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guī)头蚓鸢耦}名 第10節(jié)
好在姜婉寧偶爾在村中行走,也曾于村里人交談一二,再結(jié)合著大夫的診斷,大概也猜出幾分。 “據(jù)村里的人說,你這病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自你小時候便是體弱多病,長大后不僅沒好,稍微有個頭疼腦熱,都能發(fā)展成重癥,按著大夫的說法,這就是富貴病,只要好生養(yǎng)著,輕易要不了命。” 但顯然,一個普通農(nóng)家,根本沒法長期供應(yīng)湯藥。 姜婉寧頓了頓,又道:“這兩年你的身子越發(fā)不好了,連著學(xué)堂也去不成,年初村里來了個老道士,算出你命中注定有一截,要娶親沖喜才有兩分生機,家里商量過,便想試上一試?!?/br> 說完,姜婉寧垂下頭,碎發(fā)在她臉上打下一片陰影,順帶著藏住所有表情。 陸尚沉默片刻,又問了問之前常有的癥狀。 姜婉寧說:“就是很常見的咳嗽發(fā)熱,有時還會出現(xiàn)胸悶憋氣,四肢無力也是常有的?!?/br> 陸尚不知道大夫的診斷是不是準(zhǔn)確,但對于老道士娶妻沖喜的說法,實在嗤之以鼻。 當(dāng)著姜婉寧的面,他不好露出心底的輕蔑,只是慢慢敲打著床鋪,思考著如何改變體弱之癥。 他記得曾經(jīng)有個合作伙伴,家里的小女兒也是身子不好,后來找了個老中醫(yī),專門開了藥方,又為她設(shè)計了一套練體術(shù),早晚練上半個小時,只用了兩年多,她的體質(zhì)就改善不少。 陸尚不曉得藥方,卻有幸見過那套練體術(shù)。 他抬頭望著姜婉寧,在她細(xì)瘦的身軀上打量許久,一錘定音道:“明天起你同我一起鍛煉。” “阿哈?”姜婉寧呆住了。 陸尚卻不欲多做解釋,只說:“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br> 說完體質(zhì),陸尚少不得為全家都在意的科考上兩分心,聽他問及書本,姜婉寧忙去墻角的柜子里把書冊翻出來。 本以為陸尚是要溫書的,哪料他才打開書頁,沒過幾息就合上了。 陸尚面色復(fù)雜,把書倒著攤開在姜婉寧面前,問道:“你可識得上面的字?” 姜婉寧不明白他的意思,猶猶豫豫好半天,才輕輕點了點頭。 “認(rèn)識啊……”陸尚又看了書冊一眼,對于書冊上筆畫復(fù)雜的字體,仍是識不出一個。 好在—— 沒事沒事,他雖不識字,阿寧還是認(rèn)得的。 陸尚無比慶幸,望著姜婉寧的眼睛中都添了幾分感激。 要不然他可不知道如何跟陸家人解釋,原本能稱一句天才的秀才公,怎變成了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陸尚有心識字,可也不知是被病癥拖累的,還是他本身就心有抗拒,翻開書本才看幾眼,就覺得頭暈眼花,學(xué)不下去一點。 他從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只好把書本塞到枕頭底下,搓了搓手,復(fù)把姜婉寧叫來身邊。 “你坐你坐?!毕氲竭@不僅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更是他未來的老師,陸尚對姜婉寧更是看重。 “怎么?” 陸尚笑了笑,張口又將餐桌上的事提出來:“我想著,科舉考試急不來,可家里的情況卻是明眼可見的,與其一門心思埋頭在書本里,不如……先賺些錢,把家里的條件改善一二?” 一個吃只雞都要靠老人掏棺材本的農(nóng)戶,陸尚都不敢問,家里還有沒有哪怕一百文的存銀。 第11章 陸尚已經(jīng)做好對姜婉寧百般勸服的準(zhǔn)備了,哪想她沉思良久,竟直接點了頭。 “你不反對?”對比之前餐桌上遭到的強烈反對,姜婉寧的這份淡然叫陸尚驚了。 姜婉寧斂目:“夫君既是有了主意,與其與你爭論傷了和氣,倒不如聽一聽你的意見,再說夫君想賺些錢,應(yīng)該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吧? ” 陸尚根本沒記住她說了什么,那一句句的話從耳中閃過,最后只剩下兩個字—— 夫君。 從他睜眼來到這個世界,饒是清楚自己已經(jīng)成了親,可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姜婉寧這般稱呼。 陸尚也好,尚兒也罷,都沒有這個稱謂叫他耳鬢酥癢,仿佛心尖尖都在顫動。 陸尚緩緩?fù)鲁鲆豢跉?,抬頭剛想說些什么,可一看見姜婉寧,突然失了言語。 卻不想,他的沉默叫姜婉寧誤會了去。 姜婉寧眸色一沉,藏在身后的手指纏在一起,她盡量穩(wěn)著聲音說:“我之前見村里有些婦人在鎮(zhèn)上的繡房里領(lǐng)針線活,臨睡前做上一點,一個月也能掙十幾文錢。” “我針線活不算太好,但若只是簡單打些絡(luò)子,還是可以的,到時再勤快些,一個月也能掙上二三十文,也能補貼一點家用。” “當(dāng)然我知道這點錢對于家里只是杯水車薪,等我再去打聽打聽,看還有沒有旁的賺錢門道,家里困難我是曉得的,夫君有心改善,我總會盡力?!?/br> “夫君且寬心,家里困難,我賺錢養(yǎng)你便是?!?/br> “……”陸尚目瞪口呆。 ——我賺錢養(yǎng)你。 幾個字振聾發(fā)聵,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炸響,威力可比那一兩句夫君強多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覺心臟撲通撲通的,他很難說清這一刻的心情,許是熨帖,許是激動,又或者是旁的什么。 他上輩子活了三十年,也從未有哪怕一刻,受人庇護(hù)至此。 陸尚很想說一聲好,好好享受一把被人養(yǎng)的滋味,但—— 他忽然笑了,抬手用力揉了揉姜婉寧的腦袋,無視她眼中的錯愕,揚了揚下巴:“怎么,我一個大男人,還需要你一個小丫頭養(yǎng)?看不起我不是?”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标懮写驍嗨?,轉(zhuǎn)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想賺些錢,但并非是全要靠你,我是想著不著急科考,那就有大把閑余時間?!?/br> “趁著這段日子,咱倆鍛煉鍛煉身體,再鼓搗鼓搗賺錢的活計,三五個月時間,多了不說,賺個三五兩總是可以的吧?” 姜婉寧滿心狐疑,似是在判斷他言語的真實性,又好像是在疑惑陸尚怎么變了性子。 而她前些年從未為銀兩發(fā)過愁,要為銀錢發(fā)愁了,又沒了賺錢的自由,自然也不清楚這所謂的三五兩銀子,對于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戶來說,有多難存下。 半晌過去,姜婉寧遲鈍地點點頭:“那……怎么賺錢呢?” “……”陸尚訕笑兩聲,“還要麻煩阿寧多去打聽打聽,看看村里人都是怎么賺錢的,等你打聽好了,我們再合計?” 對于這個答案,姜婉寧也談不上失望,她順從地應(yīng)了一聲,扭頭看一眼天色,繼而說道:“時辰不早了,家里該準(zhǔn)備好了晚膳,夫君是出去吃,還是我端回來?” 陸尚晃了晃手腳,雖還是有些酸軟,但想到他的鍛煉大計,還是堅持下了床。 晚上的飯菜多半是晌午剩下的,馬氏用殘余的鹵汁絆了一碗野菜,那帶著苦味的野菜梗反成了桌上最受歡迎的。 陸顯一口粥一口菜:“不是我說,大哥做的這菜,比鎮(zhèn)上的酒樓都不差!” “還好還好,一點鹵菜,不費什么心思?!?/br> “鹵菜?”陸尚的謙虛引來陸老二的注意,陸老二想了想,“是鎮(zhèn)上街市里賣的那種鹵菜?” 他的話也叫其余人想起來:“不會是我想的那個鹵菜吧?” “我之前在村長家見過一回,是大喜哥在鎮(zhèn)上帶回來的,就那么小小一碟兒,里面沒兩塊rou,就要足足十文錢,就這樣,還有好多人搶不上?!?/br> 一時間,桌上人全看向陸尚,等著他的一個回答。 “這……我也沒見過你們說的鹵菜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東西?!痹掚m如此,陸尚卻很是意動。 剛才他還跟姜婉寧商量著賺錢,這一轉(zhuǎn)眼,可不就是現(xiàn)成的商機。 陸尚想了想:“爹你們這段時間還去鎮(zhèn)上嗎?捎我一個,我正好想去鎮(zhèn)上看看?!?/br> 不等他解釋,陸老二已經(jīng)明白:“是不是要去買紙墨了?你算算需要多少錢,我看家里的錢還夠不夠,不夠的話也好早點去找村長借。” 陸尚張口想要反駁,忽然想起什么,話音一轉(zhuǎn):“……好。” 家里錢多錢少,唯一沒短過的,也只有陸尚的讀書錢。 王翠蓮自是滿心的不情愿,可她也清楚,只要是涉及到念書,只要她露出丁點兒不愿意,陸老二和陸奶奶的矛頭一準(zhǔn)兒轉(zhuǎn)向她。 這種時候,閉嘴才是最好的選擇。 晚飯之后,陸尚和姜婉寧先回了房間,留下的碗筷則留給王翠蓮收拾。 原本收拾的人里還有馬氏,但今天她的女兒哭鬧不停,她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便匆匆忙忙去哄孩子了。 一夜無話。 轉(zhuǎn)過天來,陸尚果然如他說的那樣,早早就起床鍛煉。 清早的陸家村還有幾分涼爽,未被污染過的空氣里更是透著一股清甜。 陸尚站在院子里呼吸了許久的清新空氣,一直等姜婉寧洗漱打扮好了,把她招呼到身邊:“你學(xué)著我的動作來?” “嗯?!苯駥帒?yīng)下。 很快,起床的陸家人便看見,那一向病弱的老大,正帶著他媳婦兒在院里不知干些什么。 一會兒單腳站立,一會兒弓背撅臀,瞧著比街上耍猴戲的還搞笑。 功效暫且不提,美觀性反正是沒有的。 要不是姜婉寧乖順,換做旁人,還真不一定愿意陪著他耍戲。 陸光宗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捂著嘴快步跑出去。 等他一出院子,手才落下,便是忍不住的放生大笑:“噗哈哈哈!” 陸尚和姜婉寧當(dāng)然也能聽見,對此,陸尚只是哼哼兩聲:“別理他,小毛孩知道什么好壞。” 第12章 姜婉寧最開始也覺這套動作古里古怪,但真跟著練上這么一套下來,她卻是全身都活泛起來,不光是體表的燥熱,連著內(nèi)里都能感覺到一股暖流。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相反,在姜家尚未落魄前,家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請御醫(yī)到家里給女眷看診,就算沒有什么傷痛病癥,也能開一些養(yǎng)身的方子。 按照御醫(yī)的說法,這些方子能舒筋活血,一副藥下肚,很快就能感覺到小腹的暖熱,身子寒涼的,尤能覺出其功效。 姜婉寧也曾喝過這些藥,不能說沒有效果,但比起這套奇奇怪怪的體cao,湯藥的功效實在不夠看了。 對了,陸尚說了,他們練的是健身體cao,專門強身健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