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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帶 第79節(jié)

    “正好趕上圣誕假?!迸k钴洜€入味,徐臨越點(diǎn)點(diǎn)頭,夸道?,“爸的手藝不錯(cuò)?!?/br>
    陶婷笑著捶他胳膊:“什么爸啊,我爸。”

    “本來不用待那么久的,他們自己都?一團(tuán)亂?!毙炫R越夾了一塊牛腩喂給陶婷。

    陶婷張嘴咬住,問:“出?什么事了?”

    “鬧罷工?!毙炫R越說,“月初有社會學(xué)家發(fā)表了一篇文章,講女性?員工在職場里的隱形天花板,citrus這類的美妝公司肯定首當(dāng)其沖,又?趕上人?事變動,算是正撞槍口上了?!?/br>
    陶婷問:“對國內(nèi)有影響嗎?”

    “這次罷工規(guī)模還挺大?的,高層開了會,決定擬一份新?的職場平等條例,安撫措施也在做了,估計(jì)馬上就要發(fā)布了,到?時(shí)候國內(nèi)也一樣實(shí)行?!?/br>
    陶婷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卻總覺得?有些怪異。

    徐臨越很給面子,把一鍋牛腩都?吃了,土豆也只剩了兩塊。

    陶婷拿起手機(jī),說要拍給陶澤均看看。

    “你?爸不會覺得?我是飯桶吧?”

    陶婷哈哈笑起來:“不會,能吃是福好不好?”

    行李箱還在家門口,徐臨越平放在地上打開,從里拿出?一個(gè)玻璃罐子,對陶婷說:“給你?的禮物?!?/br>
    陶婷接過玻璃罐,瓶口還用絲帶綁了個(gè)蝴蝶結(jié),她看著里頭花花綠綠的小餅干們笑彎了眼睛,問:“圣誕集市買的?你?還千里迢迢帶回來啊?”

    徐臨越挑眉:“你?怎么知道??”

    陶婷的笑容僵住,眨了眨眼睛:“嗯?”

    徐臨越問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圣誕集市買的?”

    “我猜的啊?!碧真门踔AЧ薜拖骂^。

    “哦,我還特地沒跟你?說?!毙炫R越并未起疑,“我跟每個(gè)攤主都?買了一塊,里面還有糖,就當(dāng)是帶你?一起逛過了?!?/br>
    良心?實(shí)在難安,陶婷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說:“好吧我跟你?坦白?!?/br>
    她突然一幅做錯(cuò)了事的表情,徐臨越心?里有些慌:“怎么了?”

    “我知道?你?的微博?!碧真冒巡AЧ薹诺?桌上,雙手合十抵著下巴,“你?還記得?嗎?那個(gè)時(shí)候我?guī)湍?注冊了賬號,我回去就順手關(guān)注了一下。”

    徐臨越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沒給反應(yīng)。

    陶婷加快語速繼續(xù)說:“你?后來清空了賬號,估計(jì)是把我當(dāng)僵尸粉了就沒管我。”

    徐臨越出?聲問:“你?一直都?在看?。俊?/br>
    “也不是一直吧,這兩年比較多,我......對不起?!碧真谜\懇認(rèn)錯(cuò),她知道?后來徐臨越把那個(gè)賬號當(dāng)成吐露心?事的秘密花園,她早就應(yīng)該禮貌地取關(guān),“但是我那個(gè)時(shí)候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我偶爾也會好奇啊,你?過得?怎么樣了?!?/br>
    徐臨越還是沒說話,像呆住了。

    怎么解釋都?像在狡辯,陶婷垂下腦袋:“好吧我就是在偷窺你?的隱私,你?罵我吧?!?/br>
    “我為什么要罵你??”徐臨越走上前,捧著她的臉頰讓她抬頭和自己對視。

    微博是個(gè)公開平臺,本來就是誰都?能看見,何況他也沒發(fā)什么見不得?人?的內(nèi)容。

    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些年里會有人?在意他的情緒,好奇他的近況,還認(rèn)真看完他那些無聊的廢話。

    “所以年會那天你?來湖邊,你?知道?我在那里。”

    “對?!碧真靡ё∠麓剑詾樗怯X得?自己故意找機(jī)會接近,趕忙又?解釋說,“文森一直在找你?,我擔(dān)心?你?才過去的?!?/br>
    徐臨越啞然失笑,說:“原來我才是辛德瑞拉啊。”

    第60章

    陶婷聽不懂, 還覺得有些好笑:“為什么你是辛德瑞拉?”

    午夜過后所有魔法消失,只有留在臺階上的那只水晶鞋被王子撿到。

    灰姑娘的故事總被后人解讀改編,不管是真心機(jī)還是假失誤, 在這樣一個(gè)童話故事?里, 善良和愛才是本意。

    “謝謝你找到我?!毙炫R越看著她?的眼睛說?。

    忘了?是從幾年前?開始, 身邊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樣的無趣。他和他們喝酒談笑,說?出上一句就可以猜到他們的下一句,他們的反應(yīng)、狀態(tài)和語氣都那么千篇一律。

    他說?他累,他們說?:“你?還累???你?看看我過得什么日?子?!?/br>
    他說?他煩, 他們說?:“你?有什么好煩的?不想干了?就回家當(dāng)少爺唄?!?/br>
    久而?久之徐臨越也不說?真心話了?,沒意思,他只被允許驕傲、快樂、輕松地活著。

    很多?人向他表露好感,很多?人走近他, 很多?人的眼睛盯著他,卻沒有一個(gè)想要摁響門鈴,問問他“你?在不開心什么?”。

    他是穿著華服仍舊落魄的辛德瑞拉,她?才是勇敢赤忱的王子殿下。

    陶婷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我怎么舍得。”徐臨越頓了?頓, 又說?, “倒是有點(diǎn)?不好意思, 你?不會覺得我矯情吧?”

    陶婷笑著搖頭:“不會, 特別可愛, 真的?!?/br>
    等洗漱完回到臥室都快凌晨四點(diǎn)?了?,覺得屋里干燥,徐臨越打開加濕器,瞥到床頭柜上的藥盒, 他問陶婷:“這你?吃的?”

    “哦,嗯, 從山上回來有點(diǎn)?感冒,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碧真孟崎_被子躺上床。

    “怪不得聽你?講話有點(diǎn)?鼻音。”徐臨越關(guān)了?燈,“怎么老是生病啊?體質(zhì)這么差?!?/br>
    陶婷拎高?被子裹住自己:“你?一個(gè)差點(diǎn)?殘疾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徐臨越啞口無言,感冒發(fā)燒跟他的經(jīng)歷比起來確實(shí)是不值一提了?,愛惜身體這話他沒資格教育別人。

    他回到家,那只草莓熊自然就只能搬到客廳沙發(fā)上去睡了?。

    陶婷側(cè)身靠過來,徐臨越伸出手臂把她?摟進(jìn)懷里,聽見她?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會喜歡那些極限運(yùn)動?”陶婷早就想問了?,她?是連過山車都不會去嘗試的人,所以一直都很好奇,“你?別和我說?是因?yàn)橛X得跑車帥?!?/br>
    徐臨越輕聲笑起來:“我們紈绔子弟叛逆期有點(diǎn)?惡習(xí)不很正常嗎?”

    陶婷不太信這話,抬頭看向他說?:“你?不是那種二世祖,所以為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徐臨越沉默許久,才開口回答她?:“你?人生的大?部分時(shí)間里,不會意識到你?在活著?!?/br>
    只有在引擎聲劃破天穹,車尾氣刮倒路邊的草木,掀起漫天塵土,你?才會感覺到你?的每一聲呼吸、每一下心跳,感覺到生命在燃燒,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高?速行駛下指尖一路發(fā)麻到脊背,你?會覺得眩暈、窒息,大?腦空白?。

    只有在瀕死?的那一刻,你?才會發(fā)現(xiàn)人類的心臟在跳動時(shí)原來這么有力。

    徐臨越不知道陶婷能不能理解,這種用尋死?來刺激求生欲的做法。

    他用指尖貼著陶婷的頸側(cè),告訴她?:“就是這里,脈搏一下一下鼓動,像有人掐住你?的脖子。”

    陶婷睫毛輕顫,問:“不會很痛苦嗎?”

    “比麻木好?!?/br>
    陶婷垂眸不語。

    徐臨越放下手說?:“睡覺吧?!?/br>
    “你?還會想要那種劫后余生的快感嗎?”過了?會兒,陶婷在黑暗中輕輕開口。

    徐臨越閉著眼,困倦道:“不知道,偶爾吧?!?/br>
    陶婷松開他,悶頭鉆進(jìn)被子里。

    幾秒后意識到她?在做什么,徐臨越猛地吸氣,睜開眼睛問:“你?干嘛?”

    “這樣呢?”她?像只貓跪趴在那兒,抬起頭問。

    徐臨越?jīng)]有功夫思考,上身緊繃揚(yáng)起了?頭,呼吸聲粗重。

    陶婷又問:“活著嗎?”

    豈止活著,他心臟劇烈跳動,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沸了?。

    徐臨越用胳膊擋著眼睛,伸手摸到落地?zé)舻拈_關(guān),昏黃的光照亮臥室一隅。

    他不敢看,他已經(jīng)要瘋了?。

    窸窸窣率的聲音折磨意志,身體被暖熱包裹,徐臨越仰面躺在床上,自制力全線崩盤。

    他找理由說?:“今天太累了??!?/br>
    陶婷抹了?下嘴角,把頭發(fā)挽到耳后,笑意狡黠地看著他。

    徐臨越長長嘆息一聲,啞著嗓子問:“都哪兒學(xué)來的?這么會勾人?!?/br>
    “別問。”陶婷翻身下床,口腔里漫著股腥苦味,她?想再去漱個(gè)口,“你?不會想聽?!?/br>
    徐臨越笑起來,無奈道:“好吧?!?/br>
    陶婷回來的時(shí)候,床上的人已經(jīng)闔眼睡熟了?,大?概是真累癱了?。

    她?躺到徐臨越身邊,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小聲說?:“不要麻木,也不要痛苦?!?/br>
    ——我會讓你?快樂的。

    新年過后陶婷和周瑤都前?后搬出了?云華園,讀研的時(shí)候就是室友,一起住了?那么多?年,突然要分開還怪不習(xí)慣的。

    看著被逐漸搬空的出租屋,兩個(gè)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分著合買的東西,到最后都不敢對視了?,怕一看見對方情緒就繃不住。

    “哎喲你?干嘛啊。”周瑤嗔怪道,“又不是不見面了?,都還在一個(gè)區(qū)呢?!?/br>
    明明是她?先吸了?下鼻子的,陶婷故意用不耐煩的語氣問:“你?想好沒?。靠鞠涞降滓灰??”

    周瑤撅著嘴說?:“要啊,你?連烤蛋撻都會糊。”

    “那你?拿去。”陶婷拔了?插頭,把烤箱搬進(jìn)她?面前?的收納箱里。

    “等會徐總來接你??”周瑤問。

    “嗯?!碧諠删鐑赡昃拖虢o她?買套房子了?,但那會兒陶婷覺得和周瑤合租也挺好。新家戶型不大?,七八十平也夠她?一個(gè)人住了?,地方是陶澤均一早就看中的,決定好后就和陶婷去簽合同交首付了?。父母的想法是不管她?以后結(jié)不結(jié)婚,總有一個(gè)自己的歸處。

    在軟裝完成前?,陶婷沒再租房子,打算先回爸媽家住幾個(gè)月,雖然大?部分時(shí)間還是留宿在徐臨越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