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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52節(jié)

    野豬對上人,母豬擅長撕咬,能將人生生咬死,公豬更是兇猛,彎如刀的獠牙,輕易就能開腸破肚。

    那小姑娘聽完,不敢耽擱,拼命地朝著外邊林子跑去,她本就是來找人求救的,只是到了這里,意外地看到了地窨子,才跑下來碰運(yùn)氣。

    呂律也不停留,快速朝山脊爬去。

    在這山里,順著山脊走,比起橫趟林子要省力要快。

    楸子溝距離地窨子有一段距離,呂律在這段時間里還沒到過。

    不過,前世的時候跟著陳秀玉去過幾次。

    那大片山溝兩側(cè),長了不少核桃楸,這樹木長到一定年份會結(jié)果,就是東北鼎鼎有名的山核桃。通常人們叫那地方楸子溝。

    家里收購山貨,山核桃可是大宗,陳秀玉沒少領(lǐng)著人去那溝里撿拾。

    到了秋冬季,山核桃從樹上掉下,腐葉枯枝間,到處都是,撿就完了,就怕背不動。

    但是,也正因?yàn)樯胶颂叶?,到哪里刨食的野豬也經(jīng)常能見到。

    整個山溝,每年秋冬季,被野豬犁地似地翻拱好多遍。

    也正是因此,有趕山老手,特別喜歡去哪里下鋼絲繩套。

    但對付野豬這種兇猛的野獸,超過三百斤,鋼絲繩套也不夠折騰,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掙斷。

    當(dāng)然了,趕山人下繩套,主要針對的是黃毛或是母豬。

    野豬rou以黃毛豬rou最好吃,母豬其次,那些動輒幾百斤有了些年頭的炮卵子就不一樣了,rou質(zhì)柴不說,還腥臊無比。

    也只是這年頭rou油匱乏,沒太多選擇,不然,還真沒多少人愿意吃。

    這是東北老獵人也不愿輕易面對的存在。

    被激怒的炮卵子,尤其是被傷到的,血?dú)馍项^,真的是六親不認(rèn),哪怕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將人放倒??裨陜疵偷貌坏昧?。

    之前呂律手中只有一把彈弓外加一把大斧,對上野豬,那也只有逃的份,這也是他明知楸子溝有野豬,也有意避開不靠近的原因。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手頭有大威力的雙管,倒是可以挑一下。

    不過,三條狗崽是不能再帶過去了,它們現(xiàn)在還小,去了幫不上什么忙,萬一被野豬挑了,更是得不償失,有元寶幫忙追蹤就行。

    何況,救人要緊!

    呂律一路趕得很急,但也在有意地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盡可能地保持著特定的節(jié)奏。

    呼吸一亂,身上的血?dú)膺\(yùn)行節(jié)奏也亂。

    就像跑步一樣,氣息的調(diào)整很重要。

    趕路,可不能一時圖快,保持一定速度,能持久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弄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也是人反應(yīng)和氣力最差的時候。

    他清楚自己這趟去了,面對的是炮卵子,奔跑起來如同坦克,輕易就能要命的玩意兒,可不能到了地頭,亂了體能上的分寸,打野豬不成,反倒成了送菜的。

    一路緊趕,花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呂律領(lǐng)著元寶到了楸子溝外邊。

    沒有急著入溝,呂律一樣選擇往山脊走,深入兩百來米,元寶出聲了。

    看了看元寶所面對的方向,呂律將雙管里的那顆狍豆取出,換成獨(dú)豆裝填進(jìn)去,提著槍跟著元寶順著山坡,快速朝斜里的山溝摸了進(jìn)去。

    一直深入三四百米遠(yuǎn),呂律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和驚叫聲。

    第77章 真不是浪漫

    還活著!

    聽到女人的叫聲,呂律大喜過望。

    暗道這女人還真是命硬。

    被野豬撅了一下,滾進(jìn)山溝,野豬追著去,居然還能活下來。

    那小姑娘跑那么老遠(yuǎn)到了呂律地窨子,再加上呂律趕來,這往返的時間差不多得有兩個小時了。

    呂律都想象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活著,那就是好事兒啊。

    呂律輕輕拍了拍元寶,端槍上臉,一人一狗,輕緩地朝著里面摸進(jìn)去。

    在這種時候,元寶這不輕易出聲的好處就顯現(xiàn)出來了。

    要是一發(fā)現(xiàn)獵物蹤跡就叫,必然第一時間驚動獵物。

    此時正氣血上頭的炮卵子很有可能在聽到狗叫時,立馬變得非常警惕,以至于在看到呂律的時候,立馬就狂沖攻擊過來。

    沒有出聲,那么,就能摸得更近些,有了好好瞄準(zhǔn)的機(jī)會。

    若是能一槍命中要害,事情就簡單了。

    就這么輕緩地下到靠近山溝的地方,呂律隔著老遠(yuǎn),看到了那邊的情形。

    一個女人爬在一棵水桶粗的核桃楸樹上,雙手緊緊摟著樹干站在距離地面兩米多高的枝椏上。

    樹下,一頭獠牙最起碼也有三十公分長的野豬,正在瘋狂地翻拱泥土,撕扯樹根,大半個身體已經(jīng)被刨出的深坑擋住,只有時不時地抬頭或是瘋狂撕扯,能看到腦袋。

    東北的野豬,和西南地區(qū)的野豬不同。

    西南山區(qū)的野豬吃土豆、苞米、紅薯。東北深山的野豬,毫不夸張地說,會吃人。

    呂律前世進(jìn)山收山貨,沒少跟獵人們接觸,也沒少跟他們一起進(jìn)山打獵,抬參,到的地方不少,見得也多。

    在那些野豬經(jīng)常光臨的山溝里,他沒少看到溝里散落的人骨,撕成碎片的衣裳,被野豬翻拱得不成樣。

    大山里,多土狼、老虎、豹子、黑熊、野豬、毒蜂、野雞脖子,這些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碰著了就要見血,要人命!

    所以說,獵人在大山里打獵,還真不是浪漫。

    老林里什么野物最危險?

    老輩獵人口口相傳:一豬二熊三老虎。

    這里的豬,指的就是野豬。

    論單體戰(zhàn)力自然不是老虎的對手,可怕的就是野豬這種紅眼后的瘋狂勁,那真的是不死不休。

    東北的野豬,喜歡在老松樹皮上使勁地蹭癢,哼哧哼哧,嘩嘩嘩地,蹭癢都能搖得老松樹狂搖不止。

    老松樹皮上裹著一層松脂,野豬在蹭癢的時候,松脂就黏在豬皮上。

    野豬在蹭癢后,會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將碎石子、樹葉、松塔殼等東西黏在自己身上,時間長了,像披了一層厚厚的鎧甲,老獵人們所用的火槍,根本就打不透。

    正是有此依仗,野豬敢搏虎、戰(zhàn)熊。

    這也是使用老洋炮的老輩獵人不敢輕易面對的原因。

    也就有了老來不打豬的說法,因?yàn)?,一槍過后,打不死野豬,可沒時間裝填火藥彈丸,也無法像年輕獵人一樣有那股子血勇搏殺和逃命的力氣了。

    那找呂律求救的姑娘,估計(jì)有誤,這頭野豬,比她所說還大了些,最起碼也有五百斤。獠牙得有三十多公分,呈彎月形,這塊頭,發(fā)起怒來,一頭能撞斷碗口粗的松樹。

    在外面碰到,以為爬上樹就安全了,實(shí)則不然。

    碰到大的樹,野豬也會非常有耐心地刨出樹根,將其啃斷,直到大樹倒下。

    女人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此時,大樹周圍被野豬刨了一圈坑,樹根也早已經(jīng)被扯斷不少,大樹都已經(jīng)有些傾斜了。

    這種情況,由不得那女人不慌,不停地在樹上哭喊驚叫求救。

    呂律還看到她面色慘白,雙腿不停地顫抖,有不少血液從她身上順著腿腳流下,將樹干都染紅了大片。

    可是,這聲音對于發(fā)狂的野豬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挑釁激怒,它變得越發(fā)瘋狂了。

    這情況危急啊,呂律也不敢耽擱,順著山坡,找了偏上一些的位置繼續(xù)靠近,試圖尋找好的射擊位置。

    手中雙管的獨(dú)彈威力不小,只要能打中野豬腦袋,一槍斃命沒問題,可前提是得能打中,現(xiàn)在距離還太遠(yuǎn),呂律只能盡可能地靠近。

    不多時,呂律接近到一百米范圍內(nèi),進(jìn)入雙管獵槍的有效射程。

    但是,這還不夠,必須得靠得更近些才行。

    他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邊提防著野豬,一邊注意腳下,一點(diǎn)點(diǎn)地緩慢靠近。

    終于拉近到五十米范圍,藏身野豬后面山坡上的一棵大樹旁。

    那頭野豬似乎也有了發(fā)現(xiàn),突然停止對那棵核桃楸的翻拱。

    可樹上女人的嚎叫很快又引起了它的注意,繼續(xù)瘋狂地翻拱撕扯。

    它埋頭翻拱,前身大半在坑里,撅著腚,大卵子隨著身體的扭動,招搖地晃著。

    呂律觀察過,就自己所處的地方是最好的射擊位置,能打能逃,方便施展,別的地兒要么有林木遮擋不好射擊,要么就是地形太陡,面對緊急情況,不好騰挪躲閃。

    可這個好的射擊位置,偏偏對著自己的又是這野豬的腚。

    想要把握它抬頭或是瘋狂甩頭的瞬間,太難。

    而且,雙管獵槍本就是屬于概率型槍械,想要瞄準(zhǔn),更多的時候,考驗(yàn)的是獵手自己的槍感。

    呂律玩過雙管,有一定的基礎(chǔ),但還遠(yuǎn)遠(yuǎn)做不到指哪打哪。

    原本最好的辦法,是能一槍打斷野豬的一條后腿,讓其喪失一定的行動能力,接下來就即使遭到攻擊,也能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不過,呂律沒這把握,只能瞅著它的大卵子下手。

    哪里,目標(biāo)最大,也是野豬身上最柔弱的地方。

    以獨(dú)豆的威力,只要命中,必然洞穿入體,對其內(nèi)臟也會造成嚴(yán)重破壞,繼而致命。

    他小心地將背后插著的大斧取了下來,靠在身旁的樹干上,然后端槍,開始瞄準(zhǔn),尋找著前世的那僅能說是勉強(qiáng)的槍感。

    “砰!

    在確定自己瞄準(zhǔn)后,呂律果斷開槍。

    獨(dú)豆激射而出,這可就沒玩彈弓的那種精準(zhǔn)了,子彈沒能打中那一大團(tuán)招搖的卵子,偏了一些,打中野豬的左半邊屁股,爆出一團(tuán)血霧。

    陡然吃痛的野豬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猛然從土坑中竄了出來,一瘸一拐地朝著呂律這邊狂沖而來。

    元寶在聽到槍聲的時候,早已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