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明笑了笑，也跟著上炕，在一邊老實地坐著。

    卻聽梁康波搖頭說道：“我這收獲不行啊，沒有獵狗，只能靠掐蹤去打，這一個冬天都快過了，也就打到十多只大皮子，兩頭熊瞎子，還有些狐貍、獾子，算算下來，也就四五千的收入。

    這可跟你沒法比，我可是聽說，你領(lǐng)著清子和峰子兩個，這個冬天沒少賺！”

    “還行吧！”呂律笑道：“也挺辛苦的！”

    “打獵哪有不辛苦的……我都想著，啥時候跟你去混，我一個人，都快混不走了?！绷嚎挡▎柕溃骸敖酉聛碛猩洞蛩惆?？還進不進山，如果去的話，帶我一個。”

    “還沒想好接下來去哪兒，休息兩天再說，等我想想，想好了我再來叫你！”呂律點頭應道。

    聞言，梁康波頓時笑了起來：“那我可就在家里邊等著了……對了，我送你個東西，跟我來！”

    梁康波說著，下炕趿著袼褙鞋，往屋子外邊走。

    呂律微微一愣后，也跟著下炕。

    梁康波領(lǐng)著呂律往后院走，到了后院，梁康波指了指圈房：“就在里邊！”

    “啥東西??？”

    見梁康波弄得這么神秘，呂律不由問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圈房里邊走，還不待梁康波說話，他就已經(jīng)透過圈房木門的縫隙，看到了里邊的關(guān)著的東西，神情一下子變得驚喜。

    在圈房里的，是三只獐子，一雄兩雌。

    “梁大哥，你這是在哪兒弄到的？”呂律笑問道。

    “還能在哪兒，在山里邊打獵的時候看到腳印，下了捕獵網(wǎng)捕到的，這小東西，活動的路線沒啥變化，倒也好弄。就是想著你那里不是在養(yǎng)獐子嗎，就專門給你留著。”

    梁康波甩甩腦袋：“這獐子，太難伺候了，我沒地方養(yǎng)，也沒本事兒養(yǎng)，再在我這里多放上幾天，怕是會被我給養(yǎng)死了，又沒麝香啥的，對我來說，就是些rou，留著沒啥大用，也伺候不了。我前兩天就準備給你送過去了，只是碰到有親戚辦喜事兒，去喝喜酒給耽擱了?！?/br>
    “也別說啥送不送的，你說多少錢，我買！”

    呂律也是欣喜。

    兩只母獐子，一只雄獐子，都是成年的。

    買回去放草甸子養(yǎng)著，獐子的隊伍一下就有九只了，四雄五雌，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小獐子誕生，在呂律看來，也是極有價值的。

    “買啥啊，送你！”

    “那可不行……這樣吧，三只獐子，我出兩千塊錢給你買，這也是你費心費力弄來的，咱們是兄弟，可不能讓兄弟吃虧對不對！”

    麝香貴啊，這獐子養(yǎng)好了，單是這只雄獐，到能取麝香的時候，取出來的麝香，就已經(jīng)完全能將這兩千塊錢給賺回來。

    兩千塊錢，是大錢，但用來買這三只獐子，對于呂律來說，也是穩(wěn)賺不賠的事兒。

    見梁康波還有些為難，呂律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梁大哥，我做事兒你又不是不清楚……也別嘮嗑了，趕緊架上爬犁，幫我送草甸子去！這東西，關(guān)著養(yǎng)可不容易養(yǎng)好！”

    “這兩千塊錢，也太多了……就這三只獐子，又沒麝香，哪值得了那么多。”

    “不貴，我還擔心給少了！”

    “行吧！”

    見呂律堅持，他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趕緊找來繩子，鉆進圈里，將三只獐子抓住，捆了腳，放在架好的爬犁上，趕著跟呂律返回草甸子，梁啟明也跳上爬犁跟著，準備到呂律草甸子去玩一趟。

    半小時后，爬犁趕進呂律草甸子的大門。

    呂律將大門關(guān)上后，第一時間解開捆著三只獐子的繩索，束縛一解除，三只獐子立刻飛奔著，幾下竄進草甸子的林子里，不見了影子。

    “梁大哥，到屋里坐，今天在我這里吃飯！”

    呂律伸手扒拉著梁啟明的后腦勺往屋里走。

    小家伙眼睛瞟著眼前的大房子：“呂叔，這大房子，真漂亮！”

    “喜歡啊？”呂律笑問道。

    “恩吶！”梁啟明連連點頭。

    “喜歡的話，也讓你爸給蓋上一座唄，他又不是沒錢蓋！”

    不說以往的積攢，單是從張廣才嶺跑上一趟，梁康波手頭分到的錢，蓋一座木刻楞還是綽綽有余的。

    聽呂律這么一說，梁啟明立馬轉(zhuǎn)頭看著梁康波：“爸，咱們也蓋一個大房子唄，跟呂叔這個一樣的?！?/br>
    梁康波微微愣了下：“咱們那房子也蓋起來沒幾年?。∫院笤僬f吧！”

    就在三人說話間，在他們剛到柵欄邊就圍過來的幾條狗子，忽然回頭沖著外面吠叫起來。

    呂律回頭看去，一輛車輪上裝了防滑鏈子的汽車開了進來。

    他一眼看到，駕駛室里坐著的，正是洄龍屯的孟兆華和響水溪林場的場長聶景國。

    呂律心里微微一動，知道時機到了。

    第476章 我想試一試

    聶景國會找上門來，這是呂律早在預料中的事情。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八三年了。

    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農(nóng)場、林場等開始鼓勵承包土地、荒山，興辦家庭農(nóng)場。

    呂律記得，在這一年，絕大部分人都在抱著一個觀望的態(tài)度，有膽有實力搞家庭農(nóng)場的，寥寥無幾。

    但也正是這屈指可數(shù)的人成了第一批吃螃蟹，把日子過得很好的人。

    看到別人秋收賺錢后，從那一刻開始，接下來幾年內(nèi)，家庭農(nóng)場的數(shù)量呈幾何倍數(shù)地增加。

    上邊有文件，搞家庭農(nóng)場也有諸多優(yōu)惠，作為經(jīng)歷過的人，呂律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在聶景國一出現(xiàn)在草甸子的時候，呂律就已經(jīng)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了。

    聶景國和孟兆華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呂律立馬迎了過去給他們開門：“聶場長大駕光臨，可是讓我這里蓬蓽生輝?。　?/br>
    聶景國打量著呂律的草甸子，尤其是看到呂律漂亮的木刻楞后，隨即笑了起來：“就你這大房子，可跟蓬蓽兩字不沾邊??！”

    “見笑了……聶場長、華子，梁大哥，快進屋！”

    呂律微微一笑，領(lǐng)著幾人往屋子里走。

    陳秀玉聽到響動也早早地開門迎接，在呂律招呼幾人到炕上坐著的時候，她忙著給幾人泡水。

    簡單地寒暄過后，有公務在身，聶景國也直接進入正題，他先是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幾份文件放到呂律面前，說道：“鼓勵家庭農(nóng)場的事兒，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定下了，這是文件……林場里所有職工家都已經(jīng)問過，沒有一家敢表態(tài)承辦的，所以啊，我只能到周邊生產(chǎn)隊的屯里問問。

    今天早上已經(jīng)在秀山屯請屯長和治保主任召集大伙，宣傳了文件精神，但初步看起來，也沒什么人有那膽量承包。

    畢竟自負盈虧，每年定量繳納給集國家和集體的還不能少，不少人都擔心擔不起這責任，事情不好辦啊。

    上次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聽你問起過，也找蔣明浩、孟兆華他們了解了一下你們的情況，你是個很有能力，也很有想法的人，我這是專門過來一趟，問問你，有沒有這方面的意向，開一個頭?！?/br>
    呂律沒有立即回話。

    而是認真地將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好好看了一遍。

    見呂律神色有些猶豫，聶景國生怕他不同意一樣，接著說道：“只要你敢做，有什么困難和需要，林場會盡可能地想辦法滿足，你看咋樣。”

    “聽上去是很不錯，而且優(yōu)惠條件也很好，我倒是很想闖一闖，不過，既然是家庭農(nóng)場，都掛上農(nóng)場的名字了，小打小鬧也沒多少意思。

    想要多做一點，那就需要人手，這樣，聶場長，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找?guī)讉€兄弟商量一下，如果有人愿意跟著我干，人手齊備，我會盡快來找你簽承包合同?！?/br>
    呂律沒有立刻答應。

    他自己清楚能干，但前提是人手，好用而又實在的人手。

    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飯，他還是得看看情況再來掂量。

    事實上，這也是呂律早已經(jīng)打好的主意，一直說要找張韶峰和那些處得好的民兵兄弟開會，就是準備在為這件事情做準備。

    而且，就連響水溪林場，呂律也在里面轉(zhuǎn)了幾天摸過情況，早有相中的地方。

    他已經(jīng)在為這事兒做了不少準備了。

    聽呂律這么說，聶景國神色變得有些失望。

    這幾天下來，很多人都說考慮考慮，考慮的結(jié)果，就是全無動靜。

    不過，他倒也想得通，因為就算是換作他自己，也沒把握把家庭農(nóng)場做好，沒人答應，這很正常。

    “那行吧，你考慮考慮，等決定了，隨時到林場來找我，我一般都在?！?/br>
    他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孟兆華：“華子，咱們走，再到洄龍屯看看?！?/br>
    “聶場長，別急著走啊，你難得來一趟，怎么說也得在這里把飯吃了再說?！眳温哨s忙出聲挽留。

    “吃飯就算了，公務在身，還有得忙，去了洄龍屯，還有青山屯、福新屯要去，耽擱不起??！等改天有空，再來拜訪！”

    聶景國說完，下炕穿鞋。

    見他堅持，呂律也不再挽留，跟著下炕，將聶景國和孟兆華送出去。

    在出柵欄大門的時候，呂律叫住孟兆華：“華子，我準備明天叫幾個兄弟在這里聚一聚，說點事兒，你也來吧！”

    “啥時候開始？”

    能被呂律叫上一聲兄弟，孟兆華顯得很高興。

    “就明天下午！空著肚子來，我這里弄好吃的！”呂律笑道。

    “好，明天一定下午一定到！”孟兆華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目送兩人離開后，呂律返回家里，到炕上陪著梁康波嘮嗑，順手取了炕琴里放著的爐果、芙蓉糕和罐頭，分給梁啟明和梁康波吃著。

    小孩子都喜歡這類食品，梁啟明吃得挺歡。

    “兄弟，你真打算做這事兒?。俊?/br>
    梁康波剛才也聽到呂律和孟兆華說的話了，聽到要找人到草甸子來聚一聚，說點事兒，他立馬知道，呂律是有意辦家庭農(nóng)場了。

    呂律端起茶沖著梁康波示意，喝了兩口茶水后，呂律問道：“梁大哥，你對這事兒咋看？”

    “能咋看，反正我不看好，這事兒要是能成，林場職工恐怕早就爭著搶著做了，再說了，誰知道上邊的政策會怎么變，搞不好，白干一場，還把家底都給完全賠進去。這事情，做不得！至少在不明朗的時候不能干！”

    梁康波很是擔心地搖搖頭。

    “我想試一試！”

    呂律微微一笑：“萬一成了呢！梁大哥，明天有空的話，要不你也來聽聽。等我晚上好好想想，若是事情能成，說不定，大伙都有錢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