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多久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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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解開安全帶,并沒有馬上下車,他瞥了瞥車門邊的后視鏡,隨后轉(zhuǎn)頭看向陸喆:“下午約了一位收藏家在美術(shù)館見面,我如果來不及過去,你就替我談。” 陸喆說:“需要再準備什么嗎?” “不用,海悅清楚這些,讓她安排就可以了。” “好。” 陸喆答應(yīng)著,想等李致下車,李致卻在這時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靠了過來。 兩人的呼吸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起,陸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都用力捏緊了。李致靠近以后沒有做出過界的舉動,手繞過他胸口摸了摸他右肩的位置,道:“你這件襯衣臟了,在這等等,我讓謝延送一件我的襯衫下來給你。” 陸喆下意識扭頭去看,自己的肩膀上的確有幾滴黑色污漬。想起剛才發(fā)動車子的時候沒反應(yīng),他打開過前蓋檢查,應(yīng)該是那時候蹭上的。 “不用了。”他轉(zhuǎn)回頭看向李致,后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見李致開門下了車,對他笑道:“聽話,在這等著?!?/br> 第21章 跟我回家 目送李致進了大門,陸喆也解開安全帶,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 中楷的大樓位于中環(huán)寸土寸金的地段,他剛認識李致的那段時間,這棟大樓已經(jīng)在建了。那時中楷的業(yè)務(wù)多元化發(fā)展,上環(huán)的舊址容納不下,李致的爺爺李泰興便豪擲五億拍下這塊地皮,規(guī)劃了全新的中楷集團大廈。 這棟樓落成那天陸喆也有來,李致不可能當眾邀請他,因而到了晚上,待喧囂了一整天的寫字樓歸于沉寂后,他倆才單獨坐在大樓對面的斜坡上,一道仰望中環(huán)天空富力而璀璨的夜景。 當時李致問過陸喆長大以后的理想是什么,那年陸喆十六歲,李致十九歲,都處在對未來還有些不確定的年紀。 陸喆搖晃著手里的冰咖啡,對面摩天大樓的外墻明光爍亮,照在李致英俊的面龐上,他盯著那雙并沒有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反問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李致指了指新落成的中楷大廈,笑道:“想離開這里?!?/br> 那句話陸喆記到了現(xiàn)在,雖然這些年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慢慢少了,很多事李致也不和他說了,但他在看到流浮美術(shù)館的那一刻就知道,李致的心愿始終沒有變過。 陸喆切了首英文歌來聽,一曲快結(jié)束時車窗被人敲響了,他扭頭看去,謝延手里提著個襯衫袋,微笑地站在車外面。 他降下車窗,謝延把襯衫袋遞給他:“陸先生,李總讓我拿給您的?!?/br> 陸喆放到了副駕的位置上,笑道:“多謝你?!?/br> 謝延對他點頭致意:“那我先上去了,有個會議要準備?!?/br> 陸喆對謝延揮了下手,謝延便轉(zhuǎn)身走向大門,進去之前他借著旁邊人的遮擋看了一眼陸喆身后。 不遠處停著的保姆車果然沒有動靜。 回到39層,謝延敲開了李致的辦公室門。 “李總,陸先生走了?!?/br> 李致收回盯著電腦的視線,等謝延到面前了才問道:“那輛車呢?” 謝延說:“還停著不動?!?/br> 李致靠到了椅背上,摘掉眼鏡按壓著眉心,謝延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說道:“對了李總,何耀韋的弟媳婦昨天在曼城刷爆了五張卡,這五張卡不是他們自己家的,我找人查了,持卡人在臺灣,但是具體身份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 “知道她買了什么嗎?” “基本都是一些嬰兒用品,”謝延回憶著對方提供的購物清單,“可是他們家近期沒有小寶寶出生,也沒聽說誰有懷孕?!?/br> 李致睜開眼睛,眼神在一剎那間變得犀利:“有沒查過何耀韋的情婦?” 謝延遲疑了片刻:“您是說他情婦有可能懷孕了?” “他情婦的丈夫就是臺灣人。”李致沉聲道,“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懷孕了,何耀韋的弟媳婦買那么多嬰兒用品就沒什么可疑了。” “但是也有可能孩子是她丈夫……”謝延分析道,隨后又馬上否定了自己,“不對,那個男人是何耀韋找來掩飾的。” “再去查查吧,至少要拿到懷孕的檢查報告?!崩钪绿嵝训溃斑€有重點查一下那個臺灣人跟李嶸彥有沒有關(guān)系?!?/br> 去美術(shù)館的路上,陸喆接到了鄭海悅的電話,之前定好的消防檢查突然提早了兩個小時,檢查的人員已經(jīng)來了,問他還有多久能到。 流浮的消防問題有幾個細節(jié)處沒通過,陸喆便讓鄭海悅先招呼他們,自己馬上趕過去。 到了辦公室,鄭海悅的助理小高說消防檢查已經(jīng)到五樓后樓梯了,陸喆便坐電梯下去,在防火門后面看到了七八個穿著制服的身影,中間的一位中年男子腋下夾著公文包,聽到動靜抬頭一看,和他一起愣住。 “齊叔?”陸喆驚訝地道。 黎遠齊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小喆,你怎么會在這里?” 陸喆快步走下來:“我現(xiàn)在在這工作,今天不是普通的消防檢查嗎?你怎么會親自過來?” 黎遠齊與陸喆的父親陸嘯平是大學同學,畢業(yè)以后一直待在消防處,算是看著陸喆長大的長輩之一。他欣喜地打量著陸喆,又抬手拍了拍陸喆的肩膀:“今天附近一帶有臨時的突擊檢查,我就一起過來了。你小子越來越帥了啊,難怪我家小晴一直惦記你?!?/br> 陸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旁的鄭海悅則適時地問道:“陸總,您跟高處認識???” “齊叔是我爸的同學?!标憜唇忉尩?,黎遠齊則說:“就算是認識的也不能放水。” 他假意嚴肅了一下,說完就笑了,幾個檢查組的人員也笑了起來。接下來陸喆陪著黎遠齊繼續(xù)檢查,確認完上次需要整改的幾處細節(jié)都沒毛病后,黎遠齊給了陸喆一份審查通過的證明文件。 陸喆想請他去辦公室坐坐,他指了指自己制服上的章:“在執(zhí)行公務(wù),下次啊?!?/br> 陸喆便將他送到門口,看他上車離開了才回到辦公室。鄭海悅正在收拾剛才檢查提供的一些材料,見他上來問道:“陸總,郭文詩的助理剛才打來電話,她明天要出差,吃飯能不能改在今天中午?” 陸喆說:“可以,你安排吧?!?/br> “好的。”鄭海悅低頭繼續(xù)整理,陸喆則回到辦公室換了襯衫。 李致的襯衫對他來說尺碼偏大,不過李致一般都穿修身款,他穿著寬松些反而突出了休閑的感覺。但是中午要跟郭助理見面,還是嚴謹一些好,他便讓鄭海悅安排一個人去幫他買襯衫。 沖了一杯geisha,陸喆坐到桌前開始看早上需要處理的事務(wù)。鄭海悅是一個很得力的助手,不但能準確地濾掉各種不必要的文件和繁雜事項,那些送到他面前的都會在內(nèi)頁夾上手寫的注明,提醒他需要注意的部分。 得益于她的貼心,陸喆就算之前沒接觸過美術(shù)館經(jīng)營這一塊,處理起問題也不會手忙腳亂。一段時間下來,陸喆越來越上手了,不過也有一些仍不太適應(yīng)的地方。 就比如約談公事。 流浮美術(shù)館是新館,還未正式開張,在美術(shù)界乃至整個香港藝術(shù)區(qū)都沒有激起明顯的水花。即便李致舍得投入大筆資金,但是那些藝術(shù)家的眼光都比較隨性,金錢往往是最難打動他們的。 之前李致已經(jīng)邀請了一位畫家來參加開館儀式,后來他跟鄭海悅了解情況,原來李致找的是一位青年畫家,對方已有一定的名氣,但想要撐起美術(shù)館的開館儀式還是遠遠不夠。 因此鄭海悅又收集了十幾位李致感興趣的,又有可能合作的海內(nèi)外畫家,逐一聯(lián)系對方。其中有幾位表現(xiàn)出談判的意向,鄭海悅向李致提過,李致挑了三個名字。 其中有兩位分別在臺灣和意大利,前段時間李致與那兩位通過幾次視頻,談得并不順利。最后一位便是師承國內(nèi)王琮大師的新派國畫畫家郭文詩。 這位年僅27歲就擁有不少優(yōu)秀作品的畫家這兩年風頭正勁,而她所擅長的新中式山水畫最近也在內(nèi)地成功舉辦了三次大型的個展,反響很不錯。據(jù)鄭海悅拿到的消息,目前西區(qū)的另外一家博物館也在跟她談在香港舉辦個人畫展的意向。 郭文詩的助理是她jiejie,關(guān)于辦展這類事件她從不親自出面,鄭海悅與對方約了好幾次,對方終于給出了一個準確的見面時間。 對于今天中午的面談,陸喆提前做了不少功課,都是關(guān)于郭文詩的。等他抵達約定的西餐廳后,等了將近一小時對方的助理才姍姍來遲。 看著這位衣著干練,戴著眼鏡但神色冷峻的女人,陸喆非但沒表現(xiàn)出不耐煩,還起身為對方拉開椅子。 侍應(yīng)生遞上一杯溫水,詢問是否需要點菜。 “不用了?!迸颂謸踝∈虘?yīng)生遞來的菜單,侍應(yīng)生離開后,她扶了扶眼鏡看向陸喆,“陸先生,恕我開門見山,你們給出的條件并不算太吸引。你應(yīng)該知道v博物館也在跟我們談,他們無論是在名氣或者其他方面都優(yōu)勝于你們?!?/br> 相較于女人一開口就不太客氣的語氣,陸喆唇邊始終凝著三分笑意,既不冷淡又不會讓人覺得氣氛嚴肅。 “你說的這些我也清楚,不過郭助理,你應(yīng)該了解v的規(guī)模,他們最多只能提供一個展廳給郭老師使用。如果郭老師可以參加流浮的開館儀式,我們會用一整層三個聯(lián)合展廳來展示郭老師的作品,包括老師早期的一些優(yōu)秀畫作,主題可以是‘過去到未來的無限延續(xù)’?!?/br> “你先看一下這份策劃案,”陸喆從身旁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對方,“這是專門為郭老師量身定制的,除了流浮的開館儀式以及為期一個月的畫展之外,我們還邀請了三家正規(guī)媒體來報道郭老師的香港之行,其中有兩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如果可以完成采訪,會將郭老師的照片放在當期封面上?!?/br> “至于其他宣傳方面我們也制定了一些計劃,包括在維港以及西區(qū)的部分大樓外墻投放立體的全天候廣告,專門制作一個宣傳網(wǎng)站。如果郭老師有其他不同的意見也可以提出來,我們隨時都能溝通協(xié)商,務(wù)必讓老師這次來香港的行程舒心暢意?!?/br> 郭助理翻著策劃案的內(nèi)容,她沒有仔細地看,就在陸喆捉摸不定她的態(tài)度時,她開口了,語氣比起剛才坐下時溫和了不少,但說的話還是敷衍:“這份策劃案還不錯,這樣吧,你讓我回去跟郭老師商量一下再答復你們。” “好的,那就靜候佳音了。” 陸喆笑著應(yīng)下,郭助理將文件夾放進自己的公事袋里,也不吃飯了,找個還有事的借口離開。 陸喆將她送到門口,再結(jié)了咖啡的賬,回到車里才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不過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兩點了。 下午還有一樓和四樓的兩個休息區(qū)施工驗收問題,現(xiàn)在回去的話時間差不多了。他反正沒有食欲,便開車回美術(shù)館,路上手機響了,他看到屏幕,笑著接了起來。 “還在外面?”李致問道。 “嗯,”陸喆戴上藍牙耳機,“在回美術(shù)館的路上?!?/br> “中午談得如何?那個郭助理是不是很難纏?”李致應(yīng)該是在吃飯,說話時隱約能聽到一點刀叉碰到盤子的聲音。 “還好,我覺得她對我們給的條件挺滿意的,走的時候和來的表情差別蠻大。” “怎么個差別法?” “來的時候像我欠了她錢,走的時候像我終于還錢了?!?/br> 這比喻過于形象,李致笑了起來,挑起一塊不愛吃的胡蘿卜丟到空盤子里:“那看來有戲。” “我也覺得,她說會跟郭老師談一下我們的策劃案,有什么問題再聯(lián)系我們?!?/br> “辛苦了,午飯吃了嗎?” 許是知道了李致在吃飯,陸喆忽然也覺得餓了,他看了看兩側(cè)的沿街店鋪:“還沒呢,剛才沒胃口。” “飯要按時吃,”李致皺了皺眉,放下叉子說,“想吃什么?我讓海悅幫你點?!?/br> “不用了,”陸喆笑道,“我自己隨便吃點回去?!?/br> “那好吧,記得吃飽了再回去,我可不是會虐待員工的老板?!?/br> 聽著李致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陸喆忍不住笑出聲:“知道了老板。” “那先掛了,我剛吃完,馬上又要開會了?!?/br> “好,你忙吧?!?/br> 結(jié)束了通話,陸喆摘下耳機,抬眼瞥到前方轉(zhuǎn)角有一家厚燒吐司的門店。 既然答應(yīng)了李致要吃飯,他便在前面停好車過去買了個套餐,吃完回到美術(shù)館,一直忙到了晚上九點才走。 出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雨了,雨勢還挺大的,等他開車到小區(qū)附近時,在入口隔壁的便利店遮雨棚下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那人穿著一身深色的運動衣褲,不知在這里站了多久,雖然是避雨但是頭發(fā)濕漉漉的,表情有些狼狽。陸喆把車開過去,降下車窗問道:“李唯,你怎么會在這里?” “喆哥?”李唯一臉驚訝,抹掉鬢邊淌下的雨水,靠近他車旁邊說,“我朋友住在這附近,我在這里等他拿東西給我?!?/br> “那你身上怎么都濕透了?” “雨太大了呀,剛才還刮風。”李唯指了指天空。 他手里沒傘,陸喆便解開安全帶下車,從后箱拿了把傘,撐到他頭上。 靠得近了,陸喆看到李唯身上也濕透了,寬松的運動衣褲緊貼著身體,風一吹他就凍得打顫。 陸喆幫他擋了擋風,問道:“你要繼續(xù)在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