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向陰河謎案
向陰河的住宅區(qū)死了一對夫妻,二層的自蓋小洋樓,一夜之間毀于大火。 死者有三個兒女,事發(fā)時,大女兒在婆家,二女兒寒假一直沒回家,小兒子還沒放假依然在上學。 電器使用不當短路造成的起火,夫妻倆在睡夢中活活被燒死,有人問不會疼醒嗎?尸檢一查發(fā)現(xiàn)是一氧化碳中毒導致深度昏迷,根本醒不過來。 睡覺前爐子還燒著水,燒水壺用了很久,簧片損壞無法發(fā)聲,水被燒干煤氣彌漫,遇上明火引發(fā)爆炸。 來不及救,人們被巨大的爆炸聲吵醒,一看走了水,救援人員來的時候,夫妻倆都焦了。 有人說,惡有惡報,這是報應。 又有人說,快閉嘴吧!真要是報應咱也都跑不了! 幸災樂禍的人們,圍在一起談天說地,滾滾黑煙經(jīng)久不息,大女兒清理火災現(xiàn)場時,在地下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箱子。 存折、銀行卡、黃金首飾、房產(chǎn)證等重要物品,還有五萬現(xiàn)金。 大女婿攛掇她偷偷拿了所有的黃金首飾。 二妹和家里斷絕關系人也找不著,輪不到她來分,弟弟還在上學,雖然上學晚但也成年了,該分還是得分。 弟弟得知父母的死訊,還沒到家,就哭了一路,聲情并茂涕泗橫流,擠出的眼淚騙過所有人。 準備后事,沒有遺囑,大姐和弟弟分了財產(chǎn)。 幾個存折里有九百多萬,加上銀行卡和現(xiàn)金也就一千萬出頭,房本上只有父母和弟弟的名字。 死過人的房子大打折扣,況且還得重新裝修,大姐本來看不上,但是大姐夫又攛掇和弟弟商量商量,多分點錢要了這房子。 張耀祖分得六百萬錢款,剩余錢財和房產(chǎn)歸張紫薇所有。 弟弟不同意,說二姐怎么辦? 二姐回來了沒地方住,她該怎么辦! 在雙方的據(jù)理力爭下,最終張紫薇分得八百萬錢款,剩余錢財和房產(chǎn)歸洛孟璋和張耀祖所有。 遠在公海上的洛孟璋還不知道這件事,她一連幾日玩的都很開心,姜似晨為她拍了很多照片,陳莫莉和劉懷遇整日開黑,大家湊在一起玩樂。 旅程進行到一半,就被迫結束,游輪調轉船頭往回走,眾人一頭霧水,首當其沖就是姜似晨,玩的好好的怎么就回去了呢?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兄弟瞞著家里弄條船出海,好幾天沒影一看定位在海上,家里劈頭蓋臉一頓罵,都成家了媳婦懷著孕還跑出來玩,萬一出什么事妻兒可怎么辦! 隔天他們就上了岸,小王開車載著老板夫婦回家,途中把陳莫莉送到高鐵站,日暮之時才回到花園別墅,姜似晨挑選照片發(fā)了朋友圈。 【旅行結束】 【配圖(9張)】 很多人點贊,也留下了一些評論。 【我媽:(撇嘴黃豆)】 【我爸:好!好!孩子出去見見世面。】 【劉懷遇:又幸福了哥/.】 【Molly.:意猶未盡】 【財務蔡世?。撼坑鋈f歲!】 …… 洛孟璋沒有發(fā)朋友圈,她一回家就上了樓,還未洗漱倒頭就睡,舟車勞頓的疲憊急需睡眠才得以恢復,藥效帶來頭暈不適的癥狀也沒有緩解,這一晚睡的并不安穩(wěn)。 姜似晨在書房工作,父母打來視頻通話嘮家常,聊到洛孟璋這個女孩,姜母一改往日的不屑和厭煩,似乎打消了對她的隔閡。 “等春天到了,我找人給那姑娘做一身裙子,你琴姨和柳二姐這母女倆也穿過,都說手藝好穿著舒坦!” “唉,你二姐和二姐夫忌日也要到了,你可別忘了去看看他們?!?/br> “那兩個小家伙如果還活著,現(xiàn)在估計也成年了……” “對了,有空也去看看你琴姨和你柳大哥,現(xiàn)在就他們兩個相依為命,有什么需要接濟的你多搭把手,你爸你媽呀得拜托你了!” “兒子你也早點睡吧,工作不工作的身體要緊!” 視頻通話結束,姜似晨仍然保持剛才的姿勢無法走出,他的思緒回到久遠的兒時,母親的干姐妹琴姨很疼愛他。琴姨有兩個孩子,論輩分他得叫大哥和二姐,小時候特別喜歡跟大哥一起玩,還沒學會走路天天就跟在大哥身后爬,壞事是一件沒落過,后來大哥一聽小不點來家里就躲起來,最后又一起愉快玩耍。 那一年大哥和二姐在讀初中。 琴姨沒有再生育過,她的丈夫是位教師,柳姓人士,書香門第。有次家庭聚會,剛放學的二姐一回家就看到自家親哥抱著光屁股的姜似晨抓狂,一歲多點的小寶寶鬧騰的像條魚,薅哥哥的頭發(fā)死不松手還嗷嗷叫,看到二姐一來,姜似晨就呆若木雞。 姜似晨長大就聽話多了,來琴姨家里做客,他和大哥在臥室里學習。 二姐在客廳和琴姨吵架,吵的不可開交,乒了乓啷砸東西,姜母在一旁勸導,大哥還在輔導姜似晨的作業(yè),安慰他沒事沒事不要害怕。 二姐強烈反對包辦婚姻,自己以后的孩子是獨立的人,婚姻與否都由女兒自己來選擇。 從那之后,二姐對姜似晨再也沒有好臉色。 二姐上大三的時候,準備考公務員,畢業(yè)后嫁給了一個珠寶商人,男人對她很好,懷孕期間情緒不穩(wěn)定,她的丈夫有求必應,哪怕二姐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整個太空旅行前往月球。 這個男人參與過向陰河的旅游規(guī)劃設計,但因某些原因中途退出。 二姐在產(chǎn)房生育,姐夫在外面焦急,醫(yī)生護士抱著孩子出來,他只顧著jiejie,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看都不看一眼就沖進去。 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在保育箱里躺著,姜似晨在外面遠遠地看,男孩兒很活潑,女孩兒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后來二姐一家四口去了向陰河。 一去不返。 正在開發(fā)的旅游區(qū),林中的工廠發(fā)生意外。 他們所經(jīng)之處,正是范圍之內。 通往事故地區(qū)的道路發(fā)生塌方。 向陰河的消息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布,第二日公關通告——活埋,死者沒有生還的可能。 第三日,向陰河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流水受凍,河流結冰。 琴姨哭暈好幾回,眼睛哭腫了,嗓子也啞了,最后木木的抬頭望天。 姜似晨在學校里,晚上偷著哭,被查寢的老師發(fā)現(xiàn),叫家長來談話,了解情況后給他放了幾天假,課業(yè)可以后補,孩子心態(tài)是第一位的。 jiejie一家尸體都找不到,冬日大雪封山,初春的第一場雨,沖刷荒蕪的山林,幾根框架殘骸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 燒灼的痕跡。 沒有尸體,什么都沒有。 人們懷疑這并非是單純的事故意外,而是有目的的謀財害命。 jiejie和兩個孩子,身上都帶著黃金首飾。 這件事再也沒了下文。 世上茫茫千萬事,滴水入大海,沒有波瀾。 五年后,姜似晨十九歲,在向陰河遭難。 沾了姜家公子的光,向陰河全面開發(fā),后山的一切隱患排查整改,化工廠荒址推倒,塔樓填埋,河道清理整治,道路修建……向陰河自然度假旅游區(qū)得以加速建成,村民脫貧致富,樓房林立,基建完善,人人何止吃飽穿暖,帶動旅游效益,生活水平也有了質的飛躍。 牧羊人在后山放羊,草木茂盛,退耕還林,保護自然的意識深入人心。放眼望去,皆是青綠,點點潔白在林中涌動,匯成一片零落的云海。 張耀祖收好銀行卡和家門鑰匙,鎖上門背著書包離開了向陰河。 沒了,什么都沒了。 他的臥室燒的一點不剩,得虧提前把手機和充電器帶走了。天氣嚴寒,他穿著單薄的棉衣啟程回學校。 jiejie,你沒有逃出去嗎? 幾天后,張耀祖的學校放了寒假,他買了一張去帝都的火車票。 他背著書包兜兜轉轉,換乘幾趟地鐵公交,流連于帝都的繁華,古城文化風韻,現(xiàn)代大廈金碧輝煌。 長安街上,廣場中人來人往,他親眼看到電視里播放過的壯美城樓,那種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紅墻黃瓦,莊嚴肅穆。 崇敬,欽佩,仰慕。 北方的冬天黑夜早,太陽直射南回歸線。夜幕降臨,他來到一座高檔住宅外,這是父親生前在備忘錄上寫的一個地址。 還寫了三個字——“姜先生”。 沒有門禁,小區(qū)進不去。 手機還有百分之三的電量,他下定決心,撥通洛孟璋的電話。 洛孟璋此時在花園別墅里洗澡,姜似晨在客廳看劇等著她出來。 他接通洛孟璋的電話,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傳來,還有點怯懦。 “姐……” 花園別墅和復式樓房并不近,確切來說距離非常遠,張耀祖此時在復式樓房那邊,孩子要來找jiejie,姜似晨犯了難。 思來想去,他給劉懷遇打了電話。 劉懷遇在麥門吃宵夜,姜似晨有事相求,他開著車去接張耀祖,還沒到小區(qū)門口,就看見孩子蹲在路邊。 張耀祖還穿著校服,鼻頭被凍得通紅。 “你姐夫讓我接你!上車啊弟弟!” 劉懷遇驅車前往花園別墅,張耀祖還在車上小睡一會兒,到地方了被叫醒,車停在別墅門口,他向劉懷遇道謝。 下車后,劉懷遇和他友好道別,一腳油門疾馳遠去,車尾燈消失在路的拐角。 姜似晨開門接他進來,兩人對視的同時,不約而同盯著對方看。 洛孟璋穿著睡衣在客廳里吃宵夜,看到弟弟來了,先是詫異,而后是驚喜。 張耀祖把東西們拿給洛孟璋,告訴她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她聽后態(tài)度很平淡,沒有任何改變。 姜似晨聽的一愣一愣的,覺得這孩子太傻了爭都不會爭,一千分二百,對方明擺著變本加厲,搶走的八百估計還有自己的!不行!這得拿回來! 他給張耀祖找出一個客房住,拿了新的洗漱用品,孩子沒衣服?沒事!穿姐夫的! 風塵仆仆,遠行而來的張耀祖去浴室洗漱,姜似晨想趁著這個機會和弟弟拉近關系,他也跑進浴室,反手關上門。 “耀祖啊,你和璋璋是親姐弟嗎?” “耀祖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特別親切,一見如故啊耀祖!” “耀祖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我說,你姐夫我能幫就幫,男子漢大丈夫的不要害羞!把這當成自己家就行!” “姐夫謝謝你,但我在洗澡啊……” 姜似晨灰溜溜出去,走到客廳擠進璋璋的懷里,兩人披著毯子打鬧。 浴室內水聲潺潺,張耀祖難掩內心的激動,急促的呼吸,顫抖的精瘦身軀跪在地板上。他忘不了那個夜晚,火光沖天,看著自己的家走向毀滅。 火勢滔天,黑煙滾滾,在宛如煉獄般的場景中痛暢,恐懼、絕望,仿佛身臨其境。 沒有人知道是他干的,jiejie也不知道。 jiejie竟然沒有意料中的開心…… 姜似晨去冰箱里給璋璋拿冰激凌,蹲下的時候,迎面撲來的寒冷氣息勾起他的疑惑,關于張耀祖,這個小子的長相和璋璋還是有些出入的。 可是,他的這張臉,為何總覺得在哪見過? 親切的熟悉感,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姜似晨想不起來,托著三杯冰激凌就回到客廳,和璋璋抱到一起,兩人在看cult影片,血腥與成人的畫面不多,璋璋倒是興致高漲,冰激凌馬上見了底。 影片是璋璋挑的,姜似晨硬著頭皮也看不下去,他已經(jīng)萎了。 影片臨近結束,內核值得反思,他想著張耀祖,終于想起來他這張臉為什么這么熟悉。 記憶中的柳大哥,學生時代也是這一副樣子。 青澀的少年,滿腔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