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禍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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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聽說心遠回來了,心里的石頭便落了地,繼而催促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會被抓的?誰抓的?” “是警察署?!?/br> “警察?”流螢追問道,“心遠同人打架了?” 韓宏義搖搖頭,“你知道天津?qū)W生聯(lián)合會嗎?” “不知道…心遠是聯(lián)合會的?” 流螢雖不了解這個組織,但從名字里嗅出一絲危險的信號。 “不是,心遠太小了,但他可能與其中一些人認識,這些人參加過五四運動,后來還成立了黨派,軍部一直在清剿。” 韓宏義說這個事流螢還是知道些的,她頭一回同韓俊明上街就見到外頭在抓學生黨,那陣子就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 “心遠加入黨派了?”流螢剛安下的心又揪了起來。 “應(yīng)當沒有,這些人四處流竄,稍有動靜就躲進租界里,警署不好抓人,這回是督軍親自下令,說通了巡捕房協(xié)同,機會難得,有嫌疑的一并帶走問話,才將他抓走,不過昨日已經(jīng)回來了,你且安心。” 韓宏義交代得清楚明白,流螢點點頭,卻又覺得不對,心遠離家這幾天,家里出了這么多事兒,三姨太和老爺都沒了,甚至連家都換了,韓心遠受了牢獄之災(zāi),回家該是吵著一定要見自己的,怎地到現(xiàn)在都沒個動靜。 “你剛才說,他人在樓下?沒住隔壁?” 韓宏義點點頭,他面上的表情讓流螢直覺事情并不簡單。 “我去看看他?!?/br> 流螢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韓宏義又一次按住她的肩膀,“他已經(jīng)回來了,性命無虞,你先聽我說完再去見他。” “你快說。” 流螢心里揣著個兔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跳出去,不耐煩地催促道,“一次說清楚?!?/br> “我在清剿行動上說不上話,這回是舅舅幫著將人撈出來的?!?/br> “潘二爺?” “是,不過上下活動需要不少錢,我將老宅抵了?!?/br> 流螢皺著眉頭直視著韓宏義,若說韓心遠同這事毫無關(guān)系,從警局撈人出來怎會花這么多錢。 “宏義,你同我說句實話,心遠他到底有沒有加入黨派?” “現(xiàn)在還沒有人供出他?!?/br> 韓宏義的措辭很是蹊蹺,流螢越發(fā)覺得不對勁,追問道,“他自己怎么說?” “他還小,很容易被蠱惑?!?/br> 流螢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兒,他剛才說韓心遠人在一樓,想到這兒她的心瞬間涼透。 “他…還活著嗎?” “我說過他性命無虞,你且安心,只是…腿折了,不方便上來,暫且安置在客房,迎春和銀杏在照顧。” 流螢恍然大悟,難怪早上是松芝來伺候她梳洗。 “我去看看他。” 流螢第三次要下床去,韓宏義照舊是握住她的腕子,流螢扭了扭,沒能掙脫。 “你先答應(yīng)我只去看看,看完就回來?!?/br> 流螢鼻翼忽閃著,眼淚噗嗤噗嗤地掉,心遠腿都廢了,她卻只能躺在床上浪費時間。 韓宏義嘆口氣,“穿好衣裳,等會兒外面窗子都關(guān)好了,我抱你下去,萬不可累著,更不能著涼?!?/br> 沒等她應(yīng),他便先一步妥協(xié)。 流螢也不爭,拿起睡衣披在身上,左右衣襟掖了又掖,小手卻是哆嗦著如何都系不好腰帶。 韓宏義接過去幫她系好,又拿了睡褲和薄襪來給她套上,里里外外裹得嚴實,這些衣裳早就備了,她一直不穿,眼下知道坐小月子,也就沒拒絕。 “你稍等我去去就回?!?/br> 韓宏義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隨后推門出去。 “怎么樣?”二姨太見他出來起身問道?!坝赫f她理你了?” 韓宏義點點頭,“是理了,可也不大待見。” “我說吧,您還當他有多大面子,也不想想這回都是誰害的。” 韓俊明及時補刀,二姨太嫌惡他,回手就在他胳膊上擰一把。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韓宏義扯了扯面皮,算是笑了,而后面色沉靜說道,“窗子都關(guān)上吧, 她一會兒去看看老四?!?/br> 韓俊明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告訴她了?” 這個好二哥,讓他去救火,他卻移禍江東,原以為只有老狐貍會用這招,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家里當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韓宏義卻是誠懇地點點頭,“比她自己發(fā)現(xiàn)了好?!?/br> 事實證明,瞞著她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二姨太重重嘆口氣,“早晚都得見,擇日不如撞日吧,先關(guān)門關(guān)窗,能封的都封上?!?/br> 底下人麻利地一扇一扇窗子關(guān)好,將一樓大門也閉了嚴實。 韓俊明不屑一顧,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絲毫沒有打算幫忙的意思。 “起來,這么大個人沒點子眼力見兒!”二姨太嫌惡地罵道。 韓俊明不屑地白她一眼,“糟粕?!?/br> “韓俊明,老娘數(shù)到三!一!” “欸,我起,我起?!?/br> 韓俊明一拍大腿,無可奈何地站起身,多大歲數(shù)了還數(shù)數(shù)。 “您喝口水吧,身子剛見緩就這么大嗓門,您但凡溫柔點兒,追您的老頭得從門口排到丁字沽去,何至于跟糟粕玩命。” 說罷,他一溜煙跑下樓去頭也不回,樓道里回蕩著二姨太洪亮的嗓音。 “韓俊明!我撕爛你的嘴!” * 韓心遠躺在床上心如死灰,三哥的藥只說治傷,卻不止疼,他一條腿上打著夾板,動一下都疼得他丟掉半條命。 他回到家之后,第一個想見的便是流螢。然而推門進來的卻是韓俊明,三哥幫他看了傷,做了夾板固定,期間同他講了家中發(fā)生的各種事情。 老爹害死了親生母親,他在世上唯一相親的人馬上就要嫁人,自己折了一條腿,能不能養(yǎng)好還是個未知數(shù),他先后問過兩回,三哥都笑嘻嘻地說能養(yǎng)好,但他從那表情里察覺出安撫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好不了了,雖然誰都沒挑明,但他心里明鏡一般,就像當初知道了夢蘭的丑事,他便知道早晚會有那么一天。 流螢隨大太太他們上山之后,老爹身子大好,三姨太幾乎住在了正院里,成天見不到人,他溜進正院幾回,總能聽見那羞臊的動靜。 他還以為那臟事兒就這么過去了,直到他在園子里又撞見了王來同另一個下人一起,三姨太伏在石案上,三個人影糾纏著起起伏伏。 他同三姨太大吵一架,而后奪門而出,出門前她似是摔了一跤,還叫他扶來著,可他沒有理會,沒成想那便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面。 韓心遠抬手抹一下眼角,饒是再恨,她終歸是親生母親,他恨她心術(shù)不正,恨她不檢點,卻也有著隱約的不忍。 夢蘭說過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原以為是說的利益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無論愿不愿意,只要有這層血緣,這心里的羈絆便永遠都在,那根繩忽然斷了,心里總是空落的,并沒有半點喜悅。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想見流螢,這是天地間唯一同他相親的人,三哥卻說,她下個月就要嫁給大哥。 韓心遠萬萬沒想到,竟會是大哥。 他先前一度認為螢螢喜歡二哥,二哥也確是一副值得托付的樣子。她當初甚至為了二哥放棄了他,他不相信世上能有任何感情超越螢螢對自己的牽掛,除非她真的死心塌地的愛著二哥。 她怎么會愿意嫁給大哥呢,那個陰沉的老古板,定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螢螢就犯。 韓心遠想見流螢的,想同流螢問清楚,一心想回老宅去。三哥卻說老宅抵了,全家都搬了過來??身n心遠住進來之后,除了三哥只見到幾個送茶飯的下人。 后來二哥來看他,實則只是為著問話,一直在打探他的口風,想探他的到底是不是學生黨,有沒有同伙。 韓心遠忽然一陣后怕,若這一切都是個局呢。 他們不是辦不出來這種事,二哥本就是軍部的人,拷問的手段多得是,弄個房子也不叫難事。 他抬眼看看這屋子,窗子外面便是庭院,他下不去床,便見不到旁的景色,更是不知道大門在哪兒。周圍安靜得聽不見一點兒動靜,沒有汽車,沒有人,偶爾有兩只鳥叫,卻也不曉得在哪里。 他越發(fā)相信自己不過是換個地方囚禁,三哥打前站,走感情牌,待他放松警惕,二哥再過來套話。 他又一次提出要見流螢,態(tài)度十分堅定,全家上下就只有螢螢不會騙他。 可任憑他怎么鬧,他們就是不接茬,一個個守口如瓶,若是全家搬過來,自然螢螢也在,她知道他回來,定然是會過來看他,會守著他,怎么可能一天一宿都沒有動靜。 于是韓心遠一言不發(fā)地躺著,只要死不了,便以靜默對抗。他似乎躺了很久,久到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輕飄飄的,隨時可能跟著窗外的鳥兒一起飛走。 直到一個軟乎乎的小手顫抖著搭在他身上,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流螢坐在床邊掉眼淚,想摸又不敢摸他的傷處。 韓心遠微微一笑又閉上眼睛,他定是出現(xiàn)了幻覺,外面日頭這么大,螢螢卻穿得這么嚴實。 然而那小手的觸感卻沒有消失,韓心遠又睜開眼,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他微笑著,似是訴說,又似是自言自語。 “好瑩瑩,你帶我走吧,他們打我,還想騙我,我想跟你回家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