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412節(jié)
看她蓬頭垢面衣不蔽體,身上沾滿霜花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早已經(jīng)冷死在里邊了。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她怕是永遠(yuǎn)都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得這樣一個暴尸山村野店的凄涼結(jié)局吧。 呂律微微搖了搖頭,這就不是他想管的事兒。 瞅了眼四下無人,他將半自動插槍套里背著,獵囊綁在馬鞍上,騎著追風(fēng)踏上回程。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呂律趕到了晨明,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繼續(xù)往回趕,中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回到美溪區(qū)上。 想到家里還有個十叉馬鹿頭需要處理,要用到些東西,呂律準(zhǔn)備到區(qū)上的藥店和國營店看看,能不能將需要的東西買到,回去后也好對鹿頭進行處理。 沒想到,剛到區(qū)上,到國營店里轉(zhuǎn)了一圈,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張韶峰牽著馬等在拴電線桿上的追風(fēng)旁邊。 “今天早上還去你草甸子找你來著,秀玉說你出去訪友去了,估計要到今天晚點才能回來,沒想到在區(qū)上遇到了!” 張韶峰笑道:“咋回來得那么早?” “別提了,我是去看望一個以前認(rèn)識的知青朋友,誰知道去了才知道,人早已經(jīng)病退回去了,再沒來過,白跑一趟,就早點回來了。” 呂律胡謅了一句,接著問道:“峰哥,你到區(qū)上是干啥?” “還不是金曉松那事兒……公安已經(jīng)確認(rèn),那可是通緝懸賞,讓我們倆到區(qū)上來領(lǐng)懸賞的!”張韶峰笑著說道:“四百塊懸賞,咱倆平分……” 他說著就從懷里掏出錢一疊大團結(jié),給呂律點了兩百塊。 呂律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裝兜里。 “你這是買些啥呢?”張韶峰問道。 “就買些酒精和膠水,我準(zhǔn)備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弄一下帶回來的鹿頭!”呂律笑道:“那鹿頭一直放在地窨子里邊干著,也到該處理的時候了。” “買好了沒有!” “還差酒精,我到藥店去看一下!” “好,我等你,一起回去!” 第496章 太上道了 呂律買好東西,同張韶峰兩人一起騎著馬往秀山屯走。 “我前天問了下梁炮他買不買鄂倫春馬……” 時間還充裕,兩人只是騎著馬緩步走著,張韶峰邊走邊跟呂律聊著。 追風(fēng)這一趟出去,三天時間,可是放開來地跑,積攢許久的精力發(fā)泄出去,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很溫順。 不過,即使如此,張韶峰騎著的馬,還是在行進中不由自主地讓道,并稍稍退開半個身位,顯得很懼怕追風(fēng)一樣。 好的馬就是這樣,自帶悍威,弱的本能地退避著。 “他怎么說?”呂律隨口問道。 “這次進山啊,梁炮也算是徹底見識到鄂倫春馬的好處,尤其是我跟他講你騎著大蔥滑雪下坡這特殊能力時,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梁康波同他一樣驚訝,這一點讓張韶峰自己都覺得好玩。 “它們的能力可不僅如此,穿林越溝習(xí)以為常,還能橫跨倒木……知道啥叫橫跨不?就是一棵倒下的大樹擋路,它到了面前,不是縱跳過去,而是一雙前蹄分開過去,再分開過后蹄。這跟平時走路可不一樣?!?/br> 呂律笑道:“他們的靈敏超出你的想象,還有啊,遇到沼澤,還能馱著人跳踩著草墩子安全通過,走獨木橋也不在話下,厲害著呢!” “你這話,要是在之前,我鐵定當(dāng)你是在吹牛,可是現(xiàn)在,我卻是不得不信!”張韶峰點頭道。 “為啥呀?我說的話那么不靠譜,峰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可不說啥空話?!眳温善^看了張韶峰一眼:“咱們可是自家兄弟,這種事情可不會亂說,不然,到時候萬一你們真買了鄂倫春馬,那不是坑你們嗎?” “沒這意思啊……主要是這鄂倫春馬太特別了,是我們不敢信。昨天我跟梁炮去了趙老爹家里,他這么說的時候我也不信啊。 趙老爹那是當(dāng)場就騎著讓我們看了一遍,不服不行,真的是不得了,這馬太有意思了!所以,我和梁炮當(dāng)即就請趙老爹幫忙給我們兩人一人挑一匹。” 張韶峰哈哈笑著說道:“有這好馬騎著進山,那簡直是如履平地,尤其是馱東西的時候,好使!” “那是當(dāng)然!”呂律笑了笑,接著問道:“趙老爹答應(yīng)了沒有?” “答應(yīng)了,他說等他有空的時候去一趟嘉蔭,再給我們買!”張韶峰顯得有些興奮。 看張韶峰對進山的事情那么有興趣,不用說呂律也知道,他現(xiàn)在對打獵已經(jīng)有些上癮了。 一個冬季的時間,直接將他催生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萬元戶,這收獲想不著迷都難。 但考慮到張韶峰的身份背景,呂律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領(lǐng)著張韶峰打獵,已經(jīng)在無形中悄然改變著他的軌跡,對于這種事情,呂律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不由問道:“峰哥,你說你有那么好的背景,以后發(fā)展前景廣闊,跟著我們打獵,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聽呂律這么說,張韶峰微微怔了一下,笑道:“怎么,你這是嫌棄我,我知道自己在打獵這方面欠缺很多,是沾了你們的光……” 呂律一勒韁繩停下追風(fēng),將他的話打斷,說道:“峰哥,這事兒談不上誰沾誰的光,一起進山,都有各自的貢獻(xiàn),每一個進山的人都很重要。至于打獵經(jīng)驗,那都是可以學(xué)的,你槍法不賴,至于其它方面,至少用心學(xué)習(xí)總結(jié),很快就能成為一個不輸我們?nèi)魏我粋€人的獵手。 我的意思是,你有這么好的背景,跟我們廝混,那是在浪費你的大好前程,怕耽誤了你。我說的是認(rèn)真的,無關(guān)其它?!?/br> 張韶峰也把馬匹勒住,認(rèn)真地看著呂律,最后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兄弟,其實這問題,在我答應(yīng)加入你的趕山隊伍的時候,我也認(rèn)真想過,不瞞你說,我當(dāng)時挺猶豫,但后面仔細(xì)想想,我覺得,自我爺爺往下,到我這已經(jīng)是第三代了。 我爺爺那會兒,經(jīng)常有人登門拜訪,到了我爸這里,登門拜訪的,少了大半,現(xiàn)在到我這兒,會主動登門的,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估計到了我兒子這里,就再沒人知道我們。 我爺爺那輩的人還在惦記著這份情誼,可等他們過世了,后輩還會有幾個把我們當(dāng)回事兒。那畢竟是長輩掙來的東西,跟我們沒啥關(guān)系。我爸當(dāng)年就有機會走出去,但是他沒有。 為啥呀,就因為我爺爺臨終的時候,給我們還留過話,讓我們自食其力。 我現(xiàn)在也還有機會……說實在的,我心里也很想去,這種機會不用白不用,輕松就能往上爬,過上好日子。但這心里,總覺得有些東西該去堅守一下,借著爺爺?shù)氖a蔽得來的東西,有些不踏實。 我就在想,等我實在覺得沒奔頭的時候,再去考慮這事兒,當(dāng)成備用后路。 我很清楚,我爺爺蔭蔽不了子孫一輩子,只會越來越淡,到最后誰也想不起來,畢竟不是我們后輩的東西。 現(xiàn)在跟著你們打獵,辦農(nóng)場,我就覺得很有奔頭,能把日子過好,又能好好照顧我爸,還考慮那些玩意兒干啥。” 呂律聽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上輩子呂律入贅的時候,張韶峰還在屯里呆著,雖然當(dāng)著治保主任,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直到他爸過世,都快到九零年了,那時候,屯里不少年輕人開始外出打工了,也確實沒啥適合的發(fā)展,他才走出去的,那都三十好幾的人了。 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張韶峰受了他爺爺不少影響,也在一直克制著。 但正是這樣的克制,反倒讓他跟不上這年頭日新月異的變化,最后還是走上這樣一條路子。 至于他的一對雙胞胎的兒子,他并沒有利用自己的關(guān)系去把他們拉入體系,最終也就是讓他們各憑努力,上了大學(xué),去了沿海的公司上班。 但也正是因此,呂律也不得不對老英雄的作風(fēng)敬佩不已,對后輩的影響深遠(yuǎn)。 “你就不怕咱們辦農(nóng)場啥的,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俊眳温尚?。 “我怕啥,有后路呢!”張韶峰也笑了起來:“再說了,你就不是那種沒把握還硬著頭皮去做的人,我相信你!” “我意思是說,咱們農(nóng)場的建設(shè),以后還需要你多跑跑,為了以后發(fā)展得更好,有些關(guān)系,該用的還是要用一下,說不定,咱們能讓大伙的日子,都跟著好過起來,關(guān)系嘛,用在合適的地方,還是很有價值的,為大伙謀福利,那就很有意義?!眳温刹粺o引導(dǎo)地說。 張韶峰能參加進來,呂律早就已經(jīng)相中了他的那些關(guān)系。 日后政策變化多端,農(nóng)場的發(fā)展很容易就能被人掐著脖子,到時候,張韶峰那些關(guān)系就變得很有用了。 自己費勁心力去辦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往往就是別人一句話的事兒。 要知道,呂律構(gòu)架在糧食種植上的養(yǎng)殖,可幾乎都屬于特種養(yǎng)殖,可不像養(yǎng)牛羊那么簡單,尤其是禁獵后,對各種野物的保護。 有的時候,是真的逼得人寸步難行。 張韶峰聽完后,又哪會不知道呂律的意思,當(dāng)即笑著點頭:“只要不是胡來,需要我出馬的時候,盡管說。” 上道,太上道了! 呂律心情一片大好。 兩人繼續(xù)閑聊著往回走,在路過洄龍屯的時候,呂律去找了金家寶一趟,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他們老兩口大錘小錘交錯打鐵的聲音。 見呂律和張韶峰到了院外,金家寶將鍛打的鐵塊塞入爐中燒著,回屋后將呂律要鉆孔的機匣和配用的螺絲取了出來:“你看看咋樣?” 呂律接過機匣,瞄著看了幾眼,笑道:“弄挺好!” “你小子沒跟我說實話,我跑區(qū)上讓徒弟去干這事兒,徒弟接過去看了下就跟我說,這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機匣,半自動每年都要進行排查登記,哪能隨意改動,是不允許的! 說是被逮到了有麻煩。也就是看在我面子上,才給偷摸著做出來了,以后這槍要是出了問題,可別怪我們頭上??!” 金家寶板著臉說道。 呂律微微一笑,都知道區(qū)上有人專門兜售各種槍械,既然能弄出來,那這些槍的編號也就沒多少意義了,誰知道去哪兒了,真要計較,那得揪出不少大魚,呂律是一點都擔(dān)心,何況,不還有張韶峰嗎? 但他這么膽大,金家寶就未必了,他只能歉意說道:“你受累,保證不會牽連到你……大爺,多少錢???” 金家寶想了想,說道:“十塊錢!” 呂律也不多說,從兜里掏了一張大團結(jié)遞給金家寶:“大爺,那我們就走了,下次有事兒,再來找你!” 金家寶擺了擺手,用鐵鉗從火里夾出另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塊放在鐵砧上,兩口子又揚起鐵錘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厍么蚱饋怼?/br> 呂律和張韶峰上到大路上,繼續(xù)往秀山屯走,到了岔往呂律草甸子的路口時,呂律招呼道:“峰哥,到家里吃飯!” “算了吧,我回家里也還有些事情,改天再聚!”張韶峰說完,一抖韁繩,朝著秀山屯小跑而去。 隨后,呂律騎著追風(fēng)也往自己草甸子走。出了林子到了小橋邊的時候,看到陳秀玉就在地窨子前晃悠,三只猞猁在雪地上打著滾,一覺察到呂律進來,一個個立刻迅捷地翻身站起,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看著呂律,一副提防的樣子。 幾條狗崽則是飛快地跑到柵欄邊,歡快地沖呂律咬著尾巴,嗚嗚地哼叫著。 陳秀玉見到呂律,緩步迎上來開門。 在呂律進門的時候,她好奇地問道:“律哥,找到啥沒有?” “是找到了一些東西!”呂律微笑著拍了拍綁在馬鞍上的獵囊:“還不少!” “還真找到了!都是些啥?”陳秀玉沒想到呂律去一趟,還真能找到些東西,她小聲地問。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啥,一路上忙著趕路,也不方便看……等晚上到家里邊打開了才知道!” 呂律說完,將馬鞍卸下,牽著追風(fēng)到馬廄里吃草,在把馬鞍掛馬廄的墻壁上后,提了獵囊,招呼著呂律回屋。 廚房里,馬金蘭和段大娘在里面忙活,兩個女人倒是有說有講。 看到呂律回來,兩人都從廚房里探出腦袋朝外邊看了一眼:“回來得正好,很快就可以吃飯了?!?/br> 呂律沖著兩人笑笑,將獵囊送進臥室里掛著,出了屋子,先給自己倒了些酒喝下去暖著身子,然后回屋換了衣服,再回到火盆邊烤著火,心里卻在想著,那些東西打開,究竟會是啥! 第497章 狗頭金 馬金蘭心結(jié)已經(jīng)放開,段大娘也不見外,飯菜做熟,端上炕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