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愛期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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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獻忙不迭順應(yīng)她的話, 柔聲輕哄:“不是包養(yǎng),怎么?會是包養(yǎng)呢, 是我說錯話了, 回家后你罰我好?不好??” 施璟沉默著, 良久不出聲。 蔣獻慌得手足無措, 聲音又澀又啞,“寶貝兒,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這么?委屈,老公?都要心?疼死了。過?兩天就殺青了, 片酬全部給你好?不好??” “我沒事, 你好?好?工作吧,掛了。”施璟掌心?攏在臉上, 往上抹去濕意,把?電話掛了。 她徐緩地深吸幾口氣, 行道樹的小?葉榕在綠葉抽新,綠葉的清新芬香泊泊于空中?,讓她腦子清新了些。她回到店內(nèi),對店員說那對耳環(huán)不要了。 店員笑意落落大方:“好?的,店里下個星期有新款到來,可以過?來逛逛哦?!?/br> 施璟點點頭,出門去。坐進駕駛位,略視后座上的大包小?包,忽而?xiele氣,不想要了。下車去拎了出來,一一回到店內(nèi)退掉。 她是這條步行街的???,是各大奢侈品店的老熟客,店員都認識她。她在店里消費這么?多年,除了尺碼不合這類的小?問題,幾乎不會退貨。 店員憂心?忡忡,以為工作失誤惹她不高興了,生怕失去這個老顧客,給她端杯倒水,一個勁兒問是哪里不滿意。 施璟提不起?精神,怏怏的,只是道:“和你們沒關(guān)系,是我的卡出問題,刷不了了?!?/br> 店員笑臉相迎獻殷勤:“那施小?姐,這些東西要不要我們幫您留著,等您哪天想要了,再過?來付款也?可以。” “不用了,我不要了?!?/br> 施璟從店里出來,頭重腳輕,腳底都發(fā)麻。她開?著車,渾渾噩噩回到家里,精神恍惚趴到沙發(fā)上,“包養(yǎng)”兩個字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絞得她腦袋發(fā)漲。 她首次認真琢磨“包養(yǎng)”,包養(yǎng)這個詞在網(wǎng)絡(luò)上含有貶低,上不了臺面的意思。包養(yǎng)小?三、包養(yǎng)情人、包養(yǎng)小?白臉、包養(yǎng)金絲雀......怎么?聽都不入耳,有誰敢在大街喧呼,我被包養(yǎng)了? 她遷思回慮,包養(yǎng)應(yīng)當(dāng)是手心?朝上,看人臉色過?日子,賣色討錢。但她和蔣獻算包養(yǎng)嗎,應(yīng)該不算的。 她更傾向于把?自己當(dāng)成?地主,蔣獻是簽了賣身契的長工。長工掙錢地主花,嘖嘖嘖,自己可真是個惡劣的周扒皮。也?不對,她才不是周扒皮。 周扒皮半夜學(xué)雞叫,忽悠長工們起?來干活。她還是把?蔣獻當(dāng)成?男朋友的,他生病了還去醫(yī)院看他,還給他買內(nèi)褲呢,看他摳搜買橘子,她還心?疼了呢。 周扒皮哪里會心?疼長工呢。 施璟搖頭長嘆,翻過?身仰面看著天花板。乳白板面掛有一盞水晶吊燈,是蔣獻自己挑的進口貨,冠狀的水晶燈。她不喜歡,覺得太俗氣。 可蔣獻執(zhí)意要裝上,他說這是一頂懸空的王冠,是她的王冠,只要她一回到家就能登基為王,他永遠是她最忠誠的臣子。 施璟以前很喜歡這些話,也?喜歡高位者的游戲。 小?時候在幼兒園,每次玩游戲她總是當(dāng)老板、當(dāng)領(lǐng)導(dǎo)、當(dāng)大王、當(dāng)公?主,蔣獻對她言聽計從,給她當(dāng)拎書包的助理、幫她跑腿的下屬、當(dāng)沖鋒陷陣的臣子。 可現(xiàn)在為什么?不喜歡了呢——游戲終歸只能是游戲,她不是老板,也?不是大王。她只是被蔣獻高高捧著,腳下是虛的。 她拿出手機給林婉打?電話:“婉婉,你在忙嗎?” 林婉:“還好?,怎么?了?” 她筆直的腿搭在沙發(fā)背上,懶洋洋道:“你說我要找工作的話,還能找到嗎?” 林婉:“你不來南盛了嗎?” “不去了,我不喜歡南盛的老板,我要去別的地方?!?/br> 施璟晃悠著腳,看著襪子上的藍底白云紋,這襪子其實是蔣獻買的,她平時不喜歡穿襪子。蔣獻為了讓她穿,自己去買了lv的新襪,六雙一套的套裝,一共17500元。 她有時候在想,蔣獻穿著十塊三雙的襪子,去給她買17500元六雙的時候,到底是什么?詭異心?情。莫非是像那些一個月工資三千,自己留五百,剩下兩千五全刷給主播的“榜一大哥”? “你要找新工作的話,得抓緊時間,現(xiàn)在四月份,正?是春招的高峰期呢,趕快投投簡歷?!绷滞竦脑拰⑺厣瘛?/br> 施璟放下腿,坐直了身子:“哦,哪些網(wǎng)站靠譜點啊,現(xiàn)在好?多搞詐騙?!?/br> 林婉:“我在微信上發(fā)給你吧?!?/br> “好?,愛你,改天請你吃飯?!笔┉Z強打?精神去找筆記本電腦。 * 蔣獻放下手機,后背都是冷的,明顯感覺到施璟情緒不對,以前這種玩笑話又不是沒說過?。施璟說他是伺候人的小?太監(jiān),天生奴才命,他說施璟是被他包養(yǎng)的小?情人,小?祖宗。 說這種話時,施璟揪著他頭發(fā),大大咧咧說,你自己上趕著養(yǎng)我,關(guān)我什么?事。 今天施璟莫名其妙對“包養(yǎng)”這個詞生氣,還哭讓他道歉,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他腦中?過?了一圈,篤定有人在施璟面前說了閑話,且這個人還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旁人。一想到這個可能,蔣獻握拳攥緊手機,手背青筋暴起?,怒色灼熱,躁氣暗暗在心?里炸開?。 到底是哪個雜種嘴碎,是哪個混蛋在施璟面前胡說八道! 他恨不得撕了那人的嘴。 現(xiàn)在四月份了,還有兩個月就畢業(yè)。蔣獻最怕施璟一旦離開?校園,進入社會后,會逐漸看穿這一切,會想要自己出去闖蕩。怕會有流言蜚語傷害她。 在他和施璟這段扭曲的愛情中?,他知道,不是施璟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施璟。 畢業(yè)季浪潮逐步發(fā)熱,他越發(fā)悵然若失,他怕施璟看到身邊的同學(xué)、舍友各奔前程了,也?會想要尋找自己的羽翼,會拋棄他,自己出去遠航。 這種焦躁的離別預(yù)想,叫他坐立難安。都不敢細想,只要一深思,就像墜入冰窟,不寒而?栗。 他開?始明白這種焦慮的來源——這不難解釋。 占有欲極強的父母也?會這么?做,千方百計把?孩子困在自己身邊,不準孩子報考離家遠的大學(xué);孩子畢業(yè)后強制讓其回家鄉(xiāng)工作;孩子要結(jié)婚了,不準孩子成?立小?家,而?是一定要和孩子住在一起?。 他作為一個愛人,也?cao著父母的心?。有著作為愛人的私欲,也?有父母的占有欲。 如果施璟離開?了他,他可能就成?了空巢老人。 他心?里記掛著這事兒,施璟一個微小?的情緒都讓他如坐針氈,一下午不在狀態(tài),心?神不寧,拍了幾個鏡頭沒過?。 他平日算一眾小?生中?最敬業(yè)的,即便?劇本爛,也?會認真揣摩角色,做好?本職工作。 這回導(dǎo)演都看出他的恍惚,問道:“小?蔣,你這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br> 蔣獻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說了幾句不好?意思。 深呼吸幾次調(diào)整好?狀態(tài),重新拍攝水中?打?戲。他作為惡積禍盈的反派,被男主和女主混合雙打?,打?碎了三魂七魄,流血如注浮在水面,結(jié)束反派爛賤卑劣的一生。 最后一個鏡頭,他被驚浪拍在淺灘,狼狽不堪,雙目無法閉地死去。 他將情緒調(diào)動到極致,想著施璟離開?他了,他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副行尸走rou的模樣。想著想著,瞳仁無法聚焦,渙散得整個人都枯萎衰頹。 見他這亂真不辨的眼神,導(dǎo)演滿意地喊卡,贊嘆不許:“不錯啊,小?蔣的戲越來越好?了,未來可期。” 眾人跟著附和鼓掌。 齊溫卻見蔣獻趴在水灘上神色僵持,丟魂似的,慌去扶他起?來,“沒緩過?勁兒?” 蔣獻大吸幾口氣,嗓子又澀又啞,“訂張最近的機票吧,我回家一趟,明天中?午之前回來?!彼呀?jīng)快殺青了,只是還有幾個文戲鏡頭需要補拍。 “回家干什么??” 蔣獻踉蹌起?身:“有點事兒,你別問了?!?/br> 他卸了妝,慌忙趕往機場,晚上十點多到的家。 意外得很,施璟居然這么?早睡了,客廳、臥房靜悄悄,濃黑充盈,寂若死灰。他沒開?燈,沒出聲,捻腳捻手摸進臥室,坐到床邊低下頭,吻了吻施璟綿白的側(cè)臉。 “寶寶,你今天怎么?哭了?” 施璟往被子里縮了下,沒醒。 蔣獻一直對施璟的穩(wěn)定入睡,有著幼稚的嫉妒。 施璟除了錢以外,其實沒有多依賴他??伤矚g哄施璟睡覺,親她,叫她寶寶,最好?輕輕拍著她的背哼歌。可每次這樣做,施璟總要惱,罵他有病,叫他喜歡哄人睡覺的話,就給人當(dāng)保姆帶孩子掙錢去。 細細數(shù)來,每次他去外地拍戲,施璟從不會因為獨住而?害怕。 她不會在睡前找他,說自己睡不著。反而?一個人在家玩嗨了,打?游戲,花錢,找小?姐妹逛街,完全不需要他。 “寶寶,為什么?把?東西都退了,不喜歡嗎?”他在路上查過?銀行卡的賬單,發(fā)現(xiàn)施璟去步行街買衣服了,在跟他打?電話哭過?后,又把?衣服全給退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施璟終于醒來,肩頭一聳,撇開?他的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大晚上回來干什么?。” “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br> “有病,別打?擾我睡覺?!彼^?被子蒙頭,不再理他。 蔣獻拿出她的手機,打?開?行車記錄儀app,查看她都去哪里了。發(fā)現(xiàn)端倪,她十點多開?車去過?南盛集團,半個小?時后又前往步行街,之后打?電話給他。 再接著,他說了句“包養(yǎng)”,她失控哭了,厲聲讓他道歉。 蔣獻猜到了什么?,悄悄退出臥室,來到陽臺給他哥打?電話:“哥,小?璟今天去找你了?” “嗯,怎么?了?” 蔣獻:“你跟她說什么?了?” 蔣延總是維持慣有的淡漠:“你怎么?不自己問她?” 一聽這話,蔣獻就知道不對,施璟情緒失控的來源,肯定和蔣延有關(guān)——肯定是蔣延說了“包養(yǎng)”的話題。 一時之間,蔣獻似乎被什么?利刃刺了一下,咬緊后槽牙,下頜微顫,怒火如沉重撞木破了久違難撼的城門。他其實脾氣很好?,被施璟磨出來的。 可這次絲毫不夸張,他真想撕爛蔣延這張嘴。 他有什么?資格在施璟面前嘴碎,有什么?資格說包養(yǎng)這種話? “我現(xiàn)在回家一趟,我們聊聊?!笔Y獻撩下這么?一句,平靜語氣下壓了涌動暗流。 掛掉電話,回到臥室俯身吻施璟的耳朵,“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要不要吃宵夜,給你帶回來?” 施璟不回話。 蔣獻隨手拿了施璟的卡宴鑰匙,出門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往御蘭紫園別墅區(qū)駛?cè)?。沿路街燈闌珊,落在地上的樹影隨風(fēng)搖曳,嘩啦作響。 蔣延似乎專門在等他,就坐在一樓沙發(fā)上看書。 蔣獻走過?去,車鑰匙隨手丟在茶幾上,碰出脆響。他坐到沙發(fā)上,也?不迂回了,單刀直入問道:“你今天和施璟說什么?了?” 蔣延匿在眼鏡后方的眼風(fēng)凜然,徐徐優(yōu)雅合上書本,“那她和你說了什么??” “蔣延,我們別繞彎子行不行,我不是你生意場上的敵手,和你沒有利益沖突。我是你弟弟,你用不著陰陽怪氣?!?/br> 蔣延將書本一放,坐姿輕松了些,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數(shù)額填滿9的支票,丟給蔣獻,“看看吧。” “這是什么??” “你女朋友要的分手費?!?/br> 蔣獻倏地展平支票,仔細看上面的字跡,是施璟的筆跡,抬眉看蔣延,“說清楚點?!?/br> “我今天找她來,給了她支票,讓她自己填一筆錢當(dāng)分手費,然后離開?你。”說著,蔣延手一伸,修長指尖一夾,奪回支票,“結(jié)果她把?數(shù)位框填滿了9。” 蔣獻一點兒也?不意外,這確實是施璟能夠干出來的事情,“所以呢,這很可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