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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31節(jié)

    他可真是不甚客氣,聲色瑯瑯,全然當成自己府上那般自得,但他當著姨娘的面這樣親昵地喚她閨名,連她都不由得面紅耳燥。

    楚引歌慢慢挪移,正要坐在姨娘身側(cè),卻未料被白川舟拉了過去:“你坐那擠著姨娘了,坐我邊上?!?/br>
    姨娘,叫得可真親切,這是她的姨娘,又不是他的。

    楚引歌心中輕嗤,抬眼就見姨娘顏笑深深地看著她,她忙坐下輕咳了兩聲。

    她可是沒忘昨日白川舟在車廂內(nèi)說的種種,他雖是一口一個夫人,卻早早存了納妾的心,根本沒將她放在眼里。

    她往趙姨娘身邊挪了挪,盛了碗清粥,聲色溫柔:“姨娘吃。”

    爾后垂手放于膝上,一副乖巧狀,刻意避開了那人直勾勾盯著她的目光。

    卻不想白川舟往她身側(cè)輕移。

    楚引歌欲再挪,手背上卻忽然一沉,溫熱的觸感瞬間散逸。

    她的腰板倏爾挺直,后脊梁滾過一陣陣驚顫。

    他在梨木圓桌下抓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窗外竹林簌簌,窗內(nèi)的侍奴皆眼觀鼻鼻觀心,若是留心觀察,便可看到桌下的一只手掌正緊握著一綿軟柔荑。

    楚引歌娥眉微蹙,瞪向白川舟,可那人的眸底是幾不可察的笑意。

    她欲掙脫,他卻追之,在她的手心輕撓。

    楚引歌忍不住噯出了聲,趙姨娘停箸望了過來,她杏眸彎了彎:“剛剛手上有細蚊,有些癢?!?/br>
    姨娘倒沒有起疑:“這后頭就是竹林,蚊蟲是挺多......”

    楚引歌沒聽到后頭的話,只看得姨娘的唇一翕一合,卻完全聽不清她的話,因白川舟的修指在緩緩地沿著她的手心,如藤蔓般攀著向上,直至十指緊扣才停歇。

    她面上是可見的詫怔,還有幾許慌亂。

    又聽到桌上輕扣了兩聲,楚引歌這才回神,是姨娘在說話:“棠棠?”

    楚引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盯著白川舟太久了,臉紅地發(fā)燙,忙垂眸歉聲道:“在姨娘面前失禮了,我是想問世子爺怎么來了?”

    桌下是絞纏的十指,極牢極深,她愈想甩脫,他就愈緊緊桎梏。

    桌上,白川舟卻淡然淺笑地看著她,佯裝無事發(fā)生,嗓音溫煦清朗,反問道:“棠棠說我怎么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世子爺終于牽上手了,撒花~

    明天上夾子了,有點緊張,來發(fā)發(fā)紅包吧,此章留評掉落20個紅包~

    注:深山藏古寺是參考了北宋翰林圖畫院的考題。

    第27章 來敷藥

    她怎么能猜到他為何而來。

    她是讓他請期之日來, 誰能想到他才剛過雞鳴就坐在這了,夜燈都還未燃盡,他這是去過了煙花柳巷就直奔楚府而來了罷。

    楚引歌覷了白川舟一眼。

    見他不似平常的散漫, 而是姿態(tài)端方, 后背筆直, 兩袖寬風, 倒真像極了她與他囑托的“恭而有禮,謙謙君子”,還那般含笑看她。

    但他在桌下的手卻極不老實, 拇指如蜻蜓點水般輕蹭著她的手背, 漫溢著撩撥,卻又帶著些許挑釁。

    狹眸掠過一抹玩味之色,似在說, ”你倒是說說看我怎么來了?!?/br>
    這人怎么能將兩副面孔偽裝地這般好?

    楚引歌的心跳得極快,若被姨娘發(fā)現(xiàn)他們在案下牽手,也太不合禮數(shù)了。

    她避而不談他為何而來, 淺笑道:“爺既然來了, 就吃點罷?!?/br>
    她的左手被牽制,但不妨礙右手執(zhí)箸, 眉眼一彎看著他:“爺怎么不動筷?莫不是在嫌府內(nèi)的膳食粗陋?”

    她就不信她這般說, 他還能不將手松開。

    果然姨娘看了過來:“可是不合世子口味?我讓小廚房再重做一桌罷?!?/br>
    其實這一桌珍饈也是在世子爺早間來的時候, 緊趕慢趕新鮮出鍋的。她看著那玲瓏水晶包、五福蓿糕、燕窩鴨條湯等精品略略皺眉, 小廚房的開支是由素心苑自個承擔的, 這一頓棠棠得上工兩個月才能賺回來。

    她倒不是心疼錢財, 而是心疼棠棠。

    如春正要撤菜, 卻聽世子爺說道:“佳肴甚好, 只不過棠棠還生我的氣, 我尚不敢吃。”

    語氣中是可聞的委屈,還那樣眼尾微勾,巴巴地看著楚引歌。

    楚引歌語噎,不僅姨娘看著她,連周圍的余光皆像細碎的塵從四面八方向她撲來。

    他這口吻,倒像極了上準岳母家告狀來了。

    他怎么能這么無賴......

    姨娘殷切問道:“兩人吵嘴了?難怪昨日看棠棠回來滿臉惙惙?!?/br>
    “雖說你們也還尚未行天地之禮,但納征已過,聘書和禮書皆已送至楚府,也算是名義上的夫妻了,這夫妻之間有磕磕絆絆也實屬正常。”

    又聽世子爺笑說道:“姨娘說得極是,不過昨日是我不好。瞧棠棠這眼青的,應(yīng)也是同我一樣傷心,一夜未眠罷?”

    楚引歌皮笑rou不笑,可真是要叩謝他了,真會擊中要害,這天色尚未明,旁人本還未察覺,這下都望了過來。

    她懷疑他就是故意這般說來引人注意。

    果如所料,姨娘再次中計。

    她見楚引歌眼瞼下方青灰黯淡,眸底透著殷紅血絲,心中驚詫,一人輾轉(zhuǎn)難眠,一人清早登門,想不到兩人的感情竟是這般好,看來這樁婚事還真算不得荒唐。

    她心中歡喜又心疼,問道:“所為何事,至于氣到現(xiàn)在?”

    楚引歌張了張嘴未語,嗔看了白川舟一眼,且看他如何解釋,若是姨娘知道這紈绔世子爺在她還未過門之前,就早已心存納妾之心,恐不會這般好言相勸了。

    她深掐了掐他的指背,但可惜她因畫畫之故,未留長甲,即便使上全力,也好似貓爪輕撓,反倒勾到人心里去了。

    白川舟挑了挑眉,小夫人總是撩人不自知。

    他輕笑了聲,聲色柔和:“無所大事,昨日送棠棠回來時,我犯困睡著了,棠棠好心,想拍我喉間小蚊,卻被我抓疼了手,這才氣壞了。”

    屋內(nèi)眾人驚愕。

    首先昨晚是世子爺送二姑娘回來的,感情甚篤,再次,二姑娘竟幫熟睡的世子爺拍蚊,溫情蜜意,末后,馬車內(nèi)兩手抓疼.....簡直令人遐思聯(lián)翩。

    這哪是什么吵嘴,簡直就是蜜里調(diào)油。

    如春站在一側(cè),偷偷往桌下望去,瞧見那十指緊扣、交疊而纏的手,心中大喜,還沖趙姨娘點了點頭,兩人的感情果然如世子爺所言,唇不離腮。

    楚引歌自是捕捉到了如春炙熱的眼神,姨娘含蓄的笑意,倒真像坐實了她和世子爺情深似海。

    她又去瞧那黑白顛倒的罪魁禍首,只見他又要輕啟薄唇,不知又要說出何令人想入非非之詞,忙笑道:“哪還氣著,快吃罷,姨娘你也吃?!?/br>
    那人摩挲著她的手背,莞爾:“棠棠真不氣了?”

    楚引歌從齒縫中吐出三字,強顏歡笑道:“不氣了?!?/br>
    白川舟勾了勾唇,這才戀戀松了手。

    待早膳食畢,天色也還尚早,聽姨娘說道:“這納征之時,女方需得回禮,想必楚老爺和王夫人思子心切,定是將此步忘了。”

    她喚道:“如春,將我妝奩里的玉璜取來?!?/br>
    竹林晨間薄霧漸散,萋萋綠影,室內(nèi)的奴從皆被清退。

    楚引歌見姨娘掌心靜躺著兩塊半圓形雙鶴玉璜,上有玉鉤,輕輕一扣,兩玉璜又可變成一個圓玉佩。

    她將玉璜一人一塊放入白川舟和楚引歌手中,溫聲道:“此乃我母親在吾出嫁前所贈,說是同心同佩,可惜我沒遇到那個跟我同心之人。姨娘看你們情真意切,滿心歡欣?!?/br>
    又轉(zhuǎn)向世子爺:“世子,棠棠日后就要交托于你了,姨娘斗膽問一句,你可保證此生與棠棠相敬如賓,絕不負她、欺她、辱她,以白頭之約,至死不渝?”

    她的言辭懇切,帶著母親對女兒的拳拳之枕,一片至誠。

    可姨娘所求的人是一個日日朝歌夜弦的紈绔啊。

    楚引歌斂眸,此人昨日還在馬車上說她寬宏大度,問她抬妾意愿,這樣的人怎可能同她白首不渝。

    而且要這保證有何用,無論說什么,她和世子爺?shù)幕槭露家咽前迳厢斸數(shù)氖铝恕?/br>
    楚引歌拉了拉趙姨娘的衣角,周旋道:“阿娘,莫要為難世子爺罷,日后的事誰能說的準?!?/br>
    卻不想只聽地顫了聲。

    她回頭看,白川舟已撩袍跪在姨娘面前。

    光從片片竹葉的罅隙中鉆進,葉影斑駁落在他的風清月白的華袍上,皎如日星。

    四下闃靜。

    她垂眸看他緊握玉璜,滿臉虔誠,低冽的聲色敲冰戛玉:“牧之定不負姨娘所托,與棠棠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護她、疼她、惜她,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br>
    振振之音,擲地有聲。

    楚引歌忽然感到胸口有一朵金蓮沿著血脈在盛大涌開,她竟一時喘不上氣,原來誓言的沖擊力竟會這般強烈。

    她仿若看到渲染而上的煙花,她就站在銀樹之下,任由這星星點點朝她砸來,她無法抵擋。

    她知道白川舟定是為了哄騙姨娘開心才如此說,他慣會做人的,但確實是騙到姨娘了。

    也騙到她了,一擊即潰。

    楚引歌眼簾微斂,收攏了自己凌亂的心。

    趙姨娘已是樂得喜不自勝,忙虛扶讓白川舟起身。

    只聽廊下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趙姨娘,棠棠是不是在你這兒?千萬別讓她嫁個那破爛世子!”

    她應(yīng)是剛回到府上直奔而來,跑得極快,后頭有奔波追趕之聲,“大小姐,您慢點!慢點!先去見過夫人再來罷?!?/br>
    木門被轟然推開,楚引歌就見楚詩妍氣喘吁吁地躍跑進來了。

    她的目光只注意到了楚引歌,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口干舌燥,啞著嗓子道:“棠棠,快......快給我水?!?/br>
    楚引歌忙遞了杯盞過去:“跑這么急作甚?”

    楚詩妍仰頭飲盡,拿手背一抹:“你都不知我是從外祖母家騎馬逃出來的,我昨晚偷聽到外祖父母說,那侯府已是來下過聘了,這風流臭男人動作倒快,你......”

    她聽棠棠重咳了幾聲,本想問她是不是因此事上火,但余光一掃,這才注意到姨娘身邊還有個挺身玉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