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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95節(jié)

    她從后窗跳入,抬眸就看到了躺在榻上之人,她緩緩踱步過去。

    他的呼吸極淺,睡顏安靜,鴉羽般的長睫微卷,如新月生暈,在眼瞼下方投了片小小的陰影,楚引歌忍不住用手輕輕撫觸他的眉眼。

    無論看過多少次,她都會感嘆,怎么會有長得如此俊俏之人,撩人心懷。

    這就是她的夫君啊。

    今日不許燃煙花慶祝,但聲聲“新歲了”還是漾入耳中。

    楚引歌的嘴角上揚,微微俯身,在他的唇邊印上一吻:“哥哥,新禧長樂?!?/br>
    她的纖指從上至下,又觸過他的鼻梁、他的腮頰、他的薄唇。

    良久,她的鼻頭泛酸,咽喉滯噎:“哥哥,新禧長樂,不止今年,沒有我的年年也如是?!?/br>
    天色熹微,起了灰藍,楚引歌知道自己該走了。

    她平復了下氣息,替白川舟掖了掖被角,正欲起身,卻覺燈燭一晃,腕間的力道一重,將她扯定在榻邊。

    他醒了。

    “要去哪?”

    他的聲線低啞,但卻有抑制的薄怒。

    楚引歌轉臉望向他,眼皮微耷,應是還不甚清醒。

    “你在做夢,”她用另一沒被制約住的手拂過他的眼,“我是夢中人?!?/br>
    “在說什么傻話?”他緊緊握過她的另一手,眸色濃郁得如同化不開的墨,“又想去干何見不得人的事?”

    她抿唇輕語,長睫微斂:“我得離開一陣子,會暗中給你寄信的......”

    呵,小混球。

    白川舟輕哂。

    他緩緩坐直身,面色慘白,聲色幽幽:“楚引歌,你咬我,用劍傷我,又在夜深時拿手觸我,偷親我,這一筆筆賬還沒算清——”

    燭火噼里響了聲,燭芯結了個喜慶的燭花,楚引歌心忖,爆燭花是個吉兆,這實在是無與倫比之夜。

    但她卻心底發(fā)虛,聽他在耳邊切齒:“這是玩夠了,又想棄了我?”

    作者有話說:

    文案都寫完了~

    第66章 他要來

    窗外嚷色歡喧, 掩蓋了廂室內砰砰亂跳的心音。

    楚引歌抬眸看向白川舟的面容,雪色寢衣烘襯他的五官輪廓漸邃,棱角分明, 漆眸帶了層薄慍, 似寒風料峭, 將她明明白白瞧著, 讓她無處遁形。

    他恐怕是這新歲伊始第一個......生氣的人了吧?

    “我沒想棄你,就是離開一段時日。”

    楚引歌是受不住他這樣的逼視的,太過奪目了。

    她挪開眼神, 盯著榻邊亂晃的燭火, 溫言道,“你們廢了這么大勁將我救出,我自是不能拖后腿, 出去先避避.....”

    話音還未落,白川舟就傾身而上,輕咬了下她的唇角, 一瞬即離。

    楚引歌的腦中一轟, 今夜明明未燃爆竹,但她覺無數(shù)煙火在她眼前迸發(fā), 火樹銀花, 璨若繁星, 余下的話都消弭在火光之下。

    他的突襲太撩人心性了。

    白川舟咬得不用力, 卻留下了點點的刺痛, 楚引歌抿了抿, 這疼是從心里漫開的。

    “哪兒也不許去。”

    他的長睫低垂, 聲色低啞且悶, 攜著nongnong的委屈, 近乎無賴。

    一點也不像那個在軒轅臺朝她威風凜凜,輕世傲物走來的閣主,和兩月前在屋檐上要讓她帶著他飛,哄說著“求你”的那個浪子倒是一模一樣,連語氣都如出一轍。

    哪兒也不許去,求你。

    楚引歌只覺此刻的心里宛若那個被熊熊烈火燃燒的刑臺,瞬間塌陷,每一寸的念想都在噼里啪啦作響。

    “我會護好你的?!?/br>
    白川舟看向她,在月色下膚如凝脂,他的白薔薇,不禁一把將她攬過,趴伏在她的肩窩,“爺是男人,尚不用女人來自保?!?/br>
    楚引歌聽著動情,可她也知道一個“護”字需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他已為她涉險多次,只要她在這,他的半只腳就是陷在死亡泥潭里的。

    她必須走,他才能在朝堂上毫無掣肘,長風破浪。

    而不是再度被迫邁入軒轅臺。

    楚引歌這時才覺出他的浪,因一個女子剝衣剖心,裹縛自繭,舍一切,棄一切,只為護住她。

    她的雙手環(huán)抱上他的后脊,似一張蓄滿力量的弓,隨時能擋在她面前,一聲令下,駑箭離弦。

    可她,不要他做這樣的犧牲。

    這侯府的上下幾百口人的命都不該因她的貪念在這浮世高懸,從被火場救出的一剎,她就知道,她活下來是賭上了多少條人命。

    她不要日日愧疚地在此地茍活。

    她要走。

    楚引歌輕笑了聲:“好,爺大病未愈,先好好睡上一覺,余話等明日再講。”

    “不走了?那你陪我一.....”

    他的語氣帶著可見的欣喜,可話音還未落,就被她在后背的狠厲一掌劈暈了。

    若換成平日,楚引歌哪能打得過他,只不過他受的重箭還未痊愈,又嗆了濃煙,方才聽她似被勸服,心下一松,被她得逞了。

    但或許,他本就對她毫無防備。

    楚引歌的肩頭猛然一沉,她甩了甩手,方才確實太過用力了些,腕間新結的痂被崩裂了。

    她無暇顧及,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動作柔緩地將他側身置于榻,慢慢卷起他的衣擺,幾月前的三十杖棍的余痕還尚能洞見,現(xiàn)如今又多添了一道劈掌。

    一股酸潮直沖鼻腔,她差點落下淚來,楚引歌俯身長睫輕顫,在他后背的傷處落下一吻,極柔,極柔。

    都說百煉成鋼也架不住繞指柔,但依她看,繞指柔能怎抵住跨萬丈深淵的鮮衣少年郎。

    晨曦破曉,她的淚終究還是順著眼角落在那道劈掌之上,她在心中填滿了他的名字,牧之哥哥,千禧長樂,如若不能,就愿你凡事萬安。

    ......

    天色清亮,云蒸霞蔚。

    白川舟驀然驚醒,他迅速撐起身,晃了晃腦袋,看向四處,早已沒了楚引歌的身影。

    “立冬!”

    他雙足落地,墨發(fā)垂落至膝,衣襟稍散,桀驁之氣縈繞,看向奔著趕來的人,語氣凜冽,“夫人呢?”

    “夫人?”

    立冬撓了撓頭,“世子爺,夫人不是還在天語閣么?要不卑職將她.....”

    話還未說完,他余光一掠,就掃到案幾上的那串金燦:“咦?這不是庫房的鑰匙?夫人回來了?”

    白川舟未語,抬眸看他,眼梢泛紅,冷如寒霜。

    立冬面色一變,噗通跪地。

    與此同時,廊廡下的如春發(fā)出疑嘆:“欸,這窗......”

    白川舟本不是愛聽閑話之人,但今日似是心有所動,聞聲,輕掀眼皮,往窗上望去。

    庭中風靜,光輝流濺。

    那窗上貼了張斗方的紅宣紙,上書“褔”字,筆酣墨飽,流風回雪。

    他沉默地盯看了許久,透映的紅漸漸染潤了他的眼。

    -

    楚引歌在離開鄴城前,先去了天佑寺。

    她已經(jīng)許久都沒見過劍師父了。

    不過他倒是對她絲毫未留戀,讓她走得越遠越好。

    “劍師父,你可真沒良心?!?/br>
    她邊說著,邊吃著他為她早早就準備好的桂花酥,“你知道我會來?”

    “這可是我給自己準備吃的,都新歲了,還不讓我吃點好的?”

    楚引歌沒拆穿他的謊話,他素來只愛喝酒,不愛吃甜食,她早看到柜子里放著大摞大摞的糕點,定是天天都備上了一份,若是她沒來,他就分給那些小和尚。

    她輕咬一口,唇頰生香,輕笑道:“若是我那天被斬首,師父這些不都白備了?”

    左淵眸色一黯,“那日刑場.......其實我也在?!?/br>
    如果白川舟沒出手,那他會劫刑場,總不能連師妹的女兒都護不住。

    這倒是令楚引歌詫異:“那怎么沒見到你?”

    他覷了她一眼,抿了口酒,哂道:“你想想那周圍有何躲藏之處?”

    刑臺周側......楚引歌思了一思,猛然嗆咳,只有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樟樹了。

    她的臉被噎漲得通紅,灌下一大碗水才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師.....師父,你站在我們....上面?”

    “是啊,躲得隱蔽,該看的不該看的都過腦了。”

    左淵當時就見一閃影鉆進高臺之下,熾火亂竄,眾人皆看不清里面的形勢,但他在高樹卻看得分明,楚引歌從高臺跌落。

    他當時想等都等了,就看看她完完整整地出來再走罷。

    誰曾想這兩人竟上了樹,還卿卿我我如膠似漆,這讓他這個出家人情何以堪,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闔眼非禮勿視。

    左淵啜了口酒,輕哼:“倒是也聽到了一些話,什么逆徒要換個武學師父......”

    一股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