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596節(jié)
腳下蹬著的石頭也因為用力過猛,順著石崖滾落下來。 一直盯著他的幾人見狀,紛紛忙著避讓那滾落的石塊。 而更讓他們頭皮發(fā)麻的是那突然出現(xiàn)的像是炸了鍋的嗡嗡聲。 地雷蜂! 就在那藤蔓下邊,藏著一群地雷蜂。 “三哥,快下來,跑??!” 誰也不曾想到,這長著棒槌的地方,不是錢串子守著,也不是其它動物,偏偏會是在旁邊不遠處藏著的一群地雷蜂。 呂律現(xiàn)在多少有些明白了,這雖然是道山崖,但也說不上特別陡峭,只是有幾個地方濕滑而已,正常攀登不是啥難事兒。 但那人能從這樣的地方跌落下來,看到向上攀爬的痕跡,十有八九也是發(fā)現(xiàn)了那棒槌的位置,只是扯動了藤蔓,驚動了地雷蜂,要么被蟄了,要么是慌忙躲避失手滾落…… 眼看要被蟄,趙永柯哪還能慢慢下,當下也不管了,伸手抓著藤條,幾下滑落下來,跟猿猴似的,靈敏得不得了。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扯動,本來就牽絆著建在藤條上的地雷蜂蜂巢也跟著被撕碎成數(shù)塊掉落,一下子,能飛的地雷蜂全都起來了。 見趙永柯安全滑落在地,呂律趕忙拉起他,順著山溝往外邊跑。 人一跑,被蜜蜂蟄過變得敏銳的狗子們也跟著往外跑,只是,牽著一路進去的幾匹馬就有點悲催了,頓時有馬匹被蟄,嘶鳴著,雷蒙和張韶峰的那兩匹順著山溝往里邊跑,而追風(fēng)和另外兩匹鄂倫春馬則是往外狂奔。 一起往外跑的幾人見狀,趕忙避讓開來,看著緊跟著飛來的地雷蜂,他們哪敢有絲毫遲疑,繼續(xù)跟著往外跑,直到跑出百來米遠才停下來。 但是,幾匹馬卻是幾下竄進了林子,很快就沒了影子。 “人有沒有被蟄到?”呂律回望,見沒有地雷蜂再追出來,連忙問道。 “我脖子上被蟄了一下……”趙永柯伸手指了指自己右邊脖子,那是神經(jīng)集中的地方,本來地雷蜂蜇人就比較疼,更何況是脖子這種敏感的地方,趙永柯疼得臉都忍不住抖動起來:“幫我看一下,有沒有毒刺!” 在打理黑蜂養(yǎng)殖場的時候,幾人都有被蟄的經(jīng)歷,呂律教過他們怎么處理這種情況,盡管疼,趙永柯也忍著沒有立刻伸手去抓。蜜蜂的還好說,地雷蜂的毒刺若是殘留在皮膚里,那一小片的位置,都是會壞死的,需要不少時間才能恢復(fù)。 呂律湊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地雷蜂并沒有留下毒刺,于是安慰道:“沒有毒刺,只是被地雷蜂蟄了一下的話,應(yīng)該大半個腦袋會腫,但兩三天的時間,應(yīng)該就會消腫了。 萬萬沒想到啊,可能是背陰了,咱們動身得又早,這群地雷蜂還沒完全活躍起來,偶爾零散地進出一兩個蜂,在十多米的位置,真不容易被注意到……得,先把馬找回來,咱們再來想辦法收拾這群地雷蜂,然后抬棒槌!” 五人分頭行動,各自朝著自己的被地雷蜂蟄得受驚的馬匹追了出去。 好在不是特別嚴重的驚擾,幾匹馬沒跑出多遠,就停了下來,追風(fēng)更是在呂律連吹兩次口哨后,折返回來。 這下,幾人都不敢牽著馬匹進去了,將馬匹就拴在小溝邊的緩坡上,這才又小心地折返到石崖附近,看著還在零散有十多只地雷蜂飛舞的石崖,呂律笑了笑:“再等等吧,這里出了棒槌,估計要耽擱不少時間,還得好好找找,咱們今天怕是得在這里過夜了。 就在這兒搭帳篷休息一下,我去想辦法處理一下那群地雷蜂,你們排棍,順著河溝兩側(cè)好好找找,有可能種子會順流沖下,我大概看了下,那棵棒槌的葉子不小,應(yīng)該是個大貨!” 第704章 慶幸沒單棍戳 見呂律起身往山溝里走,趙永柯連忙把他拉?。骸澳堑乩追溥€是讓我來處理……你要是不小心被蟄了,接下來事情可不好辦,哥幾個都指著你呢!我反正已經(jīng)被蟄了?!?/br> “沒事兒,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處理起來也簡單,我不會有事兒的,蜂場周邊我剿掉的地雷蜂可不少,倒是你不一樣,已經(jīng)被蟄了一下,要是再被蟄,那你可夠受了?!?/br> 哥幾個當中,趙永柯可以說是最護著呂律的,別看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只要有事情,他要是覺得不妥,肯定擋在呂律前面護著,寧愿自己來。這一點,呂律心里非常感激。 趙永柯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腫了一大片的脖子:“排棍這事兒,還是你領(lǐng)著更合適,你眼睛殺草,別弄得到時候眼睛都瞇成縫,可就沒法找了,這事兒別跟我搶?!?/br> 他說完,先一步進了山溝。 呂律見他這樣,也就不再堅持,只提醒道:“地雷蜂蜂巢已經(jīng)碎了,地上、樹葉上,雜草上,還有散碎的蜂脾、石塊上,可能都有地雷蜂散蜂,你可得小心點?!?/br> 趙永柯擺擺手,朝著一側(cè)的山坡爬上去,四下觀望,選了個干枯的松樹樁子,取出獵刀砍松明子,呂律知道他準備用火燒,也覺得可行,轉(zhuǎn)頭招呼張韶峰等人搭帳篷,然后拿了索撥棍,領(lǐng)著幾人順著山溝往下排棍。 棒槌在七八米的高處,結(jié)出的參籽如果沒被小動物吃了,自然滾落的,肯定有不少因為雨水或是其它原因進入小溝,順著山溝流淌,就有可能被沖到兩邊的泥灘石縫中。 看這條山溝,里面水流不大,但卻能明顯看出下切得厲害,這也就讓參籽在水溝兩邊的高地上有存活的可能。 從石崖上那棵棒槌的情況來判斷,石崖腳底的緩坡上的后代都是三品葉,呂律有理由相信,它最起碼也是四品及以上,那是長了幾十年的了。 而在這幾十年的時間里,流水不斷的沖刷,尤其是出現(xiàn)暴雨的時節(jié),山溝也足以發(fā)生不小的變化。 事實上,呂律猜測得沒錯。 張韶峰和梁康波在山溝左側(cè),呂律和雷蒙在山溝右側(cè),順著一路往下排棍的時候,不過十多分鐘,張韶峰就出聲喊山了。 他看到了一棵雜草間的四品葉。 這地兒是山溝的泥沙淤積的地方,小溝的邊上甚至能看到流水切割后露出的一層層的泥土、腐殖物形成的分層,讓棒槌所在的位置反而在高處。 呂律趕忙過去綁了快當紅繩。 棒槌莖稈較粗,蘆頭很細,用快當紅繩固定,能有效防止倒伏、拖動等弄斷蘆頭造成損傷的情況發(fā)生,也是一種醒目的標識:這棒槌已經(jīng)是上鎖的有主之物了。 有四品葉棒槌,子孫后代自然也就有了,在周邊仔細搜索,幾人很快又找到另外兩棵三品葉和五棵二甲子,還有些小的三花、巴掌。 很顯然,那石崖上的棒槌,很有可能就是這些棒槌的祖宗輩,這讓呂律變得期待起來。 在小心地清理掉要采挖的三品葉和二甲子周邊的雜物,旁邊插上木棍做出標識后,幾人繼續(xù)往下邊搜尋,結(jié)果運氣極好的,在呂律這邊在山溝拐彎處的石縫里又找到一棵四品葉。 不過,這棒槌也是夾縫求生了,莖稈斜伸在小溝上,所結(jié)的參籽是直接入水,周邊卻是沒有小的棒槌了。 幾人做上標記后繼續(xù)順著山溝流水一直往下找了一個多小時,接下來再無發(fā)現(xiàn)后,呂律看看周圍環(huán)境,再繼續(xù)已經(jīng)是水草甸子,沒有再找下去的必要,領(lǐng)著幾人又排棍拉著趟子返回,也把找到的幾棵棒槌給小心地抬出來,打了封包子。 半邊臉腫得右邊眼睛都瞇成縫隙的趙永柯攏了火,在煮著飯,看到呂律等人回來,起身興奮的看著幾人:“猜猜,那石崖上的棒槌最高是幾品葉?” “看你這么高興,最起碼也是棵五品葉棒槌,大幾率是棵六品葉!” 呂律看著此時笑起來顯得很怪異的趙永柯,笑著說道。 “就是六品葉……還差點被我弄壞了!” 趙永柯咧嘴笑著:“看得到的那棵棒槌是五品葉的,那棵六品葉在地雷蜂蜂巢的位置,長的莖稈葉片被地雷蜂的蜂巢給包裹了大半,還好有你提醒說不要亂動那些藤子,不然,若是莽撞的扯下,石崖上另外三棵五品葉怕是也得被弄殘?!?/br> 張韶峰聽到這話,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是說那石崖上除了最大的那棵六品葉和五品葉,還有另外三棵五品葉……那就是四棵!” 他伸手比出四根指頭。 趙永柯重重地點點頭:“不止,我把那些地雷蜂能燒的燒掉,能打的也用枝葉打掉,然后用獵刀一點點的清理掉藤條,我看到的時候都被嚇到了……走走走,快跟我去看看,我估計這輩子,這樣的情況能見到一次就算是飽眼福了?!?/br> 話多起來的趙永柯,顯然是興奮到了極點。 見他說得那么玄乎,幾人紛紛順著山溝往里走,當看到那片已經(jīng)被清理出的山崖時,幾人也跟著傻眼。 呂律只恨自己沒有個相機之類的東西,不然真想把看到這一幕給記錄下來。 這一片石崖上,但凡是能留住點些腐葉、泥土的地方,幾乎都長著有棒槌,大大小小的,少說也有四五十苗。 放眼所能看到的四品葉就有十多棵,還有不少三品葉、二甲子。 有的地方甚至兩三棵地長在一起。 不愧是有六品葉頂級棒槌所在的地方,當真是成片了! 呂律看了溝里已經(jīng)被趙永柯將東西收撿進去放在一旁的背簍:“我們是走了大運了,但這人也是倒了大霉,也不知道能不能清醒過來?!?/br> 很顯然,他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的大貨了,可卻弄成了那樣一副癲狂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喊的虎參是咋回事兒……”張韶峰有些疑惑地問。 趙永柯說道:“可能他并不是因為驚擾到地雷蜂掉落的,而是老虎崽子,我在清理的時候,看到了老虎崽子在小溝邊泥地上的腳印,可能是被老虎崽子嚇到了才會那樣?!?/br> 他說著朝里面溝里指了指。 幾人去看了下,發(fā)現(xiàn)泥地上確實有一行猞猁在泥地上印出的腳印。 猞猁,在大荒里,常被叫做老虎崽子,在一定程度上和老虎的幼崽有些相像。 呂律看看石崖上的蜂巢,又看看這腳印,不由在想:頂級棒槌,難道真有靈獸守護? 如果有,這又是猞猁又是地雷蜂的,還真是防不勝防。 當然,他現(xiàn)在心里更多的是慶幸。 最先發(fā)現(xiàn)這棒槌的人,很顯然是一人單戳抬棒槌。 如果有同伴一起,很可能就不會遭遇這些很難預(yù)料的突發(fā)情況,變成了那種癲狂的模樣。 之前,呂律自己也有了一人單戳的想法,就是想著這些在小興安嶺中比較近的老兆。 如果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可能也會出大問題,傷殘只是小事兒,甚至可能喪命。 他的慶幸,就是因為看到這些結(jié)義兄弟的真切,而放下了一心求財?shù)乃叫膱?zhí)念。 就像今天,如果是他上而不是趙永柯上前,被地雷蜂蟄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從七八米高處下來,后果難說…… 這何嘗不是呂律自己的運氣。 “周邊再好好找找,肯定還有!”梁康波激動得不得了。 不大的一片山崖,藤蔓已經(jīng)被完全清理,一覽無遺,但下邊的緩坡,還沒看過。 “是得好好找找……咱們得抓緊時間了,這些棒槌今天明天估計都抬不完……萬一那人醒轉(zhuǎn),折返回來,也是不小的麻煩!” 呂律權(quán)衡了一下,說道。 “怕啥,他又沒用快當紅繩鎖住,人也沒在這兒,那就是無主的東西……總不能憑借個籮筐就說東西是他的吧?里面的快當工具我看著做得挺精細……”張韶峰說著,走過去將籮筐里裝快當工具的布袋拿了出來,那老舊的背簍和遮雨的油紙以及有些發(fā)霉的烙餅,老餅,則是被他直接反手就扔在了山坡上的灌木叢中。 呂律看著他笑了笑,誰都想發(fā)財,只能是誰得到算誰的了。 以后隨著棒槌越來越少,山中明里暗里的爭斗只會多不會少,至少在最近這些年會是這樣。 呂律其實挺羨慕張韶峰那種果決略帶著些許兇狠的心性,他還是覺得自己在不少時候容易心軟。 “三哥,你去看著做飯,弄熟了叫我們,我們幾個再排棍找找!” 不管怎樣,呂律還是覺得,還是速戰(zhàn)速決,早早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趙永柯愣了下,一拍腦門:“火上還煮著飯……糊了!”他掉頭就往回跑。 “你慢點!” 雷蒙沖著他叫了一聲。 幾人在呂律帶領(lǐng)下,提著索撥棍,看似對著石崖下的坡腳重點搜尋,一連找了三遍,又找到兩棵四品葉和一些小貨,包括石崖上邊的林子也找了大半個小時,確定再沒什么東西,幾人才回到帳篷邊。 趙永柯早已經(jīng)做好飯菜,喊了好幾遍了,只是幾人一直不肯停下。 “還是老五英明啊,要不是他領(lǐng)著咱們順著這人留下的痕跡找過來,這些東西可都錯過了!”張韶峰直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興致未央。 “知道我在想什么嗎?”呂律笑問道。 “想啥?”梁康波給呂律遞來筷子,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