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88節(jié)
他不知如何對她開口真相,那就由她說罷,告訴他,她早知道他是閣主了。 告訴他,侯爺是侯爺,他是他,她在這幾個月早想通了,就沖她照顧她生父的三年零八個月,她都要感謝他。 告訴他,她自始至終動心動情的只有白川舟。 告訴他,她留了這么多線索給他,他還沒發(fā)現(xiàn),真笨。 楚引歌攏了件明黃纏枝牡丹薄氅,站在府門口,搓著手,不住地往外張望。 如春讓她去邊上的耳房里等,里有炭火,暖和得很,可她哪等得及啊,她想第一眼看到就抱住他。 少刻,初雪已鋪地成銀,風(fēng)更凜冽了。 楚引歌跺著腳,耳朵凍得通紅,往手心呵氣,撲撲往外冒,瞬間就染上了寒意,可唇角的笑意卻是掩不住。 馬蹄噠噠,大地震顫,愈來愈近,楚引歌心喜,往拐角望去,嘴角卻僵在半空。 “楚引歌,好久不見,”所來之人提著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劍眉星目,透著幾分冷意,“不對,得叫你謝棠了,你恐怕還不知自己是謝昌之女罷?” 楚引歌看著楚翎帶著數(shù)十個披甲戴胄的侍衛(wèi),心下已明他的來意,從她得知自己是謝昌之女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狗皇帝是不會放過她的,只不過這一日來得竟是這么早,她以為自己能在薔薇居過個春節(jié)。 她輕哂:“抓我一個女子還需動用楚將軍這么多兵馬?楚將軍高看我了?!?/br> 楚引歌看著疾速奔來的白川舟,他定是換裝費(fèi)了點(diǎn)時(shí),不然他就會趕在楚翎之前了。 他的臉上,發(fā)間,衣袍落滿了雪,雪白的仙鶴大氅更襯眉目如畫,棱角分明的臉上古井無波,清冷孤絕。 她想白川舟定是收到消息后第一時(shí)間奔來的,倒不見他的氣喘,而是他的坐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馬尾巴翻攪著雪粉,急促且躁動,累得夠嗆。 楚引歌笑容復(fù)而揚(yáng)起。 白川舟自是看到邊上的一圈人,剛想問楚翎所來何事,但卻被楚引歌揚(yáng)手打斷。 她走到他的馬前,笑意明媚,在雪中,眸底更是澄澈透亮,纖指擺了擺,示意他俯身。 白川舟眉梢輕提,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見她這樣開顏笑了,他的眸色也不禁變得溫和柔軟,不明她之意卻依言照做。 楚引歌一把攬住了他的脖頸,淡香沁骨,她在他的耳邊輕呵:“笨世子,我早知道自己是謝棠了?!?/br> 懷中人的后脊明顯一僵。 作者有話說: 雖然我們不能一起吃月餅,但看得是同一個月亮,中秋節(jié)快樂哦,小天使們。 第62章 共白頭 新雪初霽。 白川舟氅袍上的雪往她的脖頸上鉆, 惹得楚引歌忍不住縮了縮脖,可他身上的溫?zé)嶙屗簧崴墒帧?/br> 她多久沒抱過他了啊。 這具每一寸肌理都卉滿張力的身體,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每一處傷的走向, 也在暗中去調(diào)查他受傷的來源, 多半是被侯爺打的, 三天一小打, 五天一大打。 楚引歌也在這兩月逐漸明白為何他要裝紈绔,為了氣侯爺罷。 他恨自己的父親殺了謝師,可是他沒法狠心對侯爺如何, 只能自苦自懲,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打得身無完膚,他才心安理得, 茍活于世。 這個傻子。 楚引歌的眼眶泛濕:“笨世子?!?/br> 他的喉結(jié)微滾:“ 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你請川衍來吃飯的那天?!?/br> 白川舟一怔,原來她那日就知道他是閣主了啊,原來她那天是故意氣他。 難怪在他問何時(shí)對川衍動的心時(shí), 她要反駁是對閣主動心。 他那時(shí)還不明所以, 總以為對她而言,川衍和閣主不是一個人么。 原來她那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眼下想來她是在對他說, 即便知道了真相, 我還是會管不住心對你動情。 這個小混球。 他跳下馬, 一把將她攬入氅中, 聲色低?。骸俺? 你就是個混蛋?!?/br> 她在他懷中輕輕的笑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在用力的破開皮rou, 將她裹挾。 “不是爺教我睚眥必報(bào)?” 他非得瞞她, 還伙同那么多人騙她, 那她就將計(jì)就計(jì),讓他也難受。 白川舟眸色翻涌,抱得極緊,力道大得恨不得將她揉碎在骨子里,“你就會欺負(fù)我?!?/br> 她被抱得喘不上氣,伸手摟緊了他的腰,眼眶漸漸紅了。 寒風(fēng)獵獵,紅纓槍上的流蘇簌簌作響。 周圍看呆了的將領(lǐng)們這時(shí)才紛紛醒過神來,雖然他們素聞世子爺紈绔,但也未曾想在府門口就能瞧見這香艷一幕,這抱得這么緊,還怎么抓人,紛紛看向楚翎。 “謝棠!” 楚翎看著兩人繾綣,握著韁繩的手掌被裂疼,他從懷中掏出玉牌,冷喝道,“奉皇上私諭,召你速去養(yǎng)心殿,問前朝舊臣一事。帶走!” 侍衛(wèi)們得令,紛紛下馬。 白川舟將楚引歌護(hù)在身后,黑眸幽深:“到底是問還是審,楚將軍不妨明說。” “我們只是奉命前來,還望世子爺讓開,否則,一律以大不敬定罪!” “呵,大不敬,小爺我就沒對誰敬過。” 白川舟緊緊地握拽著楚引歌的手,嘴角噙笑,眼尾泛著薄薄的紅,端得是恣意不羈:“要帶走吾妻,先從爺身上過!” “大膽逆子!” 一黑馬冒雪前來,楚引歌往聲音望去,正見來人滿目刺骨也望著她,心里咯噔一下,是侯爺。 侯爺眼簾垂落,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謝棠,皇上有令,命你前往養(yǎng)心殿一敘?!?/br> “白盛清!她可是你的兒媳婦!什么一敘,不過就是以刑相逼,謝師已死,無法認(rèn)罪,你們就逼他的女兒,逼他的骨rou認(rèn)莫須有的罪!” 白川舟看著他,氣血滾涌,“謝昌有何罪?謝棠又有何罪?你們要這樣緊逼謝師一家,連他唯一的骨rou都不放過?!?/br> “逆子住口!” “我為何要住口?我為吾妻伸冤為何要住口?” 白川舟松了楚引歌的手,脫下雪白氅袍給她系緊,走向侯爺,目露寒光。 “哦,忘了,皇帝是被今早在宮門前的幾只鸚鵡弄怕了罷?過不了多久,全城就會知道謝昌貶至潮州后,招辦學(xué)堂,授立世之道,慕名弟子愈來愈多,甚至還有藩國來請謝師講學(xué),皇帝怕謝師威望過甚,守地稱王,一封降罪書迫謝師認(rèn)罪,謝師不從,便殺了滿門,屠了七十八條生命,這就是你護(hù)的君王!” “那幾只鸚鵡胡言亂語,連你這個孽子也跟著胡言!” 他一巴掌扇在白川舟的臉上,“紈绔浪子,滿口昏話,來人,將這不孝子押進(jìn)侯府!” “侯爺且慢!” 楚翎馭馬緩步前來,寒眸冷厲,掠過一絲探尋之色,“世子爺這么了解謝昌,那幾只鸚鵡莫不就是世子爺放的罷?” 白川舟還未答,就聽身后的清冷之音響起:“那幾只鸚鵡是我放的,和世子爺沒有關(guān)系,是我想為父親翻案?!?/br> 楚引歌往前走了幾步,她在一旁漸漸知了全貌,有人在宮門放了鸚鵡,說了謝昌無辜被害一事。 這鸚鵡定是白川舟放的。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生父生母死因,功高震主,深得民心,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釘rou中刺,相隔千里也不放過。 楚引歌的柔指輕輕撫觸著白川舟的臉上的五指印,紅得刺眼,她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記得抹藥,是白瓷那罐,可別用黑瓷那罐了,進(jìn)宮沒準(zhǔn)還能見到四皇子和嫻貴妃呢,好久沒見,也怪想的?!?/br> 白川舟眉間一蹙,看著她的眸色,一愣。 這才明白楚引歌的話中意,她特意提到黑瓷瓶,那個能封內(nèi)力的藥丸,就是在提醒他,眼下千萬別沖動,泄露他是閣主一事。 他將要劈出去的銳鋒掌力默默地化為無形。 是啊,他可以硬拼將棠棠救走,遠(yuǎn)走高飛,可還有困在宮中的四皇子和阿姐,他們就如籠中之鳥,之前四殿下的中毒就是前車之鑒,他和棠棠可以走,可他們卻逃不了。 這兩個月的肅清都將付諸東流。 楚引歌見他目色垂斂,眸中含著隱忍悲痛,知他已明白她的意思,輕推開他,提鐙上馬。 白川舟拽著她的馬韁不讓走,眸底猩紅,侯爺?shù)钠け蕹樵谒纳砩希查g劃開了他的衣袍,血rou翻飛,揚(yáng)聲高喝逆子松手,可他卻站立未動。 雪落得更大了,落在那一道道剜著的血口上,似在撒鹽,她聽到了他的悶哼。 血腥彌漫,楚引歌看著他的下頜桀驁,鼻頭發(fā)酸,一點(diǎn)一點(diǎn)掰開了他的指。 他頭頂覆著的那層薄雪,她沒舍得拍落,目色晶瑩宛如秋水,朱唇一點(diǎn)在雪中更似紅梅嬌艷,一笑勝春華—— “莫難過,和世子爺一同淋過雪,也算共過白頭了?!?/br> - 宮門下馬,楚引歌見到了那幾只鸚鵡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遠(yuǎn)處還有一些聽熱鬧的民眾被官府捂嘴拖走了。 在皚皚白雪上,那些血似半掛紅霞,艷得刺目,唯剩一鸚哥尚未死絕,口中還喃著詞:“.....謝昌傳授巫術(shù),蠱惑民心,妖言惑眾,勾結(jié)外番。實(shí)屬十惡不赦!滿門抄......” 斬還未說,就被楚翎割了喉。 楚引歌斂眸,這是降罪書里的內(nèi)容吧,還真是什么罪名都往她的父親上安。 她跪下,朝這八只鸚哥拜了三拜。 攬?jiān)聵堑慕疴徳诤L(fēng)中撞得破碎,她起身時(shí),身形不穩(wěn),邊上的楚翎欲要來攙,被她的寒徹的眼神踉蹌逼退。 楚引歌緩步跨進(jìn)宮城,回頭看了眼那些鸚鵡,還好,他們和父親一樣,是死在宮外的,而不是在宮中,不至于臟了身。 養(yǎng)心殿內(nèi)。 侯爺在一旁垂首道:“皇上,謝棠已帶到?!?/br> 他的聲色已全然不似幾月前對待兒媳婦那般慈柔了。 侯爺與白川舟入仕之道迥然不同,侯爺忠的是君,無論皇上做過多荒唐的事,殘害忠良也罷,貪墨銀餉也好,君為臣綱,他始終忠于君主。 可白川舟忠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