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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多久 第58節(jié)

    對面響起的打火機聲音以及一簇很快消失的火苗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蘇晨陽拿過李致的煙也點了一根。

    “剛才那個女人很符合你的喜好,”蘇晨陽吐著煙霧說,“你是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了?”

    這個問題蘇晨陽是試探著問的,沒想到對面的人捏著煙抽了一口,看著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小婭把蘇晨陽剛才要的芝士烤鱈魚端了上來,等她放下了兩副餐具離開以后,蘇晨陽才沉下臉看著李致:“你瘋了吧?你爸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彈掉一截煙灰,李致語氣平靜地說:“所以我決定了,等小唯畢業(yè)進公司,我把手上的項目陸續(xù)轉(zhuǎn)給他,也算完成了我媽的托付,不用再回中楷了。”

    第79章 追上他們

    蘇晨陽是清楚李致他母親去世之前的囑托,就是要李致無論如何都得保住李唯在公司應得的一份,不能被李嶸彥全拿了去。

    對于李致肩上所扛的壓力,蘇晨陽除了跟他碰杯之外也沒其他可說的安慰話,畢竟處在他們這樣的位置上,說什么都是多余,道理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缺旁人開解的三言兩語。

    或許該這么說,李致缺的是一個能讓他徹底放松下來的懷抱,而對現(xiàn)在的他而言,這個懷抱除了陸喆,其他人都沒資格給。

    在酒吧坐了一個多小時,蘇晨陽扶著李致下樓,讓他進車后座,扣好安全帶后叮囑老潘開慢一點。

    李致的模樣仿佛醉得睡著了,待車子駛出這條街,老潘忽然聽到他說:“不用回家,去陸喆那?!?/br>
    老潘從后視鏡看去,李致仍然仰靠在頭枕上休息,一只手撐著旁邊的椅墊支撐身體,坐姿還算穩(wěn)。

    這段時間他頻繁地去陸喆家樓下過夜,老潘負責接送,看著束縛在他身上的華貴禮服,老潘想想還是住了嘴,掉頭把車開過去。

    到了陸喆家樓下,李致睜開眼,瞥到旁邊白色的stelvio,便對老潘揮了揮手:“先回去休息吧。”

    老潘開門前看了一眼副駕的儲物箱:“車上的解酒藥吃完了,我去給您買點進來吧?!?/br>
    剛才在酒吧里,李致只喝了一瓶紅酒,還不算太醉,只是懶洋洋得不想動,他道:“不用,明天早上你記得準時過來?!?/br>
    待老潘走遠了,李致轉(zhuǎn)向旁邊??康能嚒?/br>
    陸喆離開以后,每周林苑虹都會把他的車開出去洗一次,避免蒙塵或長久不發(fā)動出問題。李致斜靠著頭枕,盯住駕駛座玻璃窗的位置,看了一會兒開門出去,靠在陸喆的車門邊點了支煙。

    指尖的星火或明或滅,口中的尼古丁氣味漸漸變得苦澀。他仰著頭盯著地庫的天花板,直到煙抽完了才低頭去看駕駛座。

    棕褐色的玻璃窗貼著防窺膜,如果不是靠得很近,車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可即便他靠得再近,駕駛座的椅子上也不會再有那個一直注視著他,時不時會對他笑的人了。

    解鎖手機,李致點開p置頂?shù)馁~號。

    陸喆已經(jīng)拉黑了他,無論他再發(fā)什么都不會收到了。指尖往下滑動,這三個月來他斷斷續(xù)續(xù)發(fā)了許多話給陸喆,有被下屬氣到胃痛的,有心情不好還要應酬的,有李宗晉時不時給他一點壓力,李唯不懂事的爭吵等,還有就是穿插在這些閑言碎語里的那些“我想你了”。

    因為陸喆收不到,所以他反而不用顧忌發(fā)多了會被那人討厭或嫌棄。

    可也因為收不到,這些想要說給陸喆聽的心里話對陸喆來說變得不再重要,他才愈發(fā)地感受到以前的自己是有多遲鈍。遲鈍到去利用陸喆對他的真心,親手毀了這段他早已不能失去的感情。

    “阿嚏——”

    陸喆用紙巾捂住鼻子,連續(xù)打了兩個噴嚏后無奈地看向窗外。

    五月上旬的武漢除了有了初夏的氣息,還有彌漫在大街小巷,不肯消退的石楠花味道。

    他在武漢待了一個月,本來沒有鼻敏感,也被這里的石楠花折騰得容易打噴嚏了。偏今天宋言豫約他見面的咖啡館樓下就有一排石楠花樹,哪怕他挑了靠墻壁的位置,坐了十來分鐘還是打了幾個噴嚏。

    就在他考慮著要不要換一家店的時候,不遠處的玻璃門被推開,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對方一進門就四下掃了一圈,看到他以后笑著闊步走來。

    陸喆把擦鼻子的紙巾揉成團丟進桌面垃圾桶,待對方到面前后,他也笑道:“今天來得早了。”

    “你不是更早。”宋言豫在他對面坐下,點了杯咖啡看著他,“鼻子這么紅,感冒不會還沒好吧?”

    上次見面已經(jīng)是大半個月前的事了,那時陸喆從北方過來,水土不服了幾天,人就感冒了,沒想到宋言豫還記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只是鼻敏感,外面的石楠花味道有點難聞?!?/br>
    “那就換家店?!?/br>
    宋言豫說罷便叫來服務員結(jié)賬,陸喆忙說不用了,宋言豫掃碼結(jié)賬后起身:“先出去吧,剛好我新收了一件翡翠玉佩放在車里,回我車上看看?!?/br>
    聽說有玉器,陸喆便跟著宋言豫回到車上,接過宋言豫遞來的錦盒,他看到中間的絨布上躺著一枚如碧波潭一般翠綠無暇的雙魚平安扣。拿起頂端的繩結(jié),他對著車窗外面,滲透進來的日光撫過翡翠瑩潤的外壁,通體剔透光澤溫潤,整體的雕工也很精妙,兩只交纏的魚尾仿若天成。

    這枚平安扣的直徑有四厘米,不但水頭足做工也很細致,一看就是上品。陸喆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放回盒子里,還給宋言豫:“這么好的翡翠你哪收來的?”

    優(yōu)致的翡翠可遇不可求,這段時間陸喆也見過不少玉佩,其中最喜歡的就是雙魚形態(tài)的平安扣。可惜他自己逛了不少古玩商行都沒能挑到合眼緣的,之前倒是在天津一位收藏家那兒見到過,對方說是傳家的器物,不能割愛。

    見陸喆的眼睛還盯在盒子上,宋言豫又把盒子遞回過來:“是一個客戶送我的,不過我覺得更適合你,所以拿來給你?!?/br>
    陸喆詫異地問:“你要送我?”

    “嗯,”宋言豫問他,“不喜歡?”

    陸喆看了看宋言豫,又去看他手心里那只錦盒:“不是,這么好的玉你可以給南允戴?!?/br>
    宋南允是宋言豫的親meimei,三個多月前陸喆剛到北京那晚,那個在池塘邊穿著漢服自拍的女孩就是她。后來因為宋言豫和陸喆接觸多了,她也時不時夾在中間,加之她的性格很像陸喆的表妹徐夏宜,熟悉起來后陸喆與她也越來越聊得來了。

    宋南允在讀大學,平日里最喜歡的打扮風格就是新中式,宋言豫說:“她的玉佩太多了,都戴不過來,而且她年紀小還不懂欣賞,這么好的翡翠給她浪費?!?/br>
    宋家是做稀有金屬生意的,之前宋言豫有和陸喆提過,他之所以對文物感興趣,是因為高中時候受到一個人的影響。宋言豫沒有細說對方的身份,只說因為那個人才開始接觸文物和玉器,后來就愈發(fā)喜歡這些東西了。

    陸喆打量著這塊躺在藍色絨布上,幾近無瑕的美玉:“這樣吧,你賣給我?!?/br>
    宋言豫無奈地笑道:“你至于嘛?既然是朋友就別跟我計較,我要是真想賣會找別人,何必在你這里賺一筆?!?/br>
    陸喆還是覺得他們之間交情不算深,就這么收了一塊上好的翡翠太說不過去了。看出他還想拒絕,宋言豫給他出主意:“這樣吧,如果以后你有看到好的玉佩也可以收來送給我。這塊玉佩要我賣給別人是不可能的,放在柜子里只會積灰,不如給你戴著,玉養(yǎng)人,人也養(yǎng)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喆也不好再推辭,便點了點頭:“那好吧,這次就先謝謝你。”

    把副駕遮陽板上的鏡子按出來,宋言豫提醒他說:“現(xiàn)在戴上吧,我看看好不好看?!?/br>
    陸喆取出這枚雙魚平安扣,宋言豫給他的時候就穿好了新的繩結(jié),他掛到脖子上,調(diào)整好長度看了看鏡子,這塊平安扣果然很適合他。

    宋言豫也探頭看過來:“我就知道你戴著會很好看,你皮膚白,鎖骨線條也好,配翠綠的玉最合適不過?!?/br>
    陸喆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人這么夸了,面上有點不好意思,好在宋言豫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發(fā)動車子后問他去哪里吃飯。

    晚上回到酒店,陸喆進浴室脫衣服時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鎖骨下面的雙魚平安扣上。

    后來吃飯的時候宋言豫說,這枚平安扣開過光,一旦戴上了就不要再拿下來。

    以前的他不會信這些,但是這幾個月接觸文物,聽了太多或真實或流傳的事件,對于那些沉淀了歷史的古物越來有敬仰之心。宋言豫說這是好事,心生敬畏才能做好這一行。

    摘掉玉佩,他走到淋浴下洗澡,出來時一邊擦頭發(fā)一邊拿起手機看。p上有好些新消息,他一條條點開,忽然看到以前在洛杉磯讀研的室友江凜發(fā)來的問候。

    江凜說好久沒他的消息了,也不見他更新ins,問他最近過得怎么樣。

    陡然看到江凜的名字,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已經(jīng)不該再被想起的人。

    讀研的那兩年里,江凜是他關系最好的朋友。江凜是廈門人,畢業(yè)后因為很惦記男朋友所以先他一步回國。那時他也要回香港,可是一想到他跟李致只能維系十年如一日的朋友關系,心里就很沮喪,同時也有著矛盾的期盼,至少那時候他還可以借著朋友之名待在李致身邊。

    返回主界面,陸喆對著一排聯(lián)系人的名字不斷下滑手指,不知道滑了多久,終于看到那個既熟悉又變得有些陌生的名字。

    距離他拉黑李致,已經(jīng)快四個月了。

    最后收到李致發(fā)來的消息是在大興機場,當時李致準備登機,給他拍了一張登機口的照片,說這些天在北京待著,積累了太多的公事不得不回去處理,讓他在北京要注意安全。

    那段文字的最后,李致還用了一句“我真的很想你,也很后悔做錯的事”做收尾。

    意識到自己又在想多余的事,陸喆將手機拋到床上,去吹干頭發(fā)準備睡覺。

    在武漢待到了六月,他去了開封和洛陽,在那渡過了盛夏的時光,國慶節(jié)的時候則在西安又見到了宋言豫。

    這次見面隔了較長時間,宋言豫跟他相處時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而且也放下了忙碌的工作,在西安的這段時間帶著他見了不少這一行的友人。

    都說地下文物看陜西。除了西安,宋言豫還帶著他逛了咸陽,寶雞,安康等地。大大小小的遺跡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更別說那些拿出來展覽的文物。

    在陜西他受益匪淺,大量的資料和筆記也看得他目不暇接,這段時間幾乎在夢里都能夢到在走墓道,或者觀察兵馬俑的微表情。

    一月中旬,陸喆回到了北京。年底這里有兩場文物博覽會,宋言豫恰好也有時間,兩人一起逛完了去吃飯。歲末的北京城隨處可見紅燈籠,紅旗與窗花的喜慶布置,天安門那一帶也洋溢著喜氣,即便還沒到放假的時候,也能看到數(shù)不清的團圓景象。

    車子駛過長安大街時,陸喆看著前方巨大的新年花籃,發(fā)覺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出來一年了。

    回到四合院酒店,他經(jīng)過長廊還有些恍惚,被一個突然從邊上跑出來的小女孩撞了。小女孩的母親拉著女兒向他道歉,他看著女人身邊還站著個抱了三歲男孩的丈夫,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點酸。

    半個月前在電話里,母親問過他什么時候回去過年,當時他支支吾吾,母親的語氣顯得很失落。

    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要回去一趟。打開訂票的app,他看了下回香港的機票,明天中午就有一班。

    買完機票,他給宋言豫打電話說了先回香港的事,宋言豫說來送他,第二天上午便開車到了酒店門口。

    陸喆已經(jīng)拿著行李在上車點等了,宋言豫下來幫忙把行李放到后箱,兩人上車后,陸喆在扣安全帶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四合院酒店。

    這家酒店在一年前剛到北京時住過,那時在這里發(fā)生了許多已經(jīng)不愿再回想的往事,許是勾起了不該有的思緒,他竟然聽到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陸喆?”宋言豫手伸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陸喆回過神,看著身旁的人。

    應該是因為宋言豫的聲音和李致有些像吧,所以他才會覺得像是李致在叫他。

    “我沒事,”他笑了笑,目視前方說,“走吧。”

    捷豹流線型的轎車車身匯入了車流,而在他們身后十幾米遠的地方,一輛黑色的豐田商務車后排開著車窗,李致神色嚴肅地看著已經(jīng)駛離酒店門口的捷豹,對前面的司機說:“跟上那輛車。”

    第80章 他家門口

    跟著宋言豫的車一路開到了不久前才離開的機場,謝延疑道:“陸總這是又要去哪?我們好不容易才查到他回之前的酒店住……”

    沒等謝延把話說完,李致開門下了車。

    大興國際機場的客流量非常大,停車場也跟迷宮差不多,宋言豫下來后沒讓陸喆碰過行李,幫他拖著一起往航站樓走去。

    李致的車與他們之間隔了三十多米距離,地下停車場往來接送的車輛太多,燈光時不時晃一下眼睛。李致提前下車追過去,還是把人追丟了。

    謝延跟著他往上面的航站樓去,由于不知道陸喆的目的地在哪,偌大的大興機場除了例行的人工值機口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分散開的自助值機區(qū)域,兩人找了十幾分鐘才找了一小部分,謝延叫住李致,喘著氣說:“要不還是找老葛查一下能不能查到陸總的訂票信息吧。”

    李致的目光仍在四處找著,謝延聯(lián)系老葛,對方說會馬上安排人查,不過時間這么緊估計很難辦。

    謝延掛了電話,看到李致又往前跑了,只得跟上。陸續(xù)又找了半個多小時,李致在氣喘的間隙里咳得越來越厲害,謝延不禁提醒他:“您昨晚只睡了三小時,再這么跑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br>
    推開謝延伸過來的手,李致用自己的手背擋了下干燥的唇,這時機場內(nèi)的廣播恰好播放了下一條登機提醒,前往香港的hx3**航班的旅客即將開始登機了。

    謝延也聽到這條語音,剛想問李致會不會有可能,就見李致快步到前面的咨詢臺問了這趟航班的安檢口。

    待李致轉(zhuǎn)過身,謝延攔住他:“李總,您現(xiàn)在再去安檢肯定見不到人了,而且我們也不能肯定陸總就是回香港的?!?/br>
    謝延說的這些李致都清楚,但他陸陸續(xù)續(xù)尋了陸喆一年,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不想就此放棄,還是想再多找找看。

    到了這趟航班對應的安檢區(qū),幾個安檢口前面都站著不少排隊的乘客,其中沒有陸喆的身影,一會兒后,廣播響起了hx3**航班停止登機的播報。

    謝延看著跑了一路,模樣都有了幾分狼狽的李致,不得不再次提醒:“下午我們還要去新寧的廠房看實驗室的研發(fā)成果,而且張組長他們都在等您,要不陸總的事先交給老葛繼續(xù)查,等到有結(jié)果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