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14節(jié)
呂律手上微微用力推了一下,黃狗乖巧地跟著走到小樹邊。 待王德民掛好瓶子退到一邊后,呂律這才拍了拍黃狗:“別亂動啊,不然還得重新扎針。”然后放開黃狗。 黃狗低頭看了看自己爪子上的針管,又嗅了嗅,非但沒亂動,還很乖巧地在地上躺下。 “這以前是不是掛過針???”呂律不由問道。 “在劉炮手頭,受傷的時候掛過兩次?!蓖醯旅顸c(diǎn)點(diǎn)頭。 難怪那么熟練,還知道在一旁趴著不動! 三條狗崽子挺會把握時機(jī),趁機(jī)圍攏過來,爭搶母乳,吸得唧唧作響。 “狗身上的疥癬也得治一下,不然的話,問題怕是會很嚴(yán)重。大爺,有沒有什么藥能治?” 呂律看了看它身上的疥癬,他很清楚,狗生了這種皮膚上的病很遭罪,關(guān)鍵是很有可能會傳染,尤其是經(jīng)常接觸的三條狗崽。 “這種病不太好治啊,我這里有高錳酸鉀,可以消毒,但管不管用沒法保證。還有兩個土法子,一個是用醋和花椒熬水清洗,另一個是用米糠榨出糠油……這法子不好弄,用豬的大板油也有些作用!” 王德民想了想,提出兩個方案。 東北產(chǎn)小米,用米糠榨成米糠油,原材料容易獲取,但工序復(fù)雜,又要炒又要蒸,還要進(jìn)行壓榨,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挺多,手續(xù)復(fù)雜,關(guān)鍵是出油太少。 這玩意弄出來,比豬板油還金貴。 醋和花椒水熬水清洗,大概是最簡單的法子了。 得,看來今天還得往區(qū)上跑一趟,買些醋和花椒,豬板油也弄上一些。 除了給元寶治療疥癬,還能用來吃。 “行了,這針你會拔吧?”王德民問道。 “沒問題?!?/br> “那我走了,明天晚點(diǎn)過來,再給它掛上一針?!?/br> “別急啊大爺,這眼看就中午了,我馬上做飯,在這吃過飯?jiān)僮摺!?/br> “別麻煩了,從你這里分到的熊掌,你大娘給烀上了,昨晚吃一頓,今天都還有大半,我回去正好趕上?!?/br> “那行,這錢你收著?!?/br> 呂律很大方地掏出五塊錢,往王德民口袋里塞。 “爺們,你這就不地道了,咱們爺們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不要就不要。別弄得跟個娘們似的,拉拉扯扯,你要認(rèn)我這個大爺,就把錢收回去?!蓖醯旅襦僚馈?/br> 話說到這份上,呂律也不再堅(jiān)持。 人情冷暖就這樣,有人能讓你無比寒心,也有人能讓你無比暖心。 呂律所能做的,就是將心比心。 一路將王德民送到大路上,呂律返回地窨子,一邊給自己做飯,一邊看著元寶的針?biāo)闆r。 看著看著,他目光落到輸液的管子上。 在這年頭,打點(diǎn)滴所用的輸液管,可不是后世的的塑料軟管,而是和壓脈帶一樣材質(zhì)的橡膠管,使用過后,消毒,重復(fù)使用。 這玩意兒的回彈性能可比自行車內(nèi)膽要強(qiáng)得多得多,是做彈弓弓皮的好材料。 關(guān)鍵這是圓管,比起片狀的弓皮更為耐用。 如果做成套管(管內(nèi)穿管),那彈性更是驚人。 給元寶輸過液后,自然不能再拿來消毒回收使用…… 呂律將自己腰間的彈弓取下來看了看,覺得可以升級換代一下了。 有更優(yōu)秀的材質(zhì),沒理由不換。 一個小時后,針?biāo)畳焱?,呂律給元寶拔了針頭,他自己也早已經(jīng)吃過飯,又給元寶砍了塊熊rou后,簡單收拾一下,起身前往區(qū)上。 走了一段路,一回頭,看到元寶緩緩跟在身后,不時沖著后邊嗚嗚叫喚,呂律笑了笑:“我這是去區(qū)上給你買藥,你就別跟去了,在家里幫我把家看好!” 元寶停下腳步,沖著呂律嗚嗚輕哼了一聲,又回頭看了看后邊蹣跚著跟來三個拖油瓶,終究還是折返回去。 第20章 大鼻涕 穿行在各屯子和林場之間的小火車,算是山里人出入最便捷的工具。 可也往往因?yàn)楦鞣N耽擱,誤點(diǎn)成了常事。 在區(qū)上買東西沒花多長時間,反倒是等小火車花的時間最多。 往返一趟,呂律回到秀山屯附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一路朝著自己的地窨子趕,還隔著老遠(yuǎn),就聽到地窨子方向傳來狗叫聲。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拔腿就跑。 等翻上山梁,呂律看到自己地窨子前邊有個人,正拿著棍子揮打,在他前面,元寶狂叫著,躍躍欲撲。 那人邊打邊退,很快鉆進(jìn)林子,見元寶沒跟來,這才恨恨地說道:“遲早弄死你這死狗!” 說完,他扔下棍子,轉(zhuǎn)身順著小道,往大路去了。 呂律靜靜地看著那人,細(xì)細(xì)想了想,倒也找出了些關(guān)于這人的記憶。 馮德柱,綽號大鼻涕。 呂律沒怎么接觸過這人,但也沒少聽人說,小時候這家伙鼻頭老掛著長長的白青鼻涕,吸溜吸溜地,在鼻孔和嘴巴間伸縮,因此得了這個綽號。 那身上的棉襖更是被鼻涕糊上一層,他總喜歡用袖子擦鼻涕,然后隨手往衣襟上抹,很是邋遢。 長大了也蔫壞蔫壞的,平時不務(wù)正業(yè),游手好閑的,沒少在屯里干偷摸的事兒,曾被人逮到暴打過幾次,可死性不改,聲名一下子傳開了,屯里人對他向來是愛搭不理外加小心提防的。 于是,他將手伸到了別的屯…… 不是啥善茬??! 這貨趁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地窨子來,肯定是有所圖。 此時,呂律作為外來者,跟秀山屯里的人又不沾親帶故,還是一個人在這山里頭獨(dú)居,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可是,呂律覺得奇怪的是,自己這地窨子里,除了那幾樣工具、rou食和幾張灰狗子皮外,也沒啥值得偷拿的啊。 等等,自己剛殺了熊瞎子! 呂律突然想到了那枚熊膽,那玩意兒值錢。 轉(zhuǎn)手一賣,所得的錢夠他吃香喝辣一陣子。 熊rou送到秀玉家里,沒少分給周邊的人,有熊rou,必然有熊膽,事情肯定傳開了。 殺熊的人肯定是得熊膽的……被惦記很正常。 這家伙肯定不知道熊膽已經(jīng)被呂律送到秀玉家了。 這貨就是沖著熊膽來的,呂律很快篤定。 只是,馮德柱沒想到,元寶彪悍,已經(jīng)把這里當(dāng)成了家,小心看護(hù)。 想必他也知道,元寶曾經(jīng)的威名,不敢輕易造次,這才慌忙退走。 “看來,得給秀玉提個醒,讓他們家小心提防,還有,這家伙不是已經(jīng)在打元寶的主意了,得找個機(jī)會好好收拾他一下,讓他絕了對自己這里的邪念。可不能讓這樣的人欺負(fù)到自己的頭上來。” 呂律心里暗想。 回到地窨子里,呂律先用大鐵鍋熬了花椒水,倒在盆子里涼著。 在區(qū)上,他特意買了其它幾樣大料,今晚準(zhǔn)備將熊掌給烀上。 熊掌貴為八珍,這東西,做起來卻不簡單,rou頭豐腴,但sao味也極重,不用點(diǎn)大料去腥,做出來后,可吃不痛快。 說白了,熊掌就是塊大肥rou。 這年頭物資緊缺,不容易搞到那么多調(diào)料進(jìn)行解腥去味,有得吃就算不錯了,沒啥好挑的,不然,很多人吃過一次,怕是不會想著第二次。 做熊掌,沒點(diǎn)水準(zhǔn),很多時候熊掌弄出來的味道,甚至還不如雞鴨。 用黃泥裹著熊掌放在火中燒透,將毛拔干凈,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長時間,腥味已經(jīng)被去除了不少,再加上各種大料,呂律相信,憑自己的手藝,能弄出點(diǎn)很享受的美味。 畢竟,上輩子也是吃過見過的。 留了一部熊rou分給元寶,其它的全被他放在鍋中烀著。 借著這個當(dāng)口,呂律在花椒水中摻了不少醋,抬出去給元寶細(xì)細(xì)地清洗了一遍。 感染比較嚴(yán)重的地方,又挖了些板油出來給它抹上。 元寶身上濕淋淋的,生怕它冷,呂律還特地給它生了火烤著。 不過,三條狗崽子估計(jì)是有些受不了元寶身上的花椒喂和醋味,哼哼唧唧地想要吃奶,卻下不了口。 呂律可不打算放過它們。 疥瘡會傳染,它們?nèi)齻€小東西也得洗。 洗狗崽子那就簡單了,直接放盆里泡著,三下五除二輕松搞定。 這下氣味統(tǒng)一了,一個個縮到元寶懷里,吃飽喝足后,緊挨著睡得香甜。 呂律回了地窨子,在土灶中加柴火,整整烀了一個多小時,熊掌rou才被烀得爛熟,筷子一戳,輕輕沒入rou里,挑起來后,顫顫巍巍的,看上去非常的q彈爽滑,裊裊熱氣升騰,香氣四溢。 他將熊掌放在用來做砧板的墩子上,先撕了一塊放口中嘗了下,身上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人第一次吃熊掌的時候,都忍不住打個激靈,有種油要從毛孔里冒出來的感覺。 經(jīng)過他這番加工,味道還是非常不賴的,最起碼腥臊味已經(jīng)很淡了。 美美地吃了一餐,早早入睡。 第二天,呂律繼續(xù)帶上斧頭彈弓,在林子里轉(zhuǎn)悠。 大鼻涕來過,擔(dān)心真的會對元寶不利,他不想走太遠(yuǎn),加之元寶身上的疥癬還要接連清洗幾天,還有傍晚的時候,王德民要過來給元寶掛針?biāo)?,所以,呂律也就在地窨子兩邊的山上轉(zhuǎn)悠,提著把彈弓小打小鬧。 在發(fā)現(xiàn)兔子活動的草地或是有野雞刨食的地方,也隨手下幾個簡單的套子。 他現(xiàn)在,也只能小打小鬧。 要人手沒人手,要武器沒武器,獵狗還是崽子,想獵捕中大型獸類,也只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