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您說的這些我都聽明白了，結合您說的這些，我覺得目前你們八廠最重要的問題有三點，我歸類一下您聽聽是不是？”宋援朝開口道，林宇航點起煙認真聽著。

    “第一點，是原本僵化的體制和產(chǎn)銷問題，根據(jù)八廠以前的運行模式是計劃采購、計劃生產(chǎn)和計劃銷售。”

    “沒錯，是這樣的?！绷钟詈近c頭道。

    “這種模式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一直運行，可以說是絕大多數(shù)企業(yè)固有的模式，這種模式的好處是在全國一盤棋，從高處建甌來對各行各業(yè)的產(chǎn)銷進行計劃分配，集中力量辦大事，從而滿足行業(yè)和地區(qū)的產(chǎn)銷需求。”

    宋援朝如此說道，林宇航認真思索了下微微點頭，他雖然不是太明白市場經(jīng)濟和計劃經(jīng)濟的區(qū)別，但宋援朝用簡單明了的方式闡述，再結合實際林宇航還是能夠理解的。

    “這種模式有便利之處，可同樣也有它的先天不足。計劃產(chǎn)銷對于資源調配，市場結構等各方面都具有優(yōu)勢，可當面臨自由和開放的市場時，這樣的模式就出現(xiàn)問題了。二哥，自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國家已經(jīng)確定了改革開放的道路，既然要改革開放，就必然會打破原本固有的模式?！?/br>
    “自前年開始，國家對市場的開發(fā)逐漸增強，原本的計劃產(chǎn)銷模式也逐步被開放的市場而取代，雖然從目前來看有限度的計劃產(chǎn)銷依舊存在，但除去一些有關于民生大計或者重要工礦業(yè)企業(yè)外，普通企業(yè)在這點上已在迎接新的市場模式對原本計劃產(chǎn)銷的沖擊?！?/br>
    “現(xiàn)在，八廠第一個面臨的就是這個問題，說句不好聽的話，八廠在市場的改變開始之初就沒意識到這點，依舊抱守殘缺用原來的模式來應對。就像是一個明明已經(jīng)長大了的孩子，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而當某天父母讓他獨立的時候，卻依舊想著依靠父母不懂怎么去面對社會獨立生存，這怎么能行呢？”

    “你說的對，這點我之前隱隱約約也感覺到了，可是感覺歸感覺，卻沒有你說的這么清楚。真不愧是大學生，這水平和我這種丘八就是不一樣，來來援朝，我敬你一杯?！绷钟詈脚宸卣f道，宋援朝這番話讓他心里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雖然還未指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憑這些話就值得他對宋援朝感謝。

    “二哥，您這說的什么話，這樣不是把我當外人了？再說，大學生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相比您這樣的戰(zhàn)斗英雄，您才更讓我值得敬佩！”宋援朝卻沒有拿酒，反而很認真地反駁林宇航的話。

    林宇航啞然失笑，頓時點點頭：“對對，二哥說錯了，我向你道歉，不過不管怎么樣，這酒你必須喝，來！我們干杯！”

    說完，林宇航拿著酒杯和宋援朝的酒杯碰了碰，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二哥你們少喝點，援朝下午還有課呢?！币慌缘牧盅嗯铝钟詈胶榷嗔?，輕聲提醒了一句。

    林宇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放下酒杯繼續(xù)問：“援朝，你剛才說三點，這是第一點，其他兩點是什么？”

    “第二點是企業(yè)的負擔問題?！彼卧畔戮票f道：“隨著時間的推移，目前的企業(yè)或者說所有企業(yè)的負擔都很重。其他的暫且不說，就說你們八廠吧，剛才您也說了八廠的在職職工是133人，其中辦公室和管理人員接近50人，車間一線職工才80多人?！?/br>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500多人的退休職工，也就是說80人干活所創(chuàng)造的產(chǎn)值和利潤要養(yǎng)活足足630多人，換算下來一個人要養(yǎng)八個人包括自己在內，這樣的企業(yè)負擔能不重么？”

    “是呀，這些日子這些壓在肩膀上簡直和山一樣重。在職職工和退休工人的工資一個月支出就要近三萬元，還有報銷的醫(yī)藥費等等，這些加起來都超過四萬了。你知道現(xiàn)在廠子的賬面上才多少錢？八萬六千一百五十八元四毛四！這些錢還包括我前些日子跑下來的貸款，如果不是這些天我逼著供銷科那邊收回了部分應收賬款，恐怕連這個半數(shù)都沒了?！?/br>
    林宇航搖頭嘆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了這個家才清楚這家不是好當?shù)?。整個八廠除去生產(chǎn)所需的成本支出，僅僅職工和退休職工的工資支出就是一筆驚人的數(shù)字，此外還有其他比如醫(yī)藥費等支出，如果無法扭轉局面，那么繼續(xù)下去等到銀行里的錢全花完了，別說扭虧為盈了，到時候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其實相比八廠來說有些大型企業(yè)這樣的包袱更重。您想想，當年這些企業(yè)建立起來的時候都是什么年代，五十年代吧？晚些的也要六十年代初期了。以八廠的歷史來說，八廠是1952年建成的，也是那一年正式掛牌的。52年到現(xiàn)在都多少年了？當年初進廠的小伙子都成了退休的老人，再加上近三十年的漫長歲月，期間陸續(xù)進廠和退休的職工可不在少數(shù)，這一來二去背上這樣的包袱也是自然的。”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包袱會越來重。相比建廠時的輕裝上陣，現(xiàn)在八廠卻不比以前了。就算是同等情況下的效益，在加上這樣的包袱前提下，能給廠子留下來的產(chǎn)值和利潤又有多少呢？”

    宋援朝的話讓林宇航一時間無話可說，這筆賬很好算，小學生都能算得明白，林宇航如何會不清楚呢？這的確是困擾他的另一個問題，宋援朝可以說是一針見血點了出來。

    “那么第三呢？”既然說到這，林宇航索性詢問宋援朝第三個問題是什么，反正都是麻煩，一次性說個徹底。

    遞了支煙給林宇航，宋援朝自己點上，抽了口道：“第三點很簡單，就是產(chǎn)品問題。八廠是中藥廠，中藥廠生產(chǎn)的都是些什么產(chǎn)品？無非就是藥劑之類，這些產(chǎn)品銷售渠道有限，基本都在醫(yī)院和藥房，但隨著西藥的使用范圍逐步增加，人們對西藥的接受程度更高，中藥產(chǎn)品的銷路自然不如從前?！?/br>
    “二哥，我問您個問題，您多久沒喝過中藥了？”當這句話從宋援朝口中問出時，林宇航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算自己在春城軍區(qū)醫(yī)院養(yǎng)傷的時用的也全部都是西藥，中藥根本就沒用過。在他的記憶中關于中藥恐怕也就是咳嗽藥水了，除去這個外他還真想不起自己這些年喝過什么中藥。

    “西藥的見效快，使用便利，再加上從醫(yī)療角度來看，西藥在許多病上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而且醫(yī)護人員的培養(yǎng)中，西醫(yī)也遠比中醫(yī)占很大便宜，一個西醫(yī)從讀書到畢業(yè)再到獨立看診，長則最多五六年，短的也不過兩三年時間。如果是赤腳醫(yī)生的話那么這個要求就更低了，在培訓班里培訓一段時間出來就是醫(yī)生了。”

    “但中醫(yī)呢？中醫(yī)可不一樣。我們通常想到中醫(yī)第一印象是什么？年紀大？頭發(fā)白？甚至留著一大把胡子的老醫(yī)生？是不是？”

    “這話沒錯，老中醫(yī)老中醫(yī)，中醫(yī)不就都是這樣子么？”一旁林燕插話道。

    “沒錯！”宋援朝點頭：“中醫(yī)在人們的固定思維里都是老的好，老的中醫(yī)才可靠。在實際中同樣也是如此，沒有多年的經(jīng)驗中醫(yī)的培養(yǎng)遠比西醫(yī)更難，一個好的中醫(yī)要成長起來所需要的時間是西醫(yī)的數(shù)倍甚至更多，正因為這樣的原因，西進中退，從而導致中藥在使用和需求上遠不如西藥。”

    第262章 困難

    林宇航默默抽著煙，思索著宋援朝說的這些關于中西藥和中西醫(yī)的現(xiàn)狀問題，這倒是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而今天宋援朝點醒了他。

    “援朝，可是八廠是中藥廠啊，如果改變生產(chǎn)藥品的類別恐怕很難。無論是設備還是工藝，包括廠子里的技術都根本不可能進行短時間的轉變。”雖然宋援朝說的有道理，可林宇航也想到了這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這話是沒錯，雖然都是藥廠，可中藥廠和西藥廠是不同的。中藥理論和西藥就不一樣。何況兩者的生產(chǎn)流程、工藝和設備完全是兩碼事，再加上你們也沒這個技術，要轉變不是說轉就能轉。”宋援朝這么說，說到這停頓了下，看看林宇航道：“其實中藥雖然現(xiàn)在沒落了，但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有市場的，比如說中藥的養(yǎng)生保健功能，慢性疾病功效甚至從價格等各方面來看是強于西藥，在一些特定的需求下中藥的市場并沒有完全被西藥所取代?！?/br>
    “你看看一廠二廠這些中藥廠，他們同樣也有八廠類似的情況和包袱，可他們現(xiàn)在的整體情況卻比你們八廠好多了，而且他們的產(chǎn)品銷路受到的影響也不大，效益也不錯嘛?！?/br>
    “這怎么能比？”林宇航頓時搖頭：“別說一廠二廠，就連三廠四廠我們也比不了。他們這些廠可是有秘方的，這些秘方都傳了上百年了，而且他們的牌子響亮，老百姓也認可，自然銷路好。但我們八廠又有什么？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藥廠，要秘方?jīng)]秘方，要老牌子沒老牌子，以前計劃產(chǎn)銷的時候再怎么還是能賣得出去，可現(xiàn)在……”

    想到倉庫里價值百萬堆積如山的庫存，林宇航就忍不住搖頭嘆息，如果八廠和一廠二廠一樣擁有百年的秘方和品牌，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是事實，可就算事實也不是決對的因素，那些老品牌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名牌的，至于秘方也是一點點研制出來的，你們既然是中藥廠就肯定有自己的技術團隊，難道這些年就沒在這方面琢磨過？”

    “有是有，可卻沒什么成績?！睂τ谶@點林宇航上任后也去了解過，但八廠所謂的技術人員根本就是混日子的，每天上班不是喝茶就是看報紙。至于在技術方面的突破自六十年代后就徹底停止了，直到現(xiàn)在依舊用的是那些老方子老產(chǎn)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十幾年來都是在吃老本。

    說句不好聽的，整個八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拳頭產(chǎn)品，生產(chǎn)無非也就是一些老三樣的中成藥、藥膏、藥劑之類的玩意。

    這些產(chǎn)品治治小病還行，許多藥效也不顯著，許多產(chǎn)品甚至可以歸類成既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充其量調理調理的程度。

    面對西藥的沖擊和握有王牌產(chǎn)品的一廠二廠，八廠的日子自然是難過的很，產(chǎn)品打不開銷路也是正常的。

    “援朝，說了這么多，有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些問題都擺在面前，但如何解決林宇航卻是毫無頭緒，他用迫切的目光看著宋援朝，希望能從他嘴中聽到實質性的東西。

    “很難！”宋援朝沒有和林宇航打馬虎眼，直截了當?shù)鼗卮鸬馈?/br>
    見林宇航露出不悅之色，宋援朝笑道：“二哥，我們是自己人，自己人就不說含糊話，既然您問我，我也實話實說，總不能拿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您吧？”

    林宇航的表情變了變，從剛才的不悅變成了慚愧，他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剛才是求之過急了，關心則亂呀，這么多問題要解決起來的確不容易?？墒窃?，你也知道八廠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八廠繼續(xù)下去這個廠子會變成什么樣可想而知，而且我剛剛接手八廠，要是做不出成績來難道就這么灰溜溜的離開？實話和你說吧，當初去八廠媽那邊就是不同意的，是我堅持要去的，我去那邊不是為了什么廠長書記的官位，為的是做點實事！”

    “我明白，二哥您別急?！彼卧瘜τ诹钟詈?jīng)]有選擇輕松又體面的辦公室工作，反而選擇了這條看似艱難的道理從心里是很佩服的，這樣的人隨著時代的進步卻是越來越少了。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這句話雖然許多人口中常說，做報告時候也一套套地講得天花亂墜。可真是面臨困難的時候，又有幾個能迎難而上呢？而林宇航卻恰恰是其中之一。

    先不說林宇航和自己的關系，僅憑于他這份決心就讓宋援朝尊敬。

    宋援朝說道：“體制的問題必須面臨實際，針對目前市場的開發(fā)進行改變，這個是本質，也是廠子未來的方向。再抱著吃大鍋飯，等著上級安排，這種情況以后一去不復返了?！?/br>
    “至于企業(yè)包袱的情況，退休職工的情況是無法解決的，這是一個大問題，一個高度達到國家決策層面的問題，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廠長兼書記了，哪怕是伯父也對此無能為力?！?/br>
    “可是退休職工的包袱雖然必須承擔，但目前企業(yè)內部結構的調整卻是可以著手進行的。人浮于事，吃閑飯的人太多，這點必須盡快改變，二哥您說呢？”

    “我也是這么想的，其實這幾天已經(jīng)著手在準備這個事了，除去一些必要的崗位外，其余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崗位到時候全部調整，還有那些光拿工資不干活，或者干不好活的，也會一步步解決，但是援朝，這時間不等人呀，我就擔心廠子的情況再這么惡化下去，就算做了這些調整也是無濟于事?！绷钟詈揭荒樈箲]地說道。

    “二哥的話不錯，西方有句諺語，一手拿大棒，一手拿胡蘿卜。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給個教訓再給點甜頭的意思。管廠子除了其他問題，關鍵的問題還是管人，把人管好了，其他問題解決起來就方便許多。可要想管好人，沒利益的趨勢也是不成的，這些人也不是傻瓜，隨手畫個餅就嗷嗷叫，沒實在的東西做基礎誰理你？老百姓可不好糊弄?！?/br>
    “二哥，援朝說的沒錯，企業(yè)可不是部隊，在部隊上你可以說一不二，有紀律約束，不用考慮吃喝拉撒，可企業(yè)不一樣。大家上班都是拿工資要養(yǎng)家糊口的，你沒點實際的東西出手時間長了這威信就沒了，沒了威信你說話還有人聽么？這企業(yè)不就又回到從前了么？”一旁，林燕忍不住插了一句，話雖然不好聽可說的卻是實話。

    林宇航默默點頭，無論是宋援朝還是林燕的提醒都沒錯，事實也是如此，其實林宇航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別看現(xiàn)在廠子內部他在短時間內整頓了風氣，使得整個廠子狀態(tài)煥然一新，但這樣的結果主要原因一是林宇航的強力手段推行和在部隊的帶兵經(jīng)驗。

    二來，也是因為林宇航在上任后快速解決了職工工資包括退休職工工資和醫(yī)藥費的問題，使得全廠上下對他這個新廠長有所期待?？梢坏o法徹底改變廠子的現(xiàn)有問題，這樣的情況是持續(xù)不了多久的，等到那時候林宇航的先天光環(huán)和威望就損失殆盡，一個連職工工資都無法保證的廠長，誰會鳥他？

    所以問題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原點，關鍵就是怎么把廠子搞活起來，只要廠子搞活了，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對于這個問題，宋援朝還是比較謹慎。

    “二哥，具體怎么解決我現(xiàn)在真的不好評價，畢竟對于八廠的情況僅僅只是聽你的講述。廠子內部的情況暫且不說，我覺得現(xiàn)在最關鍵的還是產(chǎn)品銷路問題，而對于中成藥這方面我也從來沒有接觸過，所以我打算找時間先去八廠親自看看，好好轉一轉再說，您看呢？”

    心里雖微有失望，可宋援朝說的也是實話。就和打仗一樣，連情報都沒偵查清楚，這仗如何能贏？林宇航是帶過兵的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那行，偉人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這樣的大事慎重是應該的。不過援朝，你打算什么時候過來？我這邊可是急上鍋了……”林宇航苦笑著問。

    宋援朝想了想道：“這樣吧，今天下午我還有課去不了，明天吧，明天上午我直接去八廠和您碰頭，到時候帶我在廠子里好好轉轉，摸一摸情況，等情況摸完了我琢磨琢磨盡快給你答復?！?/br>
    “好！那就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點我們廠子見！”林宇航趁熱打鐵直接就把這事給敲定了下來，他如此急迫的樣子看得宋援朝和林燕暗暗好笑，可同時也佩服林宇航對事業(yè)的認真態(tài)度，有這樣一個廠領導，何愁八廠沒有希望。

    午飯吃的時間并不長，一個多小時里他們基本都在談八廠的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怕耽擱宋援朝下午的課，林宇航招呼著大家趕快吃，等吃完后林宇航就告辭離開了飯店趕回廠子去了。

    送走林宇航，宋援朝和林燕并肩朝著學校走去，走了幾步林燕問宋援朝對八廠的情況究竟有沒有把握，她這倒不是擔心宋援朝，而是擔心林宇航，怕給林宇航太多的希望最后失望，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她回家先給二哥吹吹風，免得他過于把希望寄托在宋援朝身上，傷了自家人的感情。

    “放心吧，你男人別的不敢吹，這種小事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至少讓八廠生存下去沒什么問題，但以后八廠怎么發(fā)展，發(fā)展到什么程度，這就得看你二哥的了?！彼卧芍裨谛匦χ卮?。

    他這么一說倒引起了林燕的極大興趣，好奇地詢問宋援朝究竟有什么招，可這時候宋援朝卻笑而不答，他只是告訴林燕在沒有實際看過八廠之前，自己的想法僅僅只是想法而已，而且能不能實施，又能不能做到他也沒有把握，一切等看完了廠子情況再說也不遲。

    第263章 看廠

    八廠上班是早上八點，林宇航七點剛過就到單位，早早就在廠門口等著了。

    昨天回去后，林宇航一晚沒睡好，翻來覆去腦海里都是廠子里的事。

    八廠的現(xiàn)狀令林宇航焦慮不已，他極為迫切地想解決目前的問題，但是面的現(xiàn)實林宇航又拿不出什么辦法了，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援朝身上。

    “廠長，您在等人？”站在廠門口來回篤步，門衛(wèi)大爺見林宇航這副樣子忍不住探出頭來問了一句。

    “哦……是呀?！绷钟詈较乱庾R地回了一句。

    “今天……是有上級領導要來？”門房大爺試探地問道。

    如果是上級領導來視察，作為廠長的林宇航在廠門口等待是很正常的，可奇怪的是按理說上級領導視察不應該提前通知么？至少廠區(qū)里拉個橫幅弄點彩帶再擺點花花草草什么的，再說也沒看見副廠長和廠辦主任在啊，門房這更沒接到通知，難道這位年輕的新廠長出牌不按規(guī)矩？

    對于林宇航這個新廠子兼書記，八廠上下目前還在熟悉過程中，或者說在觀望。

    對于林宇航的來歷有過傳聞，這個年輕的廠長是部隊里的戰(zhàn)斗英雄，營級干部，獲得過個人二等功和集體一等功。

    在這個時代，對于戰(zhàn)斗英雄的崇拜還是很強烈的，西南邊境的戰(zhàn)爭已持續(xù)了不少日子了，在宣傳下，老百姓們對于這場戰(zhàn)爭的討論和關注不少，同樣也對戰(zhàn)場上下來的戰(zhàn)斗英雄在內心中有著先天的好感和尊敬。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宇航在接替八廠職務后在群眾中的認可度還是比較高的。何況還聽說林宇航的家庭背景不凡，雖然天子腳下，老百姓也和其他地方不同，但是有背景的高干子弟在普通人眼里依舊是遙不可及的。

    林宇航作為一個戰(zhàn)斗英雄，又是高干子弟，主動來到八廠這樣的破廠子任職，這種覺悟同樣令人佩服。

    這些都是林宇航的光環(huán)和加分因素，此外林宇航任職之后所表現(xiàn)出來的積極態(tài)度也告訴大家他來這不是混日子的，是要干點實事的。

    這也是林宇航這些日子大力推行和改變八廠風氣的基礎，在這個時代的企業(yè)職工，固然有著混日子的阿混，可同樣也有不少以廠為家，為企業(yè)前途擔憂心焦的職工們。

    林宇航表現(xiàn)出來的這些，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從而主動配合，在短時間內改變了原本的風貌。

    此外，林宇航跑來的貸款也是一個因素，有了穩(wěn)定的工資收入，解決了醫(yī)療報銷問題，大家的精神氣自然變得不同?？删退氵@樣，八廠面臨的實際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所以大家依舊在拭目以待，看著林宇航這個廠長究竟能不能勝任。

    “不是上級領導，是我一個朋友要來。”林宇航回頭對大爺說道，想了想又解釋道：“我們廠子的產(chǎn)品銷路不是不行么，我特意從京師大學請了個人過來看看?！?/br>
    “京師大學？這可了不得，大專家?。　遍T房大爺心里頓時一驚，同時又是一喜。

    看來林宇航這個廠長路子粗，背景深厚就是不一樣。居然能請到京師大學的專家教授來指導，說不定八廠真有救了。

    對于大爺?shù)恼`會，林宇航也不去解釋，只是笑著微微點頭。

    現(xiàn)在的八廠需要士氣的鼓舞，需要的是好消息，所以這種誤會就讓他去誤會吧，而且門房大爺一般說是全廠上下消息最靈通的人士，同時也是民間的“小廣播”，有些消息從他嘴里說出去有時候效果甚至比林宇航開廠辦會宣布還有效。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過去，上班的干部職工們陸續(xù)到廠。

    當大家都在廠門口看見林宇航站著的時候頓時一頭霧水，熱情地和新廠長打了招呼，推著自行車或者步行進了廠門，而進門后就從門房大爺那邊得知了林宇航在廠門口等待的原因，當知道廠長為了搞活廠子解決問題特意從京師大學請了專家教授時，所有人的心里在驚訝的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希望隨之而興奮起來。

    臨近八點，林宇航終于看見騎著自行車的宋援朝身影，他連忙上前迎了幾步。

    “二哥，我沒遲到吧？讓您久等了?！笨斓綇S門口，跳下自行車，宋援朝推著自行車向前走了幾步對林宇航笑問。

    “沒有沒有，來的剛剛好，我也剛到一會兒?！绷钟詈綗崆榈卣泻羲卧M廠，當他們走進廠門的時候，探出頭來的門房大爺還特意招呼了一聲，同時把目光落在宋援朝的身上。

    在門房大爺看來，這個專家看起來似乎年輕了些，不過氣度卻不同凡人。怪不得是專家，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