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紅妝(7)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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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雨下得大極了,紅枝從御膳房里拿了些吃食匆匆往黛玉宮趕回。 她們來到這里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總歸沒有什么人來招惹她們,也不需要去侍寢,倒也過得安寧。 若是可以,紅枝倒是希望祁國皇室的那些人永遠都不要想起自家公主。 終于,到了住處,紅枝將食物從懷中拿出摸了摸,還是熱的。 進入里間時,正好遇到瑾衣從里面出來。 “瑾衣?公主她……” “噓,泱泱師父她睡著了,你小點聲?!睙o埃瑾衣豎起中指,示意紅枝低聲。 “哦哦,好?!?/br> “我們出去說。” 兩人從室內(nèi)出去,連成線一般的雨珠從屋檐上滑落,這讓紅枝想到了去年她和公主還在燕云國的時候。 “泱泱師父她最近因為頻繁窺測天機有些體力不支,現(xiàn)在讓她休息一下。”面前的人明明不過十一二歲,但說話之間已經(jīng)有了幾分小大人的氣勢。 紅枝有些擔(dān)心地朝里面望了一眼,有些憂心自家公主的身體。 “紅枝姐,你知道泱泱師父是為誰算卜嗎?” 算卜這件事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一次兩次還好,可是像云泱這樣幾乎是每天都要算卜一次,哪怕是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也遭受不住。 紅枝搖了搖頭,她只知道每天晚上都會有暗衛(wèi)來拿今日算卜的結(jié)果,卻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兩人嘆了口氣。 在這偌大的祁國皇宮之中,他們兩人能生存下去,也不過是因為云泱有價值,若是沒有云泱,恐怕他們早就死了。 無埃瑾衣想到第一次見云泱的時候。 那時候,他不過是一條每天都生活在污泥里的狗,每天都由那些太監(jiān)們肆意玩弄。 失去了孽根的太監(jiān)心理多少都有些不太正常,因此他也常常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 而這些,不過都是為了換來一個饅頭而已。 “額啊,不可……以,哈啊啊啊……”看著還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被按在地上,全身破爛的衣衫上沾滿了塵土,但從里面裸露出來的肌膚卻白皙非常。 雖然上面已經(jīng)布滿了傷痕,但這也無損于他本身的貌美。 “小崽子,你爺爺我不是說了你今天不準吃飯嗎?誰讓你偷偷吃了?”說話的太監(jiān)將手中拂塵的另一端用力往小小緊致的縫隙中更塞進一成,一只大手卻捏住了無埃瑾衣的臉,屬于成年人的力氣幾乎要將瘦小得只剩下骨頭的臉捏碎。 “瞧瞧這可憐的樣子,居然還能興奮得起來,真是個賤人!”太監(jiān)看了一眼抽出的拂塵后端上帶著的濕意,啐了一口,他撩開衣袍抬腳,準備往男孩的肚子上踹去。 無埃瑾衣因為被捏住了臉的緣故,他的呼吸有些不暢,缺氧導(dǎo)致的暈眩讓他連眼前的人影都開始模糊起來,只能勉強看出身上的人要來踹他。 要死了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心中卻越發(fā)地不甘心。 梵國、祁國,說到底,這兩國到底又有什么不同呢,作為梵國送來的質(zhì)子,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運,可是,哪怕是這樣,螻蟻都尚且想要偷生,他又為何不行。 他的手指微微動彈,費力想要從生死一線中掙扎,但在下一秒,他卻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 空氣急劇地涌入了肺腔,他躺在地上,甚至都來不及想是什么人救了他,只顧著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瀕死的感覺他不止體會過這一次,可是這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面前出現(xiàn)一張放大的容顏。 他聽到耳邊清冷的聲音問他:“還起得來嗎?”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云泱,她看他的眼神和其他人很不一樣,那是一種,帶著矛盾,又很復(fù)雜的眼神。 不過那也僅限于第一次,后來他就再也沒見到過了。 大雨下得時間一般不會太長,很快就轉(zhuǎn)成了小雨,紅枝和無埃瑾衣隨意解決完了午飯。 “紅枝姐,我先去修習(xí)了。” 云泱對他的教導(dǎo)一向是隨心而為,既不會盡心盡力,卻也不會隨意放縱。 但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 畢竟這段師徒關(guān)系,也是他死乞白賴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