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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62節(jié)

    “媽,你是生我養(yǎng)我的人,給了我命,但律哥也是救了我命的人,跟你一樣,也給了我命,如果沒有律哥,你給我的這條命,在前段時間,早已經(jīng)沒了,我現(xiàn)在的命,是律哥給的,在我看來,你是最親的人,律哥又何嘗不是?!?/br>
    兄妹倆對視一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不對,陳秀清深吸了一口氣,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律哥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也是二十歲的人了,好賴我心里也會分辨。明天我跟律哥進山春獵打紅圍,會耽擱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律哥交代我,讓我問問你們的意見,到底給不給去,之所以明天叫meimei跟我去地窨子,只是因為律哥想從meimei口中得到證明,是你們答應讓我去了我才去的。

    律哥是個很厲害的炮手,短短兩天時間,我從他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他這是在幫我,也在顧及你們的感受。

    不管你們答不答應,我還那句話:我以后的命,是律哥的。

    我選擇跟他學打獵,進山,出了任何意外,哪怕命沒了,我都毫無怨言,也不希望你們怪律哥。

    我跟定律哥了,這是我的選擇!”

    陳秀清話語,越說越堅定,說完后,端起碗筷,快速地往口中扒拉著飯菜,很快填飽肚子,取了壓炮機,去準備自己的彈藥了。

    陳秀玉默默地聽著,在陳秀清離開后,她也端了碗筷快速吃飯。

    吃飽后,去了廚房,取了冬天包好放缸里存著的粘豆包出來蒸。

    陳秀清決定跟呂律進山,她知道自己這哥的性子,別看平時悶頭悶腦地,話不多,可作出的決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就像當初決定要拖狗打獵一樣,這樣的家境,別說三條狗了,就只是一條,養(yǎng)著也費勁,但他寧愿自己餓著,也堅持要養(yǎng)。

    當初陳秀清蹲在狗棚看狗吃食的時候,那股興奮勁,陳秀玉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

    陳秀清骨子里,就不是一個甘于貧苦的人,他想讓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因為,從小他就知道,他必須挑起家里這副擔子。

    在聽到陳秀清那番話的時候,陳秀玉擔心之余,更多的是在想,自己這哥哥,終于做好準備要支棱起來了。

    很爺們!

    作為男人,就該有情有義,敢想敢做。

    作為meimei,當然不能拖后腿。

    去得遠,必須帶上干糧。

    粘豆包香甜勁道,最是扛餓。

    陳秀玉只想鼎力支持。

    而馬金蘭卻是愣愣地看著屋外,她清楚,自己兒子的翅膀,硬了!

    以后,她怕是管不了了。

    在陳秀玉和面的時候,呂律也在和面。

    最早的時候,面粉的發(fā)酵,就是通過添加蜂蜜來進行的。

    只是晚上的時候,溫度稍微低了一些,加之發(fā)酵的時間不夠長,所以,臨時做出來的饅頭梆硬。

    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明顯看到那團老面膨大了不少。

    加入面粉,賣力地在木盆里揉著,足足揉了大半個小時,然后才將和出的面團,連著木盆,放到土灶過火管邊,那里溫度更高一些,他相信,等明天早上用的時候,面粉會發(fā)得很好。

    取了兔rou,清洗干凈,切塊黃燜,做熟后,呂律一邊吃著,一邊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吃飽后,將土灶中的柴火加大,在木柴燒成木炭最是紅火的時候,將仙人柱里邊放著的哪些早已經(jīng)陰干透的泥丸放入火中燒,為了提升溫度,特意找了根木頭,鋸成兩半,掏空內(nèi)壁后用細繩捆扎做成吹筒,湊在灶門口鼓著腮幫不斷地吹氣。

    燒了大半個小時,他這才將那些通紅的泥丸從土灶中扒拉出來。

    冷卻后一看,色澤都變了,果然瓷實了不少,他相信,用上這些彈丸,彈弓的威力又會有一個不小的提升。

    隨后,呂律又將彈帶上的獨彈補滿,將雙管獵仔細地檢查擦拭了一遍。

    做好準備后,天剛黑,他就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天還未亮,早早起床的呂律,看到昨晚放著發(fā)酵的面團果然效果大好。

    他趕忙上甄子,開始燒火蒸饅頭。就在他蒸好一甄,正準備甄第二甄的時候,外面隱約有說話聲傳來,他湊到小窗子前朝外邊張望,看到來的是陳秀清和陳秀玉兄妹倆。

    兩人提著馬燈,過了小河,朝著地窨子走得很急。

    呂律一看到陳秀玉就知道,陳秀清是真將事情說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動的。

    “律哥,還在嗎?”

    陳秀清遠遠地就開始叫了起來。

    “在呢!”呂律應了一聲,將地窨子小門門閂抽掉,打開小門。

    “還好還好,終于趕上了,我都想著你是不是走掉了!”陳秀清很快推門,領(lǐng)著陳秀玉一起鉆了進來。

    “這外邊黑漆麻烏地,怎么走?”

    呂律看了陳秀清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腫已經(jīng)消了大半,不再影響視力,過了將今天應能全好了。他轉(zhuǎn)而看向陳秀玉:“老妹兒,你哥跟我進山的事兒,跟你和大娘說過了沒有?”

    “說過了,昨天吃飯的時候就說過了?!?/br>
    陳秀玉嘴巴說著,眼睛卻在看著呂律新蒸出來的饅頭。

    “你們都沒啥意見?”呂律再問。

    “能有啥意見,我妹還特意為我們倆進山準備了粘豆包!”

    陳秀清說著,從隨身的獵囊取了出來一個布袋打開,送到呂律面前。

    呂律看了下,里面是十多二十個黃生生的粘豆包。

    見狀,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卻見陳秀玉忽然拉了陳秀清一把:“哥,你不是說律哥做的饅頭硬得能開山核桃嗎?你好好看看,這些饅頭明明做得比我還好。你敢騙我!”她說著就揚起了拳頭。

    陳秀清趕忙跳到一旁:“妹啊,我說的是實話,律哥,昨天的饅頭還有嗎,拿出來給她看看?!?/br>
    呂律笑道:“都吃完了你讓我怎么拿?我做的饅頭沒你說得那么差勁吧?”

    陳秀清一下子沒話說了,看著陳秀玉瞪來的眼神,只能干笑:“我錯了妹子,我瞎說的……哎喲!”

    陳秀清話音未落,陳秀玉已經(jīng)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了,他看著陳秀玉,再看看呂律,心中暗道:一丘之貉??!

    第88章 掐蹤

    既然陳秀玉做了粘豆包,呂律這里也就不需要過多折騰了。

    再蒸了一甄子饅頭后,呂律炒了盤猴腿菜,招呼陳秀清兄妹倆一起嘗嘗。

    兩人在家都已經(jīng)吃過,不過,看到呂律蒸的這熱騰騰的饅頭,還是各自拿了一個吃著。

    加了蜂蜜做出的饅頭,又是純白面的,單是聞聞那股子蜜味都覺得香甜,入口更是松軟,簡直是一種享受。

    呂律吃飽,給元寶娘四個熬了苞米面,撒了鹽面攪拌均勻喂飽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

    將三條狗崽放地窨子里關(guān)著,給它們留了些野豬rou。

    這次外出,還是不能將它們帶上,進入更深的山林,情況難料,三條狗崽還幫不上忙,去了只會成為累贅。

    呂律腰上綁了彈帶,身后插了大斧,獵囊里裝上饅頭和侵刀,提了獵槍,出了地窨子,將小門鎖上,目送陳秀玉離開后,這才叫著陳秀清朝山里出發(fā)。

    目標已經(jīng)定了,就不能分心。

    這不像平日里在山里打溜,見啥弄啥。

    元寶緊緊跟在呂律身側(cè),不時出聲提醒著周圍的異常,見呂律腳步不停,也就不多作停留。

    兩人都知道昨天洄龍屯的人趕仗時,那頭馬鹿逃竄的具體位置。

    他們有意繞開繞開設(shè)伏的地方,很快找到了馬鹿逃竄時留下的腳印。

    雖然在趕仗結(jié)束后,一般會將沒觸動的機關(guān)拆除,但不排除遺漏的可能,還有人可能抱著留下機關(guān),萬一再弄到只野物的念頭,故意留下一些。

    這種地方,向來危險。

    馬鹿通常情況下,雌性領(lǐng)著小鹿群體居住,成年公鹿則四處游蕩,昨天驚慌逃竄,又過了一宿,都不知道晃蕩出去多遠了。

    想要找到它,只能掐蹤跟隨。

    所謂掐蹤,就是順著野物留下的痕跡進行追尋。

    體重近兩百公斤的大物,在地上留下的痕跡不小,并不難尋,何況還有元寶在。

    呂律蹲在地上看馬鹿留下的蹄印時,元寶也湊了過去嗅了嗅,然后就一直在前領(lǐng)路,追尋著馬鹿留下的氣味,兩人一狗輕快地在山里走著。

    這頭馬鹿,剛被人趕仗驚過,本就生性多疑,這次出去,走得就遠了。

    一連過數(shù)個山頭,兩人才在山間的一條河邊看到了它在河邊草地和林木間上留下的大量蹄印。

    “它在這地方喝過水、吃過草!”陳秀清認真地看著地上那些痕跡。

    “嗯吶!”

    呂律點點頭,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元寶身上,看著它順著這些痕跡嗅著,最后抬頭看向河對岸,叫了兩聲。

    以元寶的香頭,能輕易分辨馬鹿的留下的氣味,哪怕隔著河流,它依然能從氣味中分辨出方向。

    “馬鹿過河了?!眳温煽戳丝磳Π?,小聲說道。

    眼前這條河挺寬,得有三十多米,不過對于善于游泳的馬鹿來說,跟玩似地。

    “再往里邊走,就是三尖山了?!标愋闱蹇聪?qū)γ孢h處比別的山頭高了不少的大山:“咱們要過去嗎?”

    “來都來了,肯定得過!”呂律笑道:“別說你不會游泳!”

    “那不能!”

    陳秀清二話不說,直接開始將衣褲脫下來,一股腦地裝入獵囊中,和槍一起,頂在頭上,直接下了河。

    呂律看到他剛一入河水,身體就忍不住地一僵,他就知道,這河水的冰冷,絕對讓人夠受。

    這些河流,都屬于湯旺河流域,四月份解凍跑冰,那怕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到了五月中旬了,晴了那么些時日,這大山里頭依然有陰暗處能見冰塊。

    哪怕莊稼種上,都長出來了,還能時常碰到冰雪遭災的地兒,其中的冷冽可想而知。

    呂律也不慫,一樣脫了衣褲裝獵囊,放在頭頂頂著,跟著入水。

    一瞬間,身體仿佛被無數(shù)小針給戳了似地,那滋味,真不好受。

    呂律不敢停留,在這水中呆得越久,身體越不聽使喚。得盡快過河上岸。

    往水中走進去四五米,河水已經(jīng)到了脖子。

    看似平靜的水面,下邊卻是暗流涌動,帶動著身體,不斷向河流下方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