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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門之隔 第64節(jié)

    猜燈謎猜得都沒滋沒味的,要是一對的話,那都是一個念一個猜的,輪到她倒好,自問自答,再冰雪聰明都只能孤芳自賞,贏了獎品也都自己一個人抱著……

    直到那個“綴”字。

    其實后來羊小桃琢磨了一下謎面,挺簡單的,只是當(dāng)時腦筋還沒轉(zhuǎn)過來時就面臨了驚鴻一瞥,至少她這么認(rèn)為。

    什么是一見鐘情。

    這個詞兒對于羊小桃來說有點遠(yuǎn),因為她每天上下班、逛街吃飯,大街上人來人往那么多,都沒一個能讓她一見鐘情的。所以她就特別羨慕湯圖,去出個差都能撞上桃花運,并且緣分牽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遇上了。

    那晚羊小桃也一見鐘情了。

    一簽之隔,男人嗓音低沉磁性,風(fēng)過簽文飄,男人的臉就在月色下皎潔明朗。一張很儒雅的臉,嘴角微微含笑,看著她,眼里就像藏了星星似的,很亮。

    羊小桃覺得那一刻心就淪陷了,她聽見心里有個小小的、喜悅的聲音同她講:我喜歡他啊……她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轉(zhuǎn)眼去瞧謎面,當(dāng)時腦子也不轉(zhuǎn)彎,傻乎乎脫口,“為什么是綴字呢?”

    男人笑了,靠近她,跟她解釋了謎底,她恍悟,道了謝,男人眉眼彎彎對她說,不客氣。

    一切像極了電影電視劇里的風(fēng)花雪月,也像是燈火闌珊處的一瞥定情,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看著徒手可摘的緣分,其實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

    一個女人挽上了那男人的胳膊,輕聲說,“親愛的,我看好了一對燈籠,在那邊?!?/br>
    男人溫柔,“好?!?/br>
    直到兩人走遠(yuǎn),羊小桃才暗暗后悔,為什么沒問他叫什么名字?轉(zhuǎn)念又沮喪,知道名字又如何?

    岑詞和湯圖聽了羊小桃的這番講述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她,畢竟就是如火星般燃起的好感,甚至連好感都沒來得及升級就被人攔腰折斷了……

    末了,岑詞端起咖啡杯起身回治療室,路過羊小桃時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如果注定只有一次的交集,那你很快就會忘了的?!?/br>
    湯圖也打算繼續(xù)工作了,跟岑詞一樣拍拍她肩膀,語重心長,“天涯何處無芳草?!?/br>
    ……

    快下班的時候裴陸又來了,羊小桃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又酸了,瞧瞧人家的驚鴻一瞥,現(xiàn)在可真算得上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了。湯圖見他來了也倍感奇怪,她還沒鼓足勇氣約他一同用晚餐呢。

    豈料裴陸這次來不是找湯圖,而是找羊小桃。

    朝她一亮警員證,面色十分嚴(yán)肅,“羊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br>
    第111章 這世上絕沒有平白無故

    羊小桃攤上事兒了。

    這事兒吧,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反正讓羊小桃自己來看的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好,挺嚇人倒是真的。

    這是羊小桃第一次進(jìn)局子,心想著,但愿也是最后一次。

    裴陸平時看著溫和,一面對公事的時候眉眼嚴(yán)肅,令人不敢造次,想他每次來門會所的時候,見著她也都含笑打招呼的,進(jìn)了警局,口吻都一本正的了,她在想,換做是湯圖的話,裴警官是不是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呢?

    要確認(rèn)一張照片。

    坐在警車?yán)镅蛐√倚睦锞驮诜膏止荆龥]記得自己作jian犯科過啊,她自詡良善,連路邊的螞蟻都不會主動上前賤切切地踩上一腳,遇上流浪貓狗也是能喂就喂,積極工作樂觀生活,頂多就是在找男朋友這件事兒上挑剔些,難道這也犯法?

    所以,當(dāng)裴陸跟她說是要認(rèn)張照片時,羊小桃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往下降了半截,“只是……認(rèn)照片嗎?”她問裴陸。

    裴陸點頭,在前帶路,思考少許補上句,“可能會嚇著你,你心里有個準(zhǔn)備?!?/br>
    那顆在半截晃悠的心又沒辦法著地了,因為從裴陸的神情來看,這照片應(yīng)該不普通。能嚇著她?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一個兇殺現(xiàn)場?又或者什么靈異照片?

    關(guān)鍵是,找她干什么?

    但很快羊小桃就知道原因了。

    一張素描照片。

    準(zhǔn)確的說,是一張畫在墓碑上的素描人像,被警方拍了下來。

    素描人像不是別人,就是羊小桃。

    羊小桃得知警方手里這張照片的來源后,著實嚇得不輕,臉色煞白得不說,說話牙齒都在打顫,“為什么要把我畫在墓碑上?我、我沒得罪過誰啊……是誰畫的?”

    “我同事正在給目擊者做嫌疑人的人像拼圖?!迸彡懻f。

    報案的是永安墓園的負(fù)責(zé)人,說是大半夜的有人闖進(jìn)墓園裝神弄鬼,等天亮負(fù)責(zé)人上山查看那人所在的墓碑,碑上原本放照片的地方竟畫了個女人頭像。

    那是個空碑,碑下面也是空著的,墓園的負(fù)責(zé)人對警方說。

    說起那個碑也算是烏龍事件,當(dāng)時是有人訂了那塊墓,后來碑立起來了,卻不見訂單人露面,那個墓也就遲遲空著,都過去好多年了,墓園負(fù)責(zé)人想法設(shè)法聯(lián)系對方無果,也只能那么擱淺著。

    豈料大半夜的能發(fā)生那種事。

    目擊者是墓園打更的,大家都叫他趙大膽。趙大膽對于那晚的事歷歷在目,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在墓園撞見那男人的前后經(jīng)歷和場景。

    一口一個“太嚇人”了,又說那男人的臉煞白似鬼。

    竄天猴負(fù)責(zé)趙大膽的筆錄工作,他算是裴陸最得力的手下,大風(fēng)大浪也見過不少,但聽著趙大膽的話也聽得脊梁骨發(fā)涼。秦勛問負(fù)責(zé)人,為什么事擱了好幾天才想到報警?

    負(fù)責(zé)人說,之前趙大膽大半夜撞見那人的時候,那人也沒做什么出格的行為,就是怪異了點,像是在墓碑前插蠟燭,保持額頭抵地的姿勢,也就這樣,天亮之后墓園里的人前去查看并沒發(fā)現(xiàn)破壞性場面,所以他們覺得對方只是裝神弄鬼罷了。

    可就在今天,那碑上就出現(xiàn)個素描頭像,而且碑前又多了兩支龍鳳燭,這一次婚蠟燃燒得比上次更短些,說明這次對方是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完成了素描畫像。

    “這次打更的不是趙大膽,他上次嚇病了一直請假,這件事在墓園里傳得沸沸揚揚的,昨晚打更的一入黑就沒敢巡山,這才方便對方繼續(xù)行動。”負(fù)責(zé)人分析說。

    趙大膽是病了,據(jù)家人反映出高燒了好幾天,一直說胡說,一會兒說見鬼了,一會兒又說鬼跟著回家了,昨天精神狀態(tài)才稍稍好轉(zhuǎn),今天來警局做口供,精神狀態(tài)雖說看著不佳,但也算是能表達(dá)流暢完整。

    能引起一場大病,那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記就太深了,果然,趙大膽跟警方說,這輩子我都忘不了當(dāng)時的情景。

    還能記得那人的長相嗎?竄天猴問他。

    他一點頭,很肯定地說,能!

    裴陸沒跟羊小桃說得那么詳細(xì),因為他覺得她膽子挺小的,就風(fēng)輕云淡的交代了幾句,可就這幾句也把羊小桃嚇得夠嗆,手都抖了。

    等候拼圖的時候,裴陸出來見了湯圖。

    她是跟著羊小桃前后腳到的警局,雖說裴陸當(dāng)時帶走羊小桃的時候說的是例行問話,只是配合一下調(diào)查,但湯圖和岑詞也不放心,最后湯圖開車一路到了警局,候著裴陸。

    裴陸出來的時候羊小桃也跟著,他叫了名同組的女警,將羊小桃?guī)У搅硪粋€房間里休息,喝點東西等著拼圖出來。湯圖知道裴陸是有話要說,等女警帶著羊小桃離開后,她急忙問是怎么回事。

    外面天涼,裴陸帶著湯圖進(jìn)了小會議室,給她倒了杯熱茶,跟她說,警局的茶口感一般,你將就著喝。

    口感好不好的湯圖也不在乎,她也不是為了這口茶來得警局。裴陸示意她稍安勿躁,將窗子敞開了半扇,點了煙,跟湯圖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湯圖聽完雖說沒像羊小桃反應(yīng)那么強(qiáng)烈,但也著實是驚著了,“怪不得小桃剛才哆哆嗦嗦的,這也太嚇人了,什么人啊這是?”說到這兒突然頓住了。

    裴陸見狀問她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湯圖想了想,喝了口茶壓壓驚,著實是不好喝,苦澀得很,估摸著是挺廉價的生茶之類,入口后回甘都差出不少,這苦澀卻刺激了她腦神經(jīng),聯(lián)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說……是不是做陰婚?”

    做陰婚?

    裴陸一愣。

    陰婚說白了就是冥婚,為死去的人找配偶,是從古代就流傳下來的習(xí)俗,在宋代一度盛行,甚至出現(xiàn)了“鬼媒人”這一職業(yè)。冥婚說法不一,做法也不一,有的是少男少女訂婚后雙亡,家里人便為其舉辦冥婚,好讓他們在黃泉路上有個伴,有的是活著的人跟已故的人舉行冥婚,以安撫死者魂魄,更像是一種承諾。

    還有的就強(qiáng)迫式的性質(zhì),一方故去后,親人怕家宅不安,就找鬼媒人尋找八字相合之人,將其生生下葬,這種事在古代也不少發(fā)生。

    但是在當(dāng)今社會,而且還是在南城,做冥婚?可能嗎?

    裴陸表示懷疑,“雖然我不清楚冥婚是什么步驟和流程,但從趙大膽的口供來看,當(dāng)時的情形不大像冥婚,重要的是,舉辦冥婚至少得有死人吧?那下面是座空墳。”

    湯圖聞言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氣得牙根癢癢,“這人到底誰???平白無故的折騰我家小桃干什么?”

    裴陸想了想說,“首先能肯定的是,這世上絕沒有平白無故?!?/br>
    湯圖一愣。

    有人敲門,是竄天猴。

    探頭進(jìn)來跟裴陸說,頭兒,拼圖做出來了!

    第112章 什么緣什么孽

    趙大膽的記憶力不錯,據(jù)竄天猴說,趙大膽在做拼圖的時候,很明確能指認(rèn)出那男人五官的走向,只是到了眼睛部位他想了有一陣,因為當(dāng)晚手電筒的光打過去的時候,男人整張臉都是慘白,眉、鼻、嘴看得極為清楚,反倒是眼睛被光映得不那么清晰了。

    但好在,趙大膽還是憑著當(dāng)晚的記憶拼出來了。

    “大體這個長相應(yīng)該沒錯?!壁w大膽很肯定地說,“就是那天晚上他的臉煞白,一時間還真沒覺出這人長得是丑是俊。”

    一張男人臉躍然紙上。

    長得不賴,劍眉星目,挺鼻薄唇,挺儒雅的相貌。

    羊小桃愣是沒敢一個人進(jìn)去認(rèn)畫像,在她覺得,她生命里好像沒得罪過哪個男人,恨她恨到要把她的臉畫在墓碑上的程度,那么就是陌生人?可真是陌生人的話豈不是更恐怖?她生怕哪怕是看著畫像都會做噩夢。

    湯圖陪著她一同進(jìn)的房間。

    竄天猴將拼好的畫像推到羊小桃面前,她這么謹(jǐn)著心神打眼一看,當(dāng)場愣住。竄天猴跟她面對面,所以將她的反應(yīng)如數(shù)看在眼里,問她,“你認(rèn)識這男的?”

    與此同時,裴陸和湯圖也看了畫像,兩人的反應(yīng)也十分微妙。

    但竄天猴只注意羊小桃的反應(yīng)了。

    羊小桃死死盯著紙上的男人臉,許久后才找回聲音,發(fā)顫,“這……怎么可能呢?”

    湯圖輕輕攬著她的肩膀,給予力量,“你見過?或者,你們認(rèn)識?”

    羊小桃這姑娘雖說平時愛瘋愛鬧的,但始終是個本分的姑娘,身邊朋友多,然而基本上都是女性朋友,異性少得可憐,為此湯圖還嘲笑過她,說白瞎長了張好看的臉蛋,身邊晃蕩著總是女人。

    羊小桃還開玩笑說,沒辦法,屬了門會所的體質(zhì),沒異性緣。

    門會所體質(zhì),一點都不假,登門的異性雖不少,可要論真心還真沒有。

    羊小桃上下牙不打顫了,卻是近乎哭喪著臉,她一把抓住湯圖的手,死死攥著,聲音里帶哭腔,“怎么是他啊?怎么能是他?雖然我跟他只見過一面,可他是個很優(yōu)雅的人呢……”又看向裴陸,“是不是弄錯了?這世上人有相似太正常了?!?/br>
    話說得外人聽了一頭霧水,可湯圖瞬間就明白了,扳過羊小桃的肩膀,嚴(yán)肅問她,“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元宵節(jié)那晚跟你說話的男人?”

    “長相看著挺像,但、但是……”羊小桃情緒慌亂,“我覺得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

    裴陸不解,可瞧著羊小桃這種情況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什么來,就抬眼看著湯圖,微微一挑眉。湯圖輕嘆一聲,跟裴陸交代了燈謎會上羊小桃的經(jīng)歷。

    當(dāng)然,什么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之類的浪漫沒必要提,總結(jié)下來就一句話:小桃在清寂街的燈謎會上見過他,兩人說過話。

    裴陸聞言詫異。

    湯圖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