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望塵已莫及
洛孟璋下課后和室友們道別,姜公子到停車區(qū)看到自己的愛馬仕單車完好無損,得意洋洋向她展示,然后騎車帶她回了車行換了輛保時捷718。 “帶你去逛個展覽,你肯定喜歡!” 一路向北,路況良好,車輛疾馳在國道上,一個小時多的車程難免饑餓,兩人去向麥當勞得來速炫了點飯,到達展覽中心時展覽還未結(jié)束,來參展的觀眾絡(luò)繹不絕。 大型廣告宣傳欄上寫著藝術(shù)字——國際珠寶展。 這個展覽的展廳有四個,礦石玉器,設(shè)計成品……五花八門的商品,一個個店鋪攤位坐落有序,耀眼的燈光照射著柜臺里的飾品,美輪美奐,璀璨奪目。 洛孟璋跟在姜公子身旁,目光輾轉(zhuǎn)于各個柜臺,鉆石和珍珠的光芒反射進她的眼中,炯炯有神的雙眸中盡是留戀與欣賞。 她看著珠寶,姜公子看著她。 走到一處珍珠飾品柜臺,熱情的營業(yè)員招呼顧客,這家珍珠的種類有很多,洛孟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一條澳白珍珠吊墜,但注意到上面的價格標簽,喜愛感立刻打消了一半。 姜公子看出她的黯然神傷,不由分說讓店員打包。 “喜歡啊?喜歡就買啊?!?/br> 洛孟璋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公子,揮金如土的闊綽在他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種落差,讓她很不適。 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還是個難題,有人卻可以隨意購買無用之物。 上大學以來父母沒有給過自己一分錢,所謂的“金主”卻大把砸錢而不手軟。 是嫉妒嗎?是羨慕嗎?還是認清現(xiàn)實的痛苦? 她恨自己的原生家庭,她恨父母為什么要生下她。 給予她生命,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是為了毀滅。 她艱辛的活著,對生活仍有希望。 她把姜先生給她的錢攢起來,雖然說可以少奮斗十年,但對她來說還遠遠不夠,她要的是這輩子生活無憂,逃去天涯海角,逃離絕望茍活的如今。 “很好看啊?!?/br> 姜公子把吊墜系在她的脖頸上,垂在她的胸前,與火紅的裙子產(chǎn)生強烈對比。黑亮的長發(fā),未施粉黛的臉,她的美貌在其襯托下更加出眾,潔白瑰麗的珍珠頃刻間黯淡無光。 “真好看……真好看……”姜公子贊揚著,一時失了神。 好像有一個世紀那么久。 又好像彈指一揮間。 一股奇異的香味從隔壁的香料攤上傳來,洛孟璋余光一瞥,那正是沉香。熟悉的味道她聞到過很多次,在花園別墅里,在車上,在姜公子的身上。 熟悉,使人心安。 珠寶展覽結(jié)束后,姜公子帶著她去逛奢侈品店,連逛幾個彩妝專柜后收獲甚豐,離開時夜幕已然降臨,洛孟璋踩著高跟鞋行走一路,也是新鞋的緣故,走得雙腳酸痛,甚至還磨破了雙腳。 嘀嘀嘀—— 她的手機發(fā)來消息,點開一看,是輔導員在大群里通知十分鐘后開班會。 宿舍長也在宿舍群里通知室友,準時進線上會議室。 姜公子帶著她來到自己名下的一處房產(chǎn),幾百平的復式樓房,看夜景很不錯。姜公子還告訴洛孟璋說他父母給他在中心區(qū)買了一個四合院單間,屬于學區(qū)房,平時空閑不住人,以后給孩子上學用。 洛孟璋坐在沙發(fā)上,脫下鞋查看傷口,只是破了點皮,并不是很嚴重。她問姜公子有沒有創(chuàng)可貼,姜公子拿來了醫(yī)療箱,為她包扎。 她的腳踩在姜似晨的腿上,男人剛脫下外套,短袖衫下健壯硬朗的身體被衣料勒住,流暢的肌rou線條勾人心魄。 洛孟璋看的眼都直了,然后她的腳不小心蹭到了姜似晨的積極。 姜似晨抬頭,感覺自己被挑釁。 洛孟璋此時剛進班會直播間,麥克風和攝像頭都關(guān)閉,屏幕上出現(xiàn)了輔導員的身影。 “同學們好啊,大家都進來了嗎?沒有進來的,宿舍長催一下哈。” 洛孟璋把手機放到一旁,抬頭便撞上了姜公子五味雜陳的面容。 “額……姜先生?” 胸前的珍珠吊墜閃閃發(fā)光,柔和的光芒透過他的瞳孔,直擊大腦。 “你這就等不及了?” 姜公子放下她的腳,然后起身脫衣服。 “我先去洗澡?!?/br> 姜似晨把她留在原地,只身進入衛(wèi)生間,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甚至哼起了小曲。他仰面靠在浴缸中,水流沖刷他的皮膚,潔白的泡沫散落各處,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多歲。 在這期間,沙發(fā)上的洛孟璋還在開班會,她聽著衛(wèi)生間內(nèi)的響動,輔導員的話語如芒在背。 “女生們要懂得分辨,不要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被人騙,那社會上的人比你們精的多了!三十歲四十歲的男人都是老油條了,就說幾句好聽話,你們十八九歲的女大學生一騙一個準!” “他一句養(yǎng)你就是真愛了?人家拿你們當消遣你們還真信了?大家好歹也是大學生了,建功立業(yè)還沒成,就先干些不道德的事……” “同學們!全體同學無論女生還是男生,你們一定要潔身自好!擦亮雙眼!一定要……” “好了同學們,今天的班會就到此為止,各個班的班長和宿舍長留下來,剩下的可以走了?!?/br> 班會結(jié)束,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線上會議,洛孟璋退出后關(guān)閉了手機,她把頭枕在膝蓋上,漫長的沉思,直到衛(wèi)生間內(nèi)水流聲消失。 在絕對的壓倒性的現(xiàn)實條件面前,思想無法動搖,或許她真的有過一絲動搖,但是她試圖告訴自己,試圖讓自己相信。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在通往成功的捷徑上,沒有人會半途而廢。 她突然很想笑。 她捂住嘴竭盡全力不發(fā)出聲音,喜笑顏開眉頭舒展,甚至踱步。 眼角有淚滑落。 空前絕后的傷感,悲凄籠罩她的全身。 她蹲在地上,哭笑不得。 好奇怪,她為什么會這樣。 她也不知道。 稍微平復了心情,她摘下珍珠吊墜,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然后去探索這間陌生的房子。 姜公子應(yīng)當是常住與此,衣帽間的服裝比花園別墅的還要多,各個風格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一整面墻的鞋。 他的臥室是主臥,洛孟璋沒有進去。 房子內(nèi)居然還有書房和電競房,走到最后一個房間時,洛孟璋遲遲未打開房門,她突然心跳加快,悲傷難過又籠上心頭。 那是一間畫室,地上散落很多紙張畫作,臨近陽臺放著一個畫架,畫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畫。 畫中人的眉眼和她相似。 開心,疑惑,生氣,難過…… 她撿起地上的作品,有風景畫也有肖像畫,但大多數(shù)肖像畫,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每一幅畫都有落款日期,最早的一幅是十多年前的,許是初學者,畫作成品慘不忍睹,但好歹也有鼻子有眼。長達十余年的練習,繪畫者畫技也飛速提升,尤其是近幾年,畫中人仿佛被賦予了靈魂,栩栩如生。 洛孟璋看著畫中人,相似的眉眼,神態(tài)卻不同。 她是落寞的,惆悵的,心事重重的。 畫中人是開朗的,和她是個極端。 是她像畫中人,抑或是畫中人像她,這對她來說沒有什么討論的價值。 可為何會悲傷呢? 窗外雷鳴聲乍響,一場沒有預兆的雨對天幕道別,澆滅一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