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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592節(jié)

    對,上輩子……上輩子你我可是好友啊,可偏偏到頭來跟人合伙算計我,弄的我努力多年的心血,一朝敗盡,還負債累累,我可是還記著你領著人上門說是看望,實際卻是催債,把我一家子往死路上逼的時候,那趾高氣揚的嘴臉。

    放下、看開,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打心里,不殺了你,我這輩子都活不舒心……意難平??!

    只是沒想到,這可能是老天的安排,上輩子牽牽絆絆的人,在這輩子還是會攪合在一起來。只是時間提前了,而我也變了,不再是那個輕易就能跟人交心的人,我也學會了你們的狠辣。

    也真正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花了一輩子才懂得的東西。”

    呂律說到這里的時候,回頭看向滿臉蒼白,瑟瑟發(fā)抖的戚文凱。

    他此時的神情,除了恐懼,更多的是茫然。

    大概覺得此時的呂律,張口閉口上輩子,跟個神經(jīng)病沒什么區(qū)別。

    偏偏此時的呂律,又說得煞有介事,像是真有其事一樣。

    “你個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戚文凱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倒是希望我瘋……那樣就可以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做,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又是另一種體驗?!?/br>
    呂律長嘆了一聲:“可惜,我很清醒,出奇的清醒。我也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但總該有個限度……要怪就怪你給了我殺你的理由了?!?/br>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你放心,你們三個,已經(jīng)有一個被我送上路了,再把你送下去,你們也算有個伴,將來,可能第三個也會下來陪你們,在我遇上他的時候。”

    憋在心里的話,一直沒有個合適的人能說,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說出來,呂律心里的憋屈,隨著長長的一口濁氣吐出,整個人輕松了很多。

    他微微笑了笑,調轉槍口,對準戚文凱的腦袋:“我估計,我就即使是死了,你們都還沒有放過我上輩子虧欠的家人吧!”

    “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么,我現(xiàn)在都這樣了,我求你放過我……”戚文凱不停地哀求。

    “放過你……那是需要代價的!”

    呂律皺了下眉頭:“得看你付出的代價夠不夠!”

    “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這幾年,我一直在領著一幫兄弟淘金,除了花銷,還是積攢下來不少,還有……還有不少劫來的金子……”

    每個人都裝備上了五六半,僅僅是保護自己,不打別人的主意,這才真見鬼了。

    所以,呂律在聽到戚文凱說劫道這事兒上,一點都不驚訝。

    他只是靜靜地等著戚文凱的下文。

    “這些金子,有不少已經(jīng)賣成錢,有八萬多了,還有些請人練成了金塊,有十多斤……只要你帶我出山,饒我不死,就全是你的!”

    “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

    呂律淡淡笑了笑,一一翻找那三具尸體,發(fā)現(xiàn)除了零散的幾十塊錢和幾個小袋子中裝著的砂金,別的也沒啥。

    吳彪都轉行做生意了,他也不想再用這些槍去換錢,帶回去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那些槍被他直接扔河里。

    緊跟著是將尸體一具具扔入河中。

    這河流會將他們送入主流,然后再送入邊境的大江,就即使在什么地方擱淺了,也會成為野獸的食物,或是在這三十來度的天氣中成為綠頭蒼蠅的最愛。

    隨后,呂律鉆進他們的窩棚,很快翻找出幾個背包,除了些食物、彈藥還有一袋子十多斤的砂金,再沒多余的東西。

    鉆出窩棚,他來到戚文凱旁邊,將他身上也搜了個遍,倒是找出了一個貼身的筆記本子,里面記了不少東西,大都是每次淘到或是劫到的砂金和分贓情況,包括從陳秀清這里弄到的那些。

    “果然有不少,也害了不少人了……”

    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他隨手將本子扔到窩棚里,順便點了把火。

    看著熊熊燃燒的窩棚,戚文凱冷汗淋漓。

    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呂律這是在毀滅痕跡,冷靜得讓他害怕。

    燒掉的,還包括陳秀清帶來的狍皮褥子和淘金工具,也毀了陳秀清架起來的樺樹皮淘金架子。那幾匹馬,則是被呂律解了韁繩,趕進了山林,至于是游蕩到什么地方被誰收養(yǎng),還是成為野獸的食物,管不了那么多。

    最后,呂律來到戚文凱身旁:“我覺得,給你考慮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你顯得很沒有誠意!”他彎腰抓起戚文凱那只受傷的腳,拖著往河邊走。

    “東西在加格達奇的饅頭山,我插隊的時候在那地方呆過,我在山上建了個地窨子,冬天……冬天就在那兒落腳!我不求你帶我出山,只求你現(xiàn)在不殺我,我的腿也已經(jīng)廢了?!?/br>
    呂律停下腳步:“然后呢?”

    “在火塘底部的石板下蓋著!那地窨子時不時就會有過往的獵人在那兒過夜?!?/br>
    “藏得倒是挺好!”

    呂律淡淡地笑了笑:“可是,我憑什么放過你?我會去看一趟,如果東西在,當是替上輩子拿回點東西,若是沒有,也不在乎了?!?/br>
    他拖著戚文凱,任憑他如何呼喊嚎叫,始終沒有松手。

    直到將他甩入河中,看著他在水中掙扎,沒了動靜,這才推入水中,看著飄遠,又補上一槍,呂律這才回頭叫上元寶它們,朝著追風走了過去:“報今世仇,斷前世怨,咱們之間,兩清了?!?/br>
    他沒有立刻騎馬返回,而是就這么牽著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想著自己的上輩子和現(xiàn)在的種種,他并不覺得自己殘忍,誰也不曾饒過誰啊。

    大概就是覺得心里又輕松了很多。

    一直到傍晚,呂律才回到塔河縣城里,進入陳秀清病房的時候,張韶峰等人立馬圍了過來。

    幾人早上到了醫(yī)院,看到呂律馬和狗都沒在,其實就已經(jīng)猜到他去干什么了。只是有些擔心呂律會不會吃虧,畢竟,已經(jīng)從陳秀清口中得知,對方是四個人。

    但呂律也有交代,讓他們不要跟過去。

    猶豫好一會兒后,幾人選擇了聽呂律的話,留在醫(yī)院,相信呂律有自己的把握。

    現(xiàn)在看到呂律回來,都朝著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解決了,東西也已經(jīng)拿回來!”

    呂律簡單地說了一句。

    至于具體經(jīng)過,都默契地沒有再多問。

    “明天我先回去報個信,省得他們擔心,麻煩你們在這照顧清子幾天,等他傷情穩(wěn)住能離開醫(yī)院了,你忙幫忙找車子接回來!”

    “好!”

    隨后,呂律將背著的獵囊放在陳秀清枕邊的柜子上,看著陳秀清說道:“東西我?guī)湍隳没貋砹耍劣谠趺刺幚?,你自己看著辦!希望這次教訓,你能記住一輩子,永遠不會再有第二次。以后安分過日子吧!”

    呂律說完,不再去理會他,轉身出了病房。

    三人站在窗口,看著呂律牽著馬,領著狗,朝著縣城外走去。

    馬還有個飼喂的地方,六條狗卻是不準帶入,呂律連招待所都沒法住,索性在街上買了些吃食,到縣城外的林子里搭起帳篷,喂過狗子和馬匹,攏了一堆火,簡單吃了點東西,鉆進帳篷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呂律早早地起來,徑直趕往加格達奇。

    走到半途的時候,又下了一場大雨,時間不長,只是持續(xù)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又轉成了小雨。

    呂律一路不停,一直趕到加格達奇,找人問了饅頭山方向,尋了過去。

    簡單打探,就找到了山上的地窨子。

    推開地窨子的木門時,一股子霉味撲鼻而來,里面非常潮濕,看樣子有很長時間沒人住了,就連擋在周圍的木頭都長了白噗噗的霉菌。

    呂律掃視一圈,看向地窨子中間用幾塊石頭嵌成的火塘,里面是滿滿的草木灰。

    沒有遲疑,他當即動手往火塘里刨挖,待刨到底部的時候,還真看到了一塊石板。

    撬開后,發(fā)現(xiàn)下邊土層松軟,于是又往下刨了尺許深,一個用木頭塞著口的罐子出現(xiàn)在眼前,他將木頭拔掉,把里面用油布包裹的一沓沓錢取了出來,最后是布袋裝著熔煉過的十多斤金子。

    “討回些上輩子的債,很合理!”

    心安理得地收撿起來,簡單的回填后,攏了一堆火,在火邊烤著自己濕透的衣服,就在這里過了一夜,第二天繼續(xù)往回走。

    三天后的傍晚,呂律回到自家的草甸子,看著燈火通明的屋子,他長長舒了口氣:“終于又回來了!”

    莫名地,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戀家了。

    只有到了這里,才真正的安心。

    第700章 藏金

    呂律回到草甸子的時候,段大娘和王燕陪著陳秀玉在吃飯,至于馬金蘭,則是回家守著,也算是有些家底了,她很不放心。

    聽到外面的狗叫聲,三人紛紛從屋里迎了出來。

    看見呂律騎著馬朝著柵欄大門走來,王燕跑得比什么時候都快。

    還隔著柵欄,門都沒打開,她就連忙問道:“律哥,找到人了沒有?”

    “找到了!”呂律點點頭。

    “那他咋沒有跟你一起回來,還是……他已經(jīng)回家了?他……還好不好?”

    王燕再次催問,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滿是擔憂和關切。

    呂律翻身下馬,抬頭看著王燕:“還活著!”

    緊跟著跑到的陳秀玉把柵欄大門打開,呂律牽著追風走進草甸子,一直進了院子,卸下馬鞍和馱著的帳篷,隨后將從戚文凱那里得來的東西,隨手扔進倉房里,徑直回了屋子。

    當著人面,這些東西不好拿出來。

    還活著?

    王燕聽到這話,卻是愣住的,她在品味這句話,越品越不對味兒。

    所以,在呂律進屋后,她趕忙跟了進去,跟在呂律身后,看著陳秀玉倒水給呂律洗臉洗腳,然后又跟著呂律走到大炕邊,看著他脫鞋上炕,先是逗弄了一下自家孩子,接過陳秀玉遞來的酒碗和筷子,一聲不吭地吃著東西。

    見三人都眼巴巴地站在炕邊看著自己,呂律趕忙招呼:“干媽,趕緊上炕吃飯,愣著干什么?還有比吃飽更大的事兒嗎?”

    “律哥,我哥到底咋樣???”陳秀玉也忍不住問道。

    段大娘看了兩人一眼:“干兒子,她們都挺擔心的,你就跟她們交個底吧,是不是出了啥事兒了?”

    呂律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這才看向王燕:“燕子,我自我覺得,對你們說不上多好,但至少還說得過去吧?怎么說也是沾親帶故的,秀玉就只有這么一個哥哥,我一直也都是把你們當自家人看……

    可我怎么覺得,咱們兩家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但凡你自己拿捏不準的東西,跟秀玉或者是我說上一聲,事情可能就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怎么說也是成家的人了,年紀不算大,但也不至于這么不懂事兒,還是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看到自己母親被野豬襲擊,能從山里那么遠回來找人救援的人嗎?

    那時候,我覺得無論心性還是毅力,都挺不錯的,除了容易害羞外沒啥缺點。怎么,現(xiàn)在跟清子結婚了,關上門成了一家人,自己的小算盤開始撥得噼啪響,就不能讓我們知道了。

    也對,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秀玉成了外人,我就更不用說了?!?/br>
    “不是……律哥,我真沒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