白了……” 羅醫(yī)生微笑:“那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可以按鈴?!?/br> 方晚躺下,酸痛無力的身體陷在柔軟的床里,睜眼看著天花板,又把視線轉向吊瓶,透明的水液一點一點滴落,寂靜無聲地流入她的血管內。 人是這樣一種生物。 當欲望上頭時,理智就會變得軟弱無能,rou體甚至能成為被欲望所驅使的奴隸,反之亦然。 溫華不一樣,他理智和欲望都會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因為他是一個清醒的瘋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會面臨什么,可能會導致的后果。 很多人在不知道這場風險會帶來多大的損失時,亦或是已經預估收益低時都會選擇避開和放棄這個風險。 溫華不在乎,哪怕知道風險,他也非要得到那個結果不可。 無論好壞。 所以說待在他身邊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她得趕緊逃! 腦海里剛堅定這個信念,方晚艱難起身,這具身體經過跟溫華的性愛已經變得太過脆弱,一動xue口處就傳來細微的撕裂痛,再加上沒有進食,整個人都虛的很。 她咬牙,強迫自己起身,剛要拔掉手背的針,門口就傳來轉動把手的聲音。 溫華打開門,大闊步進來,長腿優(yōu)越,手里提著飯菜。 見方晚醒了,溫華笑著朝她走來,語氣溫柔,仿佛是來看自己女友的男友:“感覺怎么樣?還好嗎?” 方晚蓋緊被子,肩膀縮起,露出的雙眼滿是謹慎。 見她不回答,溫華也不生氣,把床位處的小桌子拿起來放置在她雙腿兩側。 “不理我也沒關系,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該吃還是要吃?!睖厝A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床邊,視線劃過吊瓶,水仍然往下滴,伸手握住她打針的手臂,微微用力,“不然就算要跑,沒力氣也跑不動不是嗎?” 溫華松開手,方晚靜默了會,眼眸垂下掩蓋心虛的光,咽了咽口水,選擇吃飯。 房間里安靜無聲,溫華怕她無聊,打開了掛在墻壁上的電視機,隨即脫下西裝外套,坐到辦公區(qū),打開電腦將U盤插入。 方晚偷偷看他,挺拔的軀體渾身沐浴在陽光內,光輝將他抖梢的發(fā)絲浮蓋一層流金,寬闊的肩背挺直,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動。 她吃完的時候,溫華也正好忙完,起身替她收拾殘局,方晚的目光投射在電視上,電視里正放著《大明風華》,看到俞灝明飾演的漢王有謀逆之心,漢王說用力抓住趙王的肩膀說:“老三,我要是做了皇上,我與你共享天下!” 兩個人互相看向彼此,趙王笑了,漢王也跟著笑了,兩個人緩緩倒在地上,對權力的欲望渴求在兩人的臉上顯露得淋漓盡致,仿佛皇位和天下大權已經是囊中之物。 溫華挑眉笑:“掌權者的話是最不能相信的,當初朱棣謀反時為拉攏朱權也是說‘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結果呢?平分天下?呵,洪武二十四年獲封寧王,到死都只是個寧王?!?/br> 方晚安靜地看著,沉默如海。 她總是這么無視他,好像兩個人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怕相處在同一個空間,哪怕兩個人已經實現(xiàn)身體負距離的最佳親密姿態(tài),她都總是離他很遠。 遠到他看得見,摸得著,卻永遠抓不住。 溫華靠過來時身上還有煙味,并不濃重,也不像方晚記憶里的那般難聞,混合著溫華原本帶著男性氣味,充滿雄性的魅力。 但方晚只是覺得惡心厭惡,身體不由得往旁邊縮,以此避開他的靠近。 溫華偏頭看向她,深邃溫柔的眼眸纏繞著溺人的視線,語氣輕緩:“方晚,你要不要當我的情婦?” 方晚聞言瞪他。 “干嘛這么看我,反正你也當過年九逸的情婦不是嗎?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搞上的人,當我的情婦又怎么了?” 他言語中突然提到方展時猶如一根針扎入心臟,讓她刺痛。 溫華又繼續(xù)說:“如果你看不上情婦這個稱號,我可以向年九逸那樣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從來沒有對外界說過有女朋友,怎么樣?” 他覺得這樣是恩賜,可對于方晚來說,這種恩賜本身就是恥辱。 方晚咬牙,后槽牙磨得在腦海中噌噌作響。 “你做夢!” 看到她生氣,死水般的雙眼瞬間變得生動起來,溫華心滿意足地摟著她。 令人困倦的午后,兩個人從坐到一起躺在床上看電視。 她的體溫和香味在自己懷里縈繞,他眼皮子有些打架,耳畔卻又傳來方晚的聲音:“溫華,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嗎?我這樣的女人,你想要多少都會有的,放我走吧,求求你,放我走吧。” “還沒有得到?!?/br> 溫華翻身看著她,黑色的衣服總是很襯他,那細墨的發(fā)絲,那深沉的雙眼。 他看著她,那虛弱不堪的模樣,連睜開眼皮都好像是件很費勁的事情,嘴唇顫抖,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斷。 明明已經很疲憊了,但仍然因警惕心而不敢入睡。 大手覆蓋上她的眼皮,黑暗瞬間籠罩了她的世界,只能聽見遠遠傳來不真切的話語。 他說:“方晚,我還沒有得到你。睡吧,好好休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