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箭矢入rou，扎破心臟的聲音。

    泊瑟芬一愣，抬起眼看到自己手里的東西，黑暗里，灰色的長箭沒有一絲光輝，就像是她在坑上面找到的樹枝一樣，隨時(shí)會化為炭灰消失在手中一樣。

    而箭頭，就在手指下方，被她用力壓入……人的胸口里？

    泊瑟芬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這是殺人了？她渾身僵硬抬頭，就望入一雙深黑冰冷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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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已經(jīng)一個(gè)神默默要將箭拔出來的哈迪斯，突然聽到呲一聲。

    “……”

    ——

    太晚了，想睡，寫完沒有過一遍，下次更新再回來挑錯別字。

    順便明天請假不更……

    實(shí)在是寫文時(shí)間不夠，等更的妹紙辛苦了，謝謝

    第13章 花吻

    嗡，愛神的弓弦回彈的聲音響徹了整個(gè)海洋與大地。

    哈迪斯站在雙輪戰(zhàn)車上，手抓著金編密匝的韁繩，將眼神從火山口轉(zhuǎn)到天空，就看到驟然而至，閃著璀璨光芒的箭矢。

    無數(shù)金色的愛欲從射出去的箭桿上震散出來，情愛之火落到銀灰的天空，星辰吞吐出炙熱的氣息。落到大海，沉睡著魚群立刻歡悅驚醒飛躍而出。

    拉著戰(zhàn)車的黑馬，也焦躁地踩著蹄子想要掙脫開束縛的馬軛，直接沖出去找?guī)灼ツ格R。

    哈迪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沒有被這種愛欲的力量取悅到。他冷硬扯了扯韁繩，見到馬匹還是發(fā)情的模樣，立刻伸手抓一把黑霧化為殘酷的鞭子，重重甩到馬背上。

    馬匹悲慘鳴叫一聲，馬蹄揚(yáng)起想要跑。

    哈迪斯平靜命令：“停下蹄子。”

    黑馬們立刻僵住馬蹄，維持一個(gè)馬躍騰空的姿勢一會，才乖乖落下馬蹄，安靜垂頭不敢動彈。

    哈迪斯任由愛神的箭跟死亡的黑霧糾纏，厄洛斯那任性的箭不是第一次落到冥府，每次都被他的戰(zhàn)車碾壓成碎渣。

    小孩子的玩意，既沒有能力讓提坦受傷，也不能讓任何游蕩在阿刻戎河邊的鬼魂誠服。

    除了那膨脹的繁殖欲，讓大地與塔爾塔羅斯繁衍出了堤豐，給他的冥府增加一堆額外的事務(wù)外，毫無用處。

    對哈迪斯來說，愛神的能力，比天天只會在赫利孔山泉水邊，對著宙斯歌功頌德的繆斯們還虛弱。

    甚至箭擦到死亡的力量，都會化為齏粉，碰都碰不到他的身……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歡愉的刺痛，哈迪斯沉默了下，才垂下無動于衷的黑眸。一根長箭插在胸前，金色光芒在他的衣服上閃爍著。

    攻擊而來的箭，鴿子形狀的箭羽已經(jīng)被黑霧撕扯沒了，長桿的箭身黯淡了許多，但是愛的力量依舊龐大得可怕。

    欲望的嘶吼，瘋狂的渴求在箭尖化為猙獰的怪獸，伸出快感的銳利爪子。拼了命要撓開他的衣布，鉆入他的血rou里，扯出他的心來。

    哈迪斯從來都是沒有波動，歸于死寂里的心臟，被這種欲求的嘈鬧驚醒了一下。

    箭尖上的力量似乎受到鼓舞，響出了鳴唱聲，無數(shù)極致歡愉的幻象化為愛情的手指，貪婪而霸道地要奪取他的神智。

    哈迪斯低頭，曲卷的黑發(fā)的落到蒼白的額頭上，幽深的眼里沒有一絲欲念。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箭，手臂上的蛇形臂環(huán)像是活過來，紅色寶石的蛇眼發(fā)出陰森詭異的光芒，讓金色的箭再次黯淡。

    愛無法征服死亡。

    他一點(diǎn)點(diǎn)拔出已經(jīng)扎破皮膚的箭，箭驚恐地化為一團(tuán)亂麻掙扎，又變出群山大地的美景想要打動住在黑暗地下的王者。

    哈迪斯沒有去看美景，鐵石青銅做成的心，已經(jīng)不會被這種脆弱的景色所感動。

    箭又化為瑞亞的模樣，企圖讓他產(chǎn)生對母愛的依戀。

    可惜哈迪斯看到母親，就想到父親，恨意與厭惡同時(shí)涌起，又打碎了箭上的金光。

    好好一把精致美麗，光芒四射的黃金之箭，被哈迪斯給捏得凄慘無比。愛欲的力量開始被死亡的陰冷侵蝕，金箭竟然慢慢被死亡轉(zhuǎn)為仇恨的灰箭。

    眼看就要被徹底拔開來，被這位可怕冷酷的神明捏成碎渣的箭，抖了好幾下，又用最后一股力量，化為柔軟的枝條，長出翠綠色的葉子，諂媚地蹭了蹭他白色的手指。

    哈迪斯的動作一頓，從來不會為任何柔軟力量所停止的指尖，竟然對綠色上那微弱的青草味產(chǎn)生一絲愉悅。

    一會的遲疑，柔嫩葉子里立刻綻放一朵微顫的小花，討好地摸著他的心口，想要進(jìn)入他的心里。

    就好像……在大海上接觸的那抹清新的生機(jī)一樣。

    哈迪斯如黑石般堅(jiān)硬的眼瞳里，裂出一絲的欲求。愛神之箭會帶給神，人最接近獸性的搶奪沖動。

    箭看到了希望，再次要露出放浪形骸的力量，想要讓哈迪斯臣服。

    結(jié)果下一刻，哈迪斯驟然掐碎了花朵，金箭的光芒徹底黯淡，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光粉。他一點(diǎn)都沒有被勾引到，用力拔了拔胸前的武器，胸口的血rou發(fā)出摩擦的聲響。

    如果不是必要，他連喝永生之飲的口腹之欲都沒有。

    別說區(qū)區(qū)的愛欲。

    厄洛斯這個(gè)只會胡鬧的低級小神，真跟只牛尾上的飛虻差不多。哪天把瘟疫的詛咒放入崇拜他的神廟中，多為冥府添加些居民。

    哈迪斯向來公平，愛欲換仇恨，愛的攻擊換死的瘟疫。

    箭從灰暗，變成麻木僵硬的死物，眼看就要被拔掉。

    一聲怒吼，狗吠般響徹大地，“哈迪斯，你別妄想將我綁回塔爾塔羅斯，豐盛果實(shí)的大地，滿是鮮魚的海洋，無數(shù)美麗的寧芙女神等著我啊。我要繁衍，我要繁衍！”

    本來已經(jīng)被黑霧鎖住的提坦巨神，被愛欲的力量一激，徹底發(fā)瘋了。他所有力量化成一只恐怖的手臂，攔起火山峰頂，高高扔向上空的哈迪斯。

    這是當(dāng)年對付宙斯的大招，誰都別想躲過去。

    呼嘯而來的火山口，噴灑著guntang的巖漿砸到雙輪戰(zhàn)車上，把專心拔箭的哈迪斯重重撞了出去，劇烈的震蕩讓他無法控制掉下車，往地上墜落。

    而胸口的箭像是察覺到他的虛弱，立刻也拼了最后一口氣，發(fā)出金色的愛光，死死往他胸口里鉆，想將他變成愛神的戰(zhàn)利品。

    哈迪斯被砸到地上，大地厭惡他的接觸，立刻裂開大縫，讓他自生自滅摔下去。死亡的黑霧也沖入裂縫里，跟隨著自己的神靈。

    所有被死亡沾惹過的土地，都立刻生機(jī)斷絕。

    哈迪斯躺在坑底，堤豐突然的襲擊將他所有骨頭打碎了，大地依舊在排斥他，他躺著的地方又有崩塌開裂的危險(xiǎn)。

    而死亡的黑霧并無法讓任何生命痊愈，它只會帶來破壞。

    哪怕哈迪斯是死亡追隨的本身，骨頭斷裂也得靠著自身不死的力量慢慢恢復(fù)。他安靜平躺著，如同落了銹的青銅，被拋棄埋葬在潮濕陰暗的裂隙中。

    他手臂上的金環(huán)蛇也失去了精神氣，紅色的寶石眼黯淡，垂著頭趴在他皮膚上，偶爾吐一下無色的水晶舌芯。

    金色的箭，在逐漸熄滅最后的光點(diǎn)，愛消失前是溫柔的引誘，渴望勾起他任何細(xì)微的情感，好繁衍復(fù)活。

    哈迪斯沒有抵抗這最后的安撫，畢竟是愛神力量垂死的掙扎，就算他任由這點(diǎn)感情侵入，也無法讓他的心跳快一分。

    他睜著眼看著黑霧，穿透黑暗看到了大地外的星空。

    天際已經(jīng)開始泛白，遙遠(yuǎn)的環(huán)河盡頭，厄俄斯正提著橘紅色的衣袍，手拉著雙翼馬車，準(zhǔn)備沖上天空，給赫利俄斯的太陽車引路。

    等到太陽飛馳過天空，潤滑的光芒落到土壤上，人類會開始在德墨忒爾摸過的地方耕種。

    山羊嚼著新生的葡萄與葡萄葉，狄奧尼索斯的金杯又敲響了釀酒的贊歌。

    所有地上的神明都在光明里尋歡作樂，胡鬧惹事。所有的生命都是鮮活，閃著從未見過的光彩。

    可惜都跟死亡無關(guān)。

    哈迪斯沒有任何表情凝視黑霧外的世界一會，被金箭勾起的那點(diǎn)感情，讓他終于回憶起來，在沒有統(tǒng)治冥府前，他好像也是坐在光明的奧林波斯山頂上，隨便往地上扔石頭胡鬧的的神之一。

    他沉睡般地閉上眼，骨頭在慢慢恢復(fù)正常。

    要在太陽車上天的時(shí)候，快點(diǎn)將逃跑的堤豐抓回去，好開始處理事務(wù)。

    不然今天扔在黑木桌上的書寫板又會積一大堆，冥河對岸的幽魂，又要因?yàn)闆]有他蓋下圓章的通行證，而開始鬼哭狼嚎。

    不將公務(wù)全部處理完，冥府就不會有安靜的時(shí)候，到時(shí)候就是修普諾斯來了，他也別想睡覺。

    哈迪斯胸前的箭更黯淡了，死亡的氣息將它侵蝕了大半，金色變成中毒般的鉛灰色。

    而隨著碎裂的骨頭在連接愈合，扎在胸口的箭，也開始遠(yuǎn)離他冷酷的心臟，被慢慢被推出去。眼看半個(gè)箭尖浮出胸口的皮膚，就差一點(diǎn)……

    黑霧上，有什么落下來了。

    柔軟的，輕薄無比得像是風(fēng)吹落的種子，就這樣毫無重量摔到他身上。

    哈迪斯以為是錯覺，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死亡的霧氣里停落，更別說穿過黑暗來到他身邊。

    “那東西”輕喘著，溫?zé)岬暮粑鼛еq毛般的觸感，蹭過他冰涼的皮膚。

    哈迪斯沒有動彈，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回來這玩意是什么。

    “它”似乎想要爬起來，伸出的手指撐到他的手臂邊，臂環(huán)金蛇的舌芯輕舔到它的手腕，柔嫩得像是……最軟的亞麻布？沼澤地里的泥？火河里的熔巖？

    對于軟嫩等物品的認(rèn)知異常匱乏的冥王，連找個(gè)比喻都找不到合適的。

    他的手臂骨頭還沒有恢復(fù)，所以沒有第一時(shí)間將它拍飛。而下一刻它的手指蹭過碎石，顫抖了下，手肘失去力氣，整個(gè)身體又跌落回來。

    哈迪斯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出現(xiàn)了一絲，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煩躁，他動了動勉強(qiáng)恢復(fù)的手腕，想要將它捏死。

    這么輕盈的玩意，哪怕很奇怪能在死亡里存活，不被摧毀成灰燼，也抵不過他用力一拍。

    結(jié)果手指剛抬起幾分，胸口的箭被什么抓住……

    “它”竟然將箭當(dāng)作支撐物，想要握住它當(dāng)作支撐點(diǎn)站起身？

    雖然那點(diǎn)力氣肯定無法將箭壓入胸口，但是被冒犯到的神靈閉著眼，手已經(jīng)無聲無息抓住一絲黑霧，化為黑曜石般冰涼的匕首，他不用看也知道它在哪里。

    它溫暖如絨毛地躺在他胸口處，每次輕微的呼吸都帶著清新無比的氣息。

    冷劍剛要順著那溫?zé)岬臍庀⒋踢^去，突然他聽到血rou被箭矢刺破的聲音。本來已經(jīng)灰暗無力，扎在一層薄皮rou里的長箭，被重新扎回他心臟里。

    比厄洛斯自己射入的都深，哪怕是剛才箭力量最盛的時(shí)候，也不過碰到他心臟而已。

    而這次的箭尖，竟然毫無阻礙，被一顆比塵埃都輕盈的重量，壓入胸口，穿透血rou，刺穿他的心房。

    他手指一抖，黑霧散開，猛然睜開眼。然后又迅疾想到什么，截了一段黑夜的幕布，遮蓋在自己眼瞳深處，阻礙所有光芒進(jìn)入，防止自己看到任何生命。

    厄洛斯的箭，如果看到生靈，會快速燃燒愛的火焰，將中箭的人拉入一見鐘情的狡詐陷阱里。

    雖然箭已經(jīng)變灰了，不再有這種能力，但是哈迪斯依舊本能蓋住自己的視線。

    泊瑟芬看到一雙深黑冰冷的眼眸，在黑霧里睜開，毫無情緒看著她。