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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91節(jié)

    但是,事情必須做得光明正大,而且實實在在。

    陳秀玉自然相信呂律能將事情給處理妥當(dāng),也就微微一笑,不再多問什么,注意力重新回到針線活上。

    只是,縫著縫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律哥,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啥事兒???”呂律愣了一下,連忙問道。

    “咱們在城里照的相片,該去拿回來了!”陳秀玉笑著提醒道:“說了一個星期后去拿,這都耽擱很長時間了!”

    “是哦……我明天早上先去一趟!”呂律點(diǎn)頭說道。

    第二天早上,呂律睡到自然醒。

    天黑得早,夜晚也顯得漫長,等醒來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把草甸子里該做的事情做完,呂律跟陳秀玉打了招呼,騎著追風(fēng)一路朝著城里趕去。

    從屯里到城里,有著好一段距離,倒是可以讓追風(fēng)縱情狂奔,好好活動活動。

    到了城里相館,呂律拿著照相時留下的票據(jù)交給相館工作人員,等著他翻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把那些相片給翻找出來。

    他一張張地翻看著這些黑白相片和膠卷,又是一種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黑白相片,是屬于這年頭特有的烙印。

    相片黑白分明,上面的人又顯得質(zhì)樸純凈,沒有那么多色彩堆積而出的虛浮,像是能直透靈魂一樣。

    收拾好東西,他順便在相館里買了一個相框,然后又去了一趟電話電報大樓,將“全家福”給劉浩按照地址給寄了過去,順便發(fā)了電報,告知家里一切安好,注意查收相片。

    接下來就沒有過多耽擱了,再次騎著追風(fēng)狂奔回秀山屯,給段大娘送去相片,順便跟她嘮了一會兒嗑,問問身體情況和有沒有什么需要啥的,這才返回自己的草甸子。

    兩次縱情狂奔,追風(fēng)蓄積的那一股子暴躁勁頭總算得到宣泄,回到馬廄后,老實安分了許多。

    在陳秀玉欣喜地翻看完那些相片后,呂律將相片一一裝在相框里,在炕琴上邊的木刻楞墻壁上釘了三顆小釘子,把相框掛了上去,左右端詳了一會兒,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整挺好!”

    吃過中午飯,該去辦正事兒了!

    他將去石頭河打獵順便打來的飛龍從雪地里刨出來。

    打到的飛龍,張韶峰他老爸喜歡吃,被他帶回去了兩只,趙永柯也帶走兩只。

    陳秀清覺得吃這玩意兒不過癮,還不如大蔥炒熊腿rou,干脆就沒要,反倒是呂律這里留了五只。

    這兩天事情一直都挺忙,還沒來得及享受這至鮮美味,一直放雪窩子里埋著。

    就連前段時間被拔了毛用水泡著的熊掌,呂律都還沒動,一直在桶里冰著,都放了好些時日了。

    蔣澤偉也喜歡吃飛龍rou,要去找他說獸皮書的事兒,呂律打算順便帶上兩只。

    張廣才嶺一行,呂律是清楚蔣澤偉為人的,那么重情義的一個人,他也是由衷佩服,只是他的一雙兒女,似乎并沒有那么靠譜。

    但還是那句話,一碼歸一碼。

    蔣澤偉和他的兒女,還是應(yīng)該區(qū)別對待的。

    就在呂律提著兩只飛龍,剛到小河邊的時候,反倒意外地看到蔣澤偉騎著小毛驢從樹林中的大路上進(jìn)來,毛驢子脖子上的鈴鐺,哐啷作響。

    “蔣大爺,正要去找你呢!”

    一碰面,呂律揚(yáng)了揚(yáng)手頭提著的兩只飛龍,沖著蔣澤偉微微一笑。

    “小呂啊,大爺慚愧啊,你說我咋養(yǎng)出了這么不要臉的一雙兒女來!”

    蔣澤偉從毛驢上滑下來,瘸著腿跳了兩下,用拐杖杵著穩(wěn)住身形,開口說道:“這段時間一直貓在家里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家那不要臉的玩意,還來你家里鬧過。

    最讓我氣不過的是,蔣明浩那癟犢子,竟然也跟著摻和,真是氣死我了。

    前些日子你去看我的時候,蔣明浩還沒說啥,只是蔣明鳳那不要臉的開口跟我要獸皮書,那天被我轟走。

    沒想到,今天他們兄妹倆又一起來了,蔣明浩開口跟我要錢,說是要蓋房子,蔣明鳳還是盯著那獸皮書,說是已經(jīng)來你這里來要過,早就撕破臉了,讓我來拿獸皮書,如果不拿,就要在屯里大鬧一場,這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嗎?”

    蔣澤偉越說越氣,神情很是激憤,就連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大爺,這獸皮書本就是你送我的東西,倒也不是不能還回去,不過,也不能就這么還給你,既然是那么貴重的東西,當(dāng)初怎么得來的,就該怎么還回去,我得找人做個擔(dān)保,要不然,這以后要是有啥問題,再來找我,我可說不清楚?!?/br>
    呂律微微一笑:“當(dāng)著大伙的面,把事情說明白了,也省得以后麻煩,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這幾天我也在等著他們上門,這都等了幾天了,不見來。我今天準(zhǔn)備去找你,也是想把這事兒給說道說道,既然他們兄妹倆也在,那就今天把事情辦了吧!”

    呂律轉(zhuǎn)身往回走。

    獸皮書呂律這里已經(jīng)有了臨摹備份,找棒槌的經(jīng)驗也學(xué)得差不多。如果是蔣明浩兄妹倆任何一個來拿,呂律都不可能給他們,可現(xiàn)在,來拿的是蔣澤偉,呂律反倒不得不拿出來了。

    他原本想著,今天去探探蔣澤偉的口風(fēng),若是他還在堅持將獸皮書視為是送給自己的東西,那么,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叫上人作證,當(dāng)著那兄妹倆,把東西給毀了,讓他們徹底死心。

    現(xiàn)在卻是不能不變了。

    不過,呂律細(xì)細(xì)一想,自己這里還留有備份,找棒槌的經(jīng)驗也已經(jīng)學(xué)到,這獸皮書就即使還回去了,也還是賺的。

    畢竟,圖是死的,學(xué)會找棒槌的法門,才是最重要。

    這么一想的話,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留有備份,不也還有機(jī)會嗎?

    大不了組織人手,先一步把那些地方都好好轉(zhuǎn)上一遍。

    再過上一段時間就開春了。

    莊稼一種,剩下的時間,不是打獵的好時節(jié),卻是抬棒槌的好時機(jī)。

    就看誰快了!

    呂律現(xiàn)在對自己信心滿滿。

    “小呂,你等等!”

    蔣澤偉在后邊叫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家里邊實在是鬧得一團(tuán)糟了,我過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把獸皮書上的圖找紙筆給描下來留著,既然是送給你的東西,那就是你的了,大爺不是那種送出去還想著要回來的人。

    你當(dāng)過知青,有文化,一定有辦法把圖給留下,等你把圖弄好,然后我把那獸皮書拿回去,當(dāng)著他們的面給毀了,讓他們死心!”

    嗯?!

    呂律聽到這話不由微微一愣。

    蔣澤偉這主意,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居然跟自己的不謀而合。

    而且,如果通過蔣澤偉的手去做這件事情,似乎更合適!

    呂律回頭沖著蔣澤偉微微一笑:“大爺,那獸皮書到我手里邊以后,閑著沒事兒的時候,我沒少研究,實話跟你說吧,這東西不用描,我都記腦子里邊了。我這就回去拿來,跟你一起到屯里,當(dāng)著人的面把事情說開了,至于你要怎么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些圖你真的都記住了?”蔣澤偉一臉不敢相信地問。

    “這還有假,我指著能靠它的指引抬棒槌呢,賺錢的事兒,我向來不馬虎!”

    呂律點(diǎn)點(diǎn)頭,將手中提著的兩只飛龍裝在毛驢子的褡褳里:“帶回去嘗嘗……我這就去拿獸皮書!”

    第473章 不糊涂!

    呂律回了臥室,將獸皮書拿出來,往自己懷里一塞,騎著追風(fēng)出了柵欄大門。

    見呂律趕來,等在外面的蔣澤偉也不墨跡,費(fèi)力地翻身騎上毛驢子,朝著秀山屯走。

    呂律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走著,十多分鐘后到了秀山屯。

    經(jīng)過王德民家門口的時候,呂律叫住蔣澤偉:“大爺,你等一下,我去叫一下王大爺,這事兒,當(dāng)時請他做的證人,有他在,事情才能說得明白。待會兒到峰哥家門口,再把峰哥叫上。不然,事情弄得不清不楚的,真有人覺得是我要謀你的東西,我一張嘴可說不清楚,平白背了些污名?!?/br>
    “不用叫他們,咱們直接到打谷場上去,敲鐘叫人!你按我說的做就行?!?/br>
    蔣澤偉勒住毛驢子,回頭沖著呂律說道。

    敲鐘?

    這是準(zhǔn)備來大的呀!

    呂律突然發(fā)現(xiàn),在蔣澤偉面前,自己的魄力還是小了。

    和學(xué)校里面敲鐘,用來招呼學(xué)生上課、下課、放學(xué)一樣,在秀山屯前兩年的時候,生產(chǎn)隊也用鐘聲告訴社員上工、開會等等。

    說起秀山屯的鐘,其實就是塊廢道鐵,拴上一段鐵絲,就掛在打谷場上的大柿子樹伸出的枝椏上。

    屯里還沒通電,就更別提廣播電話之類了,生產(chǎn)隊有啥事兒就靠敲鐘召集大伙兒。

    生產(chǎn)隊里的鐘聲,敲的時間,敲的方法不像“晨鐘暮鼓”,沒那么多講究,也沒啥具體規(guī)定。

    有事兒就敲,有活兒就敲,敲多少下也沒個準(zhǔn)數(shù),全由敲鐘的人自己掌握。

    一般還有專門敲鐘的老更官兒來敲。

    生產(chǎn)隊有啥急事兒了,生產(chǎn)隊隊長自己也親自上。

    誰家要有個啥急事兒,也能敲。

    這塊廢道鐵“叮叮當(dāng)、叮叮當(dāng)”,聲音清脆、響亮、明快,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田到戶,各家忙各家的,但這聲響,那么多年下來,聽得習(xí)慣了,早已經(jīng)成了銘刻在屯里人骨子里的聲音。

    說得毫不夸張,廢道鐵一響,就連屯里的狗都會興奮。

    上輩子,呂律入贅秀山屯的時候,這塊掛在大柿子樹上的廢道鐵都還在,后來聽陳秀玉說,被大鼻涕馮德柱給弄去賣了。

    蔣澤偉選擇敲鐘,這是準(zhǔn)備把屯里人召集起來啊。

    原本呂律還想著,叫上張韶峰、王德民做個證,把事情給解決了就行,多少還給他們家留點(diǎn)面子。

    可蔣澤偉這架勢,那是要當(dāng)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扇他那一雙兒女的臉。

    “大爺,沒必要這樣吧?真這么做了,他們怕是都不好意思再到屯里來了,畢竟是你的兒女。”呂律勸說道。

    “怎么沒必要,我這是養(yǎng)了兩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這輩子干的事情,就是想方設(shè)法來摳我這點(diǎn)老底,有點(diǎn)摳點(diǎn),我特么要是早知道養(yǎng)的是這么兩玩意兒,老子恨不得當(dāng)初把他們給塞回去,氣死我了。

    今天還敢跑到家里邊來,又摔又砸地撒潑,不給他們點(diǎn)教訓(xùn),他們都快成我老子了!”

    蔣澤偉惱火無比地說。

    跑到家里邊來又摔又砸?

    都逼到這種程度了,確實過分!

    不過,這是蔣澤偉家的私事兒,呂律不想插嘴。

    他算是大概明白了,蔣明鳳上次到草甸子里,被陳秀玉給轟出來,又被趙團(tuán)青用槍聲嚇了一次,不敢再到草甸子找麻煩,估計是換著法子地來逼著蔣澤偉出面。

    也難怪這么些天不見他們再登門。

    可惜,早年間就有能力組建參幫,跟人結(jié)拜,在大荒里闖蕩的人,蔣澤偉那性子,也不是柔弱的啊。

    這兄妹倆,這么多年,還不清楚蔣澤偉的性子,這算是踢到鐵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