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82節(jié)
“他和峰哥他們進(jìn)山打獵去了,走的時(shí)候跟我說,如果天氣好,他們準(zhǔn)備在山里多呆幾天,估計(jì)十天左右才回來?!标愋阌裼袉柋卮稹?/br> “那你一個人住在這草甸子里,就不會害怕嗎?”蔣明鳳又問。 “那有啥好害怕的,有英子過來陪我,再說了……” 陳秀玉放下手頭針線,也端著蜂蜜水喝了一杯,然后沖著屋子一角躺在麻袋上的猞猁發(fā)出嘰嘰的叫聲。 三只猞猁聽到聲音,紛紛站了起來,各自伸了個夸張的懶腰,然后緩步走到炕邊。 陳秀玉伸手揉著被她叫做大貓的那只猞猁的腦袋,大貓也配合地閉著眼睛,用腦袋蹭著陳秀玉的手心,發(fā)出呼嚕聲,滿是享受的樣子。 “有這三只猞猁在,誰敢亂來啊,不被咬得哭爹喊娘才怪!再說了,律哥教我用過槍,就是用來保護(hù)自己的!”陳秀玉一臉傲嬌地說道。 聽陳秀玉說三只猞猁會咬人,蔣明鳳不由自主地挪了下屁股,讓自己離三只猞猁更遠(yuǎn)些,她提防地看著三只胖嘟嘟的猞猁,尤其是打著呵欠時(shí)露出的細(xì)長尖牙,再配上身上的紋路和耳朵尖上的直直黑毛,很有一種兇狠詭異的感覺,心里莫名地開始害怕。 再一聽陳秀玉說會用槍,神情變得越發(fā)異樣了,她只能訕笑一聲:“你還會用槍啊?” 這次,不等陳秀玉說話,翻看著烤魚的蒲桂英插嘴道:“秀玉姐不但會用槍,而且槍法很準(zhǔn),我聽姐夫說,秀玉姐的槍法比清哥的還好,打獵都沒啥問題。” “這打獵是一回事兒,總不敢用來打人吧!”蔣明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碰到來惹事兒的,該打就打,總不能讓自己吃虧吧!我聽姐夫是這么跟秀玉姐交代的?!?/br> 蒲桂英笑著說道:“秀玉姐可是打過狼,捆過熊瞎子的人,就咱們附近幾個屯子,就連男人也沒幾個有她這膽子,反正我是相信,有人敢惹到玉姐,她就敢打,再說了,還有姐夫呢?!?/br> 聽著蒲桂英這番話,蔣明鳳臉色又是微微一變,勉強(qiáng)笑了笑:“秀玉你可真厲害!” “不支棱起來不行啊,這人性子太弱了容易被欺負(fù),你看看我們家在屯子里這么些年,有幾個正眼看過的……咦,鳳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陳秀玉看了看蔣明鳳,關(guān)切地問道。 “呃……是有些不太舒服!” 蔣明鳳終究有些坐不住了,趕忙說出自己的目的:“秀玉妹子,其實(shí)我這次過來,是找你有點(diǎn)事兒?!?/br> “啥事兒?你說!”陳秀玉又喝了一口蜂蜜水,笑盈盈地問道。 “都不是外人,那我直說了……你知道大兄弟從我爸那里得了本獸皮書的事兒吧?”蔣明鳳猶豫了一下,才支吾著說道。 “知道啊!那獸皮書律哥讓我看過,還經(jīng)常跟我說,蔣大爺是他學(xué)抬棒槌的師父,得好好孝敬,那書,律哥可寶貴了,就連我也輕易不讓碰!” 正題來了,陳秀玉神色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咋了?” “你看我爸都七十歲了,就是個老糊涂,就這么不清不楚地把家傳的東西給送人了,那東西金貴著呢,我來是想把東西要回去!” 蔣明鳳強(qiáng)調(diào)道:“那可是傳家寶,這可是大事兒,我爸糊涂,可做兒女的也不能跟著糊涂對不對!你看看,大兄弟也已經(jīng)學(xué)會抬棒槌了,東西也該還給我們了不是?!?/br> 聽到這話,陳秀玉眉頭一下子就挑了起來:“鳳姐,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蔣大爺啥時(shí)候糊涂了?再說了,這獸皮書是律哥答應(yīng)護(hù)送蔣大爺去長白山才給律哥,這事情,你跟明浩哥都清楚的,有峰哥和王大爺作證。 你說蔣大爺糊涂,難道那個時(shí)候,你們也糊涂了? 我看不是蔣大爺糊涂了,是你們反悔了吧! 我直說了吧,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要是想要獸皮書,十天后律哥回來,我讓他在家等著,到時(shí)候你來找他要吧! 出爾反爾的,這不扯犢子嗎?” 陳秀玉話語說得更直接,意思也挑的很明,也不再給蔣明鳳好臉色:“說得好像我們巧取豪奪一樣,可別忘了,當(dāng)時(shí)是蔣大爺自己找來的?!?/br> “嘿……秀玉妹子,你這咋說話了,咋還發(fā)火了?不是我說,得了好處,差不多就行了,你看看,要不是我爸教呂律抬棒槌,他能有那么多錢蓋大房子,出去一趟,可是賺了好幾千塊錢,這做人啊,得知足……那獸皮書必須得還回來!” 蔣明鳳也一下子板起臉來:“之前是我們不知道獸皮書珍貴,這才辦了糊涂事兒,現(xiàn)在轉(zhuǎn)過彎來了,要回去不行嗎?往長白山跑一趟,那也不值這個價(jià)啊!” 蒲桂英將火盆上烤著的兩條魚拿起來,本想遞一條給蔣明鳳的,只是,東西還沒遞出去呢,就聽陳秀玉和蔣明鳳兩人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頓時(shí)有些懵了。 現(xiàn)在聽到蔣明鳳說了這么一番話,她還是忍不住插嘴道:“鳳姐,你是不是弄錯了?姐夫這房子蓋起來了,才領(lǐng)著大爺去的長白山吧,不抬棒槌,姐夫也有那本事蓋房?。 ?/br> 聽到這話,蔣明鳳不由愣了一下,沒好氣地白了蒲桂英一眼:“我們在說我們兩家的事兒,最好別插嘴?!?/br> 陳秀玉看著蔣明鳳這架勢,搖了搖頭:“鳳姐,你要這么說就有些不講理道理了,這事兒,屯子里知道可不少!看在蔣大爺?shù)拿孀由?,我今天不跟你?jì)較,還是那句話,想要,十天后,我讓律哥在家等著。你要沒別的事兒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在家吃飯了?!?/br> “你……你今天不把獸皮書拿出來,甭想打發(fā)我!” 蔣明鳳直接耍起了無賴。 “鳳姐,我勸你還是趕緊走,玉姐懷著孩子呢,有事兒,你等我姐夫回來了再來找他,你要這么鬧下去,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蒲桂英自然站在陳秀玉的一邊,看著蔣明鳳這德行,也沒了好臉色。 “喲,你嚇唬我!”蔣明鳳轉(zhuǎn)眼就瞪向蒲桂英:“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陳秀玉看著蔣明鳳的嘴臉:“拿著你提來的這些東西,趕緊走,這里不歡迎你!” “把獸皮書拿出來!”蔣明鳳針鋒相對。 陳秀玉蹭地一下在炕上站了起來:“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嗎?滾!” 第463章 徒手抓水狗子 “嘿……陳秀玉,你橫什么橫?” 陳秀玉口中“滾”字一出,蔣明鳳的臉徹底掛不住,立馬雙手叉腰,直勾勾地看著陳秀玉:“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家兩口子都不是啥好東西,想吞了獸皮書不認(rèn)賬是吧?門都沒有。東西趕緊還回來,當(dāng)這事兒沒發(fā)生過,要是不還……” “不還能咋地?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好好跟你說讓你十天后來找律哥,你是聽不懂還是咋地?非在我家里邊來鬧,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陳秀玉說著一招手,口中發(fā)出嘰嘰聲,三只已經(jīng)回到一角躺著的猞猁又站了起來。 一見這情形,蔣明鳳神情變得驚悸起來。 雖然只是偶爾回秀山屯娘家一趟,可呂律草甸子發(fā)生的事情,蔣明鳳想不知道都難。 大鼻涕被揍,林場場長的兒子被放狗咬了個半死,綹子都有來無回,這些事情,她聽人說過的次數(shù)可不少。 現(xiàn)在看著陳秀玉這架勢,再看看圍攏過來的三只猞猁,她毫不懷疑陳秀玉只要一聲令下,自己就會被咬這事兒。 而且,陳秀玉懷著孩子,她還真不敢亂來,若是在這里撒潑,真弄出個三長兩短,她知道自己絕對擔(dān)不起這責(zé)任。 “算你狠,你給我等著!”蔣明鳳撂下這句話,摔門而出。 她剛出了木刻楞大門,就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晿岉?,草甸子入口處一棵樹尖子被打斷掉落下來,樹上的積雪被連帶著打落,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下邊,一道身影驚慌地從樹后竄了出來。 蔣明鳳一看這情形,頓時(shí)又被嚇了一跳,猛然扭頭看向槍聲響起的地方,見一老頭提著半自動,順著柵欄的山坡慢慢走下來。 陳秀玉和蒲桂英聽到槍聲,也趕忙從屋里快步出來,一看到下來的是趙團(tuán)青后,立刻高聲問道:“趙老爹,咋了?” “沒啥!就是剛剛在那樹上看到只跳貓子,所以打了一槍,沒打中!” 趙團(tuán)青沖著陳秀玉笑笑,轉(zhuǎn)而回頭看著樹下那人:“哎,那誰,干嘛的?。吭趺垂砉硭钏畹摹?/br> 樹下那人悶著頭,一聲不吭,只是連連拍打著掉落到身上的雪。 蔣明鳳也是一聲不吭,慘白著臉跑出柵欄大門,過了小河,拉著那人就走。 “秀玉姐,這不就是蔣明鳳家的男人嗎?叫啥來著?” 蒲桂英都認(rèn)出來了,陳秀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領(lǐng)著自家男人一起過來,結(jié)果,蔣明鳳進(jìn)屋,男的縮在林子里,都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叫郭志坤!” “對對對,就叫郭志坤,我聽屯里人說,就是個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混子,以前家底還不錯,估計(jì)現(xiàn)在都快敗得差不多了?!?/br> 陳秀玉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她估計(jì),大概就是因?yàn)檫@原因,兩口子才想著來打獸皮書的主意。 “就在前面幾天,我還聽人說兩口子跑到蔣大爺家里去借錢,跟蔣大爺吵了一架,被蔣大爺提著拐杖給打出來。”蒲桂英笑道。 聽到這話,陳秀玉卻是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還有這事兒! 但她也只是這么一聽,并不多說,轉(zhuǎn)而看向趙團(tuán)青。 她是何其聰明的一個人,立馬明白了趙團(tuán)青開槍的原因,這哪是打松鼠,分明是故意嚇唬。 “是為那本抬棒槌的獸皮書來的吧?小呂在進(jìn)山之前跟我打過招呼,說過這事兒,讓我沒事兒的時(shí)候經(jīng)常過來轉(zhuǎn)轉(zhuǎn),幫忙防著點(diǎn),那人我在你們家屋子后邊山脊上看了好一會兒了,探頭探腦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趙團(tuán)青沖著陳秀玉笑著說道:“秀玉,你就安心在家呆著,別怕,我會經(jīng)常過來看看!” 趙永柯是參與到張廣才嶺抬棒槌的人,那獸皮書交到呂律手中的事情,他清楚整個過程,自然,趙團(tuán)青也就知道事情經(jīng)過了。 他清楚那是好東西,呂律的提防沒錯,所以在呂律跟他說過可能有人會惦記獸皮書,請他幫忙照看后,他每天都會往呂律草甸子周邊逛上幾趟。 原來呂律還有安排! 陳秀玉心里又是一暖,她連忙沖著趙團(tuán)青喊道:“趙老爹,快請進(jìn)屋里坐!” “我就不來了,整天貓?jiān)诩依?,渾身都不得勁,我就在周邊林子里轉(zhuǎn)轉(zhuǎn),不用管我,外邊冷,你們趕緊回去!” 趙團(tuán)青說完,轉(zhuǎn)身又順著山坡朝著山脊上爬去。 看著趙團(tuán)青進(jìn)了林子,陳秀玉關(guān)上柵欄大門,叫上蒲桂英回屋子。 而在石頭河所在的深山里,呂律和趙永柯順著水狗子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跟了十多分鐘后,終于聽到了元寶和白龍發(fā)出的兇聲。 “近了!” 呂律微微一笑,他叫住元寶,輕輕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幾條狗子立刻聽話地趴在雪地上。 冬天天冷,獵物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味擴(kuò)散沒那么快。 元寶出聲,那就意味著離獵物不太遠(yuǎn)了。 水狗子的皮毛可是好東西,要是幾只狗子一擁而上,一個只要給它一口,好好的皮毛也就變成殘次品了。 “水狗子在水里厲害,可到地上,還沒人跑得快,咱們直接捉!”呂律一邊順著水狗子腳印往前走,一邊跟趙永柯說道。 這小東西在雪地上跑起來的時(shí)候,一躥一躥地,那速度,大概也就一秒鐘能跑出不到兩米的樣子,就這速度,在人面前,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看。 趙永柯自然也知道,越完整的皮毛越值錢,當(dāng)下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但還是說道:“捉的時(shí)候小心點(diǎn),這東西兇著呢,狗子不注意都會上它的當(dāng)!” “嗯吶!”呂律當(dāng)然也知道這一點(diǎn)。 兩人小心地順著腳印往前跟了百多米的樣子,看到林子間在雪地里打滾的水狗子。 這片山里的水道縱橫,也是極其適合水狗子生存的地方。 通常情況下,水狗子在水邊筑巢,也在水中捕獵,它們更習(xí)慣生活在水邊。 可是,大荒里天氣寒冷,河面封凍,只是短短幾天的事情。 冰層薄的時(shí)候,水狗子還能借助體型優(yōu)勢,破開薄冰,自由在水中捕獵。 水狗子的皮毛防水,大概是在大荒里最不怕冷的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